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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警官叹一口大气。
“当然,也可能是偷来的。我再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方法他可以得到了。”
佛警官眼一眨不眨地看了我很久,一面在想心事。“赖,告诉你没关系。我要好好查你一查。你不断地在说废话,但是局里不少人觉得你是不肯说话的人,今天你倒像是要把我思想导入歧途。局里人说你贼头贼脑,鬼祟得很。要知道这对以后跑这一行饭有影响的。”
佛警官不等我回音,走了出去。
柯白莎长叹一口气,全身松弛下来:“好了,唐诺。反正白捡了500元钱。”
“事情还没完呢,还会有钱进来的。”我说。
“你怎么会知道?”
“夏合利。”
“他怎么啦?”
“他怕得要死。”
“怕什么?”
“我怎么知道。”
“有概念吗?”
“照遗嘱条款,假如两位信托人都死了,信托就中止,遗产分成两份,由两位承继人平分。”
“两位信托人都死了之后?”白莎说。
“是的。”
白莎想了一下,“我倒在想,两个信托人死了一个,他们一定要稽核一下帐目。稽核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我说:“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件事,我会注意的。我已经抄了一份清单,当初他们两个人开始接管这件事遗嘱信托时,有多少东西交入了他们的手里。”
“值多少钱,唐诺。”白莎急于知道地问。
“开始时大概8万元钱。最后稽核有20万元了。”
“不过,当然,”白莎说:“两个人的生活费用是自此而出的——罗秀兰和——另外一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霍劳普。”
“我在想他们拿多少?”
“500元1个月。”
“每一个人?”
“是的。”
“那是1万2千元1年。”
“是的。”
突然,白莎自椅子上坐起,“多少年了?”
“大概是22年。”
“信托金有多少?”
“大概8万元。”
白莎把头靠后,在做她的心算。
我说:“同时,两位信托人的开支,也是里面出的。”
“如此说来,”白莎道:“一定有一个极好的进帐。”
“有一个金矿,不断地在替他们出钱。而且我相信夏合利会再回来。”
白莎贪婪地猛搓她的手,双眼发光,她说:“唐诺,好人。你真会说白莎爱听的话。”
第八章
柯白莎已经把她桌子锁上,下班回去了。我在外间和卜爱茜在闲聊。
“爱茜,我看你需要有帮手了。”
“还可以啦,唐诺。你出去度假回来真好。你知道你不在办公室,办公室真乱成一团糟。”(见《变色的诱惑》)
她看看我,又快速地把眼光移开,顿上升起两朵红云。
我说:“也增加很多工作。”
她神经质地笑着道:“当然。是你在把生意带进来。”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增加了你很多工作。”
“我高兴做的。”
“没什么理由你一定得做,你不能一天死盯着打字机8 小时,我认为我得向白莎谈一谈,你该有个帮手了。”
“我还可以。唐诺。有时我赶不上,但是终有不忙的时候,我就赶上了。”
“需要个帮手。”我说:“请来的帮手替白莎工作。而你则只做我的秘书。”
“唐诺!白莎会气死的。”
“那样的话,”我说:“你就空闲了。白莎老送出可以复印后签字的宣传信,要你一封一封打,又费时又浪费人力。”
“也带来生意呀。”
“什么生意?”我说:“小眉小眼的。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大生意。好!我来安排好了。”
“白莎不中风才怪。”
“她活该,她——”
电话铃响。
卜爱茜疑惑地向我看看。我说:“由它去响,爱茜。不,等一下,可能是夏合利来求助,你来看是什么人。”
爱茜拿起话机,她说:“唐诺,给你的。”
我接过话机,听到的是对方调整好语调,井然有序的声音。对方说:“是赖唐诺先生吗?”
“是的。”我说。
“是柯赖二氏侦探社的赖唐诺先生吗?”
“没错。有什么事?”
对方说:“我是牛班明。你今天早上来过我店里,说是有一只翡翠坠饰失窃了。我要和你谈谈。”
“这一件事不谈。”我说:“你说过你没有见过坠饰,我相信你的。”
“正是我说过的。”牛班明道:“但是目前情况改变了。”
“又如何?”
“所以对这件事,我要仔细和你谈谈了。”
我说:“我有个非常完整的推理,但是我看不出情况改变而有和你讨论的必要,你已经说过从未见过这坠饰。”
“好吧,那么我换一种说法。”他冷淡地说;“佛山警官现在正坐在我的正对面。他在问我问题。”
“好吧,”我也冷淡地说:“5分钟我就到。告诉佛警官,我马上来。”
我把电话挂上。
“什么事呀?”卜爱茜问。
“万一白莎要我联络,我现在去牛班明的珠宝店。佛警官在他那里,牛班明不懂得怎样可以搪塞他。我只好去解释解释。”
“行吗?”她问。
“试了才知道。”我说。
“你会告诉他们实话吗?”她恐惧地问。
我说:“真金不怕火燎,总是不错的。”
“又如何?”
“另外还有一句话逢人只说三分话,是吗?”
她担心地说:“唐诺,不要沾上麻烦嗅。”
“看来真如白莎所说,我有骨头痒的毛病。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要把自己混进麻烦去,以练习一下怎样可以自麻烦中逃出来。你最好能代向白莎致意,叫她暂时什么人都不要见,直到我告诉她我的说法,如此我们说法可以一致,不致发生纰漏。”
“唐诺,”她问:“你会说出怎样一个故事呢?”
“我要是知道,我当然会先告诉你。但是我不知道。要看牛班明对邱信德这件事到底有没有说出来。”
“假如他说了呢?”
“假如他说了。我就让这位投资经纪人邱信德自己来说话。你没法去找到白莎,叫她不要随便见人。我走了。”
我在自己限定的时限中到了中班明的珠宝店。一辆带了无线电的警车在门口,里面一位警察带我进店,一位店里的守卫带我上2搂,来到牛班明的办公室。
牛班明,佛山警官和邱倍德3 个人,彼此离开远远地坐在椅子上吸烟。他们并不在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凝重,烟雾迷漫,使我想到一件案情复杂的案子;在审判后,陪审员各持己见,相持不下,无法作出是否有罪之判决而法官又不愿意解散他们。
“嘿!各位好。”我说。
佛警官咕噜地说两句客套,立即言归正传。他对牛班明道:“告诉他,你对我说了什么了。”
牛班明小心地选择他要说的话。他像是要暗示我,不要说太多了。
“今天较早的时候,”他咬文嚼字地说:“这位先生来这里,他说为了相当重要的事,他希望能见到我。我接见他,我要求看他证件,发现他的名字是赖唐诺,他是一位私家侦探,他是替一家叫作——”
“少来这一套。”佛警官打断他话说。“谈重要的。你们说了些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见到或是知道一个翡翠坠饰。”牛班明说:“他用一张画得不太清楚的素描给我看一只翡翠坠饰的样子。我问他为什么选中来看我,他说因为我是翡翠专家。”
“说下去。”佛警官道:“统统说出来,他说他为什么关心这件事?”
牛班明道。“有关这一点,我告诉过你,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不记得他有没有说过他是想在替一个客户找回一个坠饰。不过我认为,也许内情在什么地方有一点误会。”
佛警官看着我。“由你来说好了。内情是怎么回事?”
“也和他说的差不多。”
“你给了他什么理由?”
“我不记得我给过他理由。”
“他说你给过他理由,只是他不太记得了。”
我笑笑道:“我都是用这种方法对付他们的。我说话说得快,给他们一点含含糊糊的感觉。我来这里的目的反正不是‘给他们’理由。我来的目的是看他有没有见到一个翡翠坠饰。”
佛警官咬他的雪茄,用半敌意的眼神看我。他说:“好吧,你倒用含含糊糊的话回答我的问题看看。你为什么在找一个翡翠坠饰的下落?”
“我不会给你含含糊糊回答的,警官。”我说:“我会给你说老实话的。一个客户要我给他找这资料。”
“为什么?”
“你只好去问那客户了。”
“夏合利吗?”
“我没有说是。”
佛警官用雪茄指向牛班明。“你继续说,后来怎么啦。”
牛班明说;“在那个时候,我极老实地告诉这位年轻人,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他所形容那样的一个坠饰。后来,不知怎么样,这位我不是太熟悉的邱倍德先生,他来看我,拿出一个像他所形容的坠饰,叫我来估价。我建议他,在我来给他估价之前,最好他能先联络一下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的赖先生——他们在对这个坠饰发生兴趣。”
“没有错。”邱倍德立即同意地点点头。
“而你是哪里得来的坠饰呢?”佛警官问邱倍德。
“从麦洛伯先生那里。他要我代为估价。”
佛警官又咬两下他的雪茄,向痰盂吐了口口水。“浪费时间,我不喜欢。”他说。
大家没有理他。
“我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能在一起把你们自己的故事说出来。”佛警官并不指定说给什么人听地说:“这样大家也不会怨别人乱说话。也给你们一个机会大家对对嘴。要不然,等我发现是什么人在给我打哈哈,我可不饶他。”
我们大家不吭气。
佛警官间邱倍德:“以前替麦洛伯做过这一类的生意吗?”问得那样突然,有如偷偷出拳打他一下似的。
邱倍德抬头,望着警官头上两尺以上的后面的墙上。他把眉头皱起,像是要把思考力自老远拉回来。他说:“我以前见过麦洛伯好多次。我也替他做过一些小事。我一定替他做过——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拿这种值钱东西叫我去估价呢?但是,不论我怎样自己敲自己的头,我记不起以前替他干过什么跟现在相似案子的事情,也许以后我会想起来,到时我会记得告诉你的。”
佛警官道:“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我——可以称是中间商人。我专门处理贵重物品——已经典当或押款的,后来物主又想卖掉它。当然,我代理的对象也以经济有困难,但不便自己出面的为主。”
“开当铺?”
“不是,我自己没有店铺。我只是打游击的中间人。当然我自己有自己的来源和去处。我自己也懂珠宝。我也必须懂。我总不能让客户欺骗我。”
“麦洛伯找到你,要你替他用最高价把坠饰卖掉?”
“要我估价,不是卖掉,有差别的。”
“但是,凡是找到你的,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是吗?”
“有时候是的。”
“是的时候多,是吗?”
“是的。”
佛警官突然转身问我。“想来你是一家一家珠宝店在跑,看有什么发现?”
我并不走进他布的陷阱去。“相反的,牛先生这家珠宝店是我第一个拜访,也是唯一拜访的一个。”
“为什么呢?”
“另外那一件事情发生了之后,我没有时间再到别的地方去。”
“你说是哪一件事呀?”
“这一件。”
“你是指夏合利吗?”
“我是指和他一起去看麦洛伯。”
佛山说;“老天,你还真会含含糊糊。你说那么多,好像在给人你绝不骗人的印象,实质上你什么也没有说。”
“我真抱歉。”
佛警官道:“有必要的话,可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