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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听到这里,骄傲地说:“咱四弟就是这样的人,卖光家产去赈灾,这是大快活大自在的境界。不过老四,说起赈灾我就想起来了,你赈灾时借过我一百两纹银,现在还没还吧?我算算,这利滚利的,该多少了?”
我听到前半句,私下里快活了一下,但后半句就不值得恭维了,我只好把眼光望向其他人。我绕着弯子说了这么多,就希望有人主动替我把真正意图说出来,但宋献策一直默不作声,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红娘子也抱着双膝,仰头望月,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李自成沉吟道:“嗯,天王说得有道理。想当初,我给地主家放羊时,也曾想过,哪天我也做了地主,养上几十只肥羊,这辈子就算死,也值得了。后来我造反后,杀了好些地主,有过花不完的钱财,但我也没有满足过,一心想打下一片江山,称王称霸,解救天下百姓。不过,光说知足长乐是没用的,要是大伙儿都没有点想法,满足于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这天下靠谁来打?这苍生靠谁来解救?大男儿志在四方,这人生想法是不断变化的,倒不能拘泥于过去眼光不够时的想法。”
我见李自成说到点子上了,忙点明主题:“对对对,闯王说得也对,咱们以往做的都是对的,咱们打天下就是为了老百姓,这是远大的理想。不过,我刚才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大家私心少一点,要知足,不要贪得无厌。比如说,假如我当了皇帝,大家固然可以封将封候,升官发财。但如果崇祯皇帝变好了,下决心整顿吏治、放粮赈灾,咱们为天下百姓着想,就得把个人私欲暂时放一放,换一个思路,比如说,也可以考虑归顺朝廷,为明朝效力,为天下百姓去打鞑子兵,虽然当不了那么大的官,但只要咱们想得开,依旧是快活的……”
我这番话还没说完,大伙就交头接耳起来。李自成眯缝着眼睛,高声问道:“天王,今天皇上的密使和你私下里谈了什么事?是不是招安?皇帝老儿开了什么条件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
“是,确实说了招安的事。鞑子兵屡屡进犯,残害我边疆百姓,杀人放火,强*奸民女,还烧了德陵。皇上希望我们为国效力,打退鞑子兵,收复河山。至于条件什么的,还没谈。”我回答得大义凛然,但苦于不能说出崇祯是穿越者的真相,更不能说出李自成夺权后被清兵颠覆的历史真相,这番话只能尽选好听的说。
“鞑子兵?天王,你考虑得太远了。那自然有朝廷去管,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了,若我们打下这江山,进了北京,再去收拾鞑子兵也不迟啊。”郝摇旗忽然插了句话,引得大家再次交头接耳起来。
我心里一激灵,郝摇旗这番话可真是厉害,要是宋献策能帮腔就好了,他能说个天花乱坠。但现在他不吭气,我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看来我得打个恰当的比方,把历史真相慢慢地引出来。
我想了一想,正色道:“几年前,我在杞县见过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拳师,他身高七尺,熊腰虎背,力大无比,年轻时打遍杞县无敌手。他老了以后,仍然开武馆教拳,他每餐仍能吃两斤肉,三碗饭,走路虎虎生风,没人敢向他挑战……”
在座的都是武林中人,一听到武林故事,立即来了兴趣。李仲急忙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有意顿了几秒钟,勾引一下他们的想象力:“有一次一个外乡人找上门来,三拳两脚就把他打倒了,抢了武馆馆主当。这件事传开后,大家都知道这拳师老了,不中用了,于是挑战者纷纷上门,把拳师打得满地找牙。更有挑战者认为老拳师既然如此弱,那打赢他的外乡人想必也没多少真功夫,于是去踢馆,结果果然打败了外乡人,当上了武馆馆主。此后,这武馆馆主换过几次手,没有人能撑过一年。”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李自成感慨道。
我趁机往大道理上引:“这大明王朝,就象这老拳师,只剩下个空架子了。这鞑子兵就是那同乡,只敢试探明朝的空虚,还不敢放开手脚打进来。如果我们学那外乡人,一股脑打到北京去,挥刀弄枪把崇祯赶跑了。这鞑子兵一看,原来明朝这般不中用,自然会起想法,就会兴兵来进犯,也会打到北京来。所以咱们现在即使打到北京去,这武馆馆主的位置也坐不稳,迟早要被鞑子兵赶下台来。所以,咱们不如先外后内,先打垮鞑子兵,然后看崇祯皇帝如何行事。若他一直顾着咱老百姓,那凡事好说,咱们就安心当当大明朝的文臣武将也无妨,弄他一个太平盛世出来;若崇祯旧态复萌,横征暴殓,欺压百姓,置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咱们再取崇祯的性命不迟。”
第二卷 石破天惊 第五十九章 五大条件
听了我这番话,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肯轻易开口接言。我于是开始点将:“老宋,你来说说吧。”
过了半响,宋献策轻咳一声,终于开了金口:“我觉得吧,天王说得很有几分道理。只是我还有些顾虑,咱们要是和鞑子兵打仗,把军队都拼光了,还有能力去管崇祯今后如何行事吗?恐怕自保都有问题。天王你是否记得,宋江征方腊,最后只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我呵呵一笑:“这个我也早想好了。第一,我琢磨着,崇祯这回是真变好了,绝不会再象从前一样,当然,我还要去北京考察一番,再作最后的定论。第二,现在的局势明显不利于继续造反,咱们要造反,就得趁天下大乱时造反,这世道若是仍然太平,强行造反终究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咱们现在是不得不归顺。第三,这可不是光咱们李家军去打鞑子兵,不是还有洪承畴的关宁铁骑在吗?第四,别把鞑子兵想得那么强,他们不过是一群放牛放马的牧民罢了,别人怕他们,咱们李家军这些铁骨铮铮的好男儿,难道也怕他们?闯王的骑兵威震天下,我就不信,咱们闯王手里带出来的骑兵,会被鞑子兵打得满地找牙,保卫不了咱们的家园。”
刘宗敏霍然站起身来:“崇祯怕鞑子兵,被鞑子兵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咱们闯王可不怕。闯王五年前就说过,迟早要让那群蛮子兵见识一下咱们中原铁骑的厉害。”
“好!”我击掌叫好,心内暗暗高兴,虽说船大难调头,但这航向总算已慢慢开始拨正了。
李自成面无表情地瞥了刘宗敏一眼,沉吟道:“这归顺倒也不是什么一锤定音之事,我以前在陕西兴安县被官军围困时,也归顺过朝廷,那还是崇祯七年的事了,当时归顺只是权宜之计,后来又反了出来。现在既然崇祯来了这么一手,形式不利于路们,那么咱们暂时归顺的事,倒也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以我的经验,崇祯必须答应我们五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我见李自成答应下来,大喜过望,想不到最先明确支持我的,竟是刚归顺我的李自成,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他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李自成用右掌轻轻拍着膝盖,徐徐道:“第一,崇祯收编我们的军队时,不能化整为零,分拆打乱,咱们李家军要保持完整的建制,独立成军。第二,崇祯要下诏书,对李家军以往造反之事不予追究,特别是对我们以前火烧凤阳皇陵一事,要一笔勾销。第三,等你从北京回来,定下此事后,咱们要对将士们公开说明和征求意见。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愿意被收编的,咱们就去草原征战;不愿去的,发些遣散费,让他们回家种田经商,或是另谋出路。第四,朝廷要管咱们今后的军饷军粮,同时不能收走咱们取来的那些财物,这些财物,一是要作遣散费用,二是要防朝廷官员挟私报复,克扣咱们的军饷,要防不时之需。第五,咱们要是把鞑子兵彻底打垮了,今后咱们就驻扎在关外,暂时不回中原,看看天下形势再说。”
“好!”我再次击掌叫好,李自成的头脑非常清晰,这五条意见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红娘子一直没吭气,这时终于忍不住了:“闯王,你说的第五个条件,不是自己把自己流放到草原上去了吗?”
刘宗敏看了红娘子一眼,冷笑道:“闯王此言,自有道理。你想想宋江吧,若是咱们打败鞑子兵后,冒冒失失地回来请功领赏,难免会有种种意外。”
刘宗敏把“意外”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其中大有深意,我认真地点头赞同,心中却暗笑:李自成啊李自成,你千算万算,却无法算到崇祯和我都是穿越者,是不会那么小家子气的。我虽然还没见过崇祯,但仅凭那封信,我就宁愿相信他是个有思想、爱国的热血男儿,是不会出尔反尔来陷害我的。
李自成这一开言,我寡不敌众的形势就立即逆转过来,之后我乘胜追击,把大家的思想工作都基本做通了。只有红娘子虽然迫于形势,最后勉强同意了,但她看着我时那奇怪的眼神,却吓了我一跳,那是种极度失望、绝望的眼神,象一条鱼在被剖杀前的眼神。这种眼神,让我不寒而栗,却始终想不通原因。宋献策不能当宰相了,所以表态不痛快,我可以理解;但你红娘子,一个迟早要嫁人的女流之辈,绝什么望啊?
为了防止他们以后耍赖,以后再来反对我的这一决策,我把现代的开会技术搬了出来,把李自成的五个条件写在上面,弄成会议纪要的形式,让大家在上面签名。只是让我微微迷惑的是,宋献策他们签得有些别扭,似乎心中还有些顾虑;而李自成和刘宗敏却签得很痛快,而且那名字用草书写出来,显得飞扬跋扈、漂亮极了,似蛟龙归海般洒脱。如果拿到现代去,乖乖,必进故宫博物馆。
我们谈了大半夜,把能想到的变故都议论了一番,基本达成了共识。在我去北京的这段时间,李家军不再进行军事行动,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练兵上面,特别是练好骑兵,其实是长枪兵和弓箭兵,火器营也要尽快组建和训练。我不在时,袁时中、红娘子、李自成、牛金星组成一个“四人班”,共同负责军队管理,所有大政方针需四人共同商议后方能决定。
那晚曲终人散之后,我特意留下红娘子,问她的想法。
红娘子不肯作声,只是不断地苦笑,最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错了。”
我大惑不解,想了半天才若有所悟:“你是担心我会当皇帝的小舅子?”
红娘子身躯微微一震,仿佛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冷笑道:“你当不当崇祯的小舅子,关我什么事?你要攀高枝,尽管去,我放鞭炮欢送你,再给你送一份厚礼。”
“什么好礼物?”我涎着脸问,心里非常开心,红娘子终于为我吃醋了。
红娘子踌躇了半晌,忽然转过身,大步地走开了,并丢下一句:“李岩,我恨你。”
我在心里从一数到十,然后微笑着说:“玉儿,你放心。”
红娘子的脚步停住了,她转过头来,瞅了我半晌,忽然嫣然一笑。那一笑,仿佛满天的星辰都落到了她的脸上,盖过了月儿的光芒,只是,我总觉得那笑有些勉强,有些凄然。
第二天,我就启程去北京了。我只带了九个人去,这九个人中,除了辛遥夙和他毒蛇班的六个兄弟外,还有宋献策和李双喜。
带走李双喜,是因为我怕李自成心口不一,在我后院放火;李自成膝下无子,对李双喜这个义子看得比亲生儿子更重;我口里说要带年轻小将去京诚见识一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