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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摸出钱包,里面还有五百块钱,萧伟从中抽了三张递给司机,告诉他:两人一下车,立刻到紫光影院旁边的交通银行东北角一扇小门等着。那里不让停车,不过这些钱够他交罚款了。
司机瞠目结舌,不知道萧伟究竟玩儿的是什么游戏,不过没有多问,接过钱点了点头。
萧伟又道:“记住,我们最多十分钟下来,只要接上我们,一会儿再给你两百块钱。”又道:“记着把后门开着,车停得离小门越近越好!”司机一脸茫然,再次点头。
萧伟出了口长气,开始闭目养神。之所以这样安排,原因是东大桥一带非常繁华,出租车并不好打,他不想在甩掉身后匪徒后,两人还在此地逗留太久。
紫光影院是萧伟与赵颖两人经常光顾之所,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每逢周二新影联半价,他都要陪赵颖到这里看片子。
下了出租车冲进影院,两人按电梯直接上了五层。在游戏厅转悠了半晌儿,萧伟拉上高阳假装去上厕所,踱到后面过道后窜进了旁边楼梯间。
紫光影院的建筑格局颇为复杂,按萧伟的话说:这栋大楼的设计师和当年设计西直门立交桥的人有一拼,绝对都属于脑袋瓜子长屎的一类。
三月前陪赵颖看电影,散场后电梯人满为患,于是两人走步行梯下楼,没成想到一层后却根本没有任何大门可以出去。
又下两层,没有多久,两人便在这满是管道、又热又潮的设备层里迷了路,若不是正巧遇到一个保安将二人带出来,还不知道究竟要在里面转多久。
萧伟的记性奇好,虽只走过一次,但已将这里的地形牢牢记在了心里。和高阳沿楼梯直接下到地下二层管道层,三拐两拐绕到上次保安带自己出去的大门。
这处大门是锁着的,上一回是保安给两人开的门。萧伟快步来到门前,取出开锁工具将门捅开,推门走出了大楼。
出租车果然已等在那里,萧伟窜上车,摸出两百块钱塞给司机,连声喊道:“快,知春路沸腾鱼乡。”出租车启动,迅速加入了如潮的车海中。萧伟不停往后面看去,并没有人从身后那扇小门追出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出租车上,高阳给萧伟讲述了自今早分开后的事情。原来今天一早萧伟走后,高阳等了没有多久,不知为什么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猜想应该也是中了匪徒们的麻醉药剂。
醒来的时候,他已在匪徒的老巢里,旁边还有赵颖和萧伟的母亲,由于几人口中塞着毛巾,也没有办法沟通,猜想起来赵颖和萧伟的母亲也是被同样的办法抓来的。
听罢高阳的叙述,萧伟暗自咬牙,骂道:“他奶奶的,一定要想个法子整整这帮兔崽子!”高阳叹了口气,一脸忧心忡忡的神色。
良久,高阳问道:“萧伟,你觉得给咱们写纸条的人,到底是谁?”萧伟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想,这个人有可能可以帮我们!”高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六点差五分,两人走进了位于知春路铁道桥附近的沸腾鱼乡。此处是近来北京颇为流行的几个川菜馆子之一,最拿手的便是毛血旺与水煮鱼两道川菜,每天一到饭点儿均是人满为患。
时间尚早,大堂内冷冷清清还没有几桌客人,四处飘散着一股四川特有的辣椒与麻椒味道。
萧伟进门后直接问一号包房是否有人预定过。服务生查过记录后告诉他,中午时候有一位复姓山口的小姐预定过这间包房,客人已经到了,正在房间内等他们。
萧伟看了看高阳,两人心头都是一阵纳闷儿:复姓山口?怎么听着像是日本人的姓?
萧伟又问预订房间的人全名叫“山口”什么?服务员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客人预订一般是不留全名的。
按照服务生的指点,两人三绕两绕往包房走去,心头都多少有些打鼓。走了几步,萧伟道:“高阳,看来咱们很可能已经甩掉后面跟踪的人了。”
高阳用目光询问萧伟,萧伟道:“那张纸条上虽没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咱们不能成功甩掉身后盯梢儿的人,这个人应该是不会出现的。既然现在她已经到了,说明我们做到了。”
高阳问道:“你现在觉得,房间里这的人会是谁?”萧伟摇头道:“我没有把握,猜想起来有可能是瘸三师父派来的人,也有可能……是‘老棺材瓤子’那边的‘内奸’,如果不是这两伙儿人,我就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
高阳道:“内奸?会是谁?”萧伟苦笑了一下,再次摇头。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一号包房的门口,都停下了脚步。萧伟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回头看了看高阳,两人一阵沉默。良久,萧伟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屋内沙发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年龄在三十岁上下、妩媚之极的女人。一头柔黑的长发,长相极美。不施脂粉,皮肤却洁白若脂。双腿修长、双峰高耸、腰肢纤细,身材比例极是协调。
萧伟一向对如此的性感大美女没什么抵抗力,看到屋内这个女人,不由得一时之间头有些发晕,使劲儿咽了口口水,扭头看了看高阳,高阳仿佛也呆住了。
那女人向两人微微颔首。萧伟再次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问道:“是你……找我们……俩?”
那女人点了点头,看着两人,没有说话。萧伟又问:“那你是……是谁?”那女人听到萧伟的问话,“格格”一笑,道:“我们今天早上刚刚见过,现在就忘了?”
语声柔媚之极,听起来让人回肠荡气、酥入骨髓,萧伟心里一荡,这才回想起来,惊道:“原来……是你!”
那女人笑道:“不错,是我!”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早一直站在“老棺材瓤子”身后,那个说话声音媚入骨髓的女人。
萧伟瞬间想起赵颖与自己母亲现在还在“老棺材瓤子”那里受苦,不由得顿时满腔怒气,连声问道:“那纸条就是你写的么?你找我们究竟要干什么?还有你,不对……是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那女人并没有回答,起身走到桌前,柔声对两人道:“你们两个一天没有吃饭了吧?菜快凉了,有什么问题等吃好饭再说吧,好不好?”说完话,回身用目光询问萧伟与高阳两人。
声音仿佛是一个大姐姐对两个小弟弟的关心语气。萧伟满腔怒气顿时发不出来了,气哼哼坐到桌前,这才发现桌上早已摆满了酒菜,极为丰盛。
高阳兀自傻傻站在一旁,愣愣看着面前的女人。萧伟伸手拽了拽他,斥道:“呆子!”高阳回过味儿来,脸上一红,也坐到桌前,慌乱间碰翻了酒杯,连忙扶起,却又打翻了一旁的水杯,茶水茶叶撒慢了一桌。
那女人看到高阳的窘态,“扑哧”一笑,上前将水杯扶起,再用餐巾纸将桌上的茶水抹净,坐下给两人殷勤布菜。
萧伟也确实饿了,闻到菜香,肚子里顿时一阵叽哩咕噜的乱叫。当下也顾不得再问什么,趴到桌前抄起饭碗一通扒拉,口中啧啧有声,吃相更是难看。
高阳则吃得很慢,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抬眼看看对面的女人,颇有些失魂落魄之状。那女人几乎没有怎么动筷子,慢慢点上一支烟,始终微笑着静静看着两人的吃相。
萧伟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也不时抬眼打量面前这个女人,心中暗想:这是从哪里蹦出的一个如此狐媚至极的女人,难怪连高阳这呆子都有些魂不守舍了。
不同一般那些喜欢装嗔扮媚的小女孩子,面前这个女人有一种要人老命的成熟女人味道,无论长相、身形、表情,甚至一个眼神儿、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是媚到了极处,柔到了极处。说话语调声音更是腻中带涩、缠绵婉转,听起来让人魂为之夺、魂为之散,但一切又显然纯出自然,并非有意造作,更加使人心动。
萧伟并不是什么好人,认识赵颖之前可以说见识过无数各种各样的女子,却也从未想过世间果真会有如此媚入骨髓的女人。
和赵颖相比,赵颖轻柔淡雅、纯静若水,面前这个女人也是水,不过是香水,是那种极为高档的天然植物提炼出的香水,虽然昂贵,但闻起来丝毫不造作,沁人心肺、纯天然绿色无公害型,果然是要人老命至极。
萧伟一边感慨连连,同时嘴里也没闲着,一口气扒下四碗干饭,这才放下筷子抹了抹嘴。
那女人问道:“吃好了?”萧伟喝了口水,将杯子放回桌上,说道:“酒足饭饱!现在大爷就算死也是个饱死鬼了。说吧,那手机里的字条儿是你写的?”
那女人笑了笑,点头道:“不错,是我写的!”一旁高阳点头道:“你的字写的……很好看!”那女人向高阳报之一笑,高阳看到那女人的目光,不由得脸上又是一红,赶忙低下了头。
萧伟狠狠瞪了高阳一眼,暗暗骂道:“果然是个呆子!”扭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们两个?”
那女人并未直接回答萧伟的问题,道:“我先后一共派了三批人跟踪你们两个,但都被甩掉了。”说到这里,含笑看着萧伟,脸上露出欣赏之意,又看了看高阳,道:“你们如果不能成功甩掉盯梢儿,我是不能来见你们的!”
听到那女人确认自己和高阳甩掉了所有跟踪,萧伟不禁有些得意,心里沾沾自喜,看了看高阳,咧咧嘴正要自吹自擂一番,猛然想到跟踪自己的人也是对方派来的,心里上火,骂道:“你他妈的耍着大爷玩儿呢?你……是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女人对萧伟的谩骂不以为意,缓缓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山口,名叫雪霏,出生在北海道,生下我的时候正是雨雪霏霏的季节,所以取名雪霏……”
高阳听到这里,突然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犹豫了片刻,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那女人似乎发现了高阳的表情,对他一笑。
萧伟并不如高阳这么细致,自然也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不过听到那女人承认自己出生在北海道,北海道他还是略有耳闻,知道那是小日本儿的一个地名,恨恨地说道:“果然是个日本鬼子,对了,那‘老棺材瓤子’叫什么?他是干什么的?”
山口雪霏一怔,问道:“老……棺材瓤子?”萧伟道:“就是今天早上坐在轮椅上那个老不死的!”山口雪霏恍然大悟,笑道:“对不起,看来我的中文说的还是不够好,‘老棺材瓤子’……,唔,这个形容倒是蛮有意思的的……”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这个“老棺材瓤子”是我的义父,名叫山口太郎。”
萧伟“嘿嘿”一笑,自己还头一次听人说形容自己爹是“老棺材瓤子”为“蛮有意思的”,看来小日本鬼子果然没什么幽默感。
刚想挤兑对方几句,一旁高阳“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几乎是喊着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那老人叫什么名字?山口什么?”山口雪霏看了看高阳的表情,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重复道:“我义父名叫山口太郎!”
萧伟也在这一瞬间猛然醒过味儿来,随即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眼前这一惊可着实是非同小可。萧伟和高阳两人四目对望、目瞪口呆。萧伟口中喃喃念道:“山口……太郎,山口太郎,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这‘老棺材瓤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萧伟的祖父曾老,也就是当年名震关外的奉天警备厅刑警大队长萧剑南,曾在他的日记中详细记述过一个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