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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亚-食色性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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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很舒服……很舒服啊!」

 「这就对了……再一下子……」

 卓崩雷脸色顿时为之一变!他是习武之人,哪里忍受得了这种愤怒,登时一
个飞腿将柴房的门踢得狂飞。

 门内的长工跟无药都吓了一大跳!

 「你们在做什么?!」崩雷狂吼一声。

 吼完他就愣住了!长工上半身的确一丝不挂,但却扎满了针——无药手里拿
着金针,另一只手拿着张男人的图像——「我只是在研究相公的病情……」无
药眨眨眼,无辜地说道。

 邦堰的脸黑掉了!他咬着牙怒声问道:「犯的着偷偷摸摸?犯得著脱衣服吗?」

 「……不脱衣服怎么下针?」

 「这……这不成理由!」

 无药放下手中的金针,叹口气道:「既然相公不喜欢我拿外人试验,那么相
公何不亲自让我试针?」

 「你——」卓邦堰气得险些吐血。「等我死了再说!」说着,他怒气冲天地
拂袖而去。

 站在门口的卓崩雷忍不住爆出大笑,笑得眼泪几乎落下。看来二弟与无药的
第二场战争,二弟依旧是输了。

 无药耸耸肩,又转向长工问道:「刚刚那一针,感觉怎么样?」

 ★        寒寒        ★墨楼。

 墨楼是城中所有文人雅士最常聚集讨论诗文的地方,几乎长安城中略有学名
的文人都在此间出没;卓邦堰自然也不例外。就在他新婚后的第六天,他一如
往常来到墨楼,独坐喝着闷酒。

 他已经连续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原因无它,他在等人——温学玉也是墨楼
常容,他们在这里相识相知,也在这里许下婚盟。

 说他到底有多喜欢温学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温学玉是最好的选
择——虽然他很愿意娶曾与他有过轰烈恋情的苏糖儿,但糖儿是个妓女,每每
想到这里,他对糖儿的心意便要冷却;他就是这样的人,冷静而自制。对卓邦
堰来说,没有比维持冷静更重要的事。

 学玉能让卓家更加兴旺安定,也是放眼长安城中唯一能与他匹配的女子(如
果略过糖儿不谈);如果不是君无药的出现,他现在已经与学玉过着幸福快意
的日子。

 天意啊!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当初他又为什么不肯娶糖儿呢?!

 「邦堰兄!唉啊!邦堰兄,你现在可真是大大有名了!」几名甲乙丙丁文人
笑嘻嘻地摇着羽扇朝他走来。「恭喜啊恭喜!新婚燕尔,怎么没带嫂夫人出来
让大家认识认识?」

 卓邦堰暗暗叹口气。这早在他的料想之中,只不过他还是很希望能先见到学
玉一面,跟她好好解释之后再来面对。

 「一个人喝酒啊?来来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昨儿个让你请了顿喜筵,这
次换咱们哥儿俩请你喝上几盅如何?」

 这些人脸上有着看好戏的笑容——学玉没有嫁给他,现在又是人人有机会了。
谁不想娶温学玉呢?美丽温柔、娴熟大方,更重要的是家世良好,谁娶到她都
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甲乙丙丁全坐下了,脸上带着好奇、暧昧的笑容。「嫂夫人……咳……你知
道,嫂夫人是否当其精于闺中之术?」

 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他们叹口气。

 「卓兄真是好福气,娶了那么个精通医理又善于房术的妻子……」

 「够了吧?!」卓邦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各位当真非要如此嘲笑我吗?」

 「这哪里是嘲笑,这是真心真意的祝贺啊。」

 「咦?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温姑娘果然有过人气度。她来了。」

 卓邦堰连忙转头,果然看到温学玉一身雪白,风姿柔雅而来。「学玉」

 「嗳,卓兄,您使君有妇啦,轮也该轮到我们这几个吧?」

 卓邦堰根本不理会他们,迳白日走到温学玉面前,两人四目交接,黯然销魂
的情意闪过温学玉眼中。

 「卓公子,」她吐气如兰,一抹淡淡苦笑略过美颜,只见她轻轻行个礼,落
落大方说道:「恭喜卓公子新婚,祝贺卓公子与卓夫人百年好合,伉俪情深。」

 「好啊、好啊!温姑娘真是气度过人,好雅量!」墨楼中的人纷纷鼓起掌来。

 邦堰一脸苦涩,默默地看着温学玉,他听不到众人的掌声,只瞧见温学玉眼
中的失望与遗憾。

 「你这又是何苦?」他轻轻说道:「你明知道我是身不由己……」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不晚不晚!这时辰刚好!」几名文人笑嘻嘻道:「选日不如按日,今朝趁
着大夥儿都在,不如咱们上卓兄家里去拜见一下嫂夫人如何?」

 「这——」

 温学玉眼中带着某种奇异的光芒,她想见见那个夺去她夫君的女子!

 那天场面太混乱了,她根本没机会好好看看君无药,现在她想仔细看看她,
看看什么样的女子竟会厚颜如此。

 她当然也听过谣传;这城里各种消息流传极快极广,君无药老早已经成为长
安城炙手可热的当红人物了。

 「能见到卓公子的新婚夫人是学玉的荣幸……卓公子,你该不会不肯吧?」

 ★        寒寒        ★「菊儿、竹儿,快出来!二夫人呢?」

 菊、竹二婢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夫人出去了。」

 「出去?!」卓邦堰气喘吁吁地问:「去哪里?怎么会让她出去了?」

 她们可答不出来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讨厌这位与公子不相配的新夫人,
连服侍她都勉强得很,谁还会去管她的去向?

 这位来路不明的新夫人行踪鬼祟得很,经常一大早便偷溜出去,直到下午才
满身脏污回来,更别提她看人的那种怪异眼光了!那种像是可以穿透身上衣服
似的眼神,让人不敢在她面前站得太久;外面谣言飞得满城皆是,都说卓府的
二夫人是个好色女子。虽然这个时代民风开放,但如二夫人这种行径,还是无
人能够接受。

 「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不说话?快去把她找回来!」

 「可是……奴婢们真的不知道二夫人去了什么地方……」

 「咦?卓兄,您的轿子跑得可真快啊!」厅堂外传来文人们揶揄的笑声。「
莫非真的与嫂夫人片刻不能分离?」

 卓邦堰脸色一变,脸色转为铁青!他压低了声音对着竹、菊二婢道:「不管
二夫人去了什么地方,你们都快去给我找回来!还有,把她打扮一下,别丢卓
家的脸!」

 「是,奴婢们这就去找——」

 「找什么?难道新夫人才刚刚新婚就跑了?」

 「当然不是。禀告公子们,我们家二夫人并不知道几位要来造访,所以一大
早就上庙里祈福去了,眼下还没回来。」菊儿伶牙俐齿地答道:「奴婢这就去
请她回来。」

 卓邦堰叹口气,感激地看了菊儿一眼;他的精神一放松,毛病就出来了,腹
部顿时疼得他额际冒出冷汗。

 「二爷,您又不舒服了?」竹儿连忙上前扶住他道:「竹儿扶您进去吃药…
…」

 文人们相视而笑,吃药?呵呵呵呵!谁不知道卓邦堰有个怪病,只要一紧张
便想出恭。

 「咳……卓兄,您去吧!咱们在这里候着,慢慢来,不打紧的。」他们窃笑
着,却又帮做大方说道。

 卓邦堰脸色更难看了!

 如果君无药眼下就站在他跟前,他可能会冲上去一把掐死那死丫头!都是她!
害得他这几年过着生不如死、受尽冷嘲热讽的日子!

 但他此刻不能说,只能在竹儿的搀扶下离开;他疼得脸色发白,心里却还不
断祈祷着君无药从此消失。如果真能蒙上天垂怜,那么她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
吧……

 ★        寒寒        ★「卓夫人!卓夫人!」

 后头传来气喘连连的呼喊,沉浸于思绪中的无药茫然停住。

 「谁?」

 后头追得满头大汗的青衣书生苦笑着朝她打个揖。

 「卓夫人好快的脚程,在下追了您一下午了!」

 「追我做什么?」无药打量眼前的男子,鼻间闻到一股药香,她不由得笑了
起来。

 「靳大夫。」

 「难得卓夫人还记得我。」靳宝笙苦笑。那天君无药如果不是利用了他,也
无法进入卓府,后来的事情又会怎么发展?冥冥之中啊,一切果然都是天意。

 「我不记得你,但我认得出你身上的药香。」无药微笑回答:「茯苓川芎白
药。」

 「卓夫人这闻香辨药的功夫只怕真是天下第一,靳某佩服!」

 「好说,这不过是寻常药物罢了,靳大夫太客气了。」

 靳宝笙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好似变了个人。几天前她像是山间奔窜的野鹿,
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与寻常人家女子有着极大的不同,但此时此刻她看来却憔
悴了,一抹深深的忧愁写在她脸上。

 靳宝笙与她并肩而行,忍不住问道:「卓夫人,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野间出没?
这里离城里还有很远的距离啊,你一个妇道人家很危险的。」

 「是吗?我只是出来采药,没注意到这许多。」

 「在下也是出来采药的,这几天常见到卓夫人一人独行,原本不敢打扰,但
今日天色已晚,在下担心……」

 无药抬起脸淡淡一笑。

 「多谢靳大夫关心,无药这就要回去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靳某送你一程吧,在下正有许多医理上的学问想向卓
夫人请教。」

 「请教就不敢当了,无药没从家父身上学到什么。」

 「卓夫人客气——」

 「别叫我卓夫人,叫我无药吧。」

 靳宝笙唔了一声,脑海中连串想起城里的查短流长……真的很难相信眼前的
女子会是他们口中的淫荡女子,喜爱偷看男人身子的荡妇——「这是「鹿角樱」,
我找好久了,原以为这里不会有这东西!」无药惊喜地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
采下几株草药。

 「卓夫人好眼力,鹿角樱在这里的确相当少见……卓夫人,你要鹿角樱做什
么?这是剧痛之药,用量不慎,会致人于死。」

 「我知道,我想用来作为药引。」

 「药引?」靳宝笙大为吃惊。「用鹿角樱作为药引?」他脸上露出一抹不可
思议的苦笑。「君家医学真是与众不同,靳某大开眼界!」

 「我说过,我没从家父身上学到什么……」无药叹口气,无奈而失落。「如
果我真从家父身上学到医术,也不至于将夫君的身子弄坏……」

 「此话怎讲?」

 「家父早年失去了家母之后就不再行医了,他说过君家从此无医无药,所以
才将我取名为「无药」;他从来不教我医术,也不许我学习医术,无药所学全
是从失传的医经而来。」

 靳宝笙更是吃惊了,光是自修就能学习到如此医术?

 「小时候我常跑到镇上的药铺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躲进去,夜深人静之时
再出来将药物与经书一一比对;当然也经常偷些药品回去自行尝试,再以渡穴
之术配合药物。」

 无药笑了起来,像在说一件与自身安危全无相关的小事,脸上还有着缅怀似
的痕迹,回忆着自己充满了冒险的孩童岁月。「戚妈常说我之所以长不大,就
是因为我太常偷偷乱吃药、乱给自己下针,所幸几年下来终于也尝出了一点心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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