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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白自从生了孩子便不再出门,每日在家,只是照顾孩子,府中事情,都推给心儿去忙,孩子睡了,她便倚在窗边出神,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目光里是淡淡的惆怅。冰肌本是生来瘦,盛儿的出生更是让她清减许多,心儿每每想着法子给她补,她却吃了便吐,身子大不如从前。
饶是如此,她最盼望的那个人仍是没有来探望过她,终日终日的守候,终日终日的失望,久了,便不再抱有期待了。
却不料,竟然看见一袭黑影朝院里而来,沉缓的步子,英挺的面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多日不见,才发现相思刻骨深。
在叠着盛儿衣服的心儿看见慕容冲进来,先是欣喜地行礼,随后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你瘦了。”慕容冲拧眉看着七白,似有不悦。
“最近胃口不太好,相公不用担心,我会自己留心的。”七白痴痴地盯着他看,目光深陷在他的面容上。
慕容冲微微点头,目光逡巡了一会,榻前小小的床上睡着的慕容盛,,眉清目秀,香甜的呼吸着,慕容冲扫了眼孩子,依旧是清冷如水的目光,转过身来,道,“我带他出去一天。”不是商量,而是已经决定好。
七白一愣,问道,“你带盛儿去哪?”
他也不瞒她,“葵杉还从来没有见过孩子的。”
原来是这样啊,七白垂下眼睑,悠悠地叹了口气,“你带他去吧。盛儿刚吃过奶,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饿。”
他又看了她一眼,含混不清的眼神,七白看着他笨拙地抱起孩子出门去,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原来是为孩子来的,而不是为自己。手指搓着绣帕,七白心中一片悲苦。
心儿诧异地进来,问道,“爷怎么抱着小少爷走了?”
七白收了哀怨的神色,挤出一个笑容来,道,“没事,他只是抱着盛儿出去转会,等下就会回来。”
心儿哦了一声,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放下手中正在叠着的衣服,跑到七白面前,兴奋地说,既然小少爷现在不在,那她们也就可以松口气,夫人好久没出府了,要不要去街上逛逛?
心儿自从随她来到平阳,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要出去逛逛的,七白探究的眼神对上心儿若有躲闪的目光,心中疑惑。
看得出七白起疑,心儿犹豫了下,还是坦白,听说葵杉现在在平阳开了医馆,名气挺大的,府中有个姐妹的娘,患了重病,去葵杉那里挂了诊后,很快便好了,她便也想去看看热闹。说实话,心儿其实也挺挂念葵杉的,那时她蒙冤离去后,便再也没见过她了,后来真相大白,自己像七白请示过,要找她回来,七白却淡笑着回绝了。
心思打了个转,七白竟同意了,但是不带随从,就她们两个人出去。
心儿想反正平阳在爷的治理下,一派安乐祥和,自己一人陪她应该没事。主仆二人便出门直奔医馆去了。
五月明媚的阳光下,七白远远地看见,凤皇儿揽着葵杉坐在医馆的阶前晒太阳,葵杉的手中,便是抱着盛儿,盛儿已经醒来,在她怀里无声地咧嘴笑着,时葵杉逗弄着他的小脸,目光里尽是爱怜,她不知,身边的男人,也是用这样的目光深情地看着自己。
七白忽然觉得刺眼,仿佛那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而自己,才是插足其中的人。
不是吗?多年前,两小无猜的葵杉和凤皇儿,青梅竹马到拜堂成亲,她是一直亲眼目睹的,却泥足深陷,竟爱上了小自己五岁的凤皇儿,为了吸引他的注意,甚至用慕容朱华下毒谋害端木皇后这一秘密来换,谁知他仍是不把她放心上。
七白离宫后,回了秦国王宫,她是苻坚暗中养的卧底,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燕国被灭,慕容族的人都被俘去秦国,她亲眼见着自己爱慕的少年被苻坚肆意亵玩,心痛难忍,却无计可施,后来慕容冲找上自己,以条件交换,娶了她,她才遂了多年的心愿。
在葵杉未出现的这么多年,他待自己,一直是疏离有礼的,纵使不深爱,但至少能在他心中眼前博得一席之地,她甚为知足,却不料,葵杉再次出现,也未料,慕容冲深爱的,永远是葵杉一人,即使他再恨她怨她,依旧选择原谅她。
这么绝世独立的男人,平时冷酷无情,在爱人面前,竟是如水的温柔,这是七白从未得到过的,她终其一生,只是个配角而已。
就像那日,她不允他去找葵杉,他眸中竟迸出杀气,七白惶遽,只得求折衷之道,若是他让自己生下他的孩子,她便不再干涉他和葵杉。
不料他竟然同意了,大夫诊断她有喜之时,他知晓消息,只是将雾蒙蒙的眸子在她腹部停留了片刻,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盛儿,是他娘和她爹条件交换的产物,不知道他长大后会作何感想?他是一个不被他爹重视的孩子,七白神色复杂地看着其乐融融地三个人。
心儿原本也是想过去和葵杉叙叙旧了,却见过她身边的慕容冲和她怀里的小少爷,不由地停了脚步,暗暗观了下七白沉下去的脸色,又退回到七白身后。
“我们回去吧。”七白忽然淡淡地道,面色如常,看不出悲喜。
心儿乖巧地点点头,两人在街角转身离去,那边,葵杉和凤皇儿仍在享受着阳光的香味和这安谧宁静的午后。
凤皇儿伸出手来握住她抱着盛儿的柔胰,葵杉轻轻回头,与他对视一眼,将头倚在他肩上,彼此心意相通,一切尽在不言中。
惟愿岁月静好,与你白头到老。
2
第六十九章 身心相许陪你到死
这一天,平阳城外来了个乞丐,守门的将士不肯放他进城,那乞丐一身脏污,蓬头垢面的,浑身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在将士嫌弃地推着他往外时,他大声嚷嚷道,“放我进去,我是去找你们太守大人的,我是慕容太守的贵宾,你们给我小心点,得罪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口吻如此笃定,小兵一时迟疑,上次时葵杉要进城时,出了岔子,那军官莫名其妙被断了双手,自己可不能步他后尘,于是让其他人先拦着那乞丐,自己飞快地跑去衙门向慕容冲通报。
“我的贵宾?”慕容冲面无表情地批阅着岸上的卷宗,眼皮都没抬下,小兵战战兢兢地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掸去衣袍一角上的纸屑,“走吧,本官要亲自去迎接这位贵宾。”
城门处,那乞儿无赖地席地而坐,既有有人去通报,其他人也不好采取什么行动,只得忍受着他身上的恶臭味,看见衣袂飘飘的慕容冲来了,纷纷拱手行礼。
那乞丐扶着墙从地上费劲爬起来,看得出来已是上了年纪,身子一个趔趄,朝慕容冲扑过去,慕容冲微微皱眉,身形一闪,躲过了老乞丐,然后冷眼看着扑空的他摔倒在地上。
老乞丐挣扎着爬起来,又扑通跪下去,叩首道,“老臣参见王爷。”苍老沙哑的声音如此耳熟。
慕容冲脸色微变,道,“这里没有什么王爷,本官也不认识你。暂且放你入城,但是休得作乱,否则轰出去。”
语毕,便甩袖而去,老乞丐在他身后涕泪交加,想要再说些什么,一抬首,慕容冲已经走出去老远。
天仓暮色,流鸦过天空,剪刀剪纸般划成了一道伤痕。城郊空无一人的破庙里,那老乞丐在庙的角落打着盹,饥寒交迫的他已经无力再去估计周边的环境了,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一个小包袱凭空出现般地在他脚边躺着。
伸展了下腿,无意中踢到了包袱,老乞丐在一堆杂草中摸来摸去,硬硬鼓鼓的包袱,他打开来看,是一些钱和事物,面露疑惑,他朝四周看了看,破庙中仍是空荡荡的一片寂静,毕竟是世故的老人,他随即明白了东西是谁送过来的,看来,慕容冲还是没有见死不救,老乞丐满是污渍的手,拿起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慕容冲的书房里,他敛裾走在案几前,脚步轻响,十五进来道,“爷,东西已经给他送过去。”
慕容冲轻轻点头,把手中刚写好的信叠好交给十五,交代道,“你立即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信送给苏若奇。”
十五领命而去后,凤皇儿坐在案前沉思,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摇椅中的他宁静地望着案上的纸,仿佛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美少年。
葵杉进屋来便是瞧见这样一幕,心如捣鼓般跳动着,这样的凤皇儿,对她而言,太具有诱~惑力,她无法抵御心中汹涌的爱意,眸中分明竟有了泪意。
雾蒙蒙的眸子在空中探索,轻易捕捉到她,慕容冲随即起身,走向她,嘴角含笑,“你怎么会过来?”
葵杉嗔他一眼,自发地投入他的怀抱,自那年被赶出府,仓皇凄凉地离去,今日再回来,着实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可是因为有他在这里,犹豫良久,还是来了。
“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她自他怀里抬眸,悠悠地看着他。本来是想今天早晨便对他道声生日快乐,可是她还未醒时他便起身离去了,她忙了一天,也没想出来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这便亲自上了太守府来了,至少可以在这一天陪陪他。
凤皇儿的手臂蓦地收紧,“生辰?”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过过生辰了,自从国破家亡,身心受辱,他如死一样的活着,除了葵杉,还有谁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凤皇儿笑,眸中有着琉璃色的光彩,“好,既然是我的生辰,你要送什么礼物给我呢?”
葵杉支支吾吾了半天,脸忽然红了,还好,他看不到,良久,下定决心般地,抽离他的怀抱,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红唇印在了他的唇上,蜻蜓点水的几秒钟,又要疾速离开,他却扣住她的脑勺,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
葵杉无力地倚在他怀里,脸色酡红,有些醉醺醺的飘飘然,凤皇儿好笑地看着她,“你送我的礼物,就是这个?”
什么叫就是这个?她瞪向他,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他还不满意?可是看着他并不是很欢喜的模样,眸中的抑郁并未散去,她心疼地抚向他的眉,年少时的他,眉目舒展成英挺的模样,那样意气风发,在月下起誓说,一世都不离不弃,如今兜兜转转,虽然彼此还是相守,她的凤皇儿,却是已经伤痕累累。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快乐起来?”她轻轻地说,心中酸涩地几乎要落泪,情至深处,原来也会这么酸楚伤感。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良辰,合该是要发生点什么的,她受了鞭伤,他帮她上药的那一夜,她也是裸着身子在他面前,隐忍又纯真的模样。
慕容冲打横抱起葵杉往书房的内室走去,“你愿意吗?”他低下头看着她,目光含水,问道。
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没说话,只是手臂更紧地环住他的腰。
如是已经足够,一室月光的清辉里,窗外花影折腰,从六岁到如今,十二年,还有什么抵得过眼前这温存缱绻的幸福,她是他的,他是她的,她从未如此真实地确信过,过往种种,俱已如云烟灭。
“我不会再离开你,死也不会。你要信我,我的凤皇儿。”她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却千斤重地落在他的心上,就在这一刻,她猝然疼地叫出声来,又悉数被他的吻吞没。她的疼痛,他的怜惜,交织奏成一曲绝美的爱的华曲,天上人间,流泻出亘古不变的关于爱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