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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蛾眉间,一团明艳的红光明灭可见,霞光渐渐隐去,一朵灿红莲花悄然绽开。
席捷愕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轻喃:“颜……”
冬日,大雪纷飞,地面上覆盖厚厚一层积雪,仿佛羽被。屋内红地毯铺满地板,正中的香鼎里燃着木炭,热气把这间屋子烘烤得温暖。
女子穿了一件银灰色大氅,雪白的绒毛缀在衣领上,衬得面色粉嫩,眉心莲花鲜艳似血。
“神祖,我来了。”昔日粉团一般的男孩已经长成了风一样的少年,俊朗高大的身材,玉一样的容颜,以前觉得太媚气的双眼也变得温柔起来。“我给您带来了花枝。”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枝梅花,献宝似的笑着。
女子见他进来露出笑容,温润无边。抬手指了指案子上的花瓶,说到:“放在那儿吧。”
少年径直走过来,熟练地换掉瓶子里已经枯萎的梅花。垂眸看到桌案宣纸上她写的字,便读了出来。“我挥手作别流云万千,可有人牵挂留恋。”然后笑着说道:“颜若,有我呢,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在你身边。”
女子吃惊地转头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少年依旧笑着,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是脉脉柔情。“颜,我爱你。”
女子忽地抽回手,反手打了他一巴掌。“混账!不知廉耻!枉我白疼你这么多年!”
少年诧异地睁大双眼,捂着右脸,不解地问道:“你说过我可以娶你的,我只是喜欢你,为什么打我?”
“七神是我用魂魄创造出来的,只有你,是用鲜血创造出来的。你身体里留着我的血,对我有那种感情,就是大逆不道,就是违逆天理!”女子气得全身发抖,声音都打颤。
“逆天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你!我不想跟他们一样叫你神祖,我只想叫你颜!”像是压抑了很多年突然爆发,少年喊完了这几句,气势突然又降了下来,柔弱而委屈地说:“我已经长大了,你知不知道?你还在拿我当小孩子看……”
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四肢痛疼到失去知觉。灵竹浑浑噩噩地站着,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正试图钻入身体里,把自己的魂魄推出躯体外。
自己的意识已经涣散,神奇的画面在眼前上映。自己仿佛存在于那个世界里,以透明的第三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的故事。
“丫头!丫头!你快醒醒!”
有人抓住自己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灵竹费劲地眯眼,想要看清站在面前的人。
画面变得飘渺起来,如同波动的水浪。故事定格,委屈得皱着脸的少年与满脸惊愕担忧的男子,两个影像摇摇晃晃,最终重叠在一起。
“小捷……。”灵竹笑了起来,面带精力透支后的疲惫。而后便脖子一仰,昏了过去。
席捷连忙抱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动作牵动伤口,忍不住嘶嘶地吸气。
低头看着刚才放在她肩上,被暴虐的灵气深深割伤的双手,席捷不禁皱眉,神色顿时复杂起来。
日落西山时,羽织抱着满怀点心,哼着小曲,快快乐乐地回来了。用肩膀撞开半掩的竹门,轻车熟路地走进房间,一股浓郁的药油味扑面而来。
扭头就看到隔壁厢房内,一盏红烛幽幽地燃烧着,席捷坐在灯影里,面色幽暗,双手缠着厚厚的绷带。
手臂一松,点心咚咚地坠落,叽里咕噜滚了满地。羽织几大步踏过去,跪到他脚边,抓起他的手就问:“怎么受伤了?只有手么?疼不疼?谁做的?”
席捷摇摇头,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她睡了……”
羽织这才看到,旁边竹榻上睡着一个人,她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不满被人惊扰了好梦。搭在锦被外的手臂上,布满深红浅紫的瘀伤,在洁白的皮肤上显得尤其刺眼。
惊讶地张大嘴,羽织问:“她这又是怎么了?”
席捷没有回答,只是用缠着白布只露出指头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眉心。
那朵红莲已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灼伤后的疤痕。
羽织惊呼一声,身子立刻绷得紧紧的。“她苏醒了?!”
“暂时还没有,只是意识紊乱而已。”席捷皱皱眉,安抚地拍拍羽织的肩膀,试图使她平静下来。“虽然试图回归的魂魄只有很淡的一丝,但力量很强,她现在还驾驭不了,所以灵力暴动。若不是即使抽离,只怕这副躯体都毁了。”
羽织软下身子,在席捷轻缓的抚摸中,服帖地趴在他的腿上,眨眨眼,道:“那如果她某天真的醒来,岂不是同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席捷像是在对自己承诺,“我已经把颜若的魂魄封住了……除非哪天,丫头她强到能自行突破……”
“可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再也见不到神祖了?”羽织不解地问。
席捷很淡地笑起来,眼睛里是阅遍红尘后的释然。“我知道她在就好……”
潮起潮落,月缺月圆。一千年的孤独守候,在知道你重生的那刻,所有消沉和苦闷,瞬间瓦解。
前世的权力纠葛,勾心斗角、血缘情仇,都算了吧。这辈子,我只想看着你平平安安地长大,远离俗世喧嚣、红尘恩怨,在纯洁宁静的织仙谷,陪伴你安安静静地度完一生。
然后,耐心等待一千年后,你的再一次降生。
席捷疏朗地笑起来,面容平静而祥和,带着深深的满足。他揉了揉羽织的头发,轻声说:“去睡吧,我帮她擦了药油,再揉一下,瘀伤退得更快。”
羽织不为所动,只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讨好地蹭着。“我想窝你怀里睡……”
席捷失笑,神情像是在看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突然使起小性子。于是便说:“你都大了,这样不好。”
“我变回狐形就可以了吧?”羽织不放手,语气失落地说:“都一千年了……”
温热的身子在怀里微微颤抖着,席捷不由得想起千年前的某个冬夜,自己把团成球状的羽织从怀里扒拉出来,放在热气腾腾的铜鼎旁,打算去找颜若。没想到刚拉开殿门,她就醒了,碧玉般的眼睛闪着晶莹的绿光,带着惺忪的睡意。
那时她刚能变成人形不久,灵力消耗得厉害,最怕寒,进了冬天更是日日不敢离开暖炉,偶尔出门也是被自己用厚毯子包在怀里,拿体温去暖。
因为她很小时被母狐抛弃,身子又弱,所以自己万分宠溺,百般包容。没想到,竟让她交付真心,再也不愿离开。
狐狸啊,是种多么狡诈多疑的动物,与人之间保持着微妙并严格的界线。而你,竟然能无怨无悔地守在我身边,甚至在我魂魄游离无所依的那一千个黑暗的日子里,你自始至终,从未提起离去。
一千年……是啊,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笑着倚门,说很快就回来,却意外地死在她手中……
不,那不是意外……她已经谋划了很久……
她竟是如此地恨我么?恨我爱她,还是恨我杀人那些不自量力阻挡我的人……
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竟然会恨到亲手杀了我……
以为早就遗忘的悲痛过往忽然涌上心头,席捷肩膀微颤,满面痛苦,呼吸也随着急促起来。
走神间,羽织已经变成狐形,跳进席捷怀中,曲身爬了下来。蓬松雪白的尾巴抖了抖,便服帖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一股暖流融入心间,瞬间赶走了那些沉重的悲伤。席捷不由得勾起嘴角,摩挲着她的脑袋,问到:“为什么不会离开我呢?因为把我当亲人了么?”
羽织闭着眼睛,安静地沉睡,并不回答。
席捷无声地笑笑,自言自语地说:“看我……明知道你现在不会说话,还要你回答……”而后拍了拍她的身子,道:“安心睡吧,我帮丫头揉好,就把你放进被子里去。”
席捷弯下腰,开始帮灵竹揉瘀痕,胸口的布料贴在雪狐的皮毛上,很是温暖。
她偷偷睁开一丝缝隙,用绿玉般的眸子瞅着安睡在竹榻上的那人,默默感叹道:“你等了神祖多少年,我便等了你多少年……只是你能不顾后果地把心意告诉神祖,而我却不能……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满心满眼里,都只有那个人而已……”
深吸一口气,雪狐打了个哈欠,无奈却也知足地合上双眼。
能留在你身边,享受这一丝温暖,此生足慰。
、第四十八章 平静下的暗流汹涌
第二天清晨,灵竹是被香喷喷的饭菜香馋醒的,揉揉眼睛,随便拉紧衣服,就直接穿上鞋循着香味走出去了。
羽织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握着一把谷粒,正在喂落了小半个院子的雀鸟,见她邋里邋遢地出来,便扬手把谷粒撒到地上,拍拍手起身道:“你醒得很早么,我还以为你要昏睡个数天的。”
“昏睡?为什么?”灵竹还在犯迷糊,闻言挠挠头,不解地问。
羽织诧异地挑眉,从咕咕啼叫的鸟群中穿出,惊起一片飞鸿。靠近一些后,她问:“你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
灵竹费力地思索一下,而后放弃地摇摇头。
羽织抿抿嘴,而后笑出来,道:“这样也好啊……”
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灵竹刚要开口询问,却被人出声打断。
“丫头,醒了?想吃什么?”席倢从西侧厨房里走出来,只穿着一件素白的外套,挽着袖子,手里还捧着一颗紫澄澄的茄子。
“你怎么这副打扮?”灵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见惯了他平日奢华尊贵的样子,猛地这么朴素,还真是接受不了。
“怎么?哪里不合适么?”席倢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很无辜地眨着眼睛。
灵竹移开视线,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没……挺好的……”
是真的挺好的,平时他太嚣张,虽然知道他样貌极好,但不敢细看。现在他一身平民打扮,做的也是俗人之事,显得亲和多了,也就敢把视线在他那张过于精致的脸上停留了。
但停留久了,是会让人脸红心跳、身体颤抖的。所以灵竹只是大概一瞥,便故作无谓地去看雀鸟了。
“那就好。”听到她敷衍的赞扬,席倢安心地笑笑,道:“去洗漱吧,然后来吃饭。”
“你做饭?”灵竹不可思议地指着他,满脸怀疑。
开玩笑吧!那么清高不可一世的样子,居然会屈身灶台柴火间?不过当初舞桐也是这样……
席倢倚着门框,很淡地微笑着,眼神里似乎透出一抹得意。“嗯,我会。手艺如何,你等下可以尝尝看。”
羽织忽然转身,推着灵竹往竹屋内走。“好了好了,快去洗漱,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普天之下,只要圣主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灵竹被她推得脚下踉跄,快走几步才缓过来,随口揶揄道:“他能像女子那般生孩子么?”
羽织一愣,随后风一般移到她面前,捂住她的嘴,皱眉轻声说:“你小声点!”
灵竹眨眨眼表示知道了,往后退一步,问:“怎么了?”
羽织见席倢已经回了厨房,便松一口气,关上房门,解释道:“只要是你希望的事,圣主想方设法,一定会达成……无论是否荒诞,无论合不合情理……在他心里没有做不做得到,只有你希不希望……”
“我?”灵竹诧异不止,“可是……他也太傻了吧?很多事情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羽织无奈地摇头,背靠着竹门,仰头叹气。“他已经痴傻了上千年……无药可救,也不想得救……”
“为什么?”
羽织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越过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木梳,轻轻地摩挲着,淡淡开口道:“你知道么,这世上有种解不了的蛊毒……中毒者被刻骨的痛楚日夜纠缠,却甘之如饴,至死不悔……”
“怎么可能?什么蛊毒这么厉害!”灵竹跟着走过去,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