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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这样吧。
她忽然揽上刘彻的肩,主动的吻了回去。
不管怎么样,今朝,她就是爱这个男人。
不管怎么样,今朝,他还信她。
那么,至少在今朝,就学一学古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哪怕明日,天塌了,地颓了,山倾了,爱竭了,那也已是明日的事。 到了明日,她都能冷静对付。 可是,今朝,暂且就这样吧。
刘陵一直说她,总是冷静的看世事,学不会放纵。 其实,放纵也有放纵的好处。
所以,今朝,她忽然很想,在这个男人身边,放纵一回。
刘彻对阿娇忽如其来的热情怔了一怔,然而这总是好的,他扯开了阿娇的衣裳,带着情欲的锐眸望到阿娇眸子最深处。
无论如何,朕总是不容旁人伤害你的。
他在心中慢慢道。
元鼎六年末,皇帝传下旨意,废皇三子刘闳广陵王封号,禁于,北宫,终生不得复出长安。
忽如其来的旨意,震惊了未央建章二宫,邢轻娥更是哭的死去活来,绝望问道, “闳儿并无做过错事。 陛下为何如此严惩?”
一个皇子,终生禁于宫苑之中,便等于,他这一生,就此结束。
接下圣旨,刘闳倒是很平静,只淡淡道, “我是否可以求见父皇一面?”
他说的时候语气极淡,陛下的无情,未央宫里每一个人都见识过,王婕妤,卫皇后,李婕妤死前,都曾求见过陛下,陛下却未曾念及枕边情缘半分。 而他一个半分不受宠的皇子,并不敢抱什么希望。
因此,当他看见刘彻出现在北宫之时,愕然了片刻,才相信不是在做梦。
“因为你是朕的儿子,”刘彻望着他,慢慢道, “所以,朕来见你这一面。 也希望,可以解你一些疑感。 ”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 “栾子已经被刘陌斩杀,父皇是如何发现儿臣的破绽的? “
“朕并没有发观什么。 ”刘彻淡淡道, “只是,朕觉得,旦儿若要行此巫蛊之事,如何会让那方士知了形迹?而朕不相信朕的娇娇会行此事。 所以,未央宫中,只有你和你的母妃有此嫌疑。”
而元鼎四年,皇三子刘闳出面,杖毙了那个在陈阿娇药中偷做了手脚的小内侍后,刘彻便惊觉,这个被自己忽视多年的三子,渐渐也到了有自己心思的年龄。
于是,他在刘闳身边,安排下一个眼线。
“朕只是着张汤拿了你所有的贴身奴婢,杖责遏问。 还未满十杖。他们便全召了。”
“其实,皇家子弟,互相构陷,本是常事。 朕年少时,亦曾逼的长兄退无可退。 朕膝下子嗣稀薄,只得四子,其中有三个成材。 朕已经很欣慰了。 ”
“但。 ”刘彻望着刘闳,森然道, “你行事锋芒毕露。 心中格局又太小,只着眼于私仇。 并不是可托大业的好人选。 所以,朕不得不,放弃你。 ”
刘闳怔了一怔,随即疯狂大笑, “好,好。 ”
他慢慢道, “人说父皇行事英明果决,儿臣在这未央宫看了多年,却觉得父皇惑于陈皇后女色。 也未必有多么了不起。 到今日方知,父皇毕竟是父皇,看地就是比我们这些儿臣清楚。 ”
“只是,”他笑地极痛快, “父皇有没有想过,儿臣身在这未央宫中,虽然可以本置下绯霜殿的巫蛊。 却又如何寻得那栾子同谋?”
他用力喘了口气,只觉得今生已经落到了这般境地,便是死了,也要拖下刘据来垫底。 只是说完了之后却又立刻后悔,留得刘据在,就仿如一只毒蛇,随时都可能再咬上刘陌一口。 而若连刘据都倒了,这世上,便真的,无人再威胁到刘陌了。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刘彻慢慢笑了一声,转过头去,萧瑟道, “朕知道,朕知道朕的次子,一直恨着朕的长子。 朕知道,据儿.身边有一个宁澈,意图不轨。 可是,那又如何?”
“太子已经是太子了,若还斗不过据儿,那是他自己无能。 到最后,做上龙座的,还不是我刘氏血脉?”
刘闳怔了半晌,方缓缓垂下头去,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地笑容,“我本来以为,我已经看透父皇的无情了。 到如今才知道,父皇的无情,还是超出我地想象。
“只是,”他缓缓勾起唇角,笑纹诡异, “能够冷眼看着你的一双儿子相斗地父皇,当真有父皇以为的那么爱长门殿的那个女人么?”
从皇帝踏进清宁殿至今,刘闳终于看见刘彻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
“身为帝王,”刘彻淡淡道, “江山与感情,本来就,分的很开的。 ”
刘闳跪在地上,眼见的他的父亲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清宁殿,那一刹那,泪水终于漫上了脸频,只一瞬,就狼狈的看不清了。 他不顾一切的吼道, “父皇,你还记得我的娘亲,在清凉殿盼你至死的王婕妤么?你还记得我的养母,等了你那么多年的邢轻娥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
如何不轻弹?未到伤心处。
可若真地落泪了,那便说明,那伤心,真的真的,已经到了极处。那样的泪水,让他看不清,听了他的话的刘彻,离去的脚步,到底有没有,一顿。
刘闳拘于北宫后,陛下下旨,皇四子与盖长公主前巫蛊事,系皇三子刘闳构陷,今既查明,无罪开释。
然皇四子刘旦,早年受封燕王,如今既年岁已长,即日起,去国就藩。 盖长公主刘嫣重归绯霜殿。
然而经过了宗人府的一番磨难,燕王刘旦的心气已经被磨平。 重见天日后,见了父皇抚慰,当场就落下泪来。
去国前夕,在绯霜殿里,刘旦对同胞姐姐刘嫣道, “弟弟明日既去国就藩,还请姐姐善自珍重。 未央宫如今已名正言顺是皇后娘娘的天下。 陈皇后又独蒙圣宠,姐姐还是安分些,莫要让弟弟在外面担心。
刘嫣扬眉怒道, “你忘了母妃是如何死的么?”
她凄然道, “母妃就在那里,自缢身亡。 你身为母妃唯一的儿子,怎么还没有我一个女子有血性?”
“可是单凭血性,行么?”刘旦无奈道。 “此次我们进出宗人府一趟,姐姐还没有看明白,什么皇子公主,在父皇眼中,都不值一提。 ”
“而且,”他的眼神茫然, “母妃身死,我们该怨的,到底是谁?”
刘嫣也渐渐茫然了,她想起如今随母居于长门殿的千般宠爱在一身的悦宁公主刘初,暗暗捺下心中的怨意。
明明,都一样是父皇的子女,为什么到最后,待遇却天差地别?
元鼎六年的风波渐渐过去,年未,西羌平,刘彻设下护羌校尉一职,至此,将西羌牢牢掌在大汉掌中,此后百余年,再无变故。
国事虽俱都顺手,杨得意却渐渐觉得,最近,宣室殿里的帝王,越来越暴躁易怒。
他隐隐知道,帝王的情绪波动,都跟长门殿里的皇后娘娘有关。
自元鼎六年巫蛊之变后,刘彻与陈阿娇,渐渐恢复到久远前的相敬如宾的状况,面上虽都和和气气,骨子里却泛着一层坚冰。
而皇帝,对此无能为力。
于是愈加恼怒。
而他杨得意,对此也一筹莫展。
所以,当悦宁公主前来宣室求见陛下的时候,他几乎是有些欢欣悦宁公主的到来。
在陛下的四子六女中,陛下最看重的,是太子刘陌,最宠爱的,却是悦宁公主刘初。
因此,在这个时候,陛下见了悦宁公主,应当会开心一点吧。
毕竟,刘初亦是陈皇后的女儿。
杨得意轻轻入殿,禀道, “陛下,悦宁公主在外面呢。 ”
刘彻怔了一怔,慢慢道, “初儿,”放下手中狼毫笔,道, “让她进来吧。 ”
刘初掀帘进来。 扬眉喊了一声。 “父皇。 ”霎那间,眉宇问的明朗照亮了宣室殿一室的阴沉。
他忍不住淡淡微笑,看着她酷似阿娇的眉眼,纵容问道, “初儿有什么事?”
悦宁公主刘初与他地长子刘陌一母同胞,到了元鼎六年,俱都是十七岁。
曾几何时。 阿娇与他,也有这么青春年少地时光,美丽如同一梦。再也找不回过去。 而见了刘初,他方才惊觉。 这一年,他忙于太多琐事,竟有些忽略了自己这个女儿,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丝毫不逊于阿娇当年。
不知道谁家的儿郎有此荣幸,娶走他掌中的这颗明珠呢。
刹那间,刘初的神色有些恼,又有些赧,最后转过头去。 嗡声问道, “父皇让马何罗查哥哥的博望殿,难道真的觉得哥哥会作什么不孝之事么?”
她自元朔六年归宫以来,受宠恒余。 虽然宫人私下里说,今上最是无情地,却从没有对她发作过。 因此,对刘彻并没有存着其他皇子皇女的敬畏之心。 心里觉得不快,径直就问,全然没有看见杨得意骤然变色,连连对她使的颜色。
刘彻并没有发作,缓缓一笑,挥退了杨得意,慢慢道, “朕让马何罗去搜博望殿,有几个用意。 ”
“其中一个,是想看看陌儿怎么应对。 ”
刘初眼晴一竟,微笑道, “哥哥好棒地。 ”
“是啊,”刘彻淡淡勾唇, “陌儿表现的地确没有让朕失望。 ”
那,其他的用意呢?刘初有些想问,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说话。她隐隐觉得,还是不要问的好,有些事实的真相,就让它一辈子腐烂在时光里。 这样,至少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美。
可是,隐隐的悲凉泛上她的心思,她能够装傻,不追问,娘亲能么?
毕竟,要和父皇过一辈子的,是娘亲。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察觉,娘亲和父皇之间隐隐的波澜。 但她为人子女地,又能如何?
“初儿今日特意来见朕,就是为了此事么?”刘彻淡淡问道。
“啊?不是,”刘初回过神来,伸出手指,认真道, “父皇还记得,当日东巡回临汾时,父皇欠我一个要求么?”
“哦?”刘彻莫驯高豫的问道, “初儿想好要要什么了么?”
刘初不答,却低下头去,慢慢道, “娘亲那里世家子弟名单,已经摞了一摞子高了,比当年哥哥选妃还要恐怖。 ”
“是啊。 ”刘彻慢慢笑道, “初儿年纪也不小了,的确该嫁人了。”
连比她还小的齐王刘据都娶了,他这个最珍宠的女儿,便也留不住了。
“我才不要。 ”刘初略扬了扬声音,马上拉住刘彻的广袖,撒娇道, “父皇,你让我再把几年嘛,我还不想嫁。 ”
“至少,不想嫁那些个纨垮子弟。 ”她小声咕哝。
“初儿为何不去找你娘亲说?”
“娘亲,”刘初慢慢叹了口气, “我说啦,娘亲说反正也不是她最后做主,让我自己来找父皇,我就过来了嘛。 ”
她神情无辜,刘彻却听得心一沉。
他素来疼爱悦宁,这等事上,更是只要阿娇想,他没有不应允的。阿娇,竟是连晚上随意跟他提一句都懒了么?
他地心里慢慢有些怒,然后火缓缓一衷。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日他是宁愿不宣见那孪子的,他的那些儿子们,要闹,就随他们去闹。 若真的闹的过了,该罚的罚,该禁的禁,也就过去了,何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翻翻复复的想了两遍,刘彻悚然一惊,原来,阿娇在他心中,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他素来行事是绝不后悔的,到如今,因了阿娇,竟隐隐有些后悔的想法的。
“父皇,父皇。 ”刘初见他神色变换,扬声唤了两遍。
刘彻骤然回神,仔细看了刘初一眼,道, “初儿有喜欢的人了。 ”
刘初怔了怔,面色里通出一点羞恼一点迷茫来。 嘴硬道。 “我只喜欢霍哥哥么。”
“去病?”他慢慢忆起记忆里意气飞扬的少年,那么年轻,桀骜不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