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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辅仁想了想:“那医馆离齐王府不远,只是家小医馆罢了,老大夫足有五六十岁了,素有仁善名声。小的不知他与那内侍交情如何,但也许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些消息。”
青云闻言而喜,便托他去了,回头看见清江王皱着眉头,一脸肃然地坐在那里,便安抚道:“大皇兄别担心,管她使什么法子呢?你就是不肯娶那关蕴菁,那又如何?”
清江王微微一笑:“这事儿我不担心,我只是觉得,如今连齐王叔也靠不住了,这又是为何?他这人几十年来一直明智保身,到底是什么引得他甘愿冒险?”
青云听了,表情也严肃起来。确实,齐王妃做这么大的事,齐王不可能不知实情,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牛辅仁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许多:“回王爷与县主的话,那小医馆如今已被官兵和齐王府的亲卫包围起来了,齐王府新上任的大管事亲自带了人去搜查,还当场审问医馆里的人,但似乎并没有搜到那内侍。他们不死心,还在那里闹呢。”
清江王与青云齐齐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约而同地认为齐王府太过嚣张了。前者站起身来:“也罢,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底气,难不成齐王叔就真的认为皇上不会再削他的爵了?若是仗着我的脸面,那我一定要亲自过问,省得他们败坏了我的名声!”
青云劝他:“大皇兄去归去,要小心他们言辞间的圈套,要是有人提起那关姑娘,你也不必给他们留脸面了,直接说她品行不端就好。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的人,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清江王点点头,转身走了。青云不放心,让牛辅仁跟在后面看着,正要离开清江园时,后堂方向却有丫环过来请她多留一会儿,说是翠雯正赶过来,有事相商。
青云心中讷闷,不过她与翠雯、翠云也算相熟,便微笑着站在原地等候。不一会儿,翠雯过来了,红着脸向她行了一礼:“县主,奴婢有件事……想私下向您禀报。”
青云疑惑地看了看她,见周围还有旁人在,便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走近了翠雯:“你想跟我说什么事?”
翠雯咬着唇,左右望望,便凑到青云耳边低声道:“奴婢万死!本不该说出这件事,只是用不了多久,王妃就要进门了,奴婢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求太后娘娘示下……”
青云听得越发茫然了:“到底是什么事?”
翠雯小小声说:“奴婢……好象怀孕了……”
青云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直到最近才敢肯定……”
青云顿时肃然。事关兄长子嗣,她是绝对没有让兄长侍妾打胎的想法的,但清江王马上就要定亲事,女方会怎么看待这个孩子,还不知道呢。从感情上,她更倾向于曾与清江王共患难的翠雯,可将来进门的嫂子却是兄长的正妻。这件事要是没处理好,清江王将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咬咬牙,问翠雯:“这件事大皇兄知道吗?”
翠雯咬着唇摇摇头,欲言又止:“若是……不方便的话,王爷不知道……也就不会伤心了。”
青云不赞同地瞥了她一眼:“少说傻话。这件事我会记在心里,你先好生养胎,等我问过太后的意思再说。你放心,太后心很软,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会给你个交待。”
翠雯怯生生地看着她,眼里透出满满的希翼来。
青云坐着马车往皇宫方向赶,心中烦闷。翠雯肚里的孩子是不能被牺牲掉的,且不说她与清江王这十多年的情份,她腹中的毕竟也是个活生生的小生命。清江王已经三十多岁了,从前是顾忌重重不敢有子嗣,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怎能打掉?但如果明年进门的正妃容不下翠雯母子,也是个麻烦,看来这大嫂子的人选一定要挑好。唉,明明她在现代是个见不得小三的人,为什么现在却如此纠结呢?
她犹自在那里烦恼,忽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正疑惑着,便听到车夫在外头报告:“县主,前头街上似乎是清江王的护卫与齐王府的管事拌起嘴来了。”
“齐王府的人还有胆子跟清江王拌嘴?!”青云气得掀起车帘往外看,还未找到清江王的车驾,便先发现这条街颇为眼熟。印象中,曹玦明的医馆和住所好象也在附近?
第二十六章 处罚
那念头只在青云脑中一闪而过,她很快就被齐王府管事与清江王护卫的争吵声吸引过去了。
齐王府的人当然没胆子跟清江王吵,只是清江王派来说话的护卫,他却不放在眼里,直接推说王府闹了内贼,有人看见那贼与这家医馆关系斐浅,逃走后也跑进医馆里来了,如今医馆的人不肯交出人不说,还不愿说出那贼的下落,肯定是那贼的同伙。偷了王府的东西,怎能轻饶?他请清江王的随从护送王爷离开,但对于叔叔家里的事,就不要多管了。
齐王妃在外总爱以清江王表姨母的身份自居,今日她提拔的大管事倒是精明,想起与表姨母相比,叔叔这个身份更亲近的事实来了。
清江王的护卫过问这件事,原是以齐王府的人在医馆闹事,阻碍了清江王去路为由的,闻言有些拿不准,便回头问清江王的意思。清江王这会子也不想再给齐王府留什么脸面了,直接掀了车帘对那管事的道:“本王不管你是要抓贼还是闹事,这般嚣张,就是忘了自己的本份!若这医馆的人当真藏了贼人,自有官府去抓,你一个奴才,什么时候也有这权力了?本王看你就是瞒着齐王叔在外头生事,惹出祸来,却要王叔承担,真真岂有此理!来人!给本王将这些仗势欺人、祸害百姓的奴才统统捆起来,押送回齐王府,交由齐王发落!”
“清江王爷,您不能……”那大管事只嚷了半句话,便被清江王府的护卫一拥而上,捆了个结实。他回头见自己带来的爪牙也落得同样下场,总算知道清江王是来真的了,忙大声叫嚷:“王爷,我们王妃可是你的姨母!”
清江王重重地冷哼一声:“本王乃是先帝之子。天皇贵胄,你家王妃区区逆臣之后,也有脸说是本王的姨母?!”说罢摔了车帘,命人驾车离开。
等他这一行人远离之后,齐王府的人也被他的护卫押走了,街面上总算恢复了平静。行人不由得窃窃私语,有人说清江王一向少出现在人前,今日见了,原来是个品行正直仁善之人,会为了老百姓不惜得罪叔父姨母;有人说原来清江王如此看不起罗家的余孽。可他本人也是逆臣之后,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孝了?也有人说,清江王与齐王妃的关系显然没有传闻中的好。那齐王妃说他非礼了自己的养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倒贴吗?
这些议论免不了又引起了别的话题,齐王妃那位养女关姑娘的传闻,已经通过各宗室勋贵府第下人的嘴,渐渐传播到外头来了。便有消息灵通之人在坊间宣扬听来的传言,一时间热闹非常。
青云则深吸了一口气,命护卫追上清江王,请他同行进宫。既然决定了要跟齐王妃翻脸,不如早些把事情跟皇上说清楚,再无须有所顾虑了。
她心里明白。齐王妃此举显然是触动了清江王的底线,因此他才会当众扯破面皮,哪怕被人冠上不孝或是不敬尊长的罪名。也要与齐王妃划清界限,只不知齐王妃听说了这件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其实这也是齐王妃自找的,原本清江王对她未必没有几分情份,虽然只是面上情。但也保持着对她基本的尊重。反正她只是要将养女送进清江王府里为侧室,要是不在私底下搞小动作。光明正大地求赐婚,那清江王哪怕再不想要关蕴菁,也未必不会答应收她进府做个小侍妾,反正只要断绝她对外的联系,又找人整天监视着,关蕴菁也做不出什么事来。齐王妃实在是失算了。
青云的马车从街上匆匆而过,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但人群中的曹玦明却一眼就认了出来,他目送那马车远去,又看了看那医馆,若有所思。
青云与清江王一同进了宫,后者去寻皇帝说话,青云自去找太后,把齐王府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又道:“虽然不知道齐王妃到底在搞什么鬼,但她连害了十几条人命,这种事不能容忍。母后不如找个由头训诫她一番,顺便敲打一下齐王吧。但愿齐王叔只是被蒙骗了,如果连他也忍不住搞风搞雨的,那这个硕果仅存的亲王也没必要再存在下去了!皇上刚坐稳了龙椅没几年,可经不起多少打击!”
太后果然大怒:“蒋氏真真狠毒!无论是先帝还是皇上,对她都够仁慈的了,明知道她是逆贼之后,还容她继续留在齐王妃的位子上,她还不满足,这般手段百出,难不成也要学淮王谋朝篡位么?!”又骂齐王:“糊涂种子!猪油蒙了心!”便叫了谢姑姑来,吩咐道:“去太皇太嫔处,问问她老人家,可知道自家儿子媳妇都做了些什么?若是不知道,就请她召了儿子去问问,齐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若是嫌亲王的日子太闲了,皇上还是可以给他家换一个爵位的!”
太皇太嫔古氏的反应非常快,她亲自到了慈宁宫向太后赔罪,不惜当庭跪倒。太后见状便冷笑:“若是想给哀家冠上一个不敬尊长的罪名,那大可不必!哀家为的是皇家的体统,是为列祖列宗万代的名声!若是太皇太嫔真有心赔罪,不妨到奉先殿跪去!只是跪的时候要注意,以她的位份,可别进到内殿去了!”
古太嫔还是妃子时,位份很低,只是一个小小的选侍,生子之后升了婕妤,仍旧是低阶嫔妃,是后来先帝登基,见她母子二人安份守己,投桃报李,才给她升到了太嫔,因她在后宫中一向低调,皇帝登基,又原级升了太皇太嫔,待她一向礼遇,但说到位份,仍旧不高。无论是哪一位皇帝在位,她都没有进入奉先殿内殿的资格,每年祭祀,都仅是在外殿持香叩拜,哪怕她已经是皇宫中辈份最高的长辈也一样。
太后此时说这番话,其实是为了羞辱古太嫔。
青云觉得有些不妥,便劝她:“这样不太好吧?要不先让太皇太嫔跟齐王叔说一说。让他别再纵着齐王妃胡闹。但要是让太皇太嫔过于难堪了,就怕齐王叔心里不高兴,本来没那心,也生出那心来。”
太后不以为然:“我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没有进奉先殿内的资格,怎么就让她难堪了?子不教,母之过,她生了这么个糊涂的儿子,自然是她的过错!这事儿母后心里有数,你不必管。横竖他们母子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古太嫔一向表现得谨小慎微,确实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宫人将太后的话传给她,她一点被羞辱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惊慌失措地,问明了自己儿子都做了什么事,就连连念佛,直怨儿子糊涂,然后巴巴儿地跑奉先殿门前跪着忏悔去了。据围观的慈宁宫人说。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说自己教子无方,求祖宗恕罪呢。
古太嫔如此配合,太后反而觉得无趣起来。其实她本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看见古太嫔一把年纪了,又是长辈。还跪着哭得那样,没多久就下了旨,让人搀着对方回宫去了。古太嫔刚回了宫。还未歇过气来,就立刻请宫人转告太后,求她恩旨,宣齐王入宫见她,太后答应了。
齐王匆匆被宣到母亲面前。就开始被她指着鼻子哭骂,足足骂了半日。才缩着脖子,顶着通红的额头——磕头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