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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打算把医馆里的事务接过手去,好让少爷能安心备考。族里几位老爷都说呢,曹家世世代代,除了太医,就没出过真正的官,外人瞧着,也看不起他们是医者,不承认曹家也是仕宦乡绅,因此盼着少爷能真正改换门庭,给曹家挣脸面呢!”
京城如今的曹家医馆,其实是曹玦明一手一脚重建起来的,并不是曹家族人所共有的产业。如今直接转给了曹氏族人打理,青云心里有些替曹玦明叫屈,但既然他是为了安心备考,这点小事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曹家族人还要寄望曹玦明科考成功,支撑门户,想必不会为了间小小的医馆,就让他受委屈的。
这么一想,青云也不再追究医馆的事了,笑着对半夏说:“既然曹大哥还要过几日才能回来,你好生替他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如今天儿越发炎热,如果家里缺少冰,只管打发人来我这里取。若还需要点别的什么东西,也可以来找我。务必要让你们少爷备考时过得舒舒服服才行!”
半夏应了一声,旋即又犹豫:“这样妥当么?少爷说了,不能叫外人说县主闲话呢!”
青云满不在乎地一摆手:“说什么闲话?我又没做坏事。你要是担心会影响曹大哥的名声,就悄悄过来好了。或者我跟李进宝打声招呼,你也不必来找我,直接到城外庄园上问李进宝要东西就好,又简单又隐秘,就是路有点远,运起东西来麻烦些。”
半夏笑了:“县主想得周到,处处都替我们家少爷考虑好了。虽说您如今身份高贵,可小的瞧着,竟跟当年在清河、锦东时是一样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跟人说话,也处处透着真诚。您如今都已经是贵人了,却从来没有看不起我们少爷,也没有看不起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您真真是大好人!”
青云微微有些脸红:“说什么呢?都是一路患难过来的,怎能因为我一时富贵,就忘了根本?”
“您说得对!”半夏感动得眼圈都发红了,“当初在清河时,刚认识县主不久,少爷就说县主是个好人,不忍心骗您,每次打听我们家老爷的事,心里都难受得紧。后来忍不住了。又见您发觉了端倪,索性就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反而轻松许多。可县主因此跟少爷生分了,少爷心里又不好受起来。小的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替少爷难受。后来事情一件一件地发生,少爷只随心行事,总算跟县主和好了。本以为少爷从此就能心想事成,没想到您成了贵人,两人又只得分开。过去种种,回头看去。就好象做梦似的。如今少爷有了功名,眼瞧着又有希望能配得上县主了,小的心里真替他高兴……”说着就忍不住低头拭起泪来。
青云听得脸颊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看着半夏收了泪,方才放下茶碗,有些不自在地道:“从前看你。也不是这么容易失态的人,怎么今儿好好的哭起来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幸好这会儿跟前没有外人……”瞥了侍立在旁的杏儿一眼,脸上越发烧得厉害。
杏儿满脸早已通红,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低头作小透明状。
半夏赔笑着作了个揖:“小的唐突了,县主莫怪。就是因为跟前没有外人。小的才敢大胆说这些话呢。这位大姐,小的也是常见的,认得是县主的心腹之人。自然不会怪小的无状。”
这意思其实是指杏儿是青云心腹,不会泄露他话中之意。不过杏儿确实是个嘴紧的,青云也很信任她,随意摆摆手,就嘱咐半夏:“她叫杏儿。杏花的杏,确实是我的心腹丫头。你若有要紧事寻我。不好跟旁人说的,就到这宅子门口来,说要找杏儿,杏儿自会通知我。”
半夏忙应了,杏儿则是两眼亮晶晶地,望向青云的目光又惊又喜。她本是个梳头丫环,虽然一直被青云带在身边,但始终不被承认是心腹大丫头,如今终于得到了承认,自然心喜。她一直跟在青云身边侍候,对青云跟曹玦明的关系隐隐有些了解,毫不犹豫就接下了这负责联络通信的秘密任务。
半夏又道:“县主放心,小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切都听少爷与县主之命行事。若是自作主张,不等县主怪罪,少爷就要先罚我了!”
就象是麦冬,因私自向锦东知府龚乐林泄露了青云的身世疑点,这些年一直不受曹玦明待见,去年回老家岍州后,就被安排留守岍州曹家医馆,负责带新学徒,却是不能再跟在曹玦明身边了。麦冬如今也后悔得很,若不是他当初多嘴,兴许青云的身世不会这么快曝光,只要拖上几年,曹玦明与青云成了亲,皇家人再发现她的宗室身份,曹玦明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了,还能顺顺利利就成了皇族女婿,曹家也能沾光,已故曹太医过去犯下的过错,更是不会有人再次提起,曹家也不必忧心会受连累,岂不皆大欢喜?
半夏有时候会觉得麦冬的想法太过功利,但也不得不承认,若是他没有向龚乐林泄露口风,曹玦明如今的际遇一定会有很大的不同。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也没有意义,连少主人曹玦明都没有自怨自艾,自暴自弃,反而发奋读书,争取成为地位受人尊崇的士人,他们做下人的,又何必总想着“如果”?
半夏告辞离去了,青云高兴地回了房,就开始盘算,等曹玦明回到京城后,应该为他找什么人做老师,指点他的功课。乔致和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可他如今又得了官职,正忙着呢,加上乔家如今也是一堆乱事,他未必能抽得出空来,怕是只能偶尔帮忙批改一下文章,正式的老师还是要另外找才行。
龚乐林与周康同样忙于公务,跟乔致和一样,不能长期教导学生;刘谢倒是有举人功名,可已多年不碰四书五经了,而且青云觉得干爹的学问水平可能还可以,却不擅长教学——这点从她本人的学术水平就可以看出来了;大皇兄清江王学问不错,但长处基本是在书画才艺方面……这么一想,她熟悉的人里头,还真找不到一个能给曹玦明做老师的人了。莫非真要象皇帝建议的那样,安排他进国子监?只是不知道曹玦明能不能得到廪生的名头,又或是以贡生身份被推荐入监学习?
看来,她要找乔致和打听打听了。
正思索着,杏儿忽然报说李嬷嬷来了。青云连忙请了后者进来,笑问:“嬷嬷有什么事找我?可是外头又有可疑的人来盯睄了?”
李嬷嬷微微笑道:“县主放心,若真有可疑之人,老奴必会料理妥当的。今儿过来,倒不是为了这事儿。”
青云有些好奇:“那是为了什么?”
“听说……县主方才见了个外头来的男子?”李嬷嬷悄悄打量了青云一眼,“老奴听门房的人说,是小曹大夫家的小厮。老奴知道,县主从小就与小曹大夫相识,交情深厚。只是如今不同以往,县主已经长大了,又即将要订亲,再与外男往来,只怕要被人说闲话的。若有什么事要吩咐曹家的人去做,也该悄悄儿的打发人去说才是。”
青云怔了怔:“这话从何说起?嬷嬷从哪里听说我要订亲了?”
第八十六章 见面
太后虽然有意促成青云与石明伦的婚事,但石明伦刚回京不久,才接过禁卫军统领之职,正是忙碌的时候,青云又早早给太后打了预防针,因此事情还未有人明确提出,目前知道的,也就是太后、皇帝、青云,外加石家人而已。青云心里本不情愿,又获得了皇帝的谅解,将这门婚事压下不提。外头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所听闻,怎的李嬷嬷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青云扭头看向杏儿,照理说,她身边的人中,也就是杏儿一直随她入宫出城,有可能在宫里听到了风声。
杏儿脸都白了,忙不迭摇头摆手:“不是奴婢说的,奴婢从没跟人提过!”
青云又望回李嬷嬷,盯着她问:“嬷嬷是从哪里听说的?”
李嬷嬷面露讶然,忙笑道:“难道不是么?县主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说亲事了,拖到如今,已是晚了。前儿老奴去给太妃请安,正巧遇上平郡王府后廊上的三太太,还听她说起呢。”
平郡王府旁支的三太太,是个明理的妇人,但她跟宫里和石家都关系不密切,怎么可能会听说这件事?
青云盯向李嬷嬷的目光中不减狐疑:“三伯母都说了些什么?”
李嬷嬷稍稍迟疑了下:“三太太也没说什么,只是抱怨如今宗室里的小爷们娶媳妇不容易,姑娘们出嫁就更难了,常有过了十八岁,还未能定下亲事的,跟早年间的情形完全不能比。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宗室里的小爷姑娘们刚到十四、五岁,就有无数人上门做媒呢。如今她大女儿都二十了,还没定下亲事,她整天都为此愁。说完了,又提到县主……也十九了,亲事还没影儿呢。”她顿了一顿。“太妃娘娘听了这话就说,县主的婚事已经有安排了,只是还未传开去罢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青云一眼:“难不成太妃已经为县主看好了人家,却没告诉县主知道?”
这不可能!温郡王老太妃对她的身世心知肚明,绝不会多事插手她的婚事。而以太后的性情为人,以及和温郡王老太妃的关系。顶多就是在婚约定下后,知会老太妃一声,绝不会在事前跟老太妃商议的。如今婚事远远还未到议定的地步,太后又怎会多嘴?更何况,老太妃自打过继了嗣孙。就一心扑到孩子身上,除了新年大朝时随大流拜过太后,就没进过皇宫。她从哪里知道这些事?
青云望向李嬷嬷的目光更加怀疑了。她忽然想起,这位李嬷嬷从前是先帝还在潜邸时,在陈皇后身边侍候的。石明伦是陈皇后的亲外甥,想必会让李嬷嬷感到比旁人更亲切吧?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拦着李嬷嬷出门访友,当中说不定就有石家人。难不成是石家向李嬷嬷透露了口风?
青云心下十分不得劲儿。婚事都还未定下来呢,石家犯得着这般张扬吗?平时她与石明伦、石明朗兄弟相交,也没觉他们是这般轻狂之人。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青云还未猜到真相,心中就已经对石家产生了几分不满,只是考虑到李嬷嬷的背景。没有说出口罢了。
李嬷嬷小心打量着青云的神色,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便试探地道:“县主别怪老奴多嘴。老奴也是担心县主年轻,不知道外头的人心险恶。如今京城里闲人多,专盯着高门大户、王公贵族家的孩子,只要看到一丁点儿小事,便要捕风捉影的编排些有的没的出来,败坏人家好人家孩子的名声。县主不比旁人家里,还有父母庇护,手足扶持,只有一位祖母,如今又一心扑在嗣孙身上。虽说太后宠爱,但毕竟比不得自家亲人,万一有些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妨碍了县主的好姻缘,县主将来可怎么办呢?”
青云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直截了当地问:“你这些天可曾去过石家?就是跟陈家有姻亲关系的那一家。”
李嬷嬷怔了怔,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青云继续问:“没去过吗?那你可是见过石家的人?某个在石家老爷太太身边侍候又有体面的老姐妹,还是石家随便什么下人?”如果连石家随便一个下人,都已经听说了这桩婚事,那就……
李嬷嬷醒悟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惊慌:“县主恕罪!老奴确实去过石家,并不是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