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太太却不以为然:“路达的婚事,自然是你外祖父与大舅舅说了算,你大舅母即便有些小心思,也是不中用的。楠儿有什么不好呢?知书达礼,才貌双全,出身世家,又与路达青梅竹马。虽说你父亲的性子迂腐了些,不懂得为人处事,但只要这回你为你外祖父立下大功,那点儿小毛病也不算什么了。我心里有数呢,这事儿你别管。”
周棣闻言也不好再劝了,只是心下暗叹。母亲还不明白,这不是功劳不功劳的问题,虞山侯府正需要强有力的姻亲,周家远远够不上边,更何况母亲又是庶出,与大舅舅本非一母同胞,虽然自小由外祖母抚养,感情甚笃,但真要说起儿女亲事来,只怕不等大舅母反对,外祖母就先恼了!到最后,妹妹是一定嫁不成路达表弟的,为了安抚周家,外祖父反倒有可能让她嫁给其他表兄弟们,那她岂不是更难受?只是母亲一向将外祖母视作亲母,这话他实在不好说出口。
周太太不知儿子心里所想,见他沉默,便压低声音问他:“事情究竟怎样了?你父亲可曾松了口?”
周棣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虽未松口,但儿子瞧着也有七八分了。这几日儿子时不时拿做的文章给父亲瞧,父亲颇为欣慰,只是嫌儿子的字写得不够好,要儿子多练练字,最好是多临一临杨宗元的字帖。过两日,卢先生要带儿子去参加一个本地读书人的茶会,回来后儿子会装作无意中从别人处听来的一般,向父亲请求进淮王别院观摹杨宗元亲笔书写的屏风。不过是每日过去待三两个时辰,父亲不会起疑心的。”
周太太知道儿子的书法习自名家,一向受人赞许,如今不过是故意没写好罢了,也不以为意,只是仍有些担心:“真的能行么?只每日过去待几个时辰,哪里够时间找东西?要是动起了土,更容易叫人发现!”
周棣笑了:“母亲难道真以为儿子要挖财宝不成?淮王派来的亲信只在清河待了不到一日就离开,哪里有功夫做这种事?况且若真的动了土,事后官府查抄淮王别院时,定会发现蛛丝蚂迹。既然没有,可见别院里定有不为人所知的密室暗道,只要找到了机关,不愁找不到东西。等找到了,夹在纸张里拿回来,谁能发现端倪?”
“多带几个得力的人。”周太太有些忧心忡忡,“除了奉墨奉砚两个小厮,还当带几个机灵的,淮王别院那么大,你一个人搜不过来。我瞧卢先生一个人不大顶事儿,不如把蒋先生也带上吧。他为人精明,见多识广,是个好帮手。”
周棣皱了皱眉头:“有卢先生就够了。当日外祖父在名单上写下自己名字时,卢先生就在身边,找到了东西,他一看就知道真假。至于蒋先生,前些时候他行事太过急躁,已经引起了父亲的疑心,父亲如今正提防他呢,带着他去,岂不是平白惹来父亲的猜疑?况且卢先生长于书法,又教过儿子,有他陪着,也算是名正言顺。此事不便让太多人知道,儿子打算只带奉墨奉砚,他们都是家生子儿,最是忠诚可靠。儿子在杨宗元真迹屏风面前学习时,他们俩就四处搜索,即便叫人发现了,也可以推说他们小孩子家贪玩乱逛,顶多就是挨几板子罢了。”
周太太见儿子已有全盘计划,也不再多言。反倒是周棣劝她:“儿子瞧蒋先生性情略浮躁了些,气量又小,还惹得父亲不快,母亲还是少理会他的好。无论他说些什么,母亲都别理会。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外祖父交待的大事办好,其他的都要往后靠。”
周太太只是笑说:“这是自然,母亲心里知道轻重。但蒋先生是你外祖父跟前得力的人,你不可对他太过无礼了。”
周棣一听,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正想再劝,忽然听得丫头们回来了,在门外说话,只得闭了嘴。
门帘掀起,丫头们捧着银鼠皮褂子和另两件冬袄儿进来了,周楠跟在后面,脸上犹有红晕,看向兄长的时候,有些嗔怨之色,也不跟他打招呼,径自坐到母亲身边,揽着她的手臂撒娇:“葛金莲让人送了一匣子枣泥馅儿的点心过来,我瞧了,不过是外头店里买来的寻常货色,偏她当成宝一样。我先前只是面上情说说罢了,她却当了真,巴巴儿地买来送我。如今要我拿自家精制的点心回礼,实在不甘心!”
周太太笑说:“什么好东西,你随意拣些丫头吃的回她就是了,但也别太粗糙了。否则,人家不说你小气,舍不得好东西,只当咱们这样人家,真的只吃用那点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呢!”
周楠笑着应了,叫了丫头来,随便拣了几个饼装盒,又笑说:“她家送东西来,连匣子也比别人寒酸些。我瞧前儿钟家和刘家送来的点心,装点心的匣子都挺精致的,钟家的居然还是上造之物。这才是该有的礼数呢!”
周太太不以为然:“钟家定是得了犯官们被抄没的物件,才拿来显摆的,也不嫌晦气。我看他们是存心要咒我们家呢!”
周楠知道母亲厌恶钟家,一笑置之,带着丫头出去回礼了。周棣便又劝周太太:“母亲,钟家既有心交好,您何必远着他们?蒋先生说什么话,您听听就算了,别当真。父亲这些日子常说钟县丞能干,可见有意重用,您这样冷着钟家母女,父亲面上也过不去。”
周太太却道:“我没来时,姓钟的就已经巴上你父亲了,即便我待他家冷淡些,又有什么妨碍?我们不过在此住几个月,把你外祖父的大事了结,就回去了,谁还有功夫搭理这些小官小吏的家眷不成?”
周棣知道母亲心有成见,很难说服了,只能暗叹一声,再说几句闲话,便告退出来,又重新去寻父亲。周康正与县丞钟淮、主簿刘谢商议公事,见一向看重的儿子来了,面上也露出了微笑。刘谢连忙向周棣问好,钟淮却淡淡的,只顾着低头整理公文。
周棣是个礼数周到的人,无论是殷勤的刘谢还是冷淡的钟淮,他都正正经经行了礼拜见。周康见状很是欣慰,笑说:“你早上送来的文章,我已看了。以你这样的年纪,也算难得了,只是在书法上需得再下苦功夫。”
周棣早已准备过两日就向他要求进淮王别院的,因此这时候也不打算节外生枝,只笑着应下。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周康又开口了:“前儿我让你多临慕杨宗元的字帖,说来也巧,刘主簿送了我两个本子,都是杨宗元旧时写了给家中子侄习字的,实在难得。一会儿你拿一本回去,好生习练。”
周棣怔了怔,转头去看刘谢,慢慢地说:“那真是……多谢刘主簿了。”
刘谢有些腼腆地笑说:“也是机缘巧合。小女时常光顾的那家小文房店,店主年纪大了,见多识广,常有些好货,外头再难搜罗到的。这字帖是他旧年所得,前些日子清点旧货,又翻了出来,叫小女发现了。卑职听钟大人说,大人您正在寻杨宗元的字帖,就讨了来献上。大人与少爷喜欢就好。”
周棣心里有一种被人破坏了完美计划的懊恼感,勉强才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大概是他心里乱得很,没有留意到钟淮正在暗地里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周康完全没发现儿子的神色有异,他还兴致勃勃地道:“我瞧那两个本子上头有甲本、丁本的标记,只怕还有乙本、丙本,或是更多的。棣儿,你回头随刘主簿去那家店里搜罗一番,若还有,就都买回来,哪怕是多给些银子也行。这样的好东西,如今已经不易找了。”
周棣低头应了,转头去看一脸笑容的刘谢,心中暗暗埋怨他多管闲事。
在他身后,钟淮也同样在盯着他看,心中暗暗嘲讽:小兔崽子,想在我面前耍手段?你还差得远呢!
第三十七章 闹剧
更新时间201342 23:32:43 字数:4497
由于父亲周康的强烈推荐,周棣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午饭过后跟着刘谢去了小文房店,还要摆出一副“我很感兴趣我很高兴”的模样来,心里实在是郁闷得很。
刘谢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上司的这个儿子有才有貌,还知礼懂礼,说话做事都斯斯文文的,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能为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的学业出一分力,他很是庆幸,觉得要是对方真能因为他帮忙找到的字帖而练出一笔好字,那就是他天大的荣幸了。
刘谢一边笑着领路,一边为周棣介绍清河本地的风土人情,还有读书人们爱去的茶室、店铺所在地。周棣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倒是都说在了点子上,让刘谢误以为他听得非常用心,心里更高兴了。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小文房店,正好遇见青云从店里出来,抬头见是刘谢,便打了声招呼:“干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个钟点您不是在衙门里吗?”青云还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周棣几眼,发现他今日跟那天进城时相比,虽然衣裳头发都要整洁许多,但心情却不大好,也不知是在生什么气。
刘谢先向周棣介绍:“周少爷,这是我干闺女青姐儿,她常来这店里买东西的,与老板甚是相熟。”
青云微笑着道了个万福,周棣先是怔了怔,随即微微点头致意。他听家里的丫环提过,刘主簿没有家眷,向母亲请安的是他干女儿,虽是乡下丫头,送的礼物倒不算村,就是跟钟家人比较亲近,连带的也被母亲讨厌了。不过是个小姑娘,看长相倒还讨喜,受到这等待遇,似乎有些无辜受累的意味,只是瞧着有几分眼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刘谢笑着将自己的来意简单地跟青云说了说,又问:“你来做什么?纸笔不是都买了么?”
青云笑答:“昨儿医馆里来了个不讲理的病人,把曹大哥的砚台摔坏了,他只好将家里的拿了去,我就想给他再买个新的。”她将手上挎的篮子里包好的砚台给他看:“您瞧,这是今日才到的新货,上头刻的兰草和诗句是不是很别致?曹大哥一定会喜欢的。”
刘谢匆匆扫了一眼,便笑着点头,回头看了看周棣,小声对青云说:“前儿买的那杨宗元的旧本子,周大人和周少爷都喜欢,想知道老板是不是还有。你与老板相熟,替我们问一句,如何?”
青云恍然:“原来是这事儿,这个容易。我帮你们去说。”说罢顿了一顿,忽然低头古怪地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就回头重新进了店。刘谢欢欢喜喜地跟上,周棣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入,两个小厮走在最后,忽然听闻身后人声渐渐鼎沸,无意中回头一瞧,顿时吓了一跳:不知几时他们身后聚集了一大堆人,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老妇人,间中夹杂着几个汉子,纷纷探头来瞧他们家公子,彼此交头接耳,面露痴笑,也有人露出不屑之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日周家家眷进城时,周公子的英姿震翻半个县城的人,还有另外半个县城的人未有机会得见,今日神仙落入凡尘了,人们自然是呼朋唤友而来,怎么也得瞧瞧传说中帅得盖过全清河人(无论男女)的美男子,看看是否名副其实了。
周棣还未察觉身后异状,紧随刘谢身后迈步进入店中,便发现店里并不只有他们这一群客人。柜台前还有两个女孩儿,一个粗使丫环打扮,看起来却象是成年妇人一般,又粗又壮,另一人则与他妹妹差不多年纪,穿着鲜绿色的绸面袄儿,大红裙子,披着紫红色的缎面斗篷,两只丫髻上头插满了金钗珠花,打扮虽俗气些,但模样儿其实长得还算秀丽,只是眼下气急败坏的模样大大地破坏了这一点:“姜青云,你还讲不讲理?!事情总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