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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多时的周康忽然沙哑着声音道:“当日流民安置,确实是多亏了刘主簿,他办事沉稳,记账也很老实,他绝对没有做假账,甚至连旧账册中的漏洞,也都是他找出来的。清河县衙的公账早就亏空了,只是账面上好看。若我当真得了不义之财,根本不必重做假账,只要继续用老账,又有谁能挑出错来?”
这是他头一次开口,却没有为自己说好话,反而替刘谢澄清。青云心里很高兴,心里觉得他人品果然不错。
乔致和看着周康:“建明兄总算开口了,不知我那日说的话,你是否已经改变了想法?”他指了指门外:“那样的妻子,那样的儿子,真值得你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祖宗清名去换么?”
周康闭上了双眼,良久不能成言。周楠忍不住哭出声来。
乔致和挥了挥手:“带他们父女下去吧,让他们好好想想。”随从带走了周康父女,青云与姜七爷落在后面,她有些不自在,不想看姜七爷,便又转向乔致和:“乔大人?还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吗?”
乔致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刘谢倒是个有福气的,你一个干女儿,竟比别人亲生的骨肉还强呢。”
青云干笑。
乔致和深信自己的计策已经奏效,如今也不过是等周康父女下决心罢了,眼下已经没有了能用上青云的地方,便干脆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命人传你。”
青云连忙问:“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放刘主簿?”
“该放的时候,自然会放,你急什么?”乔致和起身离开了,只留下这么一句话,青云暗暗心急。姜七爷在旁笑道:“虞山侯府的罪证还未到手。钟淮拿走的财物也未送到,此时放了你干爹,难免打草惊蛇。姜姑娘放心,刘谢在牢中不会受苦的。”
话虽如此,但他一日没出来,她就一日放不下心。
姜七爷又带着慈爱看着她:“姜姑娘。你与我乃是本家,不必象外人那般生分。眼下已经是傍晚了,你可饿了?不如到我那里用饭吧?”
青云又紧张起来了,心想这姜七爷怎么笑得这么奇怪?难道是林德跟他说了什么?她干巴巴地说:“先生不必客气了,我已经跟同伴约好了要回客栈吃的。眼下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再见。”胡乱行了一礼,便疾走而去。
事实上。她的晚饭是在王氏大车店里与林家人一起吃的。一想到曹i明已经回去了,眼下可能正等着她,她心情就有些复杂。说真的,现在她真不想面对他。但林家兄弟怎会让她在外头滞留到深夜?天刚黑,林大夫妻俩就催着要送她回客栈去了。
青云只得在他们的陪同下回到了云来客栈,林大还上楼找到曹i明,将青云留在大车店与他们一同吃饭的事说明白了,将青云交到他手中。方才放下心,带着妻子离开。
曹i明似乎一直在为青云迟迟未回而担心,此时也松了一口气。还用有些埋怨的语气对青云道:“妹妹要跟林家人一起吃饭,原也没什么,怎的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叫我好不担心!”
青云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中午饭也没好好吃,出府衙后,我肚子饿得厉害,就近找到林大叔他们,见他们正在吃饭,我就跟着一道吃了,不是有意让你担心的。”边说还边想,他眼中的关怀与担忧不象是假的,为什么他要对她说谎呢?
曹i明没有察觉到青云心中的异样,并未多加责怪,反而笑道:“也罢,你吃过了也好。今儿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你想必也累了,快回房歇息吧。我去给你熬药,一会儿你吃了药就早些睡下。”
青云心中一动,抬头笑问:“曹大哥,你总是让我吃药,我吃了这几天,觉得精神挺好的,晚上睡得也香,连吃饭都有胃口了。你这到底是什么药呀?怎么象仙丹一样厉害?”
曹i明不由失笑:“只是寻常补药罢了,你底子太虚,吃了有好处,哪里是什么仙丹?快回房去吧,一会儿可得把药都喝完。”
青云又道:“你今天也忙一天了,刚吃了饭就该散散步,休息一下,还要为我熬药,太辛苦了,不如我自己熬吧?”
曹i明迟疑了一下,便笑着回绝了:“不行,这副药要在熬的时候,一样一样放药引,过程十分繁琐,我怕你记不清楚,误了药效,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罢便走了。
青云心想,若只是寻常补药,怎么他连熬药都不让自己沾手呢?她好歹在钱老大夫手下历练过大半年,各种药方都熬过不少,同时熬八锅药都没弄错过,可说是经验丰富的熟手了,只是一副补药,能有多复杂?
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莫非这副药有问题?
她立刻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觉得这不可能,但想得越多,她就越想知道这副药方都有些什么药,是治什么的。每次她问曹i明,他总是含糊其辞,笼统地说是补身用的。若只是补身的,他又何必弄得这么神秘?
青云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决定要想办法把药方弄到手,至少也要弄到药渣。钱老大夫的医术是信得过的,相比曹i明,他与她更亲近些,等回了清河,她把药渣拿给他看,或许能得到答案。
曹i明若有心隐瞒,就不会把药渣给她。而客栈的人多数偏向曹i明,随便找个外人又怕会走漏了消息……
青云咬咬牙,决定自己动手。她算准了时间,悄悄出了房门,沿着后楼梯下到中庭院子里,避过几拨客人与伙计,来到了客栈后院,趁人不注意,躲到了房屋和围墙的夹道中。她偶然发现过,客栈厨房里废弃的馊水等物,都是从这里的后门运到外头去的,每日晚上自有人来收。曹i明是在客栈厨房熬的药,药渣自然也是同样处理。幸运的是,他熬药是在晚上,那时收馊水的人已经离开了。
青云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将近两刻钟,冻得浑身发抖,鼻水直流。终于,让她等到一个厨房的小伙计,手里提着一个药罐,开了后门走出去,不一会儿又将空药罐拿了回来,重新走进厨房。
青云连忙从夹道的阴影中走出来,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后门的门栓,跳到门外,从袖里掏出一张纸,借着巷子里昏暗的雪光,将那堆药渣包好,便飞快地关上后门,跑回客房楼上。
她一进房间,就吓了一跳。曹i明端着药碗站在房中,皱着眉回头看她:“妹妹方才上哪里去了?”又歪了歪脑袋:“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青云忙将药渣往身后一藏,心下跳得飞快。
第66章 心酸
曹玦明又问了一句:“妹妹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还特地藏起来不让我知道?”他本是带着笑问的,只是鼻子太灵,很快就闻到了一丝药味,不由得露出困惑的神色,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碗。
他似乎闻到了与这碗药一样的味道,是错觉么?
青云暗暗冒出一身冷汗来,却紧紧地捏着那包药渣,不让他看见,同时脸上露出笑来:“就不让你知道!你也不许偷看,不然我就生气了!”
这分明是撒娇的语气,就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曹玦明闻言也露出笑来:“你这丫头,不是叫你在房里歇息的么?怎么还跑出去了?我熬好了药端上来,不见你在房里,还当你出什么事了呢!”
青云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没事做太无聊了,我就出去走了走。而且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我想要好好理一理,屋里太闷了。”
曹玦明没好气地瞪她:“这屋里又没有别人,想事儿一定要出去么?大冷天的,又是晚上,瞧你冻得鼻子都红了!还不快过来?把药喝了,我去叫伙计给你送炭盆来。”
青云笑容一顿,将空着的左手背到身后,抓稳药包,伸出右手来接碗。碗的温度并不算太烫,看来是没借口推说一会儿再喝了,她想想自己喝了那么多剂,也不见有什么坏处,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冲曹玦明笑:“喝完了,曹大哥放心了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炭盆的事交待伙计就行了。”
“胡说,伙计怎么能随便进你屋里来?”曹玦明接回碗,微微皱了眉头,“喝了药就睡吧,别玩了。”
青云赶紧热情地送他出门。等关上门,她转过身来,将身后的药包拿到眼下瞧,发现药渣上附着的水份已经渗透了纸,又因她捏得用力,纸都快烂了。这样下去不行!青云想了想。便从包袱里找了块旧布帕,垫着药渣,拿到窗台下,稍稍将药渣分散开来,又打开了小半扇窗。如今夜里风大。只要一晚上,应该就能将药渣风干了吧?
不一会儿,曹玦明又带着伙计送炭盆来了。青云手快脚快地将药渣往背人处一放,方才去开门,放好炭盆后,她就宣称自己要休息,把人都打发走了。
她没有想到,曹玦明打赏了伙计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便一直在沉思。
他的鼻子向来灵敏。辨别药材从未出过差错,常常闻一闻药味,就能准确地说出药方的成分。有时候甚至连每种药材的份量也难不倒他。方才青云进房间时,他分明闻见她身上有一股药味,与他熬的汤药气味相同。本以为只是错觉,那味道来自药碗里的药汁,可青云喝完药后,药味仍未散去。他去而复返,房间里的药味反倒更加浓郁了,让他清楚地辨认出来,那确实是他开的那副药的味道,而且还是今晚这一副。因为青云昨天抱怨药味苦了许多,他今天就多放了点姜,药中的姜味格外浓郁。
这是怎么回事?青云不是已经当着他的面把药都喝完了么?他就只熬了一碗,那药味是怎么来的?莫非……
曹玦明脸色变了变,立刻起身冲出去,找到厨房的伙计:“方才我托你丢掉的药渣,是扔在了哪里?”
那伙计忙道:“就在后门旁边,明儿早上会有人来收的。”
曹玦明却让他带路,两人到了后门路边一看,药渣只剩下些碎末,大部分却不见了。伙计还摸着自己的头满面疑惑地道:“怎么回事?老张头今晚来了两遭么?”
曹玦明压根儿就没听见他的疑问,只是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坐半晌。
显然,药渣是被青云偷偷拿走了,可为什么呢?他猛然想起方才青云喝药之前,曾经犹豫了一下。当时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又似乎有些眼熟,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目光……
对了,那年他十二岁,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中晋见,皇后娘娘正偶感了小风寒,听说他已经开始独立给人开方了,便让他给她也开一个治风寒的方子。他习医多年,这自然是难不倒他的,很快就开了出来,皇后娘娘过目之后,赞了几句,便让宫人去配药,打算一会儿就喝那药试试。当时皇后身边的女官,就用类似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很是怀疑,又带点儿担忧……
皇后身边的女官怀疑担忧,是因为他当时年仅十二岁,又是从小自学医术,她怕自己没有真本事,开出的药方不管用,会耽误了皇后的病情,甚至有损皇后的玉体。那青云又为什么怀疑担忧呢?她素来尊崇他的医术,先前也从来没怀疑过他的方子,每次端了药去,总是干脆利落地喝个精光,完全不想别的孩子那样,嫌苦拖拉半日……
事情似乎有了什么变化,若在平时,她绝不会怀疑他的,为什么她会忽然改变了想法?莫非……跟姜七爷与林德有关?
曹玦明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莫非已经走不下去了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