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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确实也将水荭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她甚至想过,等自己老得动不了了,便将这百花楼交到水荭手中。
却没想到,水荭原来竟全无继承她衣钵的意愿。数年以前,水荭便向花娘直言,她想赎身从良,嫁人生子,过平凡的日子。花娘花了许多心力将水荭栽培成百花楼的花魁,听了此言,顿时大失所望。水荭亦知她心中所想,便道娘亲莫虑,荭儿不会说走便走,定会待得后继有人再离开。
水荭当真说到做到,便在这数年间,她提携了几个色艺俱佳的姐妹,百花楼的生意亦越发的红火。
其中一人,便是柳絮。
柳絮八年前被人贩子卖至百花楼,当时她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尚未长成,却已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花娘对她期望甚高,尽心调。教,柳絮果然不负期望,出落得姿色冠绝百花楼,琴棋书画亦样样精通,有冰山美人与才女之美称,冲着她而来的客人多不胜数。
只是,这柳絮的性子极倔,刚买回来时,简直是个刺头儿,专与花娘对着干,闹得鸡犬不宁。后来,还是水荭磨了她几年,将她收服,那臭脾气才稍稍收敛了些。也只有水荭的话,她能听进几句。
柳絮一贯的我行我素,不合意的客人说什么也不肯接,后来还与许寅好上了,说什么要为情郎守身,只卖艺不卖身,将花娘折腾得够呛。花娘实在拿她没辙,瞧在她总算是百花楼的活招牌儿,光是卖艺也招了不少客人的份上,也只好由得她去了。
几年下来,水荭已攒足了赎身钱,近日便打算要走。花娘不舍,苦苦挽留,水荭终是念着当初花娘在她快要饿死是救了她一命,便勉为其难地答应多待半载。
花娘如今甚是痛悔,若她不曾勉强水荭留下,水荭是否便不会在这样大好的年华里便死于非命?
然而,当初花娘发现水荭与柳絮双双逃跑之时,她只有一腔的惊怒交加。跑了两个当家花魁,对她而言,非但损失极大,也极为令她寒心痛心。她自认待荭、絮二人不薄,不想她俩竟那样绝情,连书信也不留一封便不告而别……
她怒归怒,内心却又存有一丝疑惑,只觉得水荭既答应留下,应当不会骗她,而柳絮虽老爱与她唱反调,却从未说过一句想要离开百花楼的话。思前想后,花娘越发觉得两人突然失踪只怕另有隐情。
果不其然,翌日正午,她到城门处看了官府告示,方知许家那死鬼败家子的儿子也无故失了踪。她的疑惑得到了解释——定然是那小白脸许寅撺唆柳絮私奔,顺道将早已萌生去意的水荭也一并挑唆了去。
当年许荣死在百花楼,甚是晦气,其他客人自是忌讳,差点害得百花楼的生意做不下去,花娘本便因着此事十分憎恶许家,此时更是痛恨至极,哪怕并无凭据,仍是一口咬定是许寅指使荭、絮二人逃跑。
却说那俩姑娘失踪的经过,亦是疑点重重。
她俩走得极为突然,事前竟没漏半点风声。当日柳絮推说身子不爽,躲在房中没有接客。花娘猜她多半是约了许寅,心中颇有微词,却也晓得多说无益,便干脆不理,来个眼不见为净。然而,终归是猜测,当晚许寅究竟可曾来过百花楼,花娘不得而知。
说到这里,楚捕快插口道:“许寅来过的。只是这事儿奇怪得很,在厨房干厨活儿的几个大娘皆称约莫戌时三刻,曾亲眼见许寅从后门进来。他来得极晚,又不走正门,大娘们印象倒是十分深刻。更奇怪的是,楼里的姑娘却不曾见过他,后来,竟也没有一个人知他是何时离去的。”
花娘冷哼一声,恨恨道:“必是絮儿那死丫头怕叫我见着了将那小子赶出门去,才特意嘱咐他从后门进来,避人耳目偷偷溜到她房中。哼,我看那小子便是那时挑唆的絮儿和荭儿,三人趁着夜深人静便悄悄逃了!天杀的许寅,便是他害死了荭儿!要不是他,荭儿怎会惨死!”
花娘越说越怒,双目通红,几乎要迸出火来。思思忙打岔道:“当晚水荭姑娘又做了什么?可知她见过何人?”
这是极为关键的问题。水荭死于他杀,可偏偏水荭身世清白,为人和善,别说是仇家,便是与人拌嘴也少有,遭人报复一说难以成立。是以,若非寻仇之故,那便是凶手临时起意杀的人。
究竟是什么原因,竟逼得凶手突然决定杀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当晚,水荭姑娘恰好有个相熟的相好定下了她,她便不出来陪客,只在房中相等候。但那位客人后来派了个小厮过来传话,说家中有事,今晚不来了。水荭这才出来打发了那小厮,随即便又早早回房歇息去了。直至翌日清晨,花娘等人发现二人没了踪影为止,这期间竟是谁也没有见过水荭。
一番调查下来,百花楼上下乍看竟是谁也没有杀害水荭的嫌疑。难道,水荭真是在出逃的路上误叫歹人所害?若真如此,茫茫人海,要想找出凶手,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思思一边思考,一边随手翻动着置放衣物的木柜子和梳妆台子上的盒盒匣匣。
水荭似乎走得匆忙,木柜子里的衣衫襦裙整整齐齐地叠着,桌上的胭脂水粉看似也不少。思思又打开其中一只首饰奁,里头却是空空如也。
便在这时,一旁的花娘说道:“这些打扮的东西一件不少,荭儿都没带走,她只带走了银钱和首饰。”
一瞬,仿佛有个什么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思思紧紧抓着那只空了的首饰奁,猛地脱口叫道:“钱!是钱!”
花娘与楚捕快被她突然的震天一吼吓了一跳,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盯着状似癫狂的思思。
却见思思一个转身,一把捉住花娘的双肩,急急摇晃道:“快说,水荭身上是不是有很多钱?”
花娘一呆,却也立即会意过来,掩口惊呼了一声,点头道:“水荭确实带走了攒下的三百两的赎身钱、一百多两的傍身钱,还有好些值钱的金银首饰……对了,她还有一把镶了宝石的华贵匕首!那是一个京城来的贵客所赠,听说值个一两百两银子,她平日便爱不释手,逃跑时也一并带走了!这般算起来,她的身上少说也有近千两的财物!”
楚捕快这时也振奋道:“没错!如此说来,凶手极有可能是见财起意杀的人!千两的银钱首饰是个大数目,只要咱们找出浙县近日来谁突然无缘无故多出了一笔巨款,这案子,不难破!”
楚捕快说着,转头望向思思,“美男,快,咱马上回衙门告诉县令大人和老大……”
思思没有答话,只见她这会儿已然冷静下来,微微垂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脸上一派凝神沉思貌,对楚捕快的话恍若未闻。然而仔细一瞧,她平坦的胸口高高低低地起伏,呼吸有些急促,却是无意间泄露了内心的激荡。
“美男?美男,你在想什么?”楚捕快扯了扯思思的衣袖,双眉微蹙地盯着她。
思思霍地抬头,一双眼睛竟是亮极,宛似星辰闪烁,“我在想,谁最有杀人动机。”
她微微眯了眯眸,一字一顿道:“知道水荭身怀巨款、在事发时最有可能与水荭接触、能令水荭不设防、又同时急需大笔银两……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一个。”
花娘陡然低呼一声,浑身颤抖,猛地摇着头,不住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楚捕快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低低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柳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案】重大发现
不多时,花娘便由两个姑娘陪着,随四大捕快到县衙认尸。
夜幕之下,县衙一片清冷幽寂,跨进停尸房所在的院子,只见四周的树影婆娑摇摆,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那四四方方的小屋蛰伏在黑暗中,微微开了一道缝的门泻出幽幽的灯光,竟是比白日所见还要阴森数倍不止。
米仵作真乃英雄豪杰,大半夜的居然敢一个人待在这碜人的所在伴着一具支离破碎的女尸,如此胆量着实令人好生敬佩……思思方这般想着,冷不防听见米仵作的说话声从停尸房中传了出来。
“只怪老夫贪图一时舒爽,燃了那些辟秽之物,竟不觉将这关键的香味给掩盖了去了。若不是你出言提醒,老夫差点便误了大事,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不不,快别那么说,老夫闲着也是闲着,难得有人能陪老夫说说话解解闷儿,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哈……”
居然还是有、说、有、笑。
听着米仵作的笑声,众人对视一眼,均从他人脸上的表情看到了各种颜色。
虽然米仵作号称验尸手段高超,能让尸体开口说话,可如此劲爆的“开口说话”方式,饶是众人见惯风浪,一时之间还是接受不能……
好可怕……
“大人,奴家可还需要进去……认……尸?”花娘脸色发白,颤巍巍问道。
思思眼下一口唾沫,干巴巴地道:“自然……要去。”
话音方落,停尸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间,只见米仵作拉开大门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招手道:“呵呵,你们终于回来了,老夫有新的重大发现,快进来再说。”
咱们的新发现比你还重大呢……众人满心诡异,脸色一阵青白,一行人相互给对方使了使眼色壮了壮胆,战战兢兢地拥簇着踏进停尸房。
这一回,米仵作居然不点皂角苍术等物,浓烈的尸臭味儿从鼻腔直窜进来,熏得人十分销魂。其中一个姑娘没能忍住,“哇”的一声,才转身冲到门边便哗哗地吐了出来。这一下声情并茂,众人的脸色比刚才在门外还要精彩。
思思死死捂住口鼻,扫了一眼屋内,猛地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倏的伸出手一指,当先惊叫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最里侧硬板床覆盖着白布,微微隆起,依稀能辨出人形……不过,思思指着的是站在床头边上之人。那人白衣胜雪,清风朗月,一副容貌揽尽天下秀色,被思思不礼貌地指着大吼大叫,却依然不愠不火……
好吧,其实大伙儿都看出来了,人家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思思:“……”
她不由得想起几个时辰前,自己非但没能将这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变态神经病还死不要脸的登堂入室喝她家的茶吃她家的饭的家伙揍成死猪头,反而被水儿以对客人无礼的理由克扣今后三天晚饭的血泪史,一瞬间新仇旧恨奔涌上心头,于是她果断怒了。
她挽起衣袖,正准备揍人,却被米仵作忽然响起的声音给打断了动作,“这位白先生是县令大人的贵客,老夫听小舟师爷道白先生乃方外修道之人,便将他请来一同参详。也多亏了白先生提醒,老夫才不至于遗漏了一个重要线索,铸成大错啊。”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同米仵作言谈甚欢的不是那位……呃,水荭姑娘。众人倒都是见过那男子的,倾国倾城貌,叫人印象深刻。却是没想到,他竟原来是县令大人的贵客,还是个方外修道之人,就连米仵作也对他推崇备至,一时间望向那位白先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敬意。
除了思思。
“什么方外高人,指不定他还是杀人凶手呢!闲杂人等岂能再衙门内随意出入,我说该治他一个擅闯官府重地之罪,关到牢里去!”思思呲牙道。
白籍真面无表情,负着双手,只微微眯了眯眸,瞥了思思一眼,大有一副“有本事你就来咬我啊”的挑衅架势。
思思气结,抬脚就要踹向白籍真。楚捕快连忙扯住了她,不解道:“美男,他不是你的朋友么?”
“不是!” 朋友你妹!仇人还差不多。思思想也不想便一口否认。
“不是。”白籍真竟也同时开口撇清。
两人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