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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江暖心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她眼睫一颤,水眸瞄向洛天音,闷声问道。
“你是我未婚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洛天音挑了挑修眉,倒是回答的很自然。
“我——”
江暖心蹙了眉头,刚想说话,却见洛天音很快伸出如美玉雕琢而成的长指,他轻轻抵住江暖心粉唇,摇头道,“暖儿,什么都不要说!”
“可是——”
江暖心想告诉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何况如今她前途未卜,生死难测,她不想耽误他!
一想到这里,江暖心只觉心中悚然一惊,是啊,她的前路已然一片黑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她不想耽误洛天音,那独孤澈呢?
如果被他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他是否也会像旁人那般惊骇莫名?
就算他不介意她的外表,可是万一她找不到解毒的办法,这短短的一个月生命,她又该如何去面对他?
“暖儿,跟我走!”洛天音突然轻轻握住江暖心同样布满了斑斓血色的玉手,他看着她一瞬间变得忧伤的眼瞳,柔声道,“我们一起去找你爹!”
“你知道我爹是谁?”江暖心眼眸倏地亮起。
“不知!”然而洛天音却抿了唇角摇头道,“但六壬镜肯定知道!”
江暖心凝了黛眉,她有些犹疑,“可是他会帮我吗?”
“只能一试!”洛天音沉声道,眸光闪了闪,他伸手摸了摸江暖心水滑的长发,“暖儿,你也不想让他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是不是?”
江暖心抿唇,是啊,她确实不想让独孤澈看到她这般恐怖的模样,可是,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万一她回不来……
“暖儿,我会给你时间,如果你一直无法接受我,我不会勉强你!”洛天音眸中透着温暖,他相貌本就俊美,微笑时会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此时他就这么温柔凝视着江暖心,他的话语亦是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么?”
“让我想想!”江暖心只觉得一时心乱如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好!”洛天音见江暖心终于松口,他深蓝色的幽瞳中霎时掠过一抹精光,“那你先休息一会,等你想好了再给我答案!”
“嗯!”江暖心闷闷应了一声,便坐在了床边,双手抱膝,长发散在了两侧肩头,遮住了那布满了血色的脸蛋。
此时的江暖心看上去柔弱而无助。
洛天音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走了出去。
“少主?”秦怀安迎了上来。
洛天音冲他轻轻点了点头,秦怀安会意,立即退下。
晌午那一场暴雨洗刷了这座城池积聚多日的烟尘,此时,天青云淡,雨后的空气里,有百花香味弥漫。
室内,有淡淡的光线透过窗棂透入,江暖心抬眸,目光淡淡掠过方才那两名侍女送进来的衣裙,是她钟爱的黛色,其上绣有金线纹路,小靴子更是做的精致非常……
不过短短的时间里,江暖心已经做了决定。
**
当夜,燕王府。
紫宸轩内,独孤澈坐在桌案后,薄唇紧抿,他听着落影的禀报,脸色已然黑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冰眸中更是有滔天的怒意聚集翻涌,放在桌面上的大掌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也已根根暴起。
“你亲眼看见她上了洛天音的马车?”独孤澈冷声问道。
“是!主人!大小姐傍晚时去了一趟擎北侯府,天音公子出宫后,是从擎北侯府接的大小姐……”
落影背心冷汗涔涔,他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却依然能察觉到来自于头顶上方的强大压力,半晌,他不闻独孤澈出声,心中不由胆颤,却依旧小心提醒道,“主人,如果再不去追,大小姐就要出城了!”
独孤澈却仍然沉默,只是他此刻眼底的凶狠冷厉如果被任何一个人看见,恐怕都要吓得匍匐在地。
走!她竟然就这么走了?!还是跟洛天音一起?!
“该死!”独孤澈剑眉倒竖,突然猛地一掌砸下,那一张坚硬如斯的黄梨木书桌顿时被那雄浑的掌力劈成了两半。
碎屑飞舞中,只见独孤澈忽而长身而起,落影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那一道高大身影消失在了眼帘。
一骑飞奔,独孤澈几乎快要将马鞭打断,才终于赶在蓬莱岛马车出城前,截在了城门前。
“江暖心!你给本王出来!”骤然一声怒喝,挟着重达千钧的重量,在这雨后天青华灯初上之时,仿若一声惊雷轰然炸响。
正文 116 麒麟玉佩
116
高大的男子骑在战马上,宛如从天而降的天神,而这一声暴喝,更似那晴天一声霹雳,轰然炸响的瞬间,令原本熙熙攘攘的城门口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此时华灯初上,东城门口有赶着进城的,亦是有住在附近村子里,急着出城归家的人们。在这些普通人中,其中有两辆豪华的马车格外显眼。
“燕王爷!”守城门的将军认出独孤澈,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过来跪下。
呼啦啦,城门口随即跪下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却只有那浮刻着蓬莱岛徽章的豪华马车上的人无动于衷。
独孤澈根本就无视所有向他行礼的人,此时的他面色冰冷,眸光锋利冷锐,眼底中有腾腾怒火正在燃烧。他也不下马,就这样骑在追风上,跃过众人,拦在了那辆马车之前。
那蓬莱岛赶车的车夫站在马前,向独孤澈恭敬行礼,“燕王殿下,请问——”
然而还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就被独孤澈面上那样森冷的神情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独孤澈冷冷盯着那始终无动于衷的马车,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猛地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沿着四肢百骸迅速蹿入心头。
他能感觉得到马车里有人,可是——
独孤澈几乎是毫不犹豫猛地一鞭子甩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马车“轰”的一声被这一鞭子劈成了两爿。车厢中陡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却不是江暖心的声音。
当独孤澈看清楚车厢里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白衣少女时,他瞳孔骤然猛缩,薄唇霎时抿就了刀锋一般的直线,脸色陡然变得无比骇人。
同时大手用力,骨节发出咔咔响声,他手里的那一截长鞭顿时变了形状。
果然,马车里的不是江暖心!
他早该料到,洛天音既然有胆量带走江暖心,那么他定然不会这么轻易被他拦截到!
彼时,独孤澈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剑眉紧凝在一起,他冷冷扫视了一眼周围,凌厉的眼神中仿若透着彻骨的冰寒。
“来人!”独孤澈倏然一声冷喝,不过眨眼间,有十多名黑衣人立即从四周的暗色里掠来。
“王爷!”为首一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对精光湛湛的双目。
这些人,都是独孤澈的黑风骑,是他从军队里挑选出的经历过千锤百炼的百战精英,总人数有三千,他这一次回凤京城只带了其中的五百人,平时这些人都分散在各处,一旦他下令,便会立刻现身执行任务。
“给本王追!”独孤澈冷眸眯紧,那样锐冷的眼神冷戾狂傲,他的声音亦是宛如金石相撞后产生的回音,冰冷绝情,带着一丝几乎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独孤澈——那个令整个天岱都闻风丧胆的“阿修罗王”本该拥有的嗜血残忍本性!
跟在独孤澈身后赶来的落影和丹青看着马上那高贵宛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两人心中不由都轻轻叹了一声。
看来,那个高兴时会笑的王爷又将从此消失不见了……
**
十日后,东齐麟州城。
洛府。
三月末,正是一年之中春光明媚的时节,洛府的花园内,一片姹紫嫣红,草长莺飞。
新发的绿萝藤架下,此时,正有一名身穿黛衣的女子静然独坐。
只见她斜斜依靠在花架旁的藤椅上,身量修长,凹凸有致,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乌发如墨散在身后,宛如流水一般逶迤流淌,阳光下,黑亮有如上好的锦缎。发丝掩映下的侧颜好似玉雕,弧度美好的令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绝美几可令全天下的女子都为之失色的玉颜,此时却透着一丝病态的惨白,即使是在如此暖阳的照耀下,那样的白也足够让人触目惊心。
不过短短的十日,江暖心竟然虚弱至此,原本丰嫩的面颊也急剧消瘦了下去,如此一来,更衬得她眉黛眼黑,尤其是那对原本就大而漂亮的眼睛,仿佛变得更大了,当她定定看着什么的时候,那黑瞳里就像是有着黑色的漩涡,仿佛能将人彻底吸附进去。
十日前,当江暖心下定决心要来东齐,她本是想去告诉独孤澈一声,可是又怕他会为她担心。
而且,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不想让独孤澈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她原本以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可是当她看到镜中那样恐怖的容貌,连她自己也害怕了。
所以,她才会做出这样悄悄离开的决定,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算是死,她也只想留给他一个最完美的印象!
可是——
她就这么不告而别,他一定是恨死她了吧!尤其是他们之前还因为洛天音大吵了一架,误会还没解释清楚,她竟然又和洛天音一起离开……
江暖心望着那一丛开得正艳的牡丹,想到这里,她煞白的唇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黑不见底的眼瞳里,也有不知名的情愫浮了上来,恨就恨吧,她如今已然形同废人,看来,是真的命不久矣了,与其让他在担心中看着她凄惨死去,还不如就让他恨着她,至少,她在他眼里,还是曾经那模样……
而且,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感情还没有深到刻骨的程度,她这么一走,他大怒之下,也许真的会彻底将她忘记!
这不正是她如今所希望的吗?
可是,为何她心里还是会这么难受?只要一想到那一天因为她的莽撞,害他受伤,她就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暖儿,在想什么?”
江暖心正沉思间,忽听耳畔传来一道如玉温润的声音。
是洛天音。
“没什么,看那花开的好看!”江暖心迅速掩去眸中怅然,她转眸看向洛天音,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
“喜欢的话,我让人摘了给你插花瓶里!”洛天音坐在江暖心身侧,伸手轻抚她如水长发,温柔说道。
“不用了!”江暖心却摇摇头,深远眸光凝着在那粉红的牡丹花上,眼底深处有一抹伤痛,“让它们待在枝头吧,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绽放美丽了!”
“暖儿……”洛天音闻言心头顿时像是被一柄重锤击中,那样的钝痛,令他不由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江暖心这是在借花隐喻她自己。
“我没事!”江暖心也察觉到洛天音因为她的这句话情绪低落下去,她连忙扯了唇角,眨眨眼,厚而密实的睫羽如扇掀起,她连忙转移话题,“怎样?有没有查出来那玉佩是谁的?”
江暖心所提到的玉佩,是那一日她去擎北侯府询问外祖母和大舅舅究竟知不知道她生父是谁时所得到的东西。
当时外祖母与大舅舅像是早知道她会去一般,将一封信交给了她,然而出乎江暖心意料之外的是,那封信,竟然是白桦的亲笔信。大舅舅告诉她,白桦当年早已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那浮刻着麒麟纹路的玉佩就是一同附在信中的,可是让江暖心失望的是,白桦的信中却只字未提她生父的事,只告诉她,即使有朝一日她发现了自己并非江家女,却也不可以去追寻她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