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龌龊。”
夫妻俩冷冷地交谈,既不高声吵嚷,也不动手动脚,隔墙的姚母听了,只作不
晓得。
我需要安眼药丸
可是,这天夜里真的出事了。事实上只差那么一点点,欧阳怀玉就香消玉殒,
灵魂飘浮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她险些被丈夫姚双活活掐死。
根据欧阳后来的记忆,她睡着后被姚双摇醒,朦胧中似乎感觉到丈夫在向她请
求做爱,她没有做出表示,当他进一步坚持后,被她拒绝了。再后来,他就疯狂地
掐她,骑在她的身上掐她。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客观情况是这样的。姚双使劲掐她,她的眼珠暴突,优美的像颀长花瓶的脖子
一点一点软了下来。姚双气喘吁吁,嘴里不停骂着荡妇你这个荡妇,这些响动惊醒
了隔室的姚母,老人家推门一看,脸上大骇。她冲上前来,一把推开一口谵语的独
生儿子,看见儿媳口鼻已有鲜血渗出,脉息也不见踪影。但姚母马上镇定了,她只
用了数秒钟便定了主意,她飞速下楼打开后门,去叫近邻周医师。周医师是姚母五
十年的故交,私人行医身份。很快,周医师上家来,对昏死的病员略一扫描后,即
俯身抢救。大约数分钟后,欧阳低微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慢慢有
了血色,而此刻站在旁边的姚母,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尿失禁了。
神智已经清醒的丈夫姚双,充当周医师的下手,在屋里屋外忙个不停。又过了
两个多小时,欧阳情况已经恢复,她什么也没说,对丈夫与婆婆也不看一眼,她只
是请求周医师能否给她服一点有助于睡眠的药。我的头很疼,我想睡觉。在一般情
况下,给我两颗安眠药就行了。请放心,我还不想死。
周医师给了她安眠药丸。
在静静关上欧阳卧室的门之后,姚家母子十分恭谨地送周医师下楼,分手时,
姚母向他递一只沉甸甸的酬谢信封,却被老头子谢绝了,他颇为冷峻地瞥了姚双一
眼,缓缓地说:
“无论做什么,不要超出家务事的范围,也不要动用非家务事的手段。”
姚双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不敢抬头看周医师。姚母则谦早地为老头子拉开
房门,低声垂问,“望老先生对太太以及家人,还有近邻们,找一个出急诊的理由
吧。”
周医师说,“尽管放心,我会答问清楚的。”不过,姚家母子还是对这位五十
年的老世交不太放心,他们担心老头子不是回到自家床上继续睡觉,而是从家里拐
弯出来,走上那条通向派出所的小街,去告发一桩未遂的杀人案。
在将近半个月的身体调理期,欧阳躺在家里,冷淡地享受着姚家母子前所未有
的殷勤服侍。她天天从他们二人的脸上读出了这几个字:千万开恩,不要告发。千
万开恩,不要告发。
那天下午,在姚家母子不敢反对的情况下,她邀冰倩来家里玩。将近半个月不
见,这对歌舞搭档有说不完的话,自然而然地,这桩不愉快的“家务事”瞒不过她
的密友冰倩,欧阳很平静地告诉了对方。
有很长一段时间,冰倩睁大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欧阳问她怎么啦,她说,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实在太可怕了。
欧阳请女友抽烟。“其实,也没什么可怕,因为有很多预兆早就铺垫好了。我
觉得,仿佛是睡了一觉。”
冰倩用手指抚弄着欧阳脖子间的好几个指甲印痕,这些印子已经由紫变黑,由
黑变淡白,远远望去,像猫的爪印,或者像产妇肚腹上的孕纹。
“男人的手指,有的时候真像一架绞肉机呀。”冰倩做了一个鬼脸。
“你说对了,”欧阳微微一笑。“像绞索。尤其我这位可爱的职业文人丈夫的
手指。我告诉你吧,更多地像尼龙材料制作的绞索,它们富有弹性。而不太像麻绳
布绳制作的土绞索。”
冰倩环顾卧室四周,忽然问道,“难道你一点也不想去告发?”
欧阳苦笑,默默地抽烟,过了一会才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是
老指责我不守妇道么,有的时候想一想,我在一些地方的妇道方面,是有点守的不
严呀。”说罢,欧阳放声大笑起来,而冰倩也会意地笑了。
“那么,也不打算离婚么?”冰倩又问。
欧阳说,“婚姻其实有和没有都无所谓,对于我们这些演艺人来说,婚姻简直
是一种奢侈啊。”
冰倩站起身,准备告辞。“什么时候再到海上迷宫去唱歌?”
欧阳叹了一口气。“恐怕很难了。我又不想当众曝光去考级,但要合法地保住
签约位子,我想不太容易的。”
下一份签约
文化稽查委员会对市里数十家娱乐总汇进行了考核,对不少歌手舞星乐手进行
了甄别、筛选,结果他们很扫兴,即一些专业表演团体的演艺明星统统躲了起来,
一个也不出来公开登记。这些一只锅里吃着皇粮,一只锅里走穴打野食的艺人,在
娱乐总汇的老板们那儿,只保留着几个艺名,她们知道老板们会袒护自己,一旦风
头过去,她们仍将被召回来,粉墨登场再度亮相并且财源滚滚的。
欧阳怀玉当然也是其中的一员了。
在某一个初秋的下午,欧阳怀玉来到了已小别一个多月的海上迷宫娱乐总汇。
卜总经理接见了她,这位总经理显得愁眉不展,他告诉她,最近一段时期生意
不如意呀。
欧阳芜尔一笑,“这我当然明白,比如,由于我一直在休养,没有在这儿登台,
当然对总汇是一个损失。”
卜总经理调笑着反击她,“可我也因此而省下了一笔本来要向您支付的薪水呀。”
欧阳看着他案头边的一架电子计算机,“这是算法的不同呀,我帮总经理算的
是加法,有不少时候甚至是乘法,而总经理刚才调笑的,则是减法,是对总汇发展
不利的呀。”
卜总经理无言以对,“你们演艺人;其实等于是站在舞台上的商人。”
欧阳笑了,抽出一支烟在自己嘴上点着,猛吸了一口,之后,把这支染有口红
的香烟递到他嘴里,一圈圈烟雾迷住了卜总的眼睛。
“我是来找你签约的。当然,还是那种地下签约,因为你一向明白,我很乐意
做一个打黑工的歌手,省下的税款也可以拿来孝敬你。”
卜总经理满怀兴趣地注视着这位能帮海上迷宫招徕客人的女歌手,“可是,私
聘的签约,没有文化稽查委员会的甄别认可,那是违法的。”
“可是我们之间不违法就可以了,”欧阳伸出那只纤细的高跟秀足,轻轻用鞋
尖点了点他已经出怀的啤酒肚子,说道。
“那么,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是一个季度一个季度地签吧。”
欧阳摇了摇头,“两个月前你已经答应的,起码一年以上,并且,如果有成绩
的话是可以续签的。卜总,在你的眼里,我可是一向有成绩的呀。”
他笑了,“你大概记错了,我答应的是冰倩小姐呀。”
欧阳马上发难,“我和冰倩同等的业绩,却得不到同等的待遇,那么,我只能
认为卜总经理处事有私呀。”
卜总经理哈哈畅笑,竟不知道说什么才显得合乎场面上的规矩。
到了九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末,海上迷宫娱乐总汇重又热闹起来,暂时躲避的职
员又来这儿做事了,欧阳怀玉主持的歌厅生意更是兴隆,一些熟稔的老听客还陆续
带来了不少新听客,几乎天天爆满。卜总经理对欧阳与冰倩更为看重,有天夜里又
给她俩起了新的艺名,一个叫莺歌,另一个叫燕舞。
在立冬的一个略带寒意的上午,欧阳怀玉上公费医院补牙,在无意中拐入了单
医生所在的心理科病室。单医生孤零零地坐着,室内没有任何病人。
欧阳怀玉轻轻在他面前坐下。单医生看的一大张报纸遮住了他的容颜,使她不
知道这位心理医生今天刮了胡子没有。
欧阳低低叫了他一声,而他隔着报纸说,他知道她会来。
“并且,我还知道,你今天并没有挂心理科的号。”
欧阳说,“不错,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有必要来心理科看病的。”
“可是你没挂号,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来接待你。”单医生客气地笑了笑。
“我始终对你抱有良好的印象,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很少的、敢于承认自己有心理
疾病的人,换句话说,没有你这样的病人,那么我就变得毫无价值了。”
“谢谢你,单医生。那么,我去挂一个号吧。”
“那好吧,我等着。”
人在水中
陆星儿
一天
她
秋天,一个出太阳的日子。
太阳是从一条大河里冒出来的。大河宽阔清澈,浩浩荡荡穿过田野绕过村庄,
流向不知道的地方。太阳一整天都高高挂着,直到落山的时候渐渐沉入大河,在大
河里没头没脑地漫一夜。清早,太阳在出水的时候,一跃一跃的活泼,井水红水红
的新鲜。
大河没有名字,过去没有,后来有了,是一群从城里来的年轻人给取的,叫它
“太阳河”。但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大河的名字便不由的跟他们一块儿走了,
因为,乡亲们不认可:大河就叫大河,挺自然的,要名字干吗?大河就是名字,他
们祖祖辈辈就这样叫过来的。他们是对的,所有的大河小溪本来就无名无姓,默默
无闻的,它们和大地一体,是大地的一根根血管,粗粗细细,弯弯曲曲,纵横交错,
滋养土地,滋养万物,也滋养过她,还滋养了她的爱、她的怨、她的恨。
她心里爱着、怨着、恨着,很多年了,它们从心底一丝丝地长出,像长出三股
头发,又紧紧纠缠,一根小辫似的,成了她身上的一样东西,像胳膊像腿,怎么也
去不掉了。这爱、这怨,这恨,又同大河的水,绵绵不断,一直流到现在。
现在,她淹在大河里,跟着河水流向不知道的地方。
河水很深,河水很凉。
她真的在河里?
在河里,没错,她是跟着落山的太阳一起沉到大河里,然后,就同漂游的小鱼
一样随波逐流。
怎么会的?她不是太阳。她不是小鱼。她为什么在河里?
太阳已经跳出大河,河水渐渐变暗,渐渐变冷。深秋了,早晚的凉意一旦弥漫
到水中,凉意变本加厉,体现为清冷,冷得她直打哆嗦,把周围的水抖出一圈又一
圈的波纹,仿佛有石片削过河面。飞跃的石片一旦擦着水面,就会画出好看的细巧
的波纹。波纹一轮轮扩展,扩展到很大的时候才渐渐消失。
她喜欢看平静的河面突然有变化有波纹。
有一年,大河公社几个生产队的知青,联合起来搞一次削石头比赛。那会儿,
真是没什么可赛的,却特有比赛的热情和干劲。是周寰生出的点子:比试比试,看
谁把石头削得最远,看谁削出最多的波纹!这主意好,一呼百应。周寰生这个人到
哪儿都显得很突出,具有号召力,是当然的组织者。不管搞什么活动,总是由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