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君子楼则建立于山腰偏高处,楼阁之庞大雄壮,不啻于帝都皇城。
温墨情应允傍晚参加所谓的“接风宴”后便回到楼内自己房间,双臂为枕懒散地躺在榻上,因着百无聊赖不觉生出几许困意,迷迷糊糊小憩片刻又无奈睁眼——脑子里太乱,一闭上眼就就会闪过无数画面,有时是冰河里用力将他托起的童如初,有时是回眸一笑风华尽显的桑英,更多时候则是言离忧。
想到言离忧时,单薄唇瓣便不自知地抿出浅浅笑意。
盯着棚顶熬过无聊的两个时辰,天色渐暗时温墨情换了身干净衣衫出门,有些厌烦地望向高高的主阁楼。小时候师兄弟们经常在一起玩闹吃喝,聚耍的地方就在主阁楼楼顶一层,那时天不亮就开始期待能大吃大喝、大玩大闹的宴席,可现在,半点兴趣都提不起。
人都是会变的,越是成熟,分歧越大。
走进主阁楼时温墨情感觉有些怪异,往次他办事归来,楼中子弟也就是打个招呼问个好,并没有特殊表示,然而这一次除了宋子界莫名其妙说要聚饮外,就连那些普通子弟见到他也态度异常,纷纷笑脸相迎挤眉弄眼,好像在揶揄新嫁媳妇一般。
莫非都知道他和言离忧的事了?
温墨情想想却又将猜测否定——除了碧笙嘴大心大藏不住话外,楼内子弟都是十分谨言慎行的人,而碧笙应该不会让外人知道他的“喜讯”,更不可能将这段缘分形容得很好,不说是言离忧勾引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人为此欣喜?
带着满腹狐疑踏上顶层阁楼,推开门的一瞬间,温墨情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记忆里通明宽敞的小堂被满眼红色覆盖,红色的桌席,红色的蜡烛,还有红色的喜球高高挂起,俨然一派喜堂场景。
有人成亲?
迅速做出的猜测还没问出口,迎面笑吟吟走来的宋子界让温墨情心头蒙上一层不祥预感,再看一旁与众人焦急吵嚷着什么的沐酒歌投来紧张目光,温墨情心下了然,立时沉下脸色:“胡闹什么?”
“什么胡闹?大家不还是为了你好?”
宋子界咚地关上门,用力推着温墨情向前走了两三步。聚拢在前面的数人见温墨情过来马上让路到两侧,留下中间一条宽阔空隙直通小堂尽头,尽头处一张铺着红布的香案,两把扎上喜球的宽椅,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一身大红婚服的女子,被喜帕覆盖的头颅明显低垂。
温墨情陡然停步,悄悄握紧拳头。
“宋子界,你这是什么意思?”
刻板淡漠的语气让热闹场面一刹变冷,片刻前还高兴说笑的君子楼子弟面面相觑,或是惊讶地望向温墨情,或是狐疑地看着宋子界,也有人悄悄将视线瞥向椅中端坐的碧笙。
温墨情对师兄直呼其名显然大为不敬,宋子界脸色微变,少顷又恢复如初:“有什么可害羞的?大家都知道你和碧笙有婚约在身。这些年你东奔西跑,与碧笙也是聚少离多,根本没时间置备嫁娶诸事,所以大家商量一下,决定趁着你回来的日子为你们把婚事办了,既能了却大家心愿,也能让师父放心。”
“心愿?谁的心愿?宋师兄你的还是其他人的?”温墨情怒极反笑,冷冷看了碧笙一眼,压住怒火的同时眸光微寒,“辛苦宋师兄有心安排,借此机会我正好把话挑明——我与碧笙的婚约已经解除,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被喜庆色彩笼罩的小堂里爆发出一阵唏嘘,谁也没想到温墨情会当众说出这番话,更想不到,这场由宋子界等少主一手安排的婚事居然是未曾得温墨情同意的。
君子楼中只有碧箫和碧笙两个女子,活泼俏皮的碧笙从小就是兄长们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口里怕化的宝贝疙瘩。当年碧笙为了躲夜皓川天天登门求亲与温墨情定下假婚约,这件事君子楼子弟们都知道,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理当在一起,那纸婚约在他们眼中与真的无疑。如今有人提出为二人安排婚事,这本是众望所归,可是温墨情的态度与反应,十足叫众人大吃一惊。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是十三少主之一展千言,眼看坐在椅中的碧笙双肩颤抖,平素最疼这位小师妹的展千言怒不可遏:“温墨情,我们才要问你是什么意思!碧笙等了多少年你自己数数,除了碧笙还有哪个女子愿意为你痴守这么久?那几年你和外族妖女勾勾搭搭,后来人家把你甩了不辞而别,是谁天天给你端茶倒水不停安慰?别以为师父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胆敢欺负碧笙,我们这管你别想过去!”
眼看莫名其妙的婚事就要演变成内斗,刚刚赶回楼中的沐酒歌倒吸口气,赶忙凑到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别闹了行不行?要闹也得等墨情弄明白怎么回事啊!哪有通知都没一句就突然给人家安排婚事的?”沐酒歌转身不停使眼色,用力把温墨情往外推:“走走走,墨情,我跟你好好聊聊,多大点儿误会,别伤了同门和气……”
“沐师兄拦他做什么?哪里有误会了?”温墨情还未发话,倒是宋子界跳出来指着沐酒歌大声反驳,“碧笙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喜欢墨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为此付出多少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凭什么隔三岔五跑出个这姑娘、那姑娘就要让碧笙受委屈?温墨情,你要是个男人就好好想想,青莲王那妖女哪里能跟碧笙比?她就只会花言巧语迷惑男人,比青楼里的风尘女子还不如!”
沐酒歌脸色陡然一变,才想要按住温墨情的手,不料动作稍慢,雪白剑光以惊人速度腾起,在众人视线中留下一道长而华丽的残影后瞬息湮灭,只留下刺耳剑吟以及轰然断裂的木椅。
同门之间拔剑相向,这是君子楼大忌。
君子楼内唯一能压制温墨情的楼浅寒不在场,温墨情对众人而言便如杀神一般,那道剑光悄无声息起落,换来的是众人惊呼倒退。
“温墨情!你、你要造反吗?!”
“放肆!墨情!你怎么能对宋师兄出手!”
惊怒斥责顿起,一声声、一句句不绝于耳,温墨情却只是冷笑。抖抖手腕收剑入鞘,紧攥的拳头上骨节高高支起,如温墨情的语气一般冷硬:“见都没见过,你们有什么资格妄加评论?在弄清楚离忧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谁再敢传她半句坏话,纵是同门我也绝不留情!”
【第三卷 离合·乾坤踏遍】
第201章 险象环生
君子楼是中州江湖的一面旗帜,三十年风起云涌仍屹立不倒,原因除了楼主秋逝水教徒有方外,也要归功于十三位亲传弟子的团结出色。
不过自从十三位少主都长大成人,君子楼这一方净土也越来越不安定了。
红烛摇光、杯酒玲珑,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却剑拔弩张,当碧笙愤愤起身摘下盖头摔在地上时,谁也算不准这场婚事要往哪个方向演变了。
众人之中沐酒歌辈分最高也最为成熟,眼见气氛控制不住,急忙左右开弓将宋子界和展千言踢出门外,深吸口气,嬉笑为常的脸上难得显出大师兄的威严:“都能耐了是吗?一个个吃饱了撑的?该干嘛干嘛去!”
为碧笙和温墨情筹办婚事的主意源自宋子界,一同参与的只有其他三位少主,剩下来小堂贺喜的人都不明就里,被沐酒歌吹胡子瞪眼睛一吓马上没了主意,挪着脚步你推我、我推你往门口涌去。
“沐师兄是打算帮墨情吗?”眼见婚事办不成,宋子界又气又怒,堵在房门前不让沐酒歌离开。
沐酒歌急得直吸气:“我说子界啊,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人家成不成亲关你什么事,扯根红线就把自己当月老了?趁事情没闹大赶紧堵住那些人的嘴,千万别让师父知道,不然你们几个谁也别想好过!”
孤家寡人的沐酒歌十分疼爱两位师妹,碧笙认定他会站在自己这边才让人去信给沐酒歌请来助阵,没想到一众君子楼少主子弟合力逼婚的关键时刻,沐酒歌非但没有替她说话,反而心急火燎赶回君子楼试图阻止这场婚事。宋子界与展千言等人再怎么替她打抱不平,力度上总不如沐酒歌、楼浅寒等人,碧笙已对利用压力迫使温墨情成婚不抱希望,双手紧紧绞着袖口,满眼怨毒藏在秀发遮盖的冷眸中。
如此之多的同门子弟面前,温墨情居然毫不犹豫宣布婚约解除,丝毫没有考虑她的感受。那一句句无情话语毁的岂止是一纸婚约?更是她的脸面,她的痴心。
当痴恋被妒火发酵霉变,剩下的,就只有仇恨。
高处不胜寒,冷风自打开的窗侵袭入堂内,阵阵透凉渗入衣衫。争执中的众人这才发觉理应作为主角之一的碧笙已然不在香案旁,那抹娇美身影正停靠窗边面向众人,半个身子后倾,几乎仰到窗外。
君子楼倚壁而建,那窗外便是陡峭山崖,落差足有数十丈,掉下去,定然粉身碎骨。
“碧笙,你、你个傻丫头,千万别做傻事!别吓唬师兄!”宋子界脸色一白,声音颤抖不止。
碧笙没有理会宋子界的紧张担心,视线缓缓移向温墨情,精心涂抹的红唇与青白脸色对比强烈,一如那双眼眸里的怒火之于面上冷寒。
“既然师兄觉得我碍事,我消失就好了吧?师兄应该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连命都可以不要。”
事关性命,碧笙的语气却平静得令人害怕,透着心灰意冷的绝望。宋子界怎么料想不到自己的好意会促成如此局面,慌忙四顾想要找人帮忙,却发现连同沐酒歌在内,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无计可施。
阻挡别人求生之路容易,想要拦着别人求死却很难。
“墨情,墨情你说句话,你快让碧笙下来啊!”宋子界快要急疯了,也顾不上刚才是如何与温墨情争吵的,抓住温墨情不停哀求,旁侧展千言等人也竭力劝说,全都把哄好碧笙的希望寄托在温墨情身上。
一心寻死的人怎会拖沓多话?在场几人都明白,碧笙这是在逼温墨情做选择——要么选择有婚约在身的师妹,那么碧笙会很乐意继续这场婚事,对之前发生的一切既往不咎;要么选择狠下心肠掉头离去,为了一个祸国殃民、万夫所指的妖女背弃师门,从此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被世人唾骂。
如何选择才最合情合理不言自明,所有人都等着温墨情开口了结这出荒唐闹剧,可温墨情始终沉默着,一个字也不肯说。
碧笙会跳下去吗?在他拒绝之后呢?
揣测人心是最无聊的事情,被人胁迫则是温墨情最讨厌的事情,这两样都因碧笙而强加于身,这让温墨情对碧笙的反感厌恶倍加强烈。然而温墨情明白,尽管碧笙不是个会轻易寻死的人,但若他说出什么绝情的话,碧笙激愤冲头会做出傻事也说不定;偏偏他又不能为了哄下碧笙接受婚事,这无疑是对他的最大侮辱,也是对言离忧的再次伤害。
什么叫进退两难,此时温墨情再了解不过。
温墨情的迟疑不决让碧笙愈发心寒,又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悬在窗边摇摇欲坠,脸上渐渐泛起凉薄笑意。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迟早会出事。沐酒歌频频向温墨情使眼色也没能换来半点回应,用力捅了一下,温墨情僵硬着身子仍是没有只言片语,眼看着碧笙泪落如雨无动于衷。
“怎么一个个都这副驴脾气……”沐酒歌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首次感到心力交瘁,叹息沉重。
阁楼顶层喜事将变祸事的局面正在僵持,阁楼之下惊慌仰望的人群中,一道身影冷肃而立,抬头扫了眼阁楼侧面窗边大红身影与被风高高扬起的衣袂,不急不缓挪动脚步,待那人走到阁楼前,终于有人眼尖发现,吓了个踉跄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