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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十二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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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上火车站。以后在安康一个宾馆里干活,指望下厨,哪知是烧炉灶,整天糊得黑
乎乎。一次走错了餐厅部,服务员瞪起大眼睛,连声叫出去!出来就走了,工资也
没要。上学加上来回跑,为这家里把老黄牛卖了。

    往后咋办呢?他模模糊糊地想,想不出来。白天走出门,抬头尽是高到云里去
的山,连绵不断。这些山把人堵住,叫人一生都没啥指望。一回他跟月兰说:

    “干吗我们这儿都是山?干吗山这样高大?”

    月兰没想到他问这个,说:“本来就是这样子,就是这么大的山。”

    “山里的人,”他想说“一出山就不行”,又不说了;他觉得自己想说的是另
一层意思;说不明白。

    开学不久的一天晚上,下了一夜雨。早上天放晴,满街积水,金光灿灿的。兵
儿扫过地,打了水,忽然想四处看看。他走到屋后,抬头仰望青山。

    一下子惊住了。高入云层的青崖,在阳光里这样鲜洁,一只刚破壳的新笋挂着
露水。青色崖壁泠泠碧绿,仿佛通体是一柱绿水晶。崖尖笼着雾霭,那样神秘,洁
净,高远,兵儿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这样的青山。他的心飞到那里去,在一个传
说中,身子失去重量,飞升到青崖之巅,尘世永远无法到达之处。他站在那里,完
全忘掉了一切,直到月兰来店里找他不见,看他痴痴站在屋角仰望,当是看鹞子,
抬头又不见啥,推他两下,才惊醒了。

    是一个小学生来买馍,嫌不白,噘着嘴,一路走一路抱怨:“哼,再不买了!”
兵儿没听见,他坐回床上,沉浸在刚才的眩惑里。有点怀疑是梦。再出去看,阳光
已阴了。

    想起很多事情。小时候跟妈打猪草,爬到老高的山上去,那么高,现在想来觉
着稀奇,望那些山尖绕着白云,像仙女;妈那时还年轻,讲灵芝草的故事,说仙女
就在那崖际采回灵芝,去救活她的情郎,他们一块在那白云中飞升。有一座山崖叫
“凤凰尖”,他从小听说这名字,梦里见了,无比地青,真像一只凤凰。可后来真
的望见了,只见山上浓烟直上,到处是硫磺高炉,公路把山打坏了。那一刻好像心
给打碎,再也拣不拢了……

    “你咋啦?”月兰又过来,问。

    兵儿想,我这是梦了个梦。

    “生意还好哇?”

    “你擀的面蛮细呢,我跟你学好不好?”

    “你害病了?”

    兵儿想:那梦比真的还真。

    “街那头老王叫人偷了呢。人家说他是瞎诈唬,实际是赌博输了。”

    “他们前天又打了一架,虎仔把狗仔的头都打破了。”

    “学校老师谈恋爱,后头女的不干的了,男的就拿刀把女的容毁了。你没听说?”

    兵儿不做声。月兰嘴一噘,起身回店里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凉下去,街上有点冷清。月兰对兵儿,有时生点气,
但一见面心又软了。兵儿穿着件高领毛衣,越发像女孩子样文静柔弱,而且自那天
起,他眼里时常有一种特别的神态,在吸引她。兵儿有时也想到她的情份,可也想
不出咋办,就还那样下去。

    这天,虎仔又来理发,月兰草草给理了。虎仔说:“我一个月没理了,你得细
致些!”

    月兰把推子一撂:“理好了就行了!”

    虎仔发怒嚷道:“哼,你不就是喜欢隔墙那个小白脸嘛!你等起吧!有他好看
的!”

    月兰说:“你敢!”

    月兰晓得虎仔说得出做得到,他们那一帮不是好惹的。但她啥都不怕;她只是
咬紧了嘴唇想,要是他们真的找兵儿的麻烦,她粉身碎骨也要挡在前头。一个姑娘
家孤身出来开店,全仗着人缘,现今为着兵儿,已经得罪了不少年轻人,他们看不
起兵儿,气恨她咋独独看上他。他们甚至故意头发蓄得长长的不理,让她的生意清
淡了不少。这些,她都不管。只是兵儿未必明白,理会。想到这儿,她真想哭一场。
可想到能卫护兵儿,又苦中有甜。

    这天,兵儿起早开门,咋也打不开。窗子又是有铁棍的,只好喊叫月兰。月兰
过来一看,门从外面给锁上了,还贴着一句话“谁给小白脸开门是婊子!”月兰气
得脸紫红,她回屋找了一个大铁锤,抡锤一下子把锁砸了下来,门环都砸坏了。她
使劲撕那字条,又端来水拼命洗呀,洗。

    过两天兵儿门前又有人撒尿拉屎,一股臭气。月兰拿铲子铲,端水冲,满街人
都站着指指戳戳,月兰气得眼泪交流。她晓得这街上的人,都是幸灾乐祸,落井下
石。有回月兰去买东西,正好听到别人议论她和兵儿怎样“晚上睡到一块儿”,还
神乎其神地说:干那事时总是她在上面。她冲进去破口大骂,结果以后她想打斤酱
油,买根针啥的都难了,谁都不卖。只好时常到狮坪买东西,提一大坨回来。

    这天她去了狮坪,几个小伙子进兵儿的店,要吃面。吃着吃着,一个人忽然把
碗一扔,说碗里有老鼠屎,破口大骂。兵儿说咋会呢,那些人挑出来给他看,打了
他一耳光,把桌子掀了,锅碗乒乓砸烂大半。月兰回来,兵儿正一个人慢慢拣碎碗
碴,半边脸肿起。她问明白了,发半天愣,拳头紧紧攥着买的卫生巾,眼里却含着
泪。晚上,月兰去找虎子。

    “往后你不准再对兵儿下手了。我晓得是你们干的。”她盯住他,一字一字地
说。

    他有点气馁,半天还是昂起脸,壮着胆说:“但我——有一个条件。”他眼眯
起来,月兰心里有点忐忑。“啥‘条件’?”

    虎仔目光胆怯又闪烁地游动,停在月兰高耸的胸脯上。月兰脸红了,胸脯起伏
不止。虎子咽了口唾沫,费劲地吐出:“我想——揣揣。”

    月兰脸一下子变成煞白,半天,她眼里闪出光,虎虎盯住他,说:“行。隔衣
服。”

    “只隔衬衣。”

    沉默。

    “你要敢伸进衬衣里头我就杀了你。”

    他的手在胸前游动,又不动了,使劲揉捏。他们是面对面直直站着。月兰脸变
得扭曲,难看,她觉得是一条蛇,定住自己。后来,她忽然有了劲,恨恨打掉那只
手,跑了。

    那天晚上她的胸脯很疼,解开衣服看,被他捏乌了。抚摩着受伤的乳房,大哭
了一场。再见到兵儿,脸上却只露着淡淡的苦笑。

    秋天渐渐深了。兵儿总忘不了那个梦(也许真的是梦?)。客人来了,他会记
不起招呼,剁臊子时剁伤手指,淘米淘不净沙子。这天晚上,去屋后解溲。秋夜清
寒浸透衣裳。一抬头,他又呆住了。

    山崖在星光下是半透明的青色,泠泠地遗世独立,崖尖抹着清霜,孤月正缀在
旁边。兵儿一下子想起嫦娥奔月的传说,他的灵魂似也脱离世间,飞升到那清辉中。
定定立着,通体渐渐变成半透明的碧青,无限冰凉,萧索又纯净,如初生之时。那
天晚上没人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第二天他病了,咳嗽,发热。月兰慌忙照护,
抓药,兵儿只是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问他啥子也不回答,怪怕人的。月兰急了,
请人带信给兵儿家里。妈上来,看见兵儿这样子,吓慌了,连忙送他到狮坪医院去,
店就托给月兰照看。

    兵儿在医院里躺着,整天不说啥话,有时发烧迷糊中,喃喃一些听不懂的字句。
妈含泪问他是不是有心事?兵儿摇摇头,说是做了一个梦。

    “啥梦呢?”

    “山——又高又青的山。”

    妈想一阵。

    “你是不是嫌爹娘没本事,送你到山外边去?你是不是堵得慌?”

    兵儿摇摇头,闭上眼。

    兵儿在家养了一个多月。病好以后,爹娘不想叫他开店了,上来弄家当回去。
是隆冬了,下起大雪,晚上兵儿和爹在店里歇了一夜。早上东西装好,坐在车上一
大堆桌椅中间,想起什么,抬头望那山崖,他的眼又痴迷了。山崖披着白雪,银光
灿灿,整个像一块冰,崖尖上皑皑白雪,是一群天鹅,只在课本上见到过的天鹅,
它们沉睡在凡间永远达不到的地方。兵儿想到,从出生那天起,从他来到世上千万
年以前,它们就在那里睡卧,千万年后还是那样,无人能够接近,达到。他真的相
信这只是一个梦,太真切的梦。

    回过神,看见月兰站在理发店门口,痴痴地望自己。她身后,一些街上的人缩
起身子指点,看。远处是层层叠叠,雪化过的黑色石山。兵儿仿佛一下子回到幼年,
面对电影《阿诗玛》结尾的场景:阿诗玛即将化身为石像,她的身后,立着千千万
万荒凉的石山。月兰肃立着,她是在这样无数荒凉的石山之间……

    车开动了。


              二等男人的情人

                                 敏子

    做情人远比做丈夫更惬意,因为这样你大可不必受到良心的谴责,适合中国传
统又不失西方风范,我问张侃这个结论对他合适吗?对此他的回答未置可否,只说
自己是二等男人罢了。

    那是1990年春节前两天,对,就是旧历二十八,我记得很清楚,一个女人对改
变她命运的那个时刻总是会记得很清楚的,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年。这没有什么奇怪,
那个法国的杜拉一脸沧桑地坐在轮椅上回忆自己的情人时,仍然如同讲述一个昨天
发生的故事。这说明情人这两个字是多么生动,它的内涵多么富有生命。

    这个男人叫张侃,五十岁,我们出版社的编辑,十年前我认识他时是编辑,现
在已经是总编了。他长得挺性感,这是现在的说法,那会该叫“派”。他刚调我们
编辑室时,我只觉得眼睛一亮,介绍他名字的时候我们握了握手,我敢保证,我就
是在那一瞬间喜欢上他的,他太光芒四射了,真的,我们东北人那会儿叫这样的男
人“派”。张侃特“派”。

    他的办公桌安排到了我的对面,你想想,整天和一个光芒四射的“派”男人坐
在一起,抬头见脸低头见脚,看稿子拿书手也会磕磕碰碰,没用多长时间就有了感
觉。感觉这东西你说不清,反正就是很特别很暧昧的,他比我大十岁,我觉得他比
我会“感觉”。

    那是过春节前两天的时候,大家都忙着买过年的东西,我丈夫也让我买点东西
送到他妈妈家,说晚上去那吃饭。我嘴里应着,心里烦死了。我是越来越烦他,说
不上为什么,我就是烦他,按说他没什么好烦的,人挺正派又上进,在省委机关没
两年就提了个处长,对我也不错,可以说我在家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还要怎么样
呢?可就是不行。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想我们是一夜夫妻百日恨,他的骨头怎
么会那么生硬?反正是后来他一碰我,我就恨不能把他踢下床去,可又没有什么理
由这样做,只有闭上眼睛挺着,好像受人强奸似的。

    我们一直过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感到奇怪。想想,大概因为我在家还是表现得
挺好的,做家务,照顾他起居照顾孩子,还有他的家人,比如过年过节去看他父母
什么的,他能说什么呢?不就是那事不主动吗,再说,主动不主动他还不是照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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