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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沙科夫面带愧色地从斯大林手中拿过钢笔,甩了两下。可他实在是笨,竟把墨水甩到最高统帅的白色裤子上。博尔沙科夫吓呆了。斯大林看到博尔沙科夫吓成这副模样,说道:“喂,博尔沙科夫,害怕了?你是不是以为斯大林同志只剩这一条裤子了?”
揭发贝利亚
有一次,朱可夫从斯大林的办公室里出来时,怒气冲冲地说:“小胡子魔鬼!”正在接待室的贝利亚听到了这句话,他走进斯大林的办公室,把这话告诉了斯大林。斯大林让人把朱可夫叫了回来。
“朱可夫同志,您从我办公室出去时,说了一句‘小胡子魔鬼’,您是在说谁?”
“希特勒!我还能说准呢,斯大林同志?”
“贝利亚同志,而您又是在说谁呢?”
Number:5399
Title:罐斋杂记
作者:黄永玉
出处《读者》:总第16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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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为告别演出,我筹备了一生的时间。”
唯一的价值是为寓言家们提供了不厌其烦的创作素材。
壁虎“在屋子里,我用立体观念看人。”
在那个无言世界,它是第一个学会辩证法的人,只是运用范围太局限了。”
书虫“谁说我没理论,我啃过不少书本。”
死读书与读死书同样,不足取。有格言云: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有些聪明人办糊涂事,定然是书读得太多的缘故。从范进到孔乙己,都是典型,当然我们仍要提倡多读书。
蜻蜓“可以以意味我在休息,也可以意味我在拔棵树。”
维妙维肖。蜂蝶都纷纷忙碌去了,唯剩下此君闲出许多无聊来。
蚊子“只要跟人在一起,走什么路我管得着么?”
一副吸血鬼的丑态,大辞海里对“寄生”一词的最好的注脚。
河豚鱼“会吃我的人,躲开我的毒。”
但,中毒者大多为会吃的人,不会吃者莫敢触及。有语云:“淹死的都是会水的。”道理亦同。
野猪“我为屈辱的党兄弟战斗。”
一副仗义勇为的姿态,头颅高昂,利齿突兀,毛鬃挺拔,让所有同性异类们汗颜。
野熊“我顺利爬上树,却总是掉下来。”
天生不是此类,但只是一方面,在马戏场上骑自行车、打篮球、钻火圈、倒立竞走时,那股子潇洒劲也令人刮目。而且总要索取吃的作为条件,亦显示一种心计。
苍鹭“等待把我熬瘦了。”
耐住性子苦熬,也是很多人做不到的长处。某些人急于想得到一种东西,不惜拿品格做赌注,即使膘肥体丰,又算是可取吗?
Number:5400
Title:拾风妙论
作者:纪宇
出处《读者》:总第167期
Provenance: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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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风,姓郑。上海学者,著名昆曲编剧和杂文家。他才思敏捷,常有妙语连珠。我偶与之识,朝夕相处多日,聆听高见,获益匪浅。现录其妙语高论二三。
一
解放前,拾风在上海某报当编辑,主持一个栏目“每日一议”,针对政局和世情民风发些议论。那一年,马叙伦被特务殴打,惹起民愤。国民党中央社发出统一新闻稿,严令禁止各报记者自己采写,议论此事更是遭受压制。拾风的“每日一议”如何议得?开天窗是不行的,回避是违背新闻记者良心的,于是拾风写下仅有6个大字的评论:“今日无语可说”。
解放后,编辑此一新闻史料,开篇就是这6个字,这6个字可载入新闻史册。
二
以前常听人说:“没有你们知识分子,地球照样转!”拾风有感于此言,抓住这个“话把”撰写一篇杂文。他轻轻挑出这样一个常识:人若没有知识,根本不知道地球是在转。地球在转正是知识分子发现的。所以没有知识分子,在文盲心目中地球根本就不转!
立论活泼俏皮却极有力量。
三
郑拾风对我说:
许多人都爱说死后去见马克思,我从来没敢说,也不敢去见。马克思是语言大师,会讲20余种语言,但他不懂中文。而我除了中文,不懂任何语言,去见马克思有语言障碍。恐怕那地方也没有中文翻译,不能交谈。再说,若马克思问我:“你读了我多少书?”我愧不能答。
敢说去见马克思的,绝非酒囊饭袋,碌碌之徒。所以我从来不敢说去见马克思。
Number:5401
Title:那座山,虎啸龙吟
作者:毕淑敏
出处《读者》:总第167期
Provenance:深圳青年
Date:19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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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6岁的时候,离开北京,穿上军装。火车不断地向西向西。到了新疆的乌鲁木齐。又换上汽车向西向西在茫茫戈壁上奔跑了6天以后,到达南疆重镇喀什。这一次汽车不是向地面上的哪个方向行驶了,而是向“天上”爬去。又经历了6天无与伦比的颠簸,我作为藏北某部队第一批女兵5个人当中的一员,到达了这块共和国最高的土地。
这块土地是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和喀喇昆仑山聚合的地方,平均高度在海拔5000米以上,它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阿里”。
没有人知道“阿里”是什么意思。我曾经问过博学的藏学家,也没能给一个明晰的回答,只是说这个词汇可能属于一个早已消亡了的语系。于是我就沿用了一个我在阿里搜集到的民间传说:阿里的意思是“我的”。
“我的”什么呢?我的高原?我的山川?我的牦牛和我的盐巴?我的清澈的湖泊和险恶的风暴?不知道。人类的远祖用我们不懂的语言,为我们留下了一个永恒的谜。
也许在先民们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灵性的,它们都在呼喊着“我的”。
从北京来到西藏的阿里当兵,严酷的自然环境将我震撼。所有的日子都被严寒冻硬,绿色成为遥远而模糊的幻影。
吃的是脱水菜,像纸片一样干燥的洋葱皮,在雪水的浸泡下,膨胀成赭色的浆团,炒或熬以后,一种辛辣而懊恼的气味充斥军营。
即使在日历上最炎热的夏季,你也绝不可以脱下棉衣,否则夜里所有的关节就会嘎嘎作响。
由于缺乏维生素,我的嘴唇像兔子一样裂开了,讲话的时候就会有红红的血珠掉下来。这是很不雅的事情,我就去问老医生怎样才能治好嘴唇?医生想了半天,说你要大量地吃维生素。我说吃啦,每天都吃一大把,足足有20多片呢!可我的嘴唇为什么还是长不拢?医生说那就是你说话太多了,紧紧地闭一个星期的嘴巴,你的嘴唇就长好了。我说,那可不行,我是卫生员的班长,就算跟伙伴们可以不说话,跟病人也是要讲话的……老医生表示爱莫能助。
后来我的嘴唇还是我自己治好的。夜里睡觉的时候,用胶布把自己的嘴巴给粘起来,强迫裂开的口子靠在一起,白天撕开照常讲话。坚持了一段时间。在某一个清晨就好了。
由于缺氧,我的指甲猛烈地凹陷下去,像一个搅拌咖啡的小勺。年轻的女孩就是爱斗嘴,有一天,女卫生员争论起谁的指甲凹得最厉害,最后决定用注射器针头往指甲坑里注水,一滴滴往下灌,水的滴数多而不流淌溢出者为胜。记得我荣登榜首。好像是贮藏了好多滴水吧,在指甲的中心凝聚得圆圆的,像一颗巨大的露珠。
我在藏北高原当了十几年的兵,把自己最宝贵的青年时代留在了冰川与雪岭之间。
我曾经背负武器、红十字箱、干粮、行军帐篷,徒步跋涉在无人区。也曾骑马涉过冰河,急驰在雪原,给藏族老乡送医送药。
我曾在万古不化的寒冰上,铺一张雨布席地而眠。初次这样露营时,我想,醒来身体还不得泊在一片汪洋之中?我真是高估了人体的微薄热量。黎明,当我掀开雨布查看时,只见雪原依旧,连个人形的凹陷都没有。除了双膝像凝固般的疼痛,一切都很正常。
攀越海拔6000多米的高山时,心脏仿佛在胸膛炸成碎片,要随着急遽的呼吸迸溅出嘴巴。仰望云雾缭绕的顶峰,俯视脚下深不可测的渊薮,只有17岁的我,第一次想到了死。
我想这样爬上去太苦难了,干脆装着一失脚,掉下悬崖……没有人会发现我是故意这样做的,在如此险恶的行军中,死人的事经常发生。我牺牲于军事行动,也要算作小小的烈士,这样我的父母也会有一份光荣……
我把一切都周密地盘算好了,只需找一块陡峭的峭壁实施自戕的方案。
片刻之后,地方选好了。那是一处很美丽的山崖,天像纯蓝墨水一样浓郁地凝结着,有凝然不动的苍鹰像图钉似地锲人苍天。这里的积雪比较薄,赭色的山岩像礁石一般浮出雪原……(我知道要找一块山石狰狞的地方下手,否则叫厚雪一垫,很可能功亏一篑)。
一切都策划好了,但是我遇到了最大的困难。我的脚不听我的指挥,想让右脚腾空,可是它紧紧地用脚趾抠住毛皮鞋底儿,鞋底儿粘在酷寒的土地上,丝毫不肯像我计划的那样飞翔而起……我转而命令左脚,它倒是抬起来了,可它不是向下滑动,而是挣扎着向上挪去……青春的肌体不服从我的死亡指令,各部分零件出于本能,居然独自求生……
那一瞬我苦恼之极,生也不成,死也不成,生命为何如此苛待于我?
一个老兵牵着咻咻吐白气的马走过来,他是负责后卫收容的。他说,曼巴(藏语:医生),拉着我的马尾巴吧,它会把你带到山顶。我看了一眼马毛被汗湿成一缕缕绳子样的军马,它背上驮着掉队者的背包干粮和武器,已是不堪重负。
不。我不。我说。
老兵痛惜地看着我说,你是不是怕它扬起后蹄踢了你?放心吧,它没有那个劲了。在这么陡的山上。它再累也不敢踢你。只要它的蹄子一松劲,就得滚到峡谷里去。它是老马了,懂得这个利害。你就大着胆子揪它的尾巴吧。
我迟疑着。久久没有揪那条马尾。
不是害怕马,甚至也不是怜悯马。
我在考虑自己的尊严。
一个战士,揪着马尾巴攀越雪山。这是不是比死还让人难堪?
我的意志做出一个回答,生存的本能做出另一个回答。
意志终于在本能面前屈服,我伸出手,揪住了马尾巴……
我的瞳孔看到许多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万水千山之间。他们发生过悲凉或欣喜的故事,被呼啸的山风卷得漫无边际。
我为一个20岁的班长换过尸衣,脱下被血染红的军装,清理他口袋里的遗物。他兜里装着几块水果糖,纸都磨光了,糖块像个斑驳的小乌龟,沾着他的血迹……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的兜里也有和他一样的水果糖,这件小小的物品使我觉得他是兄弟。
我们把他肚子上覆盖的铁瓷碗取下来。碗里扣着的,是他流出的肠子敌人的子弹贯穿了他的腹腔。严寒使掉出的肠管变得像水泥一样坚硬,没有办法再填回他的肚子里去了。
我们给他换上崭新的军装,把风纪扣严严实实地系好。除了他的腰间因为膨出的肠子,扎了皮带也显得有些臃肿,真是一个精干的小伙子呢。
趁人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