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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
“抽支这个?”
“不,抽这个。”
知青们虽然在心里并不欢迎他,但还是争先恐后地敬烟。
“抽不了洋烟卷。你们尝尝这个”他立起身,从腰里拽出一个塑料袋,扔在炕边,“自家种的,上了点炕坯土,挺冲,就是要火;鸡粪都换了工分;上麻酱渣子最好,没地方淘换。”
我们没有动那塑料袋,都使劲吸着自己的烟卷。
忽然,我想起书包里还有一包烟叶,便掏了出来:“尝尝这个吧。我哥从东北探家时捎的,没人抽,劲大!”
“嘿!辫子烟。”他眼珠子一转,笑了,一脸的褶子。
他没说话,慢慢装了一锅烟,点着,然后,一口气嘬透了,半天,鼻子嘴巴竟没冒出一点烟气。
“咽了?”我们异口同声地问。
他点了点头,又装了一锅:“我年轻的时候跟人打赌,从炕头到炕梢排了10个烟袋,挨着抽,哪个都不能灭,结果,挣了2斗麦子。”
又抽了几袋烟,他的手开始发抖,冷不丁,嘴角淌出了口水……
我们着急了,要去找赤脚医生,他吃力地摆摆手,晃晃悠悠地走了。
第二天,我们见到他:“好了吗?”
“不碍事,瞧着你们这群离开爹娘的娃儿怪可怜的,逗你们乐乐。要是肚子里有食,抽那几袋烟真醉不了。”他说着,眼珠子一转,笑了。
我们谁也没笑。
打那以后,我们安稳多了。
Number : 8515
Title :微型纪实小说
作者 :
出处《读者》 : 总第 102期
Provenance :《青春》
Date :1989
Nation :
Translator :
要帐
作者:徐子飞
仪征市解放路有家小店,门面不大,生意却做得活。可最令小店老板头痛的是顾客赊帐太多,据说,开店五年来,已累积有三千元欠帐未收回,光记帐的大本子就用了不下十本,欠帐者大多是同学、朋友、邻居,一时无法开口要回。
老板干着急,老板娘更急,吵着要老板上门去讨。老板无奈,又怕丢了情面,就写了份要帐通知贴在店门口,可几个月过去了,非但无人还,而且越赊越多。没办法夫妻俩一合计,将欠帐者大名挂了出来,而且限定归还日期,还特地说明如不还者定上门讨债。这一来,赊帐的渐少,拖了很长时间的帐也慢慢收回了。
为什么?其中并无奥妙,那牌子上的大名全是假的,从此再熟悉的老朋友也不敢欠帐了。
小杰造反
作者:赵长占
青城乡中学校长被打成走资派,关进牛棚里。
一个星期六,造反派把校长放回去,说是换换衣服,准备下周继续接受批斗。晚上,老伴给校长炒了两个菜,又备了一壶酒。正在吃饭的时候,读初中一年级的女儿小杰回来了。
这些天,小杰在学校里倍受歧视。同学们都神气地戴上了红袖章,当了红卫兵。小杰也想当一名红卫兵,可是,因为和爸爸这个走资派没划清界限。却不能,心中便无端地产生了怨恨。
小杰一进家门,看见爸爸在喝酒,心里好不高兴。我连红卫兵都入不了,你还有心思喝酒。于是一股红卫兵造反的勇气,便涌上心头,她大步走到桌前,夺过了爸爸的酒壶,高呼着学校里红卫兵喊的口号,不过她没叫出爸爸的名字,而是喊成了
“打倒走资派爸爸!”
爸爸并没有生气,还像往常一样可亲:“既然要打倒我这走资派,却又叫我爸爸,这不是还没有划清界限吗?”爸爸给女儿纠正说。
此刻,小杰的造反勇气不知跑到哪去了,竟扑到爸爸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心情是那样的沉痛。
分梨
作者:吴士来
元旦,机关和往常过节一样,照样要分些东西。离休干部、原厅办公室主任王力同志的老伴张阿姨,看到分给自家的是一筐二等的梨,顿时火冒三丈。心想:如果老头子不离休,一等里面还得拣好的哩!
掌管分梨的是办公室王秘书,以前是王主任的公务员,因他写得一手好字,王主任就推荐他当了秘书。她认识他,就向他招了招手。
“梨是你分的?”
“是的,张阿姨!”
“他们都拿走了吗?”
“还有李主任的没拿!”
“那好吧,”张阿姨说,“把这筐和李主任的换一下。”
“这,”王秘书有些为难,“这筐是李主任交待给你留的。”
哼!李主任,李大麻子,你不是有意整我们吗?老头子刚离休,你就玩点子欺负他。张阿姨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我家的东西干嘛非得他定下来?换,一定得和他换。”
王秘书对她说:“张阿姨,既然你不满意那筐,那就换一筐吧!”说着,从仓库里搬出半筐又小又黑的梨,放到她面前。
张阿姨直感到脸上发烧,嗓眼好像有团什么东西塞住似的,说不出话来。
“这次分的梨都是小的,你的那筐还是主任叫我上街买的。”
溯源
作者:喻晓
老王凡事极善追根问底。一次他出差路过老家,如今农村又兴祠堂并修族谱,族长热情相待,捧族谱提议老王续谱,老王欣然而诺。老王查到自己父亲的名字,翻过一页又在父名上找到爷的名字;再翻一页,又在爷名上找到祖爷名字;再再翻一页,在祖爷名上找到太爷名字时,不料老王面色一变,脸惨白。谱上有一行绳头小字,注明老王的祖爷是他太爷抱来收养的一个私生子。老王忧郁不乐。再无心溯源。
Number : 8516
Title :再爱一次
作者 :王冰
出处《读者》 : 总第 102期
Provenance :《辽宁青年》
Date :
Nation :
Translator :
一
1988年元旦前的一天晚上,我在李谷一家里玩,几乎是快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对我说:“小王,我给你算算命吧!”和她结识这些年,从未听说她还有算命的本事。我倒想见识见识她的这一“业余爱好”,一来是个游戏,命好命坏大家都开开心;二是日后潦倒之时,也可弄篇《李谷一算命》之类的文字骗几个钱花,便答应了。
“算婚姻还是算事业?”她一本正经地问,然后找出一本本红红绿绿的洋书来,足有2尺厚。
“婚姻吧。”男人们总是对婚姻更感兴趣,再说,那时我刚从一次失恋中解脱出来。
她叫我随便说一个字,我不知怎么随口说出个“事”字,也许因为那时根本无“事”可干。接着她便忙起来,先查笔画,再翻书。约摸有1刻钟,我的命被歌唱家“请”出来了。当李谷一递给我那张写有一行小字的纸条时,我如待圣旨般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因为这是我的命啊!
纸上写着这么几个字:自从存守放功在众人而别恐非不可头张地谨。
虽经反复断句、研究,我们谁都没搞清这些文字的意思。我只好把“命”装进口袋告辞了。
3天之后,我收到母亲从山东老家的来信,展开一读,,我惊呆了:“冰儿: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小霞的丈夫因骑摩托与卡车相撞,不幸去世。幸亏小霞已出月子,现在她带着刚满月的女儿从福建回来了……”
当我终于使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时候,我的眼泪雨点般洒落在信纸上,感情的堤坝彻底崩溃了……
噢,天!难道这也是她的命么?
二
我和她的命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连在一起的。
1979年,15岁的我考取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哲学专业。1982年暑假回家,一个女同学过生日,请我去吃酒。正吃得尽兴,来了一位女孩,也是来祝贺生日的。经介绍才知她和我竟是中学的校友,低我几届,那年她报考了山东昌潍师专艺术系声乐专业,正等录取通知。我偷偷打量她,她长得很美。不知怎的,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就在那一刹间袭上我的心头。面部的神经绷紧了,周身的血流加快了。当我和她的目光在有意无意间碰到一起时,我赶紧移开,两手不知怎么放,身子也不知怎么坐。
回到家中,我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心里怎么也撵不走她的影子,渴望再见到她,跟她在一起。而心里却失望地想,也许这样的机会永远不会有了。
然而命运之神对我特别青睐。暑假结束返校前一天,母校请我回去给应届毕业生作报告,在校门口我又遇见了她。她告诉我已经接到了录取通知书,我祝贺她并开玩笑地说:“这是喜事,得请吃糖。”等我回到家,外婆告诉我,刚才一个陌生女孩送来好多糖,说是给我的。
我多么喜出望外!遗憾的是我没时间去找她了。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这些非同一般甜密的糖踏上返校的旅途。
回校后我顾不上新学期的准备工作,跑到街上买了十几本歌曲集和乐理方面的书,挑选了一条漂亮的手帕,同时寄去一封情意绵绵的信。没几天就接到她的回信,看那样子,她收到书时肯定感动得不行,她在信中亲切地称我“王冰大哥哥”,而实际上她比我大一岁,在以后她终于知道了我的真实年龄时,来信把我数落一通,说要我跪在她面前叫三声“大姐”讨饶……
然而我终于没有跪下讨饶,我还是称她“霞妹妹”,而她也不客气地叫我“冰老弟”,就这样,冰老弟和霞妹的通信越来越频繁。
转眼寒假到了。我急匆匆赶回家。第二天晚上,她来了,我们谈着,已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羞涩,我们好像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那是一种神秘而古老的语言,只有爱着的人才能读懂它。
送她回家时,我们谁也不想分手。寒夜的风吹得我们瑟瑟发抖,但心中的爱火却在炽烈地燃烧。我们谁也不说话,她用眼睛长时间地看着我,我完全被这目光溶化了,我拉住她的手,轻轻地喊了声:吕波,便把她拥抱在怀里……
这是一个少年的初吻。
三
爱情的港湾也从来不是风平浪静的。社会上对我们相爱的敏感程度几乎超出了我的想像。当时就有人找上门来,他们在故作寒暄之后,言归正传地第一句话似乎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怎么,听说你跟吕波谈恋爱?你怎么会跟她那种女孩好呢?都说她很轻浮,全县城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关于她作风到底如何?我不敢说完全了解,但关于我所在那个县城的封建保守程度,我倒深有领教。男孩和女孩在一起准是不正经,男同学给女同学写封情书,就会被学校记大过,开会批评。人的本性的东西被压抑和扭曲了,人们生活的方向完全被舆论操纵和调节,每个人都在为别人活着,为“人家说”而活着。
社会舆论的冲击,并没有使我们的爱情动摇。我虽然不了解她的过去,但我了解她的现在,而这是最重要的。
然而我们都是人,都有人自身无法摆脱的弱点。
毕业后,我被分到北京中国青年杂志社。这是我所希望的,然而也是她所担心的。她曾在一封信里流露过:“我总感到我们的爱情正潜伏着危机……”
遗憾的是,这话不幸被她言中了。
到北京后,我的变化立刻就表现出来了。首先是给她写信的次数和页数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