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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是忘掉了,一部分是后来穿插了进去。
在我们这个时代,僻远的地方,还有些老头子,老婆子,爱讲一些故事,这些故事,在一切写下的书本里,都不曾留下影踪。这些故事一般就叫做传说或神话。
在很久以前,希腊人有一个习惯,爱唱《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这两部诗歌。人们一直听着唱着这故事,直到了几世纪之后,才用文字写下来。唱这些诗歌的人,希腊人就称做“阿德”。每逢宴会的时候,阿德是最受人欢迎的。
阿德的歌是很悦耳的,可是总没有我们的书那样便当。因为现在我们只要花上一些钱,就能买到一本《伊利亚特》,而且可以放在袋子里。这书不会要求什么。它既不要吃,又不要喝,从不会害病,更不会死亡,那是多么方便啊!
因此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关于活图书馆的故事
从前在罗马有过一个有钱的商人,叫做伊台里厄斯。说起他的财富,多得几乎难以叫人相信。每天他吃饭的时候,一定有三百个客人在一起。他用最精致的食品款待客人。在那时候,有一个风气,就是款待客人,除了讲究的食品之外,还要有最高雅最愉快的谈话。
但是伊台里厄斯所缺少的,就只是教育。他不大懂得读书,所以那些乐意接受他的邀请的客人,暗中都在笑话他。因此他在席上几乎没法子和客人谈些高雅的话儿。有时勉强谈了一些话,他就看出来,客人都在尽力忍着笑在听他讲。
这事情使他很难受。可是他生性太懒了,不能埋头在书本上用工夫,他也没有刻苦用功的习惯。伊台里厄斯为了这事,想了好久好久,这才想出一个办法来。他命令他的管家,从他的大批奴隶中间,挑选出两百个聪明有教养的,每一个人都被指定了一本书,例如《伊利亚特》、《奥德赛》等等,叫他们各自用功读熟了。这样,伊台里厄斯算是有一个活的图书馆了。
于是每天席上,到了和客人谈话的时候,他只消向管家做一个手势,就有一大群奴隶靠着壁肃静地站着。伊台里厄斯要说哪一本书的哪一节,就有一个奴隶出来,照样背诵,一个字也没错。这些奴隶,就用他们各自所记熟的书当做名字,例如有一个叫奥德赛,另一个叫伊利亚特,又一个叫爱纳伊德……
伊台里厄斯这才称心如意了。但终于有一天,出了一个岔子,满城的人们都当做笑话来讲了。
在晚餐以后,主人和客人照平常那样谈说着文学故事,谈谈这个,谈谈那个。正谈起了一个古人,伊台里厄斯就向着管家做一个手势,说道:
我知道在《伊利亚特》中有这样的一节……
可是那管家却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带着恐惧说:
对不起,老爷,伊利亚特今天害着胃病了。
这可并不是笑话。人类用着活书,倒有两千年之久哩。就算到了如今,满地都是图书馆,可是人们还是不能够完全抛弃活的书哩。
因为假如什么知识都可以从书本子上面学得,那么人们就用不着再上学校了,也再不用教师来讲解和说明了。你不能够对着一本书发问。可是教师呢,你问什么,他就回答你什么;你要他重复地说几遍,他就重复地说几遍。一切他都随我们的便。
除了活的书以外,还有活的报纸哩!那比之于印刷的报纸是多么有趣,多么有益啊!在戏院里看着演戏,总比从书上面念那脚本更有意思得多啊。□
Number : 9823
Title :给爱一个容器
作者 :余杰
出处《读者》 : 总第 196期
Provenance :书缘
Date :1997。6
Nation :
Translator :
一
对爱人有一种诗意盎然的称呼,叫做“牵手”。
“牵手”的称谓缘起于台湾高山族平浦人。平浦人是母系家庭制度,嫁娶大都由男女青年自己挑选、自由结合。女孩长大后,父母就给她建一间房子,让她单独居住。到了适婚年龄,姑娘家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孩相中了意中人,以芍药或玉兰等带有象征意义的花束赠给女方。女孩如果中意,便将对方迎入房中同居,怀孕后牵着丈夫的手去禀告双亲,请求“承认”。据《凤山县志》载:“男女于山间弹嘴琴吹鼻箫,歌唱相和意相投,各以佩物相赠。乃告父母……名曰‘牵手’。”
人类居然也可以这样相爱,不计贫富贵贱,只是为了爱而爱,单纯得使现代人不能相信。我喜欢“牵手”这个朴素而有动感的词,爱的真谛,尽在其中;爱的温馨,扑面而来。当人类进化到不相信爱情的阶段,“牵手”则成为一组不褪色的照片,剪辑着互相阻隔的时空。伸出手去,牵住的不仅是另一只手,而且是一个跟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的人。牵手时,有一种拥有的愉快,也有一种沉重厚实的责任感。《诗经》中有这样的句子:“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千百年来,平凡而卑微的人类就这样走了过来,牵着手,涉过一条条的不归河。
张爱玲说,“执子之手”是最悲哀不过的诗句,因为“牵手”之后便是“放手”。“放手”这一个恐怖的动词,看似潇潇洒洒,实际上是泪干心枯之后的绝望。“放手”的时候,已然无爱,正如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绝决。“放手”是人世间最悲凉最凄烈的场景。“微雨燕双飞,落花人独立”,放手之后,世界便成了黑洞。
想伸出手去,牵住那只有缘的手,但又害怕出现“放手”的那一刻。爱,永远存在于尴尬和不安之中。
二
萧军和萧红就是一对本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人,却无奈地相互放手。两个人一样的单纯,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想完全地拥有对方,而悲剧也就产生了。
萧军致萧红的信中这样写道:“你是这世界上真正认识我和我真正爱的人!也正为了这样,也是我自己痛苦的源泉,也是你的痛苦源泉。可是我们不能够允许痛苦永久地啮咬着我们,所以要寻求各种解决的法子。”萧军是个有浪子习性的东北汉子,他知道最好的药方是“忍耐”,却无法真正地忍耐。他时时让诗人的浪漫冲击着心灵,而不能沉潜自己的感情。萧红赴日本养病之后,他在信中写道:“花盆在你走后是每天浇水的,可是最近忘了两天,它就憔悴了,今天我又浇了它,现在是放在门边的小柜上晒太阳。小屋是没有什么好想的,不过,人一离开,就觉得珍贵了。”萧军正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他懂得花的珍贵,却养不好花,他是个好的小说家,却不是个好的爱人。
萧红呢,是一个看起来极端坚强、极端自尊的女子,实际上她却极端的软弱和敏感。远在日本,她还惦记着萧军:“现在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在你看到之后一定要在回信上写明!就是第一件你要买个软枕头,看过我的信就去买!硬枕头使脑神经很坏。你若不买,来信也告诉我一声,我在这边买两个给你寄去,不贵,而且很软。第二件你要买一张当作被子来用的有毛的那种单子,就像我带来那样的,不过更该厚点。你若懒得买,也来信告诉我,也为你寄去。还有,不要忘了夜里不要吃东西。”写这封信时,萧红忘却了自己是个出色的女作家,而只是一颗体贴入微的女子的平常心。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爱人的冷暖,也就是她自己的冷暖。这样的爱,是经不起伤害的。
然而,伤害还是出现了。爱的伤害是不能判断谁对谁错的,结果却是永远的遗憾。30年代中国文坛最幸福的“二萧”决然分手了。1940年,萧红远走香港,写下了《呼兰河传》、《小城三月》。日军攻陷香港后,她生活困苦,肺病日重,于1942年以31岁的英年早逝。在最后时刻,她还说:“我爱萧军,今天还爱,我们同在患难中挣扎过来!可是做他的妻子却太痛苦了!”而钢铁汉子萧军呢,在半个多世纪以后,还怀念着单纯、淳厚、倔强的爱人。他坦白地说:“萧红是个比我更好的小说家。”
爱,真的是一泓激荡的水流,没有容器容纳得下?曾经牵过手的、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是否真的到了放手之后,才会被珍惜与怀念?
三
热恋中的小儿女常常发下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盟誓,仿佛真的能够海枯石烂不变心。对于年轻人的爱情,我宁可保持十分的怀疑态度。电闪雷鸣,仅仅是爱的初始阶段,只有到了“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境界,爱才可能向永恒靠近。因此,我对那些在校园里卿卿我我,你喂我一口饭、我喂你一口菜的恋人们不以为然,却常常为小径上互相搀扶着散步的、白发苍苍的老夫老妻之间的体贴和温柔而感动。
钱理群教授是我最尊敬的老师之一。他的每一本著作,都把自己燃烧进去。在《大小舞台之间》一书的后记中,他深情地谈起了自己的妻子,这是一段朴实无华的文字:
“而我尤其要说的,是我的老伴可忻。我十分清楚,我能最终走出生命的‘冰谷’,全仰赖她的坚定、果断(我的性格根柢上是软弱的),她的温柔、体贴(我是最不会照料自己的)。每当思及充满未知因素的‘将来’,不免有些怅惘时,只要想到她将会默默地与我共同承受一切,我就似乎有了‘底’。‘她是我生活中永远不倒的树’,我乐于公开承认这一点,并无半点愧色。因为我知道,在她的心目中,我也是这样一株树——在充满险恶的人生中,我们互相苦苦支撑:这就足够了。我的这本书当然应该献给她,我的可忻。记得在十五年前的新婚之夜,我也曾向可忻献过一本书——那时十年浩劫还没有结束,我虽也写有近百万字,却不可能出版;献上的是手抄本,书名为《向鲁迅学习》。现在,‘书’由手写变成了铅印,但那份情意却没有变,依然那样深挚、纯真——但愿我们永远像年轻人那样相爱,尽管此时我们都已两鬓斑白,并一天天走向归宿。”
其实,先生无须羡慕年轻人,因为先生的爱是一种历尽沧桑之后沉甸甸的爱。这份重量,我相信身边的少男少女们没有谁能承受得起——他们把爱视作“每周一歌”或“半月谈”,视作“一场游戏一场梦”,既失却了纯真,也不可能深挚。在钱理群先生家里,向先生讨教的时候,师母在外间忙碌着。我很想悄悄地问问先生的初恋,却一直没有开口。就让它成为一个让我怀想的谜吧,最美丽的情感往往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给爱一个容器,这个容器其实就是时间。对有的人来说,时间是温柔一刀,割去了三千烦恼丝,也劈开了一双相牵的手;对另一些人而言,时间则是爱的容器,爱无形,容器也无形,两鬓青青变星星,只是为了一颗痴心。毁灭爱的是时间,证明爱的也只有时间。这些道理,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总不明白?□
Number : 9824
Title :成功路上的四盏灯
作者 :朱永康
出处《读者》 : 总第 196期
Provenance :青年报刊世界
Date :1997。7
Nation :
Translator :
我的朋友唐恩自认为是当音乐家的料。可是在我记忆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