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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知道,你这都是为了家里,你阿爹那个样子,你大哥又不急气,偏……”钱夫人想想自己府里那成堆成团的精心烂事,一阵悲伤上涌,眼泪夺眶而出。
“行了,我不是不管这事,阿娘你也用心想想,这事闹到今天,东阳郡王府能不知道?爷能不知道?盛表哥也罢,爷也好,不过一句话的事,京府衙门敢不听?可偏偏一直闹到现在,闹到这个样子!还有,那京府衙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怎么着?竟敢这么当众审咱们府上的案子,咱们府上再不济,也没到任着府衙欺负的地步儿吧,你想想,这是为什么?”孙夫人越说神情越凝重,也越生气。
“啊?为什么?”钱夫人愕然茫然不知所措了,孙夫人重重‘哼’了一声:“还能为什么,这后头必定有人指使!”钱夫人茫茫然看着女儿,怔怔的反应不上去了,孙夫人扬声叫了丫头进来,吩咐看看王爷回来没有,片刻功夫丫头就转回来禀报,说王爷刚回来,去王妃正院了。孙夫人急叫人侍候净面均妆换衣服,吩咐母亲且等着,自己带着丫头急步往祝明艳正院寻四皇子去了。
四皇子心不在焉的端坐在炕上,祝明艳大着肚子侍立在炕前看着丫头一碟碟摆上晚饭。
孙夫人在小丫头的禀报声中冲进来,一眼看到端坐在炕上的四皇子,顿时泪如泉涌,扑跪在炕前,仰着头,满眼委屈、孺慕、依恋的看着四皇子,张了张口,一声‘爷’没叫完,就哽咽不能语,哭的如雨后梨花。
祝明艳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看了四皇子一眼,往后退了两步,先着高鼓的肚子,一声不吭的侧身坐到炕沿上,冷眼看着孙氏和四皇子。
四皇子目光落在孙夫人身上,全部的心思却都在城外病情反复的李恬身上,想着那一叠脉案,晕暗光线下那张憔悴的让他揪心般痛极的脸,孙夫人迎着四皇子冷漠空洞至极的目光,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心里的那股子委屈和悲凉更重,眼泪滚珠般比刚才落的更多,委委屈屈低低叫道:“爷,求爷救救定国公府满府无辜女眷。”
“嗯?”好一会儿,四皇子才眨了下眼睛,眉头渐渐皱起问道:“女眷?定国公府女眷怎么了?若是女眷有事,你该求王妃,寻我做什么?”
“爷!”孙夫人又惊又恐又怒,忍不住打断四皇子的话惊叫道,四皇子被她这一声尖利的惊呼打断了翩翩浮想,眉头猛的拧起又松开,冷冷的扫了孙夫人一眼,转头看向祝明艳道:“既是女眷的事,就烦劳你了。”祝明艳脸上的神情如旧,眼睛里却一片愕然、失望和物伤其类的悲伤,四皇子根本没留意到祝明艳的目光,吩咐了一声,就示意小丫头盛了碗汤给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吃了饭,他还要赶往城外的别庄,不知道恬恬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祝明艳目光转向跪在炕前,已经呆傻住的孙夫人,目光中带着怜悯低声道:“你先回去吧,你们府上的事我都知道,一会儿我再跟爷商量商量。”孙夫人被她一句话惊回神,猛转头死死盯着祝明艳,她们府上的事她都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她在警告她?她们府上的事她都知道!她就知道这事必定有人指使,好狠的心!不愧是那血肉里杀出来的将门出身!祝明艳被她凶狠的目光看的心头火起,冷冷的回视着她,抬了抬手指道:“来人,送夫人回去。”孙夫人双手撑地,猛的站起来,下巴微抬,眯着眼睛盯着祝明艳,你既做初一,那就别怪别人做了十五!
祝明艳看着孙夫人裙角卷动如惊涛骇浪冲出上房,心里一阵阵恶气、郁气、闷气上涌,只堵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爷这是什么意思?定国公府的事哪是她能管得了的事!祝明艳转头看着埋头吃饭,且明显比平时吃的快的四皇子,心里的郁结和凉意更重,她从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么凉薄绝情的人呢?
孙夫人怒气冲冲一阵风卷回自己院里,钱夫人正伸长脖子等的心如火焚,一见女儿回来,急扑上去问道:“怎么样?爷怎么说?打发人去府衙了没有?”
“我就知道有人在背后指使!”孙夫人没答母亲的话,愤怒的声音微颤的尖叫道,钱夫人吓了一跳,孙夫人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抬手握着胸口,又深吸深吐了口气,挥手屏退众丫头,裙子旋起坐到炕上,看着母亲道:“我就说这事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出来的!原来是她!”
“谁?是谁?”钱夫人吓了一跳,孙夫人咬牙切齿的将刚才在祝明艳院里的事说了,看着母亲道:“你没看她那个样子,我就知道是她,果然就是她!她好狠,好毒辣,不愧是杀人如麻的将门出身,这个恶妇!她就不怕报应?就不怕都报应到她肚子的孩子身上?”
“不会吧?”钱夫人迟疑不定的低声道:“我听你盛表哥提过一回,说这事说不定和晋宁郡王府有关……”
“你糊涂!”孙夫人厉声呵斥母亲道:“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听,你怎么不自己用心想想,晋宁郡王府跟咱们哪一条扯得上?弄出这样的事,传出这样的污糟事,他晋宁郡王府能得什么好处?这事除了她谁还能有好处?她污了定国公府,就能扳倒我,扳倒了我,这府里就她一支独大,往后再没人能望她项背,这是多大的好处?也只有她,”孙夫人的思路越理越清爽,话越说越顺溜:“阿娘你想想,这京府衙门她祝家出面打个招呼,要那帮子龌龊官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也只有她……就因为这事是她的手脚,东阳郡王府才这么袖手旁观,老祖宗必定一清二楚,盛表哥才不敢多管!还有王爷,要不是她在王爷面前使坏进谗言,王爷怎么会……会不管?”
孙夫人一边说,钱夫人一边点头如捣蒜,女儿说的太对了,越想越对。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要不我去找找刘郡王妃?她肯定是站咱们这一边的!”钱夫人拼命转着她那有限的一点脑子建议道,孙夫人不耐烦的摆手道:“找她有什么用?她能干什么?谁听她的?”
“那……那怎么办?”钱夫人束手无策了,孙夫人咬着嘴唇道:“去找贵妃!”
第二九二章 心魔2
四皇子连着两夜出城,五皇子和郭推官连跟了两夜,却一无所获。
五皇子顶着两只黑眼圈,正在大发脾气:“都是蠢货!就这么点伎俩就应付不了了?你别跟我解释!就是蠢货!”
“是是是!”管通一脸苦笑,只好一叠连声点头认错,等五皇子暴跳如雷跳累了,这才小心的解释道:“五爷,这一分二、二分四的法子是笨,这笨法子还不就是欺负咱们没人?分上几趟,咱们的人手就没了,人家这是明知道咱们没人,唉,爷也别急,不过晚几天,咱们就这么一寸一寸的扫,还能扫不出来?”
“你是安慰我呢?还是你也糊涂了?你当他是傻子?能把人放在哪儿容你这么一寸寸扫过去?”五皇子又跳了起来,管通尴尬的摊着手,五皇子重又坐下,好一人儿才闷闷道:“也只好如此,要不动声色悄悄的查。”
“那是那是。”管通抬手抹了把汗一脸苦相:“要是能到哪儿找到几十几百个可靠能用的人就好了,五爷从前但凡肯留心积攒些人手,何至于此?”
“谁会容我积攒人手?我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百事无心,一无所恃。”好半晌,五皇子才声音缓缓苍凉道,管通听的心里猛的一酸,知道自己刚才那话刺到了五皇子痛处,想安慰又无从安慰起,搓着手尴尬住了。
孙夫人和母亲钱夫人在禁中下了车,孙夫人一脸看似精心的妆容却掩不住憔悴,扶着母亲低眉顺目往叶贵妃院子过去,一股子隐隐约约的胆怯无助有眉眼行动间似有似无的流淌。
叶贵妃抬手止住两人的叩拜,仔细打量着孙夫人,眉头微蹙道:“怎么好象瘦了?气色看着也不怎么好。”
“怎么能好?要不是我死命劝着,早就病倒了!”没等孙夫人说话,钱夫人忿忿然道,叶贵妃皱眉一怔,孙夫人扭过头,用帕子紧紧按着眼角,钱夫人一幅不管不顾的样子道:“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跟娘娘自小一处长大,我这脾气,娘娘最清楚不过,脾气直嘴巴快半分心眼没有,我就直说,贵妃且宽恕则个!”
“你只管说。”叶贵妃被钱夫人这长长的帽子话说的有几分不耐,打断她道,钱夫人连叹了好几口气,刚要开口,孙夫人眼睛微红转回头,先胆怯的看了眼叶贵妃,再转头看着母亲道:“这话怎么说得出口?我跟你说过,祝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好好好,我不说她,不说她总行了吧?我就事说事,就把这事说给娘娘听,娘娘一听就明白了,还用我说?”钱夫人又气又怜的拍了下女儿的肩膀恨恨道,叶贵妃神情一下子郑重起来,下意识的端直上身催促道:“到底什么事?且说给我听听。”
“娘娘一听就明白了,这事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钱夫人这话是冲着女儿孙夫人说的,交待完这句,这才转头看着叶贵妃道:“咱们定国公府被人告到京府衙门了,娘娘听说这事没有?”叶贵妃惊讶的瞪大双眼,忙摇了摇头,钱夫人一声长叹,将家养小戏子秋棠棣如何被人当逃奴送到府衙,府衙如何不依常规送还定国公府反倒当众审理,以及就这么一路审到现在,审的秋棠棣攀咬定国公府后宅女眷都与他有染的事该添油的添油,该加醋的加醋说了一遍,直说的泪花涟涟,一把接一把抹着眼泪,嘴里却清清楚楚丝毫不含糊的接着道:“我是个傻子,可就我这样的傻子,也看出这事有蹊跷,那秋棠棣一个下贱戏子,若没人在背后撑腰,借他个胆他也不敢这么污蔑糟践咱们定国公府,这是谁给他撑的腰?”
叶贵妃后背挺的笔直,脸上一片怒色,在这京城,在这个时候,竟有人敢这么欺负定国公府!
“我再笨也能看出点门道了,说是五爷,这话说的极是,五爷现在帮着大爷,跟咱们四爷不对付,可人家五爷要对付,也犯不着找定国公府这样的软柿子捏不是?再说了,就算捏了定国公府这颗软柿子又有什么用?娘娘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府上,老的没用,小的更没用,个个都是稀泥糊不上墙的货,娘娘说说,人家五爷就算把定国公府一脚踩没了,能得什么好处?这没好处的事谁干?这道理连我都懂!”钱夫人说的条理清晰,说理明白:“有句话老祖宗常说:要想找那只背后的手啊,别的不用,就只看谁在事后得益最多,这话我记的最牢,我掰着指头一点点算,娘娘想想,这秋棠棣单污定国公府女眷清白,定国公府女眷都不清白了,这谁能得利?”
“阿娘,您别说了!”孙夫人一声伤心苍惶的哭叫,钱夫人抬帕子按住眼角,连哽了好几声,叶贵妃眼里闪过丝明了,眼睛微眯,眉头皱起又忙松开,钱夫人看样子是不管不顾到底了:“定国公府女眷个个不清白,那她还有个好?就算四爷不疑她,这闲言碎语、唾沫星子也得淹死她!”钱夫人指着女儿,这回流的真正是心疼的眼泪了:“不就是贵妃对她偏疼点,四爷往她院里多去了几趟,就给她招了这样的大祸!这心计手段也太毒辣了,都说祝家人生下来先见血,个个杀人不眨眼,这话也不是白说,咱们这样的后宅妇人,谁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啊!这不光要了她的命,这话传的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