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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好团圆的时机。所以这两天她全都留在家里,整日陪着钱夫人做些短时之内即可完工的针线活儿,对那两个尚未成年的弟弟也是百般呵护。
“额娘,姐姐什么时候还回来啊?”伯健年长些,稍稍知道些进宫的事儿,只有那小的,每次见着铃兰回来就会问起这个。
钱夫人笑,“你姐姐啊,只要你们功课进步,她一高兴就会回来了。”
铃兰无声地抚着他们稚嫩的肩膀,默默地在心中说道:“伯健、长健,长大以后可要好好对额娘啊!”
在未回家之前,她在宫里倒觉着不说话省了不少麻烦。此刻到了家里,口不能言,只靠肢体语言和表情说话,一切都又觉得不便。
她知道钱夫人之前不让凌兰认字,一半出于当年的经历。就因为自己有才情,所以一遇见那个,惺惺相惜,这才惹出那么一段情缘。在此之后,她倒觉得是才学误人,加上女儿从出生就体弱多病,不想加重她的负担,也就只教她弹弹琴,陶冶性情,并没有让她识字。
铃兰知道此事,以前每次回来,也就不向她提自己识字的事情。这次回来,苦于无法交流,只得说是在宫里跟着敦琳公主学的。
钱夫人知道后,倒也没说什么,只长长叹气:“兰儿,大智若愚,在宫里尤其如此!”
这样的话,虽然质朴,但易说难做。铃兰上前安抚性地抱抱钱夫人,好让她知道自己都记住了。只要在宫里滞留一日,必会按她的话留神一日。
“兰儿,额娘刚刚听你所奏之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106。离家出走的帘秀
听额娘提起自己所弹的《何日君再来》,铃兰忙摇摇头,扶着额娘来到琴桌旁。小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如果难过,只要一听额娘弹弹琴就会好一些。
钱夫人奏了一曲,见女儿面上愁云似乎散了一些,这才停下说话:“兰儿,既然回来了,咱就高高兴兴的,不要总想一些烦心的事儿。如果真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那就先放上一放,时间久了,这解决的法子它自己也就出来了……”
说着拉了铃兰的手,准备和她出去在院子里随便走走。
刚出来,就听淑姐儿过来禀道:“夫人,前面院子里来人,说是有要紧事儿想见姑娘!”
“哦?那是什么样的人?”
“回夫人,是一年轻姑娘和一贴身侍女。”
铃兰听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谁会来家找自己,忙在换妆之后和钱夫人一起来到前院儿来。一看,原来是敦琳公主和荣儿。
铃兰一见她们来,心里不由一阵紧张。自己后天就要回宫了,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们也不至于这么急急地赶来。
见铃兰迎上来,敦琳忙走到她身边,耳语道:“不用说出我的身份,找你商量件事我们就走!”
铃兰听她这样说,也省得钱夫人操心,这便没有向家人说明她们是宫里的人,只把她们当成是朋友带到自己的房间。
刚坐下,敦琳就拿出一封信给铃兰:“帘秀走了,给咱们留了一封信,你快看看,和我一起想想办法!”
铃兰诧异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真是帘秀的笔迹:
“公主、铃兰:
当你们看到此信,我已经离开京城了。此事只有你们二人知道,所以千万不要告于其他人,免得被人误会与我出走之事有所,给你们带来麻烦。
世上之事,顺心随意果然必不多时。我们爷对我很好,只可惜是我自己没有福分。所幸还有未出世的孩子陪我,不必牵挂,更不要找我。
至于以后行踪,我也不能确定。待以后有了安定之所,我会再给你们消息。盼一切安好!”
铃兰看完,一时大惊,帘秀怎么会离家出走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此信,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是她的行径。
“今天早上一起床,荣儿就见它在那里了,可能是昨晚有人放过来的。”
铃兰听完,连忙起笔:“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你放心,除了荣儿我们三个及送信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想,她现在未必真出京城。铃兰,你说现在,咱们该找她不找?”
铃兰也是心急火燎,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不管事情如何,从信中看来,帘秀也像是作过一番准备的,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一个身子不便的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虽然在信上没有告知事情的原委,但铃兰知道,这次的事儿肯定非同一般。依帘秀平日稳健的性子,如果不到无立足境的地步,她也不至于做出离家出走的选择。
她想了想,觉得现在暂时还是不要寻找的好。既然八爷府的人还没有什么动静,如果提早贸然寻人,只会把事情越弄越乱,也只能等一等再说了。
“那好,铃兰,就先照你的意思办。”敦琳随即起身,“我先走了,不过,你可要亲自送我出门啊!”
铃兰笑着点头,把她和荣儿送到马车前。过了近处,这才听她说:“十三哥也来了呢!”
可是铃兰将头转了一圈儿也没见他出现,才想着她是在开玩笑,装作生气地推推她的肩。
“怎么,他没进去就惹你生气了?”
听着敦琳还在胡乱说笑,铃兰不由笑着嗔了她一眼。谁知抬眼之间,还真的看到十三阿哥从上面探出了头。
“是我说有事要跟你说,他才留下来的,帘秀的事儿也还没告诉他呢。”
铃兰听过,赞赏地点点头。
但敦琳看着铃兰还要扶着自己上车,便诧异地问她:“你不要避开和他见见面吗?”
没想到铃兰笑着微微摇头,只看了十三哥一眼,就挥手和他们兄妹作别。
敦琳想着她后天就会回去,到时他们可以再见面,这才真的就势上了马车。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十三阿哥忙问敦琳:“怎么了,从铃兰家出来后,你就这样连连叹气?”
“十三哥,你还记得额娘的样子吗?”
“怎么今天又想起问这个来了?”
“刚刚我见着铃兰的额娘了。”
他点点头,低声说,“是这样啊!”
“见到她,我就想起额娘和姐姐……”她这样说着,眼圈儿也有些红了, “如果额娘还在的话,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羡慕铃兰了!”
听敦琳说过此话,十三阿哥不由也叹了一口气:“都是我不好,平日里对你们姐妹两个照顾不够……”
“十三哥……”
“放心吧,十三哥以后定会好好待你!”
刚说完,忽听车前的侍卫说道:“爷,十四爷从对面往这边来了,车子要不要停下来?”
敦琳不及十三阿哥答话,慌忙地马上接口:“十三哥,千万不要说我也在。这里离铃兰家这么近,如果让他知道我出宫来找铃兰,那可就麻烦了!”
他看看她,随后吩咐前面的人:“如果他没看到咱们,那就不用停了!”
“是,爷!”
可就在他们说话期间,十四阿哥已经骑马过去了,匆忙中好像也没有看到他们的马车。
见一切顺利,敦琳这才像躲过一劫似的轻松下来。但是想到十四哥也可能是去找铃兰打听消息,还是有些担心。但想到铃兰已看过帘秀的信件,她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敦琳啊,你这次急急地出宫来找铃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十三哥,你答应过我不问的……”
“好,我不问了!不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记得找我啊!”
“知道了!平日我们有什么事,不都是第一个找你的吗?”
十三阿哥笑了笑,心想,你可能是这样,但铃兰却不是如此,如果她遇到什么事能首先想到找我就好了……
107。拜别
铃兰回宫后的第四天,就见十四阿哥过来这里打听帘秀的消息。
帘秀一走,八阿哥就一直派人找寻。十三阿哥因为敦琳和自己的关系,也开始留意这件事。但日近年关,各个宫里的事情也很多,她也没时机到澄心斋或见别的人询问。
现在十四阿哥好不容易来了,应该趁机问问他才是。
但意外的是,这次帘秀似乎真的是打定主意消失不见,任何线索也没有,也没有给八阿哥留下任何字句。
这些都让铃兰伤感,真不知帘秀在八爷府的这一两年间发生了些什么事,竟让她如此灰心。
看到铃兰郁郁的表情,十四阿哥又想起塞外的事。如果不是自己护驾不力,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会说话。
铃兰听他又提起这件事,觉得真是愧欠:“这件事与你无关,完全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根本就不用自责。而且一直以来,你对我都很照顾,心存感激都来不及呢!”
见到她所写的字词,他心里越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他看着她,“为何还要对我如此生分?”
说完这个,他郑重地咳了几声,“不过你真要感谢我,可不能就这样空口说说啊!”
铃兰诧异地望望他,这人性情怎么又与以前不一样了?
看她被自己戏弄得无所适从的样子,他这才笑着说:“过几天就是五哥的生辰,那几样饭后点心,就再麻烦你一次了!”
她听过,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写字,之后拿起来笑笑给他:“既然要感谢,就得有诚意,咱也无需沾别人的光。下午你派个人过来拿就是了。”
“那好”,他笑,临走前又说:“一有她的消息我就过来通知你。”之后这才真走了。
说起点心,铃兰就想起自己曾学过的百八十种做法。做时想到澄心斋,便多做了一些送过去。
敦琳公主见了铃兰每天要为自己准备晚点的字条,不免有些意外:“铃兰,你怎么想着要这样做呢?”
铃兰笑,“因为我很闲啊!”
“我才不信,你怎么可能会有很闲的日子呢?”敦琳拿起一种尝了尝,“不错,手艺精进了,似乎比以前做的更好吃呢!”
铃兰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由一阵酸。帘秀走了,自己也是要走的,以后只剩下敦琳一个人,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垂下头去了?”
铃兰忙摇摇手,表示没有什么……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初四,延禧宫的宫女们见到五阿哥,都向他行礼祝贺,转送表达心意的礼物。
这两年,五阿哥多次送她回家,一直没有机会谢他。以前听三阿哥说过他喜欢搜集各色石头,这次回家便准备了一套十二生肖转换石。支撑的底座是不变的,不论是哪一年,只要把不同颜色的动物换上去就可以了。
当天见别人送礼物,铃兰倒没有这么直直地一块儿。一直等弘到这儿来,她这才在里留了一张便签包好,让他悄悄地带回去了……
年底将近,还是没有帘秀的任何消息,敦琳和铃兰这才相信她是真的出了京城。不过铃兰倒不觉着灰心,帘秀的老家在绍兴,等以后自己到了南方,再细细打听打听也不晚。
康熙四十六年正月初二,北京城内下起了第二场大雪。虽然如此,铃兰还是一大早就站在神武门内,像往年那样等着拜见钱家双亲。
钱家人来的也很早。钱夫人见着铃兰,稍稍叙了一会儿话,拿过银票给她。
“这次南行瞧病,还是多带一些的好!”见铃兰坚决不受,钱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深切地劝道,“上次回家虽然已经带了一些,但这都是额娘自己平日攒的私房钱,没有人会知道的!”
接过这些银票,铃兰这才想起自己包袱里带有宜妃平日赏的珠宝,还有康熙上次赐的那蓝色石榴石。如果把这些让额娘拿去变卖,倒也足以抵上她这些年所用的钱财了。
想着离去不归的决定,铃兰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凌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