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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狱中出来,便被安置在齐府后面一座小院子里,并不肯让她来拜祭容氏,也不让她到前院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更是没人和她说起。
“那是谁?那是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妇人颤抖着声音,回过头问那小丫头。
小丫头见她疯魔了似地,便被吓着了,就要拉着她往后头去。
两个年轻的媳妇子端了茶盏从上面走下来,见了这幅情景,都撇了嘴。
“原来四爷竟是端怡亲王的后人,谁能想得到。”一个媳妇子道。
“可不是,王妃原来是咱们府上的四奶奶,如今可是苦尽甘来。”
“当初在府里,我就瞧着四奶奶那番气派必是个大富大贵的人,今天可不应验了?”
“正是那,若不是有人作死,如今咱们这一府的人也能跟着享福。”两个媳妇子白了那妇人一眼,匆匆走过,也并未打招呼。
“……听说瑄姐儿封了郡主,珝哥儿才多大,便直接封了世子那……”两个媳妇子渐渐走远,说话声却依旧飘了过来。1
“这怎么可能?”中年妇人呆在那里。
“方才王妃说了,要请咱们一家都搬过去一起住那。”
“哎呦,那感情好,听说那芷园跟仙境似地,能去看一眼这辈子就没白活……”
中年妇人和小丫头都听见了这些话。
小丫头喜笑颜开,拉着妇人,“那老夫人也必是过去的,到时候婢子就跟老夫人一起过去享福了。”
“不……”
这中年妇人叫了一声,眼睛往上一翻,就厥了过去。
芷园荀卿染和齐攸刚刚用过早饭,许嬷嬷便从外面进来。
“王爷、王妃,那边府里方才来人报讯,说是齐二夫人过世了。”许嬷嬷禀报道。
“哦?”荀卿染惊讶地哦了一声。她知道,齐府已经将齐二夫人从牢里救了出去,这当中少不的借了齐攸的势。昨天她和齐攸去吊唁,齐二夫人并没出来,也没人说起过齐二夫人。不过她往外走的时候,远远瞧见齐二夫人,除了瘦弱些,似乎还颇为健康的样子。
“怎么就……过世了那?”
“来人说是齐二夫人到外面晒太阳,突然就昏了过去,后来被抬回屋子,人就糊涂了。一直喊着“别抓我,我不跟你走”,折腾了半夜,就过去了。”许嬷嬷道。
荀卿染默然,齐二夫人折腾了几番,生命力甚是强悍,现在将儿子们的家底折腾光临,也脱了牢狱之灾,竟这样去了。
许嬷嬷凑近荀卿染,压低了声音。
“王妃,那边府里都传说:是老太太显灵带走了二太太。……大爷、五爷都是心思慈软的,碍于孝道,总要将二太太供在头里。可二太太是什么样的脾气,以后,难保……哎,老太太死不瞑目,就是因为二太太。如今老太太是怕子孙后辈又被二太太给害了,特意跟阎王爷请了假,回来将她抓走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荀卿染止住了许嬷嬷的话。
许嬷嬷躬身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老太太最是心疼儿孙。”荀卿染与齐攸对视了一眼,叹道。
齐攸点了点头,见荀卿染情绪有些低落,便起身对荀卿染道,“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荀卿染跟着齐攸来到书房,立刻愣住了。
书房内矮榻上,一副紫檀木框的双面绣炕屏,地下是一副紫琉璃框的宽幅绣屏,都是出自她的手里。
荀卿染有些激动地走上前,摸着那宽幅绣屏,“这不是……”
“我想法子弄了回来。”齐攸握住荀卿染的手,“你的心血之作,自该是咱们自家留着。”
“难为你……”那幅小的在容氏那里,要回来自是简单,这幅大的,可是送给了太后,不知道齐攸是想了什么法子弄回来的。
“没法子,总不能让人说,你人还没进门,这嫁妆却先送到太婆婆跟前了吧,还是前后两任太婆婆都没错过。”齐攸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戏谑之意。
荀卿染顿时脸红。
“找打!”
端怡亲王妃书房内再挥粉拳,英名赫赫的王爷只能甘拜下风。
(正文完)
三年之后
春和景明,芷园内更是一派喜气洋洋。
一座幽静的小院内,披红挂彩,格外热闹,不断有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颜明月坐在梳妆镜前,穿着大红的嫁衣,正在由着喜娘们打扮。为容氏守孝三年期满,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
“明月姑姑今天真美。”瑄儿也穿了一身大红的衫裙,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颜明月。几年过去,小姑娘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我们的瑄儿小美人,也来笑话姑姑了。”颜明月心情很好,人也比过去活泼了许多。
“福生哥哥,你说明月姑姑漂不漂亮?”瑄儿转脸问站在旁边的福生。
福生个子窜高了许多,正因为被瑄儿拉进这都是女子的屋子里而有些窘迫,听瑄儿问他,就忙点头。
“姑姑自然是漂亮的。”
“福生哥哥,你以后要改口了,再叫不得姑姑了。”瑄儿笑。
福生的脸更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颜明月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外面脚步声响。
“福生哥哥不准走。”珝儿挣脱了奶妈,迈着两条肥肥短短的小腿跑了进来,一副小霸王的模样抱住福生的胳膊不肯放手,“谁也不能抢走福生哥哥。”
“没人抢你的福生哥哥。”瑄儿忙俯身哄着弟弟。
珝儿并不领情,向瑄儿吐了吐舌头。
“娘说了,福生哥哥的院子总给福生哥哥留着,福生哥哥在那边住几天,就要在这边住几天。”瑄儿道。
“真的?”珝儿扭头,问的却是颜明月。
颜明月点头,这是荀卿染与应泽商议的结果,她其实并说不上话,当然就算让她拿主意,她也不会干涉。
珝儿又看着福生,福生也点了点头。
珝儿这才相信,“福生哥哥不骗人,我相信福生哥哥。”
颜明月微笑,瑄儿却气的鼓起了脸,伸手就捏上珝儿的嫩包子脸。
“姑姑和姐姐都白疼你了,你这白眼包子,眼睛里只有你福生哥哥。”
“我信姑姑和姐姐的,姑姑和姐姐待珝儿好。”
珝儿听说福生不会走,分外开心,嘴巴也甜的如同抹了蜜,先是扑到颜明月怀里,对着颜明月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又搂住瑄儿也亲了一口。
“珝儿莫闹,弄花了你姑姑的妆,一会迟了上花轿的时辰,你阿泽伯伯要过来打你屁股,娘可是不拦着的。”荀卿染带着人从外面走进来,笑道。
“娘来了。”珝儿道,立刻放开了瑄儿,迈着肥肥短短的腿往荀卿染身上扑。
福生怕珝儿摔着,伸手将珝儿抱了起来,和瑄儿一起走过来向荀卿染请安,又向跟着荀卿染一起进来的郑好儿、麦芽和桔梗问好。颜明月也起身走过来,大家相互见礼。
麦芽手里牵着糖糖,后面奶妈怀里还抱着一个,桔梗手里牵着茜姐儿。
“你们先出去玩吧。”荀卿染吩咐了一声。
福生便抱了珝儿,后面瑄儿并几个孩子,由一众奶妈、丫头簇拥着往别处去了。
荀卿染便将颜明月又扶到梳妆台前,几个人帮着她打扮。
“妹妹要哪只簪子?”郑好儿捧着一个妆匣,笑着问颜明月。
颜明月往那妆匣里看了一眼,指着一只镶嵌翡翠的金凤。
“便是这只吧,是老太太留下来的。”颜明月道。
“我也看这只最好。”郑好儿笑道,便取出那根簪子来,替颜明月插在头上。
“果然是最衬妹妹。”郑好儿笑道。
“五表嫂取笑了。”颜明月道。
“明月妹妹,咱们还是照着原来的称呼更亲切那。”郑好儿道。
“便依好儿姐姐。”颜明月道。
郑好儿眼睛就湿润了,颜明月也跟着红了眼圈。齐府的败落,这两人牵扯最深,还有那件婚事,两人都受了伤,如今想起前尘往事,自是感慨最多。
荀卿染忙上前劝解,桔梗和麦芽也不住口地说着吉祥话,总算让这两个人都好了些。
“我是替明月妹妹高兴。”郑好儿道。
荀卿染就让桔梗和麦芽帮着颜明月装扮,她拉了郑好儿到窗前矮榻上坐了下来。
“这几年,最是难为了你。”荀卿染看着郑好儿道。
这几年,日子过的最不容易的便是郑好儿。在郑元朔死后,郑大奶奶便不肯安生过日,先是悄悄地往外搬运东西,再后来便天天与郑姨妈生气,直将郑姨妈气的病了。
众人都看的明白,郑大奶奶是不想守节,却不肯主动提出来,不过是闹到郑姨妈开口说这句话。郑姨妈原是不肯的,最后还是郑好儿劝了郑姨妈,开口让郑大奶奶回娘家,自行聘嫁。这正中郑大奶奶的下怀,却偏偏做出郑姨妈赶她走的姿态,要狠狠地敲郑家一笔才肯走。最后郑元朗出面,齐攸也派人传了话,那郑大奶奶才不得不罢休。
郑姨妈因此大病一场,好在有桔梗衣不解带地服侍着,才慢慢好转。
郑姨妈好了以后,也想开了。儿子没了,但是女儿是好的,侄儿侄媳妇更是没的说,比亲儿子和媳妇都还贴心。郑姨妈从此安心跟着郑元朗和桔梗过日子,并说好了,等桔梗生了儿子,过继一个到郑元朔名下,续上这支香火。
郑姨妈与桔梗相处的,仿佛亲生母女。
“……多亏了二嫂。我妈如今最疼的可不是我,第一个是二嫂,二哥与我可都排在后头。有的时候看的我啊,忍不住吃醋那。”郑好儿向桔梗那边望了一眼,笑道。
荀卿染的目光也跟着望了过去,桔梗和麦芽,两个如今都做了媳妇和母亲,样子比过去似乎更秀美了几分。
桔梗与郑元朗夫妻恩爱,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待茜姐儿极好,又与郑姨妈相处的好。郑元朗是善于做生计的,如今桔梗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郑二奶奶,荀卿染心中替她高兴。
麦芽第二胎依旧生的是儿子。齐攸承了爵位后,便让唐佑年做了王府的侍卫首领,也是三品的官,如今唐佑年和麦芽一家,就住在紧挨着芷园的一栋宅子里,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许嬷嬷如今坐着王府内院的管事,紫菀、宝珠、金铃几个也都成了亲,嫁的都是王府内的管事,如今都做了管事的娘子,是荀卿染的左膀右臂。
荀卿染收回视线,也将心思从府内的家务事转到郑好儿身上。
齐府在容氏的丧事过后,又安葬了齐二夫人,就举家搬离了国公府,都到乡下的庄子上居住。大老爷与二老爷分开在不同的庄子上居住,大老爷靠着家底关起门来自在过活。二老爷这边却专心耕读,齐儒和齐仪都做了私塾先生,内宅的事情,多是郑好儿做主。
照顾一大家子的生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郑好儿却从来没有怨言。
荀卿染正想着,就有小丫头端了点心来。
“你一大早就过来了,先吃块糕垫垫。”荀卿染让郑好儿道。
郑好儿抬手拿起一块糕,又放了下来。
荀卿染见郑好儿脸色有些不好,忙问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郑好儿笑道。
“五奶奶已经两个月不曾换洗。”在郑好儿身后伺候的谷雨小声道。
荀卿染欣喜地看着郑好儿。
郑好儿的脸红了红,点头道,“我本来……就不准,这还不知道是不是。”
容氏和齐二夫人的孝期,郑好儿与齐仪自是不能同房,所以对于两人三年并无所出,荀卿染并不觉得奇怪。不过前些日子,郑好儿的一个丫头无意间露出口风,说郑好儿还是处子之身。荀卿染才知道,郑好儿过门之后,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