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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床前,几乎能闻到枕上她的发香,想到她的笑颜,和她鼻息里淡淡的甜味,心上的愤怒越发的要往头顶上冲出来,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苏晓!苏晓你这个小妖女,到底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总要闹得我心绪不宁,你才能安心是不是……”
紧握的拳头里,指甲嵌入了肉中,有一点血迹溢出了手心。
这时候,院子外面似乎有脚步声靠近,他忽然惊醒了一般,翻身从窗口飞出去,跳上了围墙。没想到那个进院子来的人,却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伏身在屋檐的角落里,看着那人从院门口进来,木轮车直行过院中的铺了一层的薄雪,留下两行车轮印记。
车上的白衣人没有抬头,袖间手指轻轻一动,一丝银针弹出,直指屋顶过去。暮雪根本没有看到那一丝银针,只听得身后轰的一声轻响,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影子卫士倒在了屋檐上。他探指过去,那人还有鼻息,他将脖颈上那枚银针拔出来,拿在鼻下嗅了嗅,上面淬得是迷药一类的东西,但都不是他知道的那些迷药。
自己确实是疏忽大意了,苏府的影子卫士是出了名的快和狠,要是没有这没针,他估计已经成了刀下魂。
暮雪幽幽吐了一口气,再向院子里看过去。那一袭如雪的白衣静静的停在了苏晓的房门口,若没有墨色的黑发,车上那人几乎要和雪色融化在一处,快要分辨不出来。但那人却似乎比雪还要清冷,好像亿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寒冰。
白袖轻展,在门上敲了两下,不多不少,不紧不慢。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回音,木轮车没有转向,仍是静静的停在门口。他也不再敲门,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车上,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暮雪在房梁上看着,看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他都快被冻成冰块了,反复的搓着手呵气取暖。车上那白衣人却像是一点都不知道冷,动也不动,一直等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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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在房梁上看着,看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他都快被冻成冰块了,反复的搓着手呵气取暖。车上那白衣人却像是一点都不知道冷,动也不动,一直等在门口。
又过了一会儿,那木轮车才慢慢转了方向,沿着来时的车轮痕迹往院门驶了过去。
车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丝银针极快的射了过来,祝维摩抬手,将那游丝一般的细针夹在了两指中间。身后的高空中远远传来一声,“谢了。”
他没有回头,摆摆手,行了车出了院门去。
绕过墨玉湖的时候,祝维摩忽然停了车,在湖边留了片刻。下过雪之后,墨玉湖的水越发显得深邃了,他停在那里,也只是短短的片刻,就行了车,轧着白雪慢慢向前行。
行了没多远,却听到前面有人声向这边过来,他没有料到大雪之后也会有人往这湿滑的湖边小路行走,向前看过去,那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也没穿厚的外衣,一路似乎是哭着,向湖边跑了过去,一个人蹲在湖边,瑟瑟发抖。
祝维摩行了车过去,停在那女子身边,轻声淡言,“湖边风大,易受凉。”
那女子把埋在交叠的手臂里的脸抬起来,泪眼迷蒙的抬头看着木轮车上的白衣男子,眨了眨眼睛,忽然身体向前倾倒,几乎是爬过去抱住他的小腿,跪倒在他面前,泣不成声的哭喊,“祝公子,救我。”
祝维摩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肩,“别哭。”
他的语气低低的,又沉又稳,厚实得像是可以依靠的大树。让面前这个哭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女子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要扶她起来,她却还是抱着他不放,不肯起来,一直低声重复,“祝公子,救我。”
“你是苏晓身边的人。”祝维摩大约已经猜到几分,她是为了什么害怕成这样。
女子也不抬头,哆哆嗦嗦的回答他,“我叫吟秋,是小姐领进府里来的丫头。我……小姐……小姐她待我恩重如山。我……我……”她说到这里,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脸色异常的惨淡。
“你既向我求救。就要让我知道该怎么帮你。”他依旧是沉声说,声音让人安心。
吟秋抬起脸来,愁容满面的看着他,就好像仰慕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知道公子是好人。我也知道小姐是好人,莲心姐也是好人,鸣夏……她也是极好的人。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才做出那样的事来。
她说的“那样的事”,祝维摩自然也一清二楚,指的就是苏晓和李胤发生的事。包括多所有的四节。敢用那样的熏香,他也大概知道是谁派到苏府来的眼线了。
吟秋顿了一下,下面的话。她似乎是在忖度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他也不催促,等着她犹豫,纠结。她每次抬头看他时,他的墨眸里总是冷静却柔和的,既没有一点的不耐烦。也没有丝毫的厌怏。
终于吟秋还是下定了决心,定定的看着他。泪眼模糊的说,“莲心姐说,那熏香是……鸣夏做的,还说……要我跟老爷说,是公子您指使鸣夏做的。”
祝维摩的表情还是有些吃惊。莲心有什么样的心思,他虽然也曾想过,却没料到她那么一个善良的女子,当真的下得了这样的心。
“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我不想做这样的事,莲心姐说我要是不做,就要把我送到青楼去。”
“莲心说的?”他问她,似乎是有些怀疑。
吟秋以为他不相信她说的话,急忙举起手来发誓,“要是我说了半句假话,就让我马上掉进这墨玉湖里去淹死。”
“我信你。”祝维摩将她的手按下去,“不要轻易赌咒。”
“公子,公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害你,也不想耽误了小姐的幸福。我知道小姐心里是有公子的,王爷喜欢小姐那是王爷的事,小姐的心却是小姐自己的。”吟秋说了,又低下头去哭了起来。
祝维摩垂眸,似乎是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抬眸看着吟秋,淡声道,“你就按莲心说的做。”
“可是公子……”
他看着她仰起来死死盯着他的泪眼,眼底淡淡的,“我不怪你。”
吟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轻轻的唤了一声,“祝公子……”
“回去吧,你的身子都凉透了。”祝维摩将她扶起来,她愣在那里,一直看着他,手足无措的定在原地。
祝维摩不再跟她多说什么,转了木轮车,沿着湖岸向着那头走远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看不见了,吟秋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冷气,转眼看向墨玉湖深蓝色的水色。风吹起水面的褶皱,没有方向的四处波动。她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擦干净脸上的泪,才转身回去了。
再说苏晓这边,她和爹爹分开的时候,跟他说没休息好,要回房睡个觉去,不必叫她吃饭了。等爹爹走远了,她又偷溜出府来,叫了一辆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祝维摩的家门口。下了马车后她让车夫驾着马车先回去,自己绕到上次那扇小侧门前面,推了推那门,这一次们是锁着的,没能推开。
苏晓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一定要见祝维摩一面,告诉她,和李胤真的没什么,告诉他无论如何她不会嫁给李胤,告诉他她一定想办法治好他的病,无论怎样,都不会放弃的。
其实有几天晚上,她都到空间里面去了的,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召唤祝维摩的神识,只能跟草草两个一起瞎着急,这回终于不用关禁闭了,她得抓紧这个机会。
苏晓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围墙,暗暗下了决心,开始跳墙。那墙好在并不算高,不过前几次的尝试并不顺利,摔得一回比一回狠,手臂上和腿上都挂了好几处伤,她也不在乎,咬牙继续跳墙。终于第二十七次尝试成功,两个手臂总算是扒到了墙头。她蹬着两条腿,刨着墙头,终于爬上了墙头去,低头往下一看,我去,沿着墙根长了好几丛的毒棘藤。她骑在墙头指着祝维摩的房间那边大骂,“祝维摩你这个死变态,养这么多毒物是要逆天吗?”
这一声差点把卫兵给引来,远处有巡逻的卫兵似乎听到了动静,正向她这边张望,苏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终于狠了狠心,咬牙往墙下面的毒棘藤上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她用手臂护住脸,身体在藤草上面滚了几下,扎得她“嗷嗷”乱叫,又不敢喊得太大声。好在冬天穿得衣裳厚,身上的皮肤才没让藤刺给扎破,不过手背上倒是刮破了几道血痕。
苏晓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掰开眼下的藤草,在藤草掩藏之下,稀稀落落的长着几颗白色的小果子,这就是解毒的东西了。她摘下两颗,在身上滚着擦了擦,扔在嘴里,把果子壳咬烂,一股苦到要命的汁水从果子壳里流了出来,苦得她满脸皱巴巴的,简直像个小老头一样。
她一边捂着牙,一边暗暗的又把祝维摩骂了几遍。弓着小身子躲在草丛后面,向他的书房那边过去。顺着草垛往前,凭着上次的回忆溜到书房前,躲在草垛后面先观察了一下。书房的窗户大开着,里面似乎没有人在。
她有些失望,祝维摩不在书房。会不会是在房间里呢?她想着,探出一颗小脑袋在草丛后面四下张望,在判断到底那一边才是去他房间的路。
正张望着,没想到却让那队循着声音过来的卫兵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草丛后面乱看,卫兵的警惕性自然是很高的,领头的指挥手下大喊了一声,“捉住那贼。”
一队人从远处向她这边跑过来,苏晓只听到霹雳啪啦的脚步声,扭头一看,一队大汉飞奔过来要拿她的样子。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已经很近很近了,就要抓住她了。她从草丛后面跳起来,撒丫子就往书房里钻,才跑到一半,就让身后的大叔给逮住。她想也没想,回头一口咬在大叔手上,那大叔吃了痛,撒了手。苏晓乘机一溜烟冲进书房里去,把门栓插死,又跳到窗前去把窗关了,也插死,左顾右盼的找藏身的地方。
书房的空间不大,没有特别隐蔽的地方。苏晓巡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合适的地方,外面的兵士已经把书房都包围了起来。领头的在外面大喊,“大胆飞贼,竟然敢私闯祝将军府,还不快出来受死!”
祝府的风格她是有所耳闻的,抓到贼啊刺客啊什么的,管你是天王老子也好,先一顿好揍伺候,打到你爬不起来,再抬到祝老爷面前去问话。
外面那一群彪形大汉,想一想都好可怕,别说让他们活生生给揍一顿,毁容都算是轻的了。
她急得馒头的大汗,忽然之间发现卧榻下面貌似有一个空间,可以容得下她的身子,她想也没想就爬着滚了进去,缩在里面不敢动。
外面的兵士开始撞门了,一声一声的惊得她的心一跳一跳的,都快跳得发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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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个门栓还算是结实,里面似乎是灌了铁的,那些兵士把门栓都撞弯了,木头裂开,苏晓从卧榻底下看过去,似乎看得到木头里的断面里有金属的光泽。不止是那门栓,似乎连门里面也是灌了铁的,刚才推的时候明显不是木头的感觉,很重。
她纳闷了,这个书房里面根本就没什么贵重东西,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做灌铁的门吗?
那些兵士撞不开门,就去砸窗户。奇怪的是,窗户也似乎是处理过了,无论他们怎么砸,就是没有把那窗户弄开。
苏晓开始怀疑,不止是门窗,说不定这个书房的墙里面也是灌了铁的,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避难所么!这么一群兵士在外面都没有办法进来,足以看得出这个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