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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音咂了咂嘴,有些不相信,
“十五这么俊朗,武功又好,偶尔也要注意下这方面嘛。我的嫂子不一定要是最漂亮,但也应该要是气质佳人才配得上十五的。”
十五微微动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还是硬生生止住。敛下一切神情,歪下头微微俯视走于自己身侧带着半个面具的少女,白面狐狸面具遮住她的眉眼,却遮不住那双水眸里的晶亮。十五顿了顿,忽然开口反问道,
“那小音呢,小音可有…可有喜欢的人?”
凭他的手段早已查清那晚小音是被人下了药,那么她无故失踪的这几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送她回来的人又是谁?她不愿多说,他便也不问,只是心里就像被千百只蚂蚁挠着,想要知道她是否有事瞒着,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十五微微晃了晃头,却不敢再想下去。他忽然感觉自己这些年像是错过了什么,他一心扑在整垮雁齐皇室这件事上,甚至有几次明明知道她身处险境也未在她身边。他以为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他们之间就算只有书信,却也依旧会是羁绊最深的。
然而当他回过头来,却有些惊恐的发现,他的小音,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璃音一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前方,目光渐渐悠远起来。
喜欢的人,有吗?
她只知道十五对她而言是比亲人还要重要的存在,尹洛和夏阳珩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互相扶持的少年至交。而司空挽…
璃音低了低头,她从未完全信任过司空挽,就如司空挽一直在暗中调查她一样。但她越是想要抗拒,那人在脑海里就越是生了根,发了芽,死皮赖脸的占据着一部分记忆不肯离去。
例如那一夜,那人在耳边轻轻的说话安抚,声音因为压抑而变得有几分低沉和沙哑。她甚至还完整的记得几句他说的话,即便是在那样混沌的状态下。
璃音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觉醒来后居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想着又能怎样,惦记着的也不过是那人帮自己漂亮的摆了雁寒笙一道而已。天下既无免费的午餐,便也只有静观其变,试试她到底对他有何用处。
十五有些忐忑的等着璃音的回答,却良久都没有等到,看向少女面具之下那双眺望向远方的眸子,心一截一截的凉了下来。缓缓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不知道。”
少女清脆的声音让十五的心颤动了一下,略微有些惊喜的抬起头,却撞进了少女略显认真的眸子里,
“反正日子还很长,反正喜欢这件事说容易也很容易,感觉来了便是。只不过嘛…”
璃音伸手敲了敲脸上的狐狸面具,露在外面的嘴角咧开露出白亮的牙齿,晃了晃脑袋轻笑道,“只不过小爷这人善妒,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得爷所愿,如果谁想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好事成双这档子事,看我不劈了他多出来的那条腿,哈哈…”
十五眼角微抽,看着面具下少女笑得弯了起来却仍然清澈的眸子,眼角的寒冰一丝一缕的散去,最终慢慢化开。
微微叹了口气,十五略微无奈的弯起右手的食指,弹了弹遮在少女光洁额头上的那顶白玉狐狸面具,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怎的如此粗鲁。”
璃音暗自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朝前走着。十五看到她撇了两下的嘴角,有些想笑,嘴角却又渐渐抿了起来。良久终于复又垂眸向璃音看去,“小音,你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
璃音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狰狞鬼面之下男子有些认真的眼眸。眨了眨眼睛,璃音低下头来朝前看去,双手背在身后迈开了步子慢悠悠的走起来。
十五掩在面具下的眼睛闪了闪,抬腿跟在了她的身侧。
“很简单。”
十五歪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突然轻轻出声的少女,少女带着的白狐狸脸面具在夜晚街边的光亮下,隐隐反射着零碎的光辉。
“我想要的生活很简单。”
璃音张嘴补充道,与十五并肩走在凛镶城热闹的街道上,时不时有嬉闹的孩童从身侧跑过,在夜色里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不过是尽快结束这一切,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再找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我们一起做些生意,挣些足够养活自己的小钱,一起做些香喷喷的芝麻酥,一起来逛这热闹的夜市,就我们两个人。”
顿了顿,璃音微微一笑,侧头对上男子微微闪烁的眸光,“或许不止,或许还会经常与十五和未来的十五嫂子碰碰面,拉些家常。”
十五的心微微有些收紧,望向璃音的眼眸有些闪烁,“或许没有什么嫂子。”
“嗯?”璃音回头询问的看向眼神有些奇怪的黑衣男子,追问道,“十五,你刚刚说什么了?”
薄唇微咧,十五赶上快了他几步的璃音,两人复又并肩走了起来。目光望向前方变得悠远,十五回道,
“我刚刚说,小音想要的生活就只是这样?”
“嗯。”璃音轻声应了句,“很简单,对吗?”
十五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却因为太过短暂而无人察觉。
悠悠的长呼出一口气,璃音紧了紧滑落半寸的狐狸面具,伸手打了个哈欠。
两人继续走在凛镶城热闹的街道上,璃音依旧被街边的新奇玩意弄得左顾右盼,身侧的十五看着那惬意而轻松的背影,俊脸被那张狰狞鬼面遮住,看不清神情。
------题外话------
铺垫章节~亲们周末愉快~
九重城阙烟尘生 第九十七章 夜市角落里的截杀
被一个摊位上的油果子饼香味所吸引,璃音拉着十五便上前。十五看着旁边戴着面具也遮不住一双晶亮眼眸的男装少女,心里的阴郁暂时去了大半,低头从腰间取出钱袋,准备买张那果子饼。
璃音巴巴的看着那香喷喷的饼,馋虫都被勾了起来。咽了咽口水,头无意间歪了一下,眼角却不经意的瞅到一角深蓝色的锦袍一晃而过。正待细看,那衣角却已经消失在街头。
璃音皱了皱眉,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不假思索便跟了上去。
十五付完了钱,取过热乎乎的油果子饼正要递给身旁的人,才发现那人已经朝一个地方跑去。眼神一暗,便提起脚步追了上去。
绕过纷闹的人群,璃音一个吸气施展轻功跳上屋檐,朝那深蓝色锦袍追去。远远的看见那人进了一个小巷子中,感觉到周围的杀气迎面而来,却不是朝她。璃音停止了向前,趴在一处略高的屋檐上,尽量隐藏起自己的身子,看向那巷子。
雁寒萧站在幽深的巷子之中,感觉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浓的杀气,君子如玉的脸上也有些冷凝。
看来自己是被人故意引到了这里,连铖雪也被从自己身边调开。巷子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堵高高的墙,身后的气息显示着退路已经被堵死。鲜有人迹的巷子里漆黑一片,稀薄的月光洒了些许进来,却只能依稀看见两旁的青石砖墙上长着的厚厚青苔。
手指慢慢按上剑鞘,锋利的剑被缓缓抽出。
今日,必将见血。
璃音趴在屋檐上,静静的看着底下巷子里的厮杀,面无表情。
黑衣人来得不是很多,或许因为是在凛镶城的原因,不敢太过声张。刺客们下手绝不留情,招招致命,雁寒萧的功夫却也不差,几个回合下来仅以一人之力也能与黑衣人势均力敌。
璃音看着那在战斗圈子中央来回飞舞打斗的深蓝锦袍男子,平淡眼波里的氤氲渐渐深了起来。
拿出藏在袖子里的袖箭,璃音慢慢的拉弓上弦,就着稀薄的月光,缓缓指向那抹深蓝。
雁寒萧,你爹在从我来到这世上第一天就送的那份大礼,我真是受宠若惊。
还有你皇弟赠送的那倾情一夜,凭你雁齐太子的手段,当真会一点不知?
雁寒萧,你我从第一次见面起便是刀剑相向,今后也会一样。
璃音眼里的雾气慢慢的汹涌奔腾而至,那一夜的险些入套,中药之后的生理心理双重折磨,无意识欲念与潜意识抗拒的矛盾挣扎,还有一觉醒来之后心中顿生的荒唐至极的人去楼空之感,在脑海里突然都清晰无比的涌现出来。
握着轻巧弓箭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璃音稍稍用力,弓弦愈来愈紧,她甚至都听得见弦在深夜的空气里慢慢绷紧到极致的声音。
箭矢发出的一瞬间,璃音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弹了一下,紧接着便是十五在耳边急迫而压低的声音
“小音,不可!”
轻巧的箭矢在夜里如流星般划破空气飞速射出,瞬间便到达了雁寒萧面前,只是那箭的方向却是偏了一分,斜斜射穿了旁边一个黑衣人的琵琶骨。
黑衣人迅速朝箭矢发来的方向看去,只是上方的屋檐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人的影子!
趁着这个瞬当,雁寒萧又解决掉几个黑衣人。为首的黑衣人略微皱眉,却不再继续,剩余的人迅速撤退,消失在黑夜之中。
幽深的小巷子转眼安静下来,若不是地上横躺着的尸体和空气里浓厚的血腥味道,没有人会知道这儿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厮杀。
深蓝锦袍的男子站在小巷子中央,看也未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而是朝着那空荡荡的屋檐上方望去。脸上不复一贯的温和笑意,却是淡淡的,无喜无惊,周身瞬间散发出来的孤寂萧索之气,在巷子中潮湿冰冷的空气里一丝一丝扩了开来,如浓墨滴入水中,不复清澈。
十五抱着璃音轻轻翻过苏府的墙壁,几步便来到璃音的房间门口。放下怀中的少女,十五看着她沉默的转身走向房门的背影,一个念头忽的的冒了出来。
追上前两步,十五紧了紧唇,颤声问道,
“小音,他可是,他可是把你…”
璃音愣了愣,随即转过身来惊讶的看向十五,眨巴着晶亮的眼睛歪着头疑惑道,
“他把我怎么了?”
十五的脸红了红,双拳却又握紧了起来,半晌才答道,
“若他真趁人之危做了那事,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扑哧”
似是终于明白十五在说什么,璃音不觉笑出了声,看着有些不明所以而呆愣愣的男子,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说话却觉得眼前的男子好像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不满足于气势上的弱势,璃音转头往后面的台阶上迈了一步,踩上一阶才又浅浅笑开,指着十五道,
“喂,十五满脑子里尽想些什么呢?”
十五紧绷的身体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了一下,一张俊脸随即涨得通红,别过脸去不敢瞧璃音,声音却还是幽幽的传了过来,
“我看小音那么生气,还以为…”
璃音双手叉着腰,无谓的咯咯笑了两声,
“那不是想来一个顺水推舟么,反正有人要杀他。而且你也知道,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和璃音相处这么久,十五自然已经知道这个“不爽”是什么意思。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十五转过了脸面向璃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小音,我们目前的计划还需要他。下次莫要再这么意气用事了。”
璃音撅了撅嘴,含糊的嗯了两句,转过身边打哈欠便走向屋内,朝十五摆了摆手,“十五也早些休息。”
话音刚落房门便已经合上。十五在屋外静静的待了会,才最终转身离开。
璃音背对着门,身子整个有些疲惫的靠在门上,眼睑垂下,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走到桌边借着月光点上烛火,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香随着转动的杯沿和起伏的茶水表面飘散出来,璃音晃动着茶杯,看着里面三两片时沉时浮的叶片,积攒在心里的一口气终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