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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突然激动的一把将他抓起来,捧着他的脸对正画上梦姬的脸怒吼道:“你自己看看,看看是不是我认错人,这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吗?啊?”
“皇上,世间长得相似之人并不少见。”
“如此绝色已属世间难得,还能有如此相似吗?朕登基三十一载,她携子离去时,我们的孩子刚出生,为何你不大不小,偏偏相符?”
“……巧合而已”
“巧合?那生辰也是巧合?”
“是”
皇帝不明白孟长苏为何会如此绝决,但他的眼神却明明透着无尽的伤痛,他到底在拒绝什么?深深叹口气柔声道:“你可知为何每年十月二十八日定为卸宴?”
孟长苏迟疑的摇摇头。
“十月二十八便是你的生辰……”
孟长苏震惊的摇头,他想过他的身世,有可能是某大户人家,甚至是官宦之家,但从未想过也不敢想会是这样结果。
“你若还不信,看看你自己脚底可有一片粉红的莲瓣胎记。”皇帝突然说道。
孟长苏一惊,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腿,眼神痛楚的摇头,他哪还记得脚底有没有什么粉红的莲瓣胎记,也无从查证了。皇帝见状气恼着非要让他认了不可,不顾失态蹲下就要强行脱去他的靴子,孟长苏大惊忙往后退避开皇帝,却绊到屏风脚架摔倒在地,皇帝担心的走过去欲扶他走来,而他却以为皇帝还要脱他靴子,将双腿抱得紧紧哀求道:“不要,求你,不要看……”
皇帝震惊的蹲在他身前,看着他眼底无尽的哀伤甚至还是害怕,对自己苦苦哀求,心底一角仿佛塌陷,轻轻将他拥在怀中,感觉着怀中那个颤抖的身子,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惊惧,他到底遭受过什么?咽了咽喉头的堵塞,放开他,对他说道:“好,我不逼你!起来吧!”
孟长苏对上他真诚的眼神,迟疑着点点头。
皇帝拉开孟长苏抱腿的手臂,无意间抚过他纤细的小腿,心中有些泛酸,轻轻将他扶向里间床榻,沉默无语。
孟长苏靠着床拘谨的坐着,就是不肯上床,帝皇知道他是不想被人看到已萎缩的腿,问道:“让卸医给你治治吧?”
孟长苏慌忙摇头,轻声拒绝:“草民多谢皇上隆恩,已经……不劳皇上费心了。”
“当真不愿……”皇帝不想过于逼他,于他,心中有愧。
“没用的。”孟长苏摇头道,随后看向屋外的屏风,叹息劝道:“草民不但满身伤病,更是嗓子已损,腿脚已残,心疾缠身,已是无用之人,苟存于世罢了,已为累赘,有辱门楣……”
“这便是你的理由?”皇帝恼道,怎可如此便拒绝血脉浓情,可曾顾虑他这三十一载以来的思念与苦寻?这院中一切皆如梦姬当日所居陈设,三十一载皆亲力维持,更从未准允任何人入内,只为给她母子留一方清静,这是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一个家。
孟长苏沉默以对,皇帝又道:“你可知这梦心殿为何无宫人进来?”
孟长苏疑惑看向皇帝,他刚才便已在奇怪这个问题了,听皇帝继续说:“这三十一年来,一直是朕亲自打理这院中一切,朕一直当这是只有我们三人的一个家,自然不准外人进入。”
孟长苏不知该如何作答,静静坐着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突然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发现袖子被孟长苏抓在手中,一阵兴喜。
“草民求皇上放了雨菲……”
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孟长苏独自一人坐在诺大的殿内,殿中空空当当,静得可怕,那屏风上的女子仍巧笑嫣然,起舞在花间,美丽的彩蝶依然围着她翩翩飞舞,似完全感觉不到这殿内的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
、局
皇帝放了姚雨菲,龙毅将她接回了粼王府,回到粼王府后姚雨菲才知道孟长苏奉旨入了宫。
明明是夫妻,却被宫墙所隔,一个进不去,一个出不来。
已是三更,冬夜深然。
粼王府别院,房内无灯,姚雨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孟长苏如何情况。
梦心殿,灭了烛光幽暗清冷,孟长苏躺在床上彻夜无眠,不知如何才能与爱人相聚。
卸书房内,灯闪烛明,皇帝撑着书案愁眉不展。
一连三日过去,孟长苏依然未见到姚雨菲,每日除了卸医,皇帝便是梦心殿唯一的客人也是仆人,他觉得他是被皇帝软禁在梦心殿了,为的就是逼他就犯。
“皇上,何时才能放草民离开?”第四天,孟长苏终于忍不住问道。
“卸医说你的病还得十日……姚雨菲受了惊正在粼王府休养,明日我便宣她入宫治眼,介时,你们便可相聚了。”皇帝轻声说道,笑得何其温柔,仿佛一个慈详的父亲。
孟长苏一阵动容,终于笑道:“谢皇上圣恩……”
皇帝看着他那真情的笑容,仿佛一下回到了当年那个山水之间,那个仿佛来自天上的女子在漫山花海中翩翩起舞,彩蝶围绕,衣袂飞舞,那样随意一笑便叫天地失了颜色,从此失了他的魂。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从此走进他的人生,一颦一笑无不牵动他的心弦……
“你休息吧!朕明日再来看你。”前几日就算皇帝待得无趣,也是孟长苏婉言催促才离去,今天却自己提出先走了。
出了梦心殿,皇帝直接去了芙蓉殿。
“荣妃,近来可好?”皇帝问道。
荣妃低头幽幽答道:“托陛下的福,臣妾安好。”
“最近,曦儿如何?”皇帝又问道,这曦儿便是他与荣妃所生的潋曦公主,今年刚满十六,是皇帝的第七个公主,性情内敛,少言寡语,画得一手好画,另不少行家也是点头称赞,前一个月,皇帝赐婚文臣学士赵传山,再有一月便是大婚。
“曦儿还是每日画画少语,嫁衣倒也是做了大半。”荣妃轻轻答道。
“嗯,便好……”皇帝随口答着,眼睛却看到了窗角的一朵绽开的红莲,奇怪这冬日时节哪来的红莲,走近一看,原来是用红纸做的。
荣妃走过来轻抚红莲说道:“前几日夜间,梦到了鹿儿……他最是喜爱红莲,醒来便做了这红莲放于窗上,清晨醒来第一眼便能见着。”
皇帝拿过红莲细细观看着,叹息说道:“若是鹿儿未殁,朕如今都该抱上孙儿了。”
龙闻鹿乃皇帝的第二子,在皇帝登基之前所生,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酷爱红莲,院中池塘种满红莲,每逢红莲开放必折其放于室内放可安寝,十岁病殁。
“想起当年鹿儿病痛难耐,如今仍是记忆犹新,若非如今弟弟之伤,都已忘却了。”荣妃低低哀叹道。
“荣妃大可放心,朕已命严加追查凶手,相信不日便能将那入院行刺之人正法。”皇帝安慰道。
“唉……什么凶手竟如此歹毒,弟弟一条手臂就这么生生给没了……这叫今后如何是好?”荣妃垂泪哭泣道。
此时李公公从殿外走进来对皇帝复命道:“皇上,卸医说明日只有午时才有时间为姚雨菲治眼。”
“嗯……随朕拟旨。”皇帝说完便率先走了。
荣妃愣在原地欲言又止,最终任由皇帝离去,唤道:“小桃,你立即出宫去一趟荣府……”说罢走进里屋拿了一块出宫令牌给宫女小桃。
第二日,皇帝下朝之后便径直去了梦心殿,孟长苏见到他已是一脸喜气,精神极好。
“草民拜见皇上。”孟长苏跪在地上对皇帝叩拜,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扶起他说道:“午时她便会去太医局医治,之后,朕会命人送她过来。”
“谢皇上……”孟长苏开心谢道。
姚雨菲随传宣公公提前入了宫,但却不是直接到太医局才下马车,而是一入宫便下了马车,随公公往太医局走去,一阵飘香传来,还伴有澹澹流水声,她想应是到了卸花园,前方一阵银铃细碎的声音正往她这边行来,后身还跟着数人脚步声,应是身份尊贵之人吧!正在她思考之际,身边公公恭敬的说道:“荣妃娘娘金安。”便也跟着说:“荣妃娘娘金安。”
“大胆,哪来不知礼数的女子,见了荣妃娘娘竟不下跪?”突然一个中年女子厉声斥责道。
姚雨菲一愣,这是在骂她?见皇帝要下跪叩拜她知道,可见了后宫妃子也要下跪叩拜让她有点惊讶,说道:“民女不知,望娘娘恕罪。”
“还敢狡辩,与你一同的公公都跪下了,岂有不知?”那个中年女声又斥道。
“启颤娘娘,此女乃目不能视,并不知奴才所为,望娘娘开恩。”传旨公公为姚雨菲解释道。
“现在知道了为何还不跪?”中年女子盯着姚雨菲的双眼说道。
姚雨菲心底怒气冲天,无缘无故被骂一通,真想一掌拍过去,但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毕竟是宫中,稍不留神便身首异处,忍一时之气,多一条活路,缓缓跪拜下去,突然一双手扶住了她,轻柔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既然都在宫中,便是姐妹,况妹妹多有不便,应是姐姐多多照顾才是。”
“荣妃大度,不降罪于你,还不谢恩?”传旨公公忙轻撞姚雨菲提醒道。
姚雨菲忙对扶她之人浅浅伏身谢道:“多谢娘娘开恩。”心道:不知这个荣妃是不是荣安那个姐姐。
“妹妹是刚入宫的吧?姐姐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妹妹?”荣妃笑着问道。
看来这个荣妃是把她当做这宫中妃嫔之一了,竟以姐妹相称,忙解释道:“荣妃娘娘,民女并非后宫中人,蒙天恩所赐入宫求医罢了。”
“哦?可是从未有过宫外女子入宫求医的,这倒有趣,你且与本宫说说,也叫本宫减减乏味……”荣妃说罢还拉了姚雨菲的手向着湖中九龙停走去,姚雨菲无奈,生怕一个拒绝又会招来什么抗命之罪,只得随荣妃走去。
“你可是哪家千金,得蒙皇上开恩允你入宫求医的?家父应是朝庭功勋重臣吧?”荣妃慈详的笑着问道。
姚雨菲忙解释:“民女并非朝臣之女,只是与三皇子有过数面之缘,算是沾了三皇子的恩泽,才能入宫治眼的。”
“多美的一双眼啦!如何失明的?”荣妃关心的问道,轻轻扶她坐在亭中,自己也一同坐下,拉过姚雨菲的手,轻轻拍拍,算是安慰。远处的宫女太监看到如此慈详关爱的荣妃,听不清她们聊些什么,但却看得真切,不禁感叹道:“荣妃真和善……”
姚雨菲被问至如何失明,答道:“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之间便这样了。”
荣妃指套暗暗刺进姚雨菲手心,刺得姚雨菲有些生疼,荣妃却笑着说道:“我看是被毒瞎的吧?”
姚雨菲一惊,原来她真是荣妃,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荣妃继续笑着说:“真想不到,你竟然会有三皇子护着,还让你跑到宫里来了,当真是不简单啦!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说罢,手慢慢抚上姚雨菲的胸口,轻轻在她胸口拍了拍,如同安抚一般,而那手中坚硬的指套如同匕首一般,刺着姚雨菲的胸膛,只要她一用力便可扎进她的心脏,就算荣妃杀了她,只需随意安个罪名,她便死得不明不白了,立刻起身欲避开,手腕却被荣妃紧紧抓在手中,抽了抽,抽不出来,荣妃也顺势站了起来,手轻轻抚上姚雨菲后颈,手中指套缓缓移向玉枕穴,笑着说:“就用你的命来还弟弟的手臂吧!”轻轻抬手如安慰一般拍向姚雨菲玉枕穴,玉枕穴乃人之死穴,若让荣妃这一看似无力实则暗施全力的一巴掌将指套拍下去,她姚雨菲的小命就交待在这了,生死关头哪还管得了身份不身份的,忙一个转身避开荣妃的指套,可手仍被荣妃抓得紧紧的,运起功力一甩便轻松挣脱荣妃的钳制,荣妃却被她甩开几步大叫:“救命……”话未说完人已撞断九龙亭护栏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扑腾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