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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陆羽淡淡道,“是的,生死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
云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袍,满袖的云淡风轻,他实在是参不透陆羽所说的道理……或许他曾经历了什么,让他学会接受命数。在心中默默轻叹一句,仰首试问陆羽:“神医所要说的并不只是这些吧。”
陆羽也不绕弯子,便坦言道:“陆羽希望令爱能在此久留。”
“为何?她是我的宝,神医知道的。”云岩立刻紧张起来,一时没能收住情绪。
“陆羽明白。然而,阁下也知令爱身体虚弱,如若即刻进城,怕是受不住污气。况且……令爱是否会遭遇某些极端分子的追杀也不得而知了。”仔细道明其中原委,想必云岩也不得不留下蒹葭。“请阁下大可放心,陆羽定保全公主性命。”
原来……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堂堂南国之主,为何,一代神医隐居祁源山,竟对繁华之事了若指掌。云岩一头雾水,木讷地问了句:“神医如何得知朕的身份?”
他笑笑:“天象。”
后来,知道再怎么做也无济于事,何况自己也着实希望蒹葭能够快乐,不必再面临世俗的险恶,云岩狠狠心,一口答应了陆羽的请求。这便有了半个时辰后的一幕。
其实陆羽留住蒹葭不过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乃是问询墨桥石的事,上次他所说十日后身亡是最大限度,普通人生食了墨桥石根本活不过三日,尚存法力的或是自幼习武之人命丧于五日之内,而这小女娃不过十岁竟能足足撑了七八日,这实在匪夷所思。
第二件说起来也简单,为了情衷,他的妹妹。
回忆太深了是该怎么遗忘。陆羽伫立在一片曼珠沙华中,风吹着血红色的花哀哀作响,他拿出刻着“陆挺之”三个字的木笛,阖上一双平静的眼睛,吹奏起了《楚城调》,那旋律太悲伤,和着秋声更显凄凉。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第三章?完——
【第四章】【素净子衿·芍药之约】
听闻蒹葭的身子已好了五成,又加上陆羽诚心的保证,云岩这才放心下来,拖着劳累的身子下山回国。他走时,蒹葭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仿佛失去了极其珍贵的宝物。“爹爹,你别走太久,办完事了记得来接蒹葭。”她嘟囔起粉嫩的小嘴,扯了扯云岩的白袍,眼睛酸酸得似要流泪。
云岩生怕她太过伤心,也是了,她从小就生活在他身旁,如今竟是要离最亲之人而去,难免万分不舍。然而他轻轻捏了捏蒹葭粉粉的小脸,故意挤出一个笑容来:“嗯,蒹葭不可胡闹,凡事要听神医的话。这样爹爹也放心。”
“蒹葭听话!听神医的话……爹爹路上小心。”她说着决绝似的推开云岩,别过身去,云岩知道她是忍了良久的泪了,却装作十分坚强的样子,于是走到陆羽面前,嘱咐陆羽道:“神医,朕的蒹葭……就拜托你了。”
“自然。”
整顿衣裳起敛容,云岩告别了蒹葭和陆羽,随着一干护卫,慢慢下山去了。
残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天际的红霞铺开了云岩回国的道路,远远的身后是一双难舍难分的凤眼,正目送着他走远。
待到云岩消失在他们眼中,陆羽便拉起蒹葭的手,缓缓地步回木屋。他将蒹葭安置在木椅中,自己站在她的身边,如同一块纯净的美玉。蒹葭见他清风般的俊朗,不禁微微一笑,轻声唤了句:“神医——”又不知道以“叔叔”还是“哥哥”或是别的词根结尾,于是撇撇樱桃小嘴,只好作罢。
陆羽见她这般的可爱,简直和当年的妹妹如出一辙,心中便泛起几分怜爱,口中淡淡飘出:“从今日起,我便收你为徒,你须唤我师父。”
“啊!”蒹葭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天呐,这个貌若神仙之人竟然要收她为徒!她真是……前世、前前世、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啊!她偷偷犯起了花痴,半晌无言,口水倒是“啪嗒啪嗒”流湿了衣襟,回过神来时,只是驴唇不对马嘴的答道:“蒹葭该怎么称呼你?叫神医甚是别扭呢。”
神医苦笑一声,方才的话……她竟是一个字也未入耳。
“雁归师父。雁归,我的字。”依旧没有语调的话语,却有着浓浓的深情,这都来自于他的妹妹——情衷。
“是是是!”蒹葭这才想起来,拼命地点起头来,活脱脱地似一个点头娃娃,“雁归师父——”她甜甜地唤着,令人酥心舒坦。
“既然唤我一声师父,那么师父现在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可要如实告诉。”
这这这……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大坑,自己已经掉下去了。“呜……”蒹葭哭丧着脸,“师父可别问太难……蒹葭承认是没好好翻读四书五经。”
呃,什么时候扯到四书五经去了?!他明明要问墨桥石的事情啊,这个小女娃真不简单……如此丰富的想像力又与情衷几分神似。
“今天师父不考你四书五经,来日再说。”呵呵,他偏要逗一逗这个小家伙,好让她知道师父的威严。“师父所要问的是墨桥石之事,你可得如实告知。”
说到墨桥石,小家伙不开心了。她无奈地扯开嘴角,勉强应允,然而眼神中却是悲伤、无助。十岁的她本是如风一般无忧无虑的年龄,可是她承载了太多彷徨与痛彻。陆羽爱抚地摸摸她的头,她的发还未梳齐,稍宽的额头上还印有血痕,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变故中留下的。可是……有些话,不得不问,即使这样做将无情地揭开她的伤疤。
“蒹葭,你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娘与我说过,我出生之时金光护身,手中攥着一颗奇光异彩的珠子,墨桥石。”
“那你可曾知道墨桥石有奇效?天下有贪念的人皆欲收入己囊?”
蒹葭摇摇头,“我并不知道它有奇效,娘瞒我瞒的极好……直到娘死……的那一天,我没有听兰嬷嬷的话逃走,才偷听得了关于墨桥石的一些事。”
“这样,”陆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告诉你,你并不普通,我现在虽然未曾查出此中原委,但是凭你生食墨桥石却不死,足以断言你不普通。因为……在你昏迷的那七八日中,任何一秒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胸口忽然苦涩难耐,娘总对自己说她是如何如何渴望安定地过活一生,那时虽未提及墨桥石,可是蒹葭隐约能够预感变故的发生,她太小,无能为力,娘的心愿倒是一直放在心上,于是她尽量做一个无忧、听话的孩子,这样娘也能因她快乐一些。不普通……为何她不普通,她好想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陆羽似是察觉了蒹葭的悲叹,知道她又记起了自己已故的母亲,便不再做声。为了逗蒹葭开心,他特意从药柜里抓出零零散散一大把药草,(画外音:主要是神医家够简陋,没啥东西……)依次摆在蒹葭面前,疼爱地说:“师父的话问完了。今天是你入门之日,师父教你认几种草药。”
蒹葭激动的心情浮现在脸上,难道这小女娃日后将继承他神医的衣钵?……断言过早。
说着,陆羽顺手拿起鹅卵形宽状的褐色药实,在蒹葭眼前晃了晃,淡然说道:“这味药草名为‘黄药子’,有清热解毒、治疗心肌、凉血止血等作用,存有毒性,轻者导致口干、食欲不振等症状,重者也有窒息死亡的先例。”
蒹葭入神的听着,也学着陆羽顺手抄起黄药子,放在鼻前闻了闻。
“再来便是这鸢尾的茎。”陆羽拿起根状的叶茎缓缓启齿,“‘鸢尾’又名‘蓝蝴蝶’,它的茎可做药用,大体具有消炎、祛风利湿、治疗痛疖肿毒等效用,根部具有一定的毒性,必须慎重区别后使用。”
“雁归师父……你懂的好多。”蒹葭欢快地叫道,师父在她心中不仅貌若仙人,神也若仙人呢。
“蒹葭你记着。”陆羽却没有太多的欣喜,只是喃喃地叮嘱蒹葭,“医者可以救人,同样可以杀人。今日我传你医术,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要你懂得其中道理,做一个仁医。”
蒹葭听着陆羽磁性的话语,这个俊美的男子瞧起来十分年轻,却好像有着不同寻常的人生阅历,不可捉摸也。木木地点头,陆羽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听懂了,便只好作罢。
“今日所识的最后一种药草,便是‘芍药’。‘芍药’又名‘婪尾春’,其根鲜脆多汁,可作良药,配上熟地能够肝肾并补,配上当归和川芎,兼有补血和营、血畅气化等功效。至于熟地、当归和川芎,他日再教与你相识。”
蒹葭如获至宝地捧着芍药花,笑靥便如这芍药花似的。
“雁归师父,芍药花好美,似是刚采收得来的,还雪白的不染尘世呢。师父——蒹葭想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蒹葭这小妮子不知如何看出他吃软不吃硬的,嘟起小嘴惹得他不得不妥协。
“真是拿你无法。”宠溺地说道,眼眸中笑意浓浓浅浅。
蒹葭摆弄着手中脱俗的芍药花,忽然想起了什么。
“雁归师父——爹爹曾与我说过,芍药是爱情之花,今日师父赠花于我,等蒹葭长大了必定不负师父,以身相许。”她说的那么坚定,脸上泛起阵阵红晕,仿佛认定了眼前人定是往后的夫君。
陆羽一惊,这小女娃精打细算到这地步了?方才若不是她软磨硬泡,芍药花现在还好好地在他手中呢。……哎,真是败给她了。
话说回来,芍药,爱情之花……“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诗经?郑风》中确有提及。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胡乱赠了蒹葭。罢了……等她长大再说吧,况且自己对她……究竟又是否怀有任何情愫?
“所谓医者,应一视同仁,不可兀自动情,情会使人迷惘。”
“医者须懂得命数,对于无法挽回的事物,只能释然。”
这一字一句便像钉头般狠狠扎在他心上,他谨记着师父平日所告诫他的话,便不曾动情,枉自情伤。
蒹葭十岁那年,陆羽二十岁。
再说南国城里,当云岩赶回去时,长孙王后已经过世了十几日,遗体承受不住尘世的污浊而开始发臭。潇云阁的侍女跪了一地,含泪要云岩为长孙王后下葬,还她的亡魂一个归宿。
云岩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他走入潇云阁,……这里的一切都没有生气,是因为它们都感知到了主人辞世吗……他站在棺木旁,不曾打开,只是隔着棺盖,暗语似的喃喃于长孙王后的魂灵:“倾儿,你安心地去,蒹葭一切都好。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她岁岁平安。”
翌日,王后大敛。举国恸哭。
云岩执着倾儿的绝笔,仿佛出了神。
“妾心犹不悔,落花时节初逢君;翻请君莫悲,生死争教两销魂。”
大敛过后,南国宫中一切又趋于平静,据说南国国君几乎夜夜寝在潇云阁,那真是“倾罢此生只一人,后宫粉黛无颜色”。
然而大难之后还有小难。果然如陆羽所料,各国杀手纷纷潜入南国城内,处处打听公主的下落。他们似乎认定了蒹葭会什么巫术,而把诸王围困在潇云阁内。云岩忙着料理这些麻烦事时,偶尔也向天长叹,蒹葭可好?
识草药、漫游山间的日子持续了三个多月。
目光再流转回祁源山。因着不久前陆羽接到燕国太子一病不起的消息,且蒹葭的身子也调理的差不多了,便决定带着蒹葭下山见见世面。以前小丫头是很少出去的,所以这次她显得格外兴奋。
临走之前,陆羽制了张人皮面具要她戴上,她便不肯了,撇撇嘴说那玩意不透气,自己会被闷死。陆羽十分尴尬……他懂一些易容术,自然会做出透气的人皮面具……这小丫头摆明了瞧不起他?
蒹葭见陆羽脸上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