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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紧闭双唇,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我默默等待着,他会怎样处罚我?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与契贺丹绝无瓜葛,现在反口承认自己失身于他,这欺君之罪,我终究是逃不脱了。
“慕容!”晖帝忽然向外唤了一声,我竟然惊得浑身一颤。
慕容克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
“去把慕容澈带过来,朕有话问他。”晖帝嘴里吩咐着,居然伸手过来扶我起身。我心中忐忑,不知他此举为何,难不成被我气得有些错乱?看着他幽深无底的眼眸,惴惴的握住他冰冷的大手,站起身来。
晖帝一语不发,冲屏风后使了个眼色,星眸里闪着毋庸置疑的光芒,我却在那王者的霸气中看出了一抹伤痛,心似被撕裂般,不敢再去看他,我宁愿他冲我发火,宁愿他将怒气发泄出来,而他现在这样的平静,反而令我更加恐惧。
我顺从的走到屏风之后,转身的瞬间犹如冷水泼头,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屏风后端坐着一个中年美妇,眉眼肃穆,仪态庄严,赫然便是——皇太后!
我满脸惨白,慌忙躬身行礼:“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下巴略抬了一下,算是准我起来。
我慢慢起身,立在太后身侧,一颗心咚咚狂跳。方才我与晖帝的对话,岂不一字不落的给太后听见了!难怪晖帝今日言行有些反常,原来是因为太后隐于屏风之后。看来今日闹得实在动静太大,惊动了太后,我的事……终归是无法善了。
也罢,这一条命权当报答沈家的再生之恩,成全晴阳和天旅哥的碧海蓝天。
百转千回间,听道门口慕容克的声音传来:“皇上,人带来了。”
“让他进来。”
紧接着听到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罪臣慕容澈扣见皇上。”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晖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慕容澈,你知道,从小到大,出生入死,朕最信任的就是卢世宁和你们慕容氏两兄弟,在最危难的时候,朕放心将心爱的女人交托给你,而你也从没有另朕失望过。今日,朕可以不去追究你私泄暗卫传令方法给墨瞳、以及今日闯宫劫狱之事,朕相信你绝对忠于朕,是不会做出对不起朕之事的。朕现在只问你:在北夷,你是否果真寸步不离墨瞳?是否有她和契贺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欺瞒朕一丝一毫!”
我放轻呼吸,等待着慕容澈的回答。
慕容澈肃声道:“是!臣与娘娘寸步不离。”
“你是不是漏了些事情?”晖帝淡淡道:“听说你曾经受伤昏迷过……”
“属下……属下在北夷军营中……确实是曾两度上受伤昏迷。”慕容澈声音黯哑的承认。
晖帝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受伤的?”
“一次是契贺丹强迫娘娘与他一起去狩猎,属下为保护娘娘,跟北夷兵士动了手,身中数箭昏迷了几个时辰,另一次是北夷营中混进三名杀手欲暗杀娘娘,属下在保护娘娘时中了毒针,昏迷了一夜。但属下以性命担保,凭契贺丹的骄傲和娘娘对皇上的忠贞,他们绝不会做出苟且之事的!”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晖帝的声音泛着一丝疲惫:“行了,朕自有分寸,你下去吧,即日起革去暗卫统领之职,降为三等暗卫,自去跟你大哥领五十杖!”
“属下……谢恩!”慕容澈的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我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落。
“怎么还不下去?可是还有话要说?”晖帝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
“皇上……墨……娘娘她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在北夷皇宫,娘娘等了您一个多月仍没音信,可她从未放弃过,有一次北夷王契贺丹确实妄图欺辱娘娘,属下赶到时,看到娘娘她……不惜举刀自刎以保清白!”
良久,大殿上不闻一声,接着听到慕容澈的脚步声远去,我的心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剩下的,就交给晖帝,交给老天去决定吧。
“皇儿!”一旁的太后突然发话。
“母后。”晖帝撤去屏风,上前搀扶太后。
太后慢慢起身,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分不出喜怒,开口道:“苏氏她……”
“母后!”晖帝突然打断,“苏氏的罪尚有蹊跷,儿臣不想草率定罪。”
“不管有什么蹊跷,她欺君之罪已板上钉钉!今日还私召暗卫、闯宫劫狱顶撞皇后,不消说阖宫上下、就连前朝也闹得沸沸扬扬,此事必须从速处罚,否则李丞相在朝中的声望势力也不会善罢甘休,必弹劾你沉迷女色,纵容一个区区妃嫔搅得后宫天翻地覆,你的帝位如何稳固!”
晖帝急道:“母后!儿臣了解苏氏!其中定有隐情!”
“崡儿!不要意气用事!这个女人自己都承认与契贺丹苟且了,慕容澈不是也承认曾经有两晚没有守在她身边吗?他不是也说曾见到契贺丹意图对苏氏不轨吗!你为何到此刻还要千方百计维护她!”太后气的微微颤抖,头上的九凤布摇剧烈的摆动。
“她……为了儿臣……为了儿臣命也可以不要,就算她真的……也定是有极大苦衷的!”
我看着晖帝满眼的忧虑焦急,心中溢满柔情和感激。他,终究还是懂我的。有他这句话,我亦无憾了。
“苏氏!”太后突然沉声唤我。
我躬身上前一步,俯身应道:“臣妾在。”
“方才哀家没听清楚,你现在再讲一遍,你究竟是失身于何人?”
我直起身子,咬着下唇望向晖帝,他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忧伤,那样的令人心疼,可我再没有办法令他展颜了。那日在万丈悬崖边,我没有放弃,是心里不甘,是想找出真相,怎奈命运弄人,却也怨不得谁,只是,到了此时,我仍有一问,一个在心头盘亘许久的问题。
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我望进晖帝的眼底,颤声唤他:“岳崡,”他总是要我喊他的名字,我始终叫不出口,今日诀别之时,不想竟冲口而出:“你讲真心话,是否因为我曾舍命护你……你才如此爱怜我?”
晖帝微眯了下双眼,没有做声。
我又问道:“你是否真的能包容我的过去?这些日子以来,你将我带回宫里,宠我爱我,是否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好过?”
晖帝深深的看着我:“你一直在我心里,从你做宫女时便走进了我心里!你始终是个特殊的存在。后来你的所作,我气恼过,震撼过,感动过,也伤心过,失望过,我心里确实扎着根刺,但是宠你爱你也已经成了我无法控制的习惯,你……从来都在我这里!”晖帝捂着胸口,眼中竟然闪出莹莹水光,哑声道:“如此你满意了吗?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此时还不说吗?”
面对晖帝的剖白,面对我挚爱的星眸中那抹从未见过的水光,我心如刀绞,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仰头逼回泪水,只恨今生白白辜负了晖帝的情意!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身上的痛楚逐渐袭来,我努力绽出最真心的笑容:“墨瞳此生再无遗憾了。”转而冲着太后平静说道:“回太后,贱妾确实失身于北夷王契贺丹。”
“那么,你便是故意瞒骗皇上,以不洁之身进宫伴圣的了!”太后冷声质问。
我点点头,淡然道:“是,臣妾认罪。”
“苏墨瞳!”晖帝怒喝,大步走过来抓起我的衣领质问道:“难道……你说真的吗?”
我决然一笑,背后鞭伤剧痛,我撑着一口气道:“是,那时在北夷皇宫,契贺丹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对外宣称我是他的侍妾,与我日日同居一殿,我久等皇上不至,心灰意冷,而契贺丹对我呵护有加……那一夜……我们俩都醉了……如果皇上你没有亲自去接我,此刻我已经是契贺丹宫里的头号宠妃了。契贺丹万里迢迢的给我送来北夷美酒,那就是他当时许诺要供我一辈子的。”
啪!一个巴掌打在左颊,脸上不觉得麻,反而是心里火辣辣的痛。晖帝的手仍旧保持在空中,怒不可遏的瞪着我。我身体微微晃了晃,站立不稳,顺势叩拜下去:“贱妾蒲柳之姿,蒙皇上不弃册封为夫人,今日丑事无法再行遮掩,贱妾无话可说,惟愿皇上平安康健,事事顺遂。臣妾……就此拜别……”说罢匍匐于地,再也没有一丝气力,小腹抽痛,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咬牙死命抵抗着身上一波一波的痛楚,只听见太后的声音道:“皇儿,不要再儿女情长意气用事!今日若不处置苏氏,后宫积怨难平,前朝众口难封!”
“母后!她的事让儿臣做主!”晖帝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为了这个贱妇,你竟敢如此忤逆母后!”太后气急败坏道:“为了你今天的帝位,可知母后付出了多少!”
晖帝额上青筋爆出,双手握拳瞪视着太后:“她曾经为了儿臣……她只身远赴北夷为质,换取了百姓平安,劝退了北夷大军,换取了儿臣拨乱反正的时间……”
“岳崡!”我突然抬起头出声打断他,硬着心肠道:“这深宫内院真的不适合我,不说是生不如死,也是度日如年了!你就让我早日解脱了吧!”
“这就是你的心里话?”晖帝满眼伤痛的瞪着我。
我漠然的看着他,任凭内里一颗心碎成尘埃。
太后叹了一口气:“罢了!苏氏,你欺君罔上,罪无可恕,且回琼林宫等候发落吧!”
我口称谢恩,吃力的站起来,不敢看晖帝一眼,转身向殿外走去。到了在殿门口,再度回身,遥遥向晖帝郑重拜了三拜,起身,踉跄着迈向黑夜。
等候我的,无外乎赐死或冷宫囚禁二者其一,心中除了对晖帝的心疼歉疚,已别无牵挂,毫无畏惧……
回到琼林宫,颦儿一干人想是已经知晓了今日的风波,谁都没多嘴问我,我也着实疲惫得不愿再说一个字。在她们悉心备至的照顾下,我不知是累极还是已心无旁骛,竟然一夜好眠。
清早起床,我梳洗停当,任长发垂至腰间,不带一丁半点首饰,穿上一件素白罗裙,站在镜前,满意微笑。今生身上太多污点,希望走时能纯洁干净。
等待圣旨的时候,居然有些度日如年,心中着急,要杀要罚不如痛快些。细想来路,我本性喜干脆爽快,觉得敢爱敢恨方不枉来人世一遭,但偏偏一路走到今天,挣扎纠结多于率性而为,实属无奈至极,不由得兀自摇头苦笑。
颦儿、砚儿、小海、小陆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四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般。我看着他们紧张小心的神色,只觉贴心,又想到他们跟着晴阳和我这两个苦命的主子,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倒是他们的命歹了。我戏谑道:“今儿是怎么了,都成了锯嘴的葫芦了?砚儿,你带着小海去把我那点家当都拿过来。”
砚儿一愣,在我坚定的目光下,一改往日伶俐善言的性子,乖巧的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两人各自捧着一个木匣放在我面前的案上。我打开其中一个木匣,将里面的一干珠宝首饰分成四份,平静道:“承蒙你们四人对我的照顾,今日恐怕是我跟你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日了,我晋位不足三个月,虽不算身无长物,可也就只有这些,你们别嫌弃,也算是咱们有缘相聚一场,留个念想吧。”
“娘娘!”颦儿已经哭出声来。砚儿、小陆子各自咬着嘴唇垂泪。小海扑跪在我脚边哭道:“娘娘,您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奴才们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皇上对您的宠爱咱们都看在眼里,断不会……不会……”
我双眼模糊,拼命忍住泪水,俯身拉起小海,温笑道:“是我和晴阳命不好,连累你们几次三番的担惊受怕,以后我虽不在了,但你们的去处我会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