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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一松,如天的手便重重的跌落在床榻之上,容善忙奔到床边,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臂,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缓缓地滑落。
“王爷,”她缓缓的抬起头,侧看向呆站在一旁的冰玄卿,“你到底给我的是什么药,为何如天吃了,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她,一定要让他以为如天是吃了他给的药才会死的,否则,他定会起疑心。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容善站起身来,站在他的跟前,挡去了他看向如天的视线,“你口口声声想要得到她,就是用这种方式吗?如今,她香魂已断,你便是想要这样的她吗?”
“我……本……”他竟被她瞧的六神无主起来。
怎会这样,他给的药怎会让如天……
“冰玄卿,你到底……你到底还是想要她死。”一张脸上,爬满了泪痕,那哭得不能自己,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儿,“从她极力的想从你身边逃开,你便已心存杀机,你曾亲自动手想要杀死她,如今,你终于如愿了,你终于如愿了,啊哈哈,哈哈——”
她哭笑着,身子无力的软倒,跌坐在地上,后背敲上了床榻,烙的生疼,而如天的手便垂在她的脸垂。
她伸出手,紧紧的抓住已失去了那熟悉体温的纤手贴在脸旁,放声大哭着。
“夫人。”明柔儿奔到她的身旁,蹲下身来扶着她的双肩,陪着她一道儿低声啜泣着。
真的是他,害死了她吗?真的是他给的那药,杀死了她吗?
他只是,想要她的屈服而已。
若是如天也能如平常女子一般,柔顺的听从他的话,不是随意的反抗,或许,他便不会有这般强烈想要征服她的念头。
他从未想过要她死,即便是得不到她的心,她的身子,只要她能时刻存在于他的身旁,他皆可以忍受。
只是他退让了许多,却仍是无法留住她,更不曾想,从此他们便要阴阳相隔,永世再难以相见了。
这到底。
到底是谁错了?
四王擒妃之冰玄卿(一)
闭了闭眼,我有些分辩不清真假来。
此刻,我还在梦中么?
为何,如天便这么走了?如同她来时一般,神秘而又断然。
初见她之时,我记得,那是个晨曦初升的时刻。
那一日,我又未去上朝,只是牵着马儿在还有些清冷的街市上走着。
这个时辰,商贩还未出门,而百姓仍还在睡梦之中,只有在朝为官,或是有钱人家的下人才会这般起早,开始忙碌。
我并未如同百官口中相传那般,是因为与秋鸿亭起了争执而摆架子罢朝,只是忽然间觉得每日上朝、下朝,听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太过气闷,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到于那些人是如何想的,我并不介怀。
从街市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再返身往回行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破厚重的云层落下的时候,我看到了远远行来的一抹纤瘦身影。
她走的极快,不,应该说是,走几步再跳上几步。
看着她走路的怪异模样,不知为何,我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由心底溢出的欢快,我似乎连她心底的愉悦都感受到了。
牵着马,我站在原地,等着她快速的向我接近。
当我以为她便将如此经过我的身旁之时,在几步之遥处,她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像是在瞧着什么,入神的很。
而后,她急速的蹲下了身去,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我看到了,那只是一枚钱币。
“掉在地,捡来已,哈哈,是我的啦。”
我听到她如银铃一般的欢笑声,清脆而又灵动,如一粒石子坠入了湖中,在我心底搅起了阵阵涟漪。
她伸手摸了摸铁币,而后站起身来,准备收入囊中。
“姑娘,见者有份,我也看到那钱币了,在下也该有份吧。”
那,是我与她之间,所说的第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她,自是没有与我对分那钱币,我又岂是在乎那小小的一枚钱币,只是这一句话,便也扯开了我们之间,理不清的牵绊。
那时的她,并不叫夜如天,而是叫明晨儿,是一道清晨射入我心底的艳阳。
许是,在她的认知之中,并没有屈服这一个词。她喜欢反抗,我亦不知她是否只是喜欢反抗于我。
打从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之日开始,我越是想接近她,她便会逃得越远的,躲在明少痕替她筑造的完全堡垒里头。
而我,开始变得贪心,越是得不到我便想要。
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为了她,我已有了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决心,只可惜,被她踩的粉碎。
当是私自召告天下,我冰玄卿将娶明晨儿为妻,我知道,这一次,她定会主动来寻我。
果不其然,她来了。
带着一脸怒气和倔强来了。
我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到了那种地步,只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双手正紧紧钳制着她白皙的颈项。
脑中,我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愿嫁我,不愿为我冰玄卿的王妃,她竟想嫁给别的男子,我得不到她,永远都得不到她。
我冰玄卿得不到的女人,又怎能让其他男子拥有。只是,我不该伸手的。
当她的身子慢慢的在我跟前软倒的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我竟想杀了她。
只是,太晚了,她没了气鼻。
之后,便是明少痕闹上府来,带走了她,也带走了我唯一的一丝快乐。
然,在将近一年之后,我竟在战场之上,见到了一个与明晨儿十分相像的人,只不过,那是个男人,而且与我还是死敌。
他,叫夜如天!
望着那张与晨儿相像的脸,我险些被打得丢兵弃甲。
瞿云与汉陵在秋鸿亭与萧勇一战之后,已相安无事了数年,虽偶有小战,却也算安定,只是那时,陵王想要瞿云的一寸土。
小小的一寸土,却让两国足足打了大半年。
一个夜如天,和一个萧善祁,让我终于遇上了对手,虽然有些头疼,可是,也激起了我前所未有的斗志。
我,想打败他,将他掳回去,那怕他是一个男人。
但是,欣喜也来得很快。
一日深夜,他竟带着一小队人马,打算夜袭军营,却被发现,近身博斗之时,我清晰的感受到,当她被我钳制在怀中之时,那一片温柔的触感,它明白的告诉我。
是她,而并非他。
那夜,我放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仍是放开了她。
听着她咬牙切齿的放下狠话,我终于感受到,那久违了的欢笑终于又回到了我的体内。
只来得及求证她的身份,却来不及将她带回到身旁。
父皇病重的一道急召,我不得不火速返回京都,而秋鸿亭的长子秋远邰接替了我的位置。
回到京都,因父皇病重一事,朝中百官形态百种,暗中各自为营,思衬着傍个安稳的枝头,亦同时将生死作赌。
而我想要的,是秋鸿亭手中的兵权,倘若他偏向了任何一人,这朝中的局势便会风云突变。
得到那兵权最快的法子,便是联姻。
我知道,秋鸿亭育有一女,娶了她,得到兵权的机率便大增不少。
只可惜,我千算万算,仍是未算到那老狐狸竟找了个养女替嫁。不过,他怕是没想到,让我查出了那养女的真实身份。
那个叫秋锦容的女子,实则是汉陵前任大将军萧勇之女,与如今的萧善祁为兄妹。
我从未将她放在心中,然那一日她偶尔的反抗,竟让我想到晨儿,那一刻的她们,好像。
秋鸿亭的心中似乎打着更多的主意,他骗了秋锦容,像是与她断了一切的联系,而我,也不再需要一个无用的女人。
银月的适时出现,父皇心中打的算盘为何,我不想细想,只不过府里多一个女人罢了,与我无任何意义。
只不过,世事难料,我再是如何,也不曾想过,再见晨儿,不,是如天,再见她之时,还会看那个女子。
秋锦容!
不,那时的她,已不再秋家的女儿,而是萧容善,萧善祁之妹,更是夜如天之妻。
我不知她是否已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如天与她共乘一骑的模样,令人羡慕。她们这对假夫妻却比任何真夫妻还来得像。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我却不知,何时再能与她相见。
第一百四十六章、翠晴园
一轮寒月,高悬于头顶。
月儿下方,几人欢喜,几人忧愁。
容善倚在门外回廊的石柱旁,呆呆地看着大厅正中,那随风轻舞的烛火。一颤又一颤,看花了她的双眼。
白烛白缦,漫天飞舞的雪白纸币,连两侧的偏厅,此刻都是满目的素白。这,便是冰玄卿替如天,布置的灵堂。
虽然心中明知道,如天还活着。只是,看着眼前的场景,铺天盖地的白色,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那一丝悲凉慢慢的侵入了她的心中。
冰玄卿怔怔的站在堂正中,看着搁置在正上方的红木棺,半晌都未曾动弹一下。
如天,你可曾看到冰玄卿的用心,他所做的一切,你可曾明白。
或许,他真的很爱、很爱如天,与大哥一般的深情。只不过,他的身份,却让他不懂该如何表达那份情爱罢了。
只是不知,若有一日,到了她离开这个人世之时,可会有人,如同冰玄卿此刻这般,为她的离去而神情悲切。
“唉——”轻叹了一口气,她收回了视线,看着门口廊下的两个白纸灯笼,有些劳累的闭了闭眼。
从清晨,冰玄卿布置了灵堂之后,她便不曾离开过此地,也已有一整日未曾好好的进食,她真的好累,没有大哥和如天在身旁,她真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夫人,你今日还未吃过什么东西,不如奴婢让膳房去准备些吃食吧?”明柔儿缓步踱到她的身侧,轻声问着。
然,容善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撇开了脸。
视线悠悠荡荡的飘散开去,在昏沉的夜色之中,毫无目的的游移着。
蓦地,在院角的暗处,她像是见着了一个人影。
借着幽暗的灯火,她看到了一张与如天极为相似的脸,同样的惨白脸色,若不细心查好,还道是那躺在堂正中的女子又起死回生了。
那是甄姬,她怎会在此?
她隐在院角的树丛之后,探头看向正堂,那眼神之中,有一丝愤恨,也夹杂着悲情。
她,与如天,终究是有过瓜葛之人,且不论她们之间究竟谁对谁错,然,她们毕竟相识一场,亦算是此生有缘吧。
容善提步,越过明柔儿的身旁,快步像甄姬而去。
许是她惊动了她,甄姬见着她走来,一惊,忙返过身,急步向后院夺去。
容善不敢高声唤她,只能紧随在她的身后,紧赶慢赶的追着。
月隐星消,后院失去了灯火的照映之后,越发显得幽静与黑暗起来,只是她却毫不在意,只是一心追赶着奔在前头的女子,因为她知晓,柔儿便跟在她的身后,无需害怕什么。
“甄姬!”见着此刻的后院空无一人,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甄姬!那两个字,便像是一道绳索,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们,是因着如天才会相识的,也因为如天,而再次相见。
跟在前头的人儿停下了步子,踉跄了两步倚在了假石之旁,却仍倔强的不肯回过头来。
“甄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