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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清流,忽然怒起,大吼道:“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样?”
那几个宫女还在哭哭啼啼,萧剑宇不耐烦地大吼道:“说!”
她们几个哆嗦了一下,终于有人大胆出来哭着控诉道:“是太妃,是太妃命人把清流带出去的,然后……然后回来就这样了,呜呜……”
旁边的两个忙扯了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这种话是要杀头的,然后她们几个便哭做一处。
萧剑宇仿若天打雷劈,无比震惊地瞪大双眼,张开嘴巴,神情被惊得恍惚,然后愣愣地走近清流床边,缓缓地蹲下来,默默看着她,伸手细细的抚摸她的头发,脸颊,像一个兄长爱怜自己受罪的妹妹一般。
清流如同死人一般毫无反应地任他抚摸着。
萧剑宇眸光闪烁,薄唇微微抖动,似乎极为难过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然后猛地站起来,握紧拳头,冲出门去了。
太妃正在明德殿处理奏章,门外忽然想起动静。“萧将军,萧将军,你也待老奴通报一声呀!”
太妃抬起头来便见萧剑宇闯进内殿了,她愣愣地问:“剑宇哥,你怎么……”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萧剑宇已经大喊道:“妫婳,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看他怒气汹汹的,剑宇哥几时对她这样过了,太妃有些惊愣地站起来,讷讷地问:“剑宇哥,你怎么了?”
萧剑宇怒气汹汹地瞪着她大声道:“你明明说过要放过清流的,可是你后面怎么……怎么可以又把她送给凤关珩那个畜生?”
太妃愣了,惊讶了一下,忽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自己也听到点风声的,忽然眉头微微皱起,却是不说话。
“妫婳,你太让我失望了!”萧剑宇忽然深深闭上眼睛,摇摇头,“你真让我心寒!我之前就觉得你变了,可是一直不敢相信,只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是在自欺欺人,你已经变了!我原来单纯可爱的妹妹已经不在了,她已近改变成了一个极为恶毒的狠心的人,你真的太让我心寒了!”说道后面他忍不住大吼道。
太妃忽然很受伤,眸光清冽地看着他,然而面对他的失控,她也不想辩驳,只冷冷地道:“剑宇哥你不相信我是吧?”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事情就摆在眼前!”
太妃失望地别过头,忽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面色清冷淡漠地低着头,长睫微微颤动,却抖露了一丝情绪。
萧剑宇亦受伤地看着他,以为她默认了,眸光急遽闪动着,情绪起伏,又说道:“清流这么善良的人,你怎么可以去害她,难道你不想想你自己的经历吗?”握紧拳头,深深闭上眼,吸气道“我的妹妹,只可能是单纯善良的,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的!你真是让我失望,心寒!”
说完,不愿再呆,便转头大步离去,卷走一片孤单,伤痛。
太妃伤痛地默默望着他,忽然神色一忿,大力一挥衣袖,刮落一地奏折。
二十六,选妃。(倒V)
夜间忽然响起了箫音,带着点淡淡沙哑的感伤幽幽地传进内殿。仿佛是一个朦胧的旧梦淡淡的抚摸着忧郁的心绪。在清冷的夜间,这样的箫音飘渺却也是极舒心的。
大殿内已经息了灯,飘着静淡的月光,一片空明,纱幔缓缓的飘着,太妃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伴着箫音,忽然就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有母亲的,有大哥的,还有……剑宇哥的,还有许多的伤痛的愉悦的梦。
她忽然觉得无法入睡,索性便坐了起来,雪白轻薄的单衣裹着纤瘦的身体,惊单薄得仿若不堪迎风。长长的秀发滑亮地垂下来,青丝散乱,铺在身后的绣凤彩花垫褥上。她在夜中静默片刻,朦胧的光亮只见半个绝丽的侧脸,长睫弯翘清长,轻轻扇动着。
箫音持续渺渺,是谁大半夜的还不睡觉呢?这个箫音似乎已经伴了她很多年,每每她伤心的时候,晚上似乎总会想起这只箫音。又或者,是每天晚上都响着,只是唯有在她伤神睡不着时才听见而已。
太妃忽然掀了丝被下床,双脚未着凤舄,踩着薄凉地地板慢慢移向窗边,宽大的窗口,清风迎面拂乱她的长发,在身后飞扬起舞,衬得她单薄的身影更加纤瘦,纤腰不堪盈握。
远处蒙蒙隆隆中似乎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白衣如雪,身形清俊,手中一杆玉箫静静地奏着,身后大片大片的荷花底衬着,居然飘渺如仙。太妃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是谁?”
那人缓缓转过脸来,却是……
“啊!”太妃惊呼一声,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又做梦了。自从与萧剑宇吵翻后,她便接连几夜都做着奇怪的梦,辗转无眠。萧剑宇已经出宫到离京城五百里地的邺城县练兵了,剑宇哥一定是对她失望了吧。太妃难过地想着。
忽然殿中想起一个很轻的笑声。太妃机敏地道:“是谁?”透过朦胧的幔帘发现殿中似乎有人。太妃掀起薄帘一看,果然发现窗边坐着一个人,慵懒的举止,竟是沧漓汐。
太妃惊了一下,警惕地盯着他,冷冷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沧漓汐嗤笑一声,起身,向她走来。太妃下意识地拢了一下散开的胸口,然后似又觉得动作太大,她不该示弱的,便又不着痕迹的放下来。
沧漓汐坐到床上与她对视,夜间黑暗,看不清表情,只感觉得到他的眸子熠熠生辉,含笑着盯着她。沧漓汐戏弄地笑道:“我经常这么进来的,难道你不知道?特别是夜间,看着你睡觉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他忽然把手伸过来,似要抚摸她。
太妃立刻惊得后仰,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眸光上下闪烁,盯着他,警惕地道:“你这是为何?”
沧漓汐淡淡地收回了手,盯着她,太妃感觉得到他似乎又露出那种若有似无的,犀利浅薄的笑,他道:“原来你也有睡不着的时候。怎么,这么伤心?”
太妃却别过头不理他。沧漓汐继续笑道:“你二姐真是疯了。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怕,啧啧!”
太妃却是静静地不说话,想起那天,她质问二姐的情景,妫妍却是自嘲清冷地讽笑说道:“他不是说但凡像她的东西他都会珍惜吗?那么我就要把所有像她的东西都毁掉!”说着眸光狠毒,双手用力得发抖,只把手中的花都捏烂。
看得太妃都有些心惊,后来只微微叹口气道:“情之一事何解?清流毕竟是无辜,二姐以后还是放过她吧。”
妫妍却看着她冷笑道:“娘娘何时这么好心了?”
太妃一愣,立刻冷声道:“我不管你和清流怎么样,只是别影响到我和萧将军的关系。”说完甩袖离去。
想起来,太妃忽然微微叹口气。
沧漓汐道:“为何不解释?”
太妃忽然翻脸冷声道:“这关楚王什么事吗?王爷未免太闲了。”
楚王对于她的冷言冷语却不以为意,仍是笑道:“哟,嘴硬!”
太妃冷冷地盯着他,许久,才平静道:“解释有何用?剑宇哥有时会冲动,但我相信他不会放下我不管。”
“是吗?”沧漓汐低头嗤笑,那笑里有点嘲弄的意味,淡淡地道,“我看那小清流倒是有点意思,只怕萧剑宇对她也不一般呢,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太妃的拳头忽然握紧,定定看着他,沧漓汐继续慵懒地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抛下你,那你就是众叛亲离的吧?”
太妃心中苦涩,有些辩驳的话想说,但她却是开不了口。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心里真的有点空空的,竟是失落的感觉。
沧漓汐却忽然靠过来,轻轻抱住她,圈住她单薄的身子,似乎想温暖她,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不过没关系,到时你还有我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的。婳儿,你可知道,你在我心里面,可一直都是排第二呢,呵呵。”
太妃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她,凉风刮过,她还是感觉到寒冷。
或许,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有人把她排在第一位了吧。第二……能有人把她排在第二已经不错了吧,到了今天她已经是孤家寡人一般了,如果萧剑宇也离她而去……那么……
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被众人抛弃吧……
这么想着,心里的孤独感越来越深,像掺毒带刺的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紧勒着,使她疼痛,窒息。寂寞无边蔓延,仿佛是她一生的毒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从她进宫的那一刻起,寂寞的毒药就开始渗透到她心里去了吧。
她抱膝静静地坐着,抱头埋进膝见,任由无边的寂寞包围着自己,伤痛一点点从心底蔓延,灼痛她全身,眼泪静静地滑落,滴进被单。
隔间有宫女在说话:“不是说玉妃给齐王指定的王妃是林小姐吗?怎么又变成妫大小姐了?”
“不清楚呢,不过听说齐王一直拒不肯成婚,与玉妃娘娘僵持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林大小姐的缘故。不过齐王都早过了成婚的年龄了,为何一拖再拖了不肯成婚呢,之前甚至连一个小妾也没有。”
“后来玉妃娘娘退让不让齐王娶林小姐了是吗?”
“是啊,不过王妃怎么又变成妫大小姐了,这事还真是突然。”
“那齐王屈服了吗?”
“玉妃娘娘估计也是急了,想抱孙子呢,便求皇上下了圣旨,这回齐王想反抗也反抗不了了。”
“就是说齐王非娶妫大小姐不可了?”
“嗯,时间都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
妫婳难过地哭泣,眼泪不可抑制地留下来,她压抑着声音,但因为太伤心,还是难免发出轻轻地抽泣声。
想起那天,圣旨颁下后,他跪见皇帝请求撤销圣旨的情景,妫婳正在隔间将要进去,屋内传来穆帝激烈的怒骂声:“你想抗旨不遵?你反了是不是,最近你总要与朕作对是不是,无论朕说什么你都不听是吗?”
齐王悲哀地求道:“父皇,儿臣近期是有很多事情让您失望,儿臣知错,甘愿受责罚,但是只一次赐婚,儿臣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情之一事不能勉强,父皇为何不给儿臣自己选择的余地呢?”
“难道妫大小姐还不是你的所爱吗?”穆帝怒道。
齐王忽然沉默片刻,但还是坚决拜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好,你就磕吧,磕得头破血流。但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收回成命地。骊襄侯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妫娇是他最疼宠的女儿,我们需要联姻来巩固关系你知道吗?你一向不是号称仁义忠孝吗,这时候你拒什么婚?”
“父皇。”齐王哀求道。
穆帝怒吼:“难道你让朕娶妫娇做妃?”然后忽然冷笑,“好,这倒是挺不错呢,美人……”
妫婳忽然不在听下去,哀伤地离去。望着湖面发呆,静静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齐王出来,齐王一副伤心痛苦,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得妫婳也有些伤感,她不想为难他,不想看到他纠结的样子,于是还强装着笑道:“王爷!”
齐王抬头见了她,眼睛一亮,唤道:“妫婳……”然后眼里的光芒又忽然熄灭,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有些难过地别过头去。
妫婳走近他,脉脉望着他,忽然笑着说:“王爷不必再纠结了,你不想看到你为难的样子,如果圣旨已下。”低头,隐忍了一下哀伤的语气,隐忍了即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