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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之前对巫族的嫌隙,多是受杜氏父女的影响,才有错误的判断。巫族若有所图,现在陛下受蛊牵制,大巫师代理朝政,正是最佳机会。巫族至今没有逾位谋权,可见是陛下多疑了。”
冬雪静静的听完老太后对巫族的欣赏和维护,不置肯否,只淡淡的问一句:
“既然这一路上,有巫族帮助陛下清除障碍。您为何依旧对陛下放心不下?”
“巫族确实帮了不少,个个不遗余力。可是,习惯了压抑的陛下,极少在人前全然释放自己的困境,尤其是受他怀疑的巫人面前。往往展现在人前的迷惑,是早经他收敛压抑后筛选的一点点。
陛下隐忍克制,最真实的性情不容易展现人前,让人无法找出他的症结。就算在哀家面前,他也是如此,生怕被人看到他脆弱无力的一面。因此纵然是想帮他,也找不到正确的途径。”
“冬雪,哀家有时感觉,陛下的蛊毒不是当真无药可救。他的意志力出奇的坚强,哀家觉得只要有人从旁指引着,陛下必能战胜蛊毒的迷惑,重现他该有的理智。就如你那日的歌声,神志迷乱还能听到,可见他的内心其实很清醒。只是一直欠缺带他走出迷乱的指引。”
冬雪抬头看了看老太后,想了想,认真道:
“老太后,冬雪也觉得,陛下并非令人全然失望之人。清醒之时,他仍然睿智,敏锐,非愚庸之辈。勤勉之时,甚至用心至真。也许,在陛下心智迷乱时,心底仍有一丝微弱的坚持,提醒着他。因此,即使是蛊毒发作时控制不住,做出令人皱眉的作为,也只是轻度的伤害,并未真正的令人难堪。”
她将自己的感受如实说来。言虽短,却若洞察一切,如近其身,如剖其心。虽是看着她仔细思索,才有如此一番透切的评价,依旧令老太后讶然抬头。
“冬雪,哀家听说,你每夜都是落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远远避着陛下。白日里你甚至禁足在日月殿里,真正见识过陛下发作模样的只有唱歌那一次。陛下的为人和想法,你如何知之甚详?”
若她果真能隔着远距,依旧如此透切人心,那将之安排在陛下的身边,是何等幸运。
“老太后,察人勿需时时临近其身,远远旁观,自有旁人指点议论落耳。陛下白日的作为冬雪不能目睹,但已耳闻许多。冬雪不过是将众人的议论集合作己之言。”
纵然是远远察看,耳闻目见所得皆如一幅远观之画。画中细微之处她虽不能细细品味,但却让她能纵观画的真意。何况,揣知他的性情,只因相信他良好的品性依存。
“集众之言,便能如此透切,可见你心思缜密。的确,一直以来,陛下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底质,是一方为帝的良木。因为他的母亲,一直都把他教得很好。该提醒的,要阻止的,我等想到的,忽略的,蓝湘都细致的教给了他。一个君王该有的克制他都有,内心的仁善更让他不随便伤害无辜。
只是,他最近颠倒无序,混乱无章的举动作为,让哀家心痛。在万众瞩目的道途上,他的前途本是无可限量。只要他专心对待,明砚朝的国运将会蒸蒸日上。假以时日,他将是明砚朝政绩非凡的一代名君。
可是,如今的陛下,好比是原本勇往直前的贤达志士。在康庄大道上一直挥洒自如,突然遭受阻塞和重创,时而迷惑停滞,时而疯狂前冲两步。放胆前行的坚定日渐消失,风发飞扬的意志再难招展。陛下顶着蛊毒的难受、尊严受损的苦涩,坚忍的等待着助他的人从岔口出现,将他带离这阻塞不前的处境。”
清晰的比喻精确的解释了殷帝真实的状况,道尽了他心中的抑郁。冬雪为此动容,老太后对殷帝了解如此深刻,想必早对他用心良苦。他虽不幸,但得两个至亲倾心的关护,又是何其幸福!
“哀家相信,你就是那个帮着陛下清除途中堵塞的人。五年前,哀家就发现,你洞察细微,待人用心,善于针对人的本性剖析情理,最易让人信服。
哀家认定,惟有像你这般察人入微,才能走近陛下的心,才能乘机消解他的迷惑。何况你曾跟他相识过,必定熟知他的真性情。所以,请你莫再逃躲,替哀家好好疏导他。”
“太后不后悔?冬雪说过,陛下与我虽是旧识,却是陛下不愿再见的故人。难道不怕冬雪的出现会弄巧反拙?”
心头有一感觉,她不敢跟人提及,更不知怎么说才合适。她一旦插手殷帝的事情,结果是好是坏,根本无从猜测。
若是殷帝对她毫无印象,或许还能相安无事;就怕他尚残留隐约的记忆,在她不经意的挑惹下,将他努力压抑遗忘的痛苦一并挑开。宛如在人毫无准备之下打翻了隐藏蚊蚋的瓦缸,给人人以为宁静美好的环境惹来如此恼人的蚊虫。不论如何,她都成了被怪责,被埋怨的一个。
“开山辟地,需有大刀阔斧的勇气。信赖你,却轻而易举。只因你是个容易让人信赖的女孩。哀家知你就算不能遂我愿,也不会将事情弄到糟糕透顶。与你相处过,老妇更是认定你无所不能。”
似乎没有细细去思量冬雪话中的提醒,老太后径自坚持着。
“太后过言了。无所不能或许神人能办到,冬雪只是平凡女子,甚至是怕死之人。”
冬雪说得无奈。她也期待自己无所不能,帮着他走出此刻的困境。可是,独孤铭说得没错,她不是良医,更不是良臣,帮不到他。
“冬雪只怕死,老妇就出面保你无性命之忧。”出口的保证是老太后对她的保护与看重。只是冬雪心中依然感觉前路艰难。
如今的王宫,是巫族的天下。巫风浓重的宫墙内,连小小巫使私下里都不尊称殷帝一声陛下。巫族怎会真心维护曾经与他们对峙的明殷帝。若她真有办法改善殷帝目前的情况,自己恐怕很快便成为巫族矛头指对的目标。力量微薄的自己到时又怎么与势强的巫族对抗?
冬雪犹自沉默着,老太后已经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冬雪丫头,莫再找推辞了。老妇不会看错人。春花夏荷她们,也是几个胆量不错的丫头,但她们的大胆仗的是独孤铭的纵容。而你,只要不情愿的,无人仗势也丝毫不惧,还常常不动声色的化解冲突。正如现在,老妇不曾在你眼中看到过畏惧。”
她说得坚定,冬雪的种种作为她都看在眼里,阅人无数的她十分肯定这丫头有着过人的聪慧和胆量。虽然冬雪常常恭谨乖巧,从无怨言。可她身上不时散发的大方随性,却让有心的人难以忽略。
“老太后,您言重了。”
冬雪有点闪躲的将这种夸赞推开。
“就这样说定吧。莫再犹豫,所有的万一,不过是人为的臆测。目前,没有比陛下现在受蛊牵制更坏的结果。你在勤政殿的这段日子,应该很清楚。,长此下去,他必定熬坏身子。心中惦记朝事固然值得夸赞,但若因此支持不住,便是明砚朝的不幸。陛下的作息,无论如何,你帮忙想个办法。哀家吩咐其他人配合你,好吧?”
当她已默然答应,老太后径自将问题摆出,提醒她该做点什么。
“冬雪尽力而为,能做的,可以帮的,冬雪自会尝试。若有一日,冬雪退缩,希望太后您能体谅,莫要强迫。”
既然推不开,她只好将担忧放在心里。他人无法预想的后果,她只能小心的一个人避免着。就算当真出现了种种令她忧的迹象,她会尽力想法化解。毕竟,能得老太后对自己如此宽容,信赖,甚至耐心的相劝,她若再推,就是辜负了老太后对自己的看重。
只是,当她想退缩之时,必定是不能再向前走的时候。所以,她需要老太后的体谅。即使只是平淡不作保证的应承,但老太后却听懂,这是冬雪由衷的承诺。因此,她诚挚的点头:
“好。我答应你。冬雪,人在高位,说出的话几乎对他人来说都是命令和要求。但请你记住,从你答应真心帮忙的此刻,你就把这当作是一份信赖的嘱托。尽力就好,哀家不会勉强你。”
☆、042 吹熄你的急切
“陛下,夜深了。请早点歇息。”
夜晚的勤政殿上,被护卫余晖隔在一丈远的作司丽青,站在大殿中央,恭敬的提醒着。
“嗯。”
明殷帝很无意的答了一句,然后又继续埋头忘我的看着写着。
两声轻而淡的对答,在这只听得虫鸣的安静大殿上,离得最远的冬雪也能清晰听到。恍然回神,她默默的看着那摇曳的烛火。
如果朱笔也有生命,此刻一定会不顾天威倒桌睡去,坚决不陪这废寝忘食的帝王玩什么勤政游戏!
“陛下,请保重龙体。”
“陛下,请准备梳洗。”
“……”
作司丽青的提醒,已经绕着弯不知变了多少花样,甚至干脆重复。
可是努力工作的殷帝,一开始还会友善的回应一下,随后就懒得再开口。不想打断思索的他只微微抬眼看看,最后甚至干脆装作听不见,懒得抬头。
吱吱吱……
殿外虫子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大,像在骂某个不知趣的人霸去属于它们的静夜,害它们不敢肆意妄为。冬雪的耳朵甚至直接将虫子的叫声幻化成不耐烦的骂句:
“不知趣的人!睡觉!睡觉!”
想着想着,恍惚觉得虫子真这么叫着,冬雪心里觉得好笑。只是看到那毫无反应的殷帝,冬雪忍不住有点同情:
可怜的虫子!就算你们叫得筋疲力尽,甚至因此不小心被气死了。不识趣的君王还是不知道!除非他眼前的奏折会说话,怒气腾腾的冲他吼一句:“看够了没有?!走!回去看你的美人妃子!”或许这样,殷帝才会惊悟。不过,年轻的陛下好像至今孤寡一人,你们怕要失望了。
自在的自娱自乐片刻,冬雪收回视线,悠然的躲在离殿门最近的地方挑着烛花。全然不受殿上众人着急的心情影响,仿佛这一切跟她无关。
前几日老太后的叮嘱,她应下了,至今却迟迟未有干涉。此刻大殿上最心无旁骛的便是悠然剪着烛花的她和埋头批阅的殷帝。
“陛下,请移驾。”
作司丽青每隔一小会,就很尽忠职守的坚持提醒。夜深如此,殿内不少人都忍不住困意蔓延在面上。将心比心,作司丽青实在是不忍心她们的陛下继续折磨自己。
唉,李作司,没用的。冬雪在一旁听得忍不住暗暗摇头。如果允许,她一定会上前递上一杯清茶给可敬的作司,润润她已然干涩的喉咙。
“嗯。”
殷帝再度很敷衍的漫应一声。
冬雪闻言,无意看到有人悄悄用手掩下困倦的哈欠,抬头再看看那个不懂爱惜自己的君王。听说,前两日他甚至感染了风寒,至今未好。今晚她留意了很久,目光炯炯,聚精会神,丝毫不察他有病在身。
直到方才,捕捉到他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然后不着痕迹的用手支着。她才明白——他是专注得根本忘记有病,一直靠着坚强的意志抵御着病症。突然想起几日前老太后的嘱托,虽然还未找对方式,但看他如此轻忽自己,冬雪抓过手边一支竹签,低头刻了一句话。便悄悄将手中的刀剪放下,不动声色的将视线停留在眼前挑得明艳的烛火。
它们是目前殿上唯一用积极行动热烈支持殷帝工作的烛火。她静静的看了一会,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