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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是目前殿上唯一用积极行动热烈支持殷帝工作的烛火。她静静的看了一会,随即丝毫没有一点的怜惜和犹豫——
呼!
一支离冬雪最近的红烛,原本正兴致当头,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被吹熄。连自己怎么灭的都来不及思索。就被冬雪灭了它不知好歹的雄心壮志。
呼!一支。睡吧,莫因贪抢功劳,落得个伤害君王的罪名。
呼!两支。想为国捐躯,也留待最关键的时刻。
呼!三支。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也不能急巴巴的献殷勤!
呼!四支。来日方长啊!
呼!……
她慢慢的移动脚步,每走近一个烛台,就朝守烛的宫人微微一笑,随即使气一吹,将人前小心看护的烛火一一吹灭。
御案上点着一支粗长的红烛,火光明艳,照得整张长案十分亮,大殿他处的昏暗并不影响案前的光亮。何况,只要还能看得见字,聚精会神的殷帝根本没注意到冬雪打击烛火士气的行动。
反倒是殿上其他的众人惊讶的看着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相互间甚至眉眼暗交流,像在默论她大胆的冒犯。有一宫娥想上前阻止,只是在接到作司丽青投来的目光及时收住。
冬雪没有去留意任何人,从容的一步步走向有火光的地方,将红艳的蜡烛一支支吹熄。幽兰吐气前,还不忘自娱自乐的给它们一个下岗的理由,让它们灭得心服口服。
即将走近御案前,护卫余晖无声的拦下她。冬雪本想拿出刚才写的那支竹签悄悄说服余晖,谁知她才抬起头,余晖便诧异的看着自己。犹豫的想了想,未等她有所行动,他已收回拦阻。余晖的放行,冬雪虽然疑惑,但此刻她无暇细想,轻轻的朝御案上那支粗长的红烛走去。
或许是冬雪明显的意图吓怕了最后一支烛火,又或许是它眼睁睁的目睹自己众多士气高昂的同伴被眼前但笑无邪的魔女一支支灭掉。在冬雪终于走近它的时候,再也嚣张不起来。原本明艳张扬的烛火,有点慌张的左右晃动。气势甚至偷偷收敛,收缩,似乎在讨饶:
“女侠,如果可以,我一定自取灭亡,不劳您费气,口下留气,可好?”
只是这个名叫冬雪的宫女,听不懂它的讨饶。无奈的烛火只好借着微风摇得更猛烈些,只求在死前招摇那最有权势的人,望他能及时的发现并挽救自己。
呀!殷帝真的有察觉!烛火红心抖动。生死一刻啊!它天神般的主子!头抬快一点啊!等着救命的呀!
呼!呜!它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天威哪!陛下,替小的报仇啊!
烛火灭了,可它还不甘心的溢出一缕白烟,飘到殷帝面前申冤去。
留守的宫人在看清冬雪的用意后,全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虽然十分赞同她让殷帝停下工作。可是如此大胆妄为的举动,她不怕死吗?虽说他们的殷帝极少在侍从面前发脾气,但殷帝发狂时的怒火可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她如此自作主张,还以强硬方式剥夺他此刻最看重的事。冬雪宫人,是否不想活了?!
大家都不敢开口,有点怕死又有点期待的,看着她一支支吹灭蜡烛。眼睛还时不时偷偷瞄一下殷帝,想捕捉他突然发现时龙颜大怒的一刻。只是好可惜!这么难得的精彩镜头,居然是在完全黑暗中上演!
“怎么回事?!”
严厉的声音几乎要划破黑暗,凌迟那个不知好歹的凶手!
听到亲爱的殷帝如此正义的一喝。哈哈!白烟心满意足的化散开去。
可恶的宫女,你死到临头啦!
消失之前,还不忘扬眉吐气。
☆、043 得理相欺
听出殷帝的不悦,众人连忙低头摒住呼吸,谁也不敢开口。即使在黑暗中,明知殷帝认不得他们的声音,大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烛火灭了。请歇息吧。”
淡然柔软的声音居然是从他身后最近的地方传来。是谁这么不识好歹。君傲然蹙眉。
“你是谁?谁允许你如此大胆的自作主张?”
质问中能听出腾腾的怒气,但更多的却是严厉。本性的他从来不是轻易迁怒于人的暴君,但因蛊毒的影响,眼前的他,往日的持重中多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戾气。
“回陛下。奴婢是负责大殿烛火的宫女。负责烛火点熄,是奴婢的职责。”
她还敢从容狡辩,聪明人都听得出冬雪的理由有多糟糕。
“未经允许,就擅自吹熄烛火,你是不知罪罚还是故意妄胆冒犯?”
不是很满意她模糊的解释,殷帝语气充满不善。
“回陛下,奴婢是故意。”
喝!平静无畏的声音吓得地下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她是否知道夜晚怎么激动,陛下的蛊毒也发作不起来,所以敢这么放肆?黑暗中屏息等待的众人,开始后悔,刚才为何没有及时阻止冬雪吹烛。
“放肆!不仅刻意冒犯,还敢如此妄言承认!该当何罪?”
意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如此放肆顶撞,殷帝满目火花,若是此刻有人敢抬头观察他,肯定能感觉,他的眼就如黑暗中一团燃烧旺盛的火。
“奴婢知罪。虽是故意,但无意冒犯。老太后有令,奴婢等人最重要的职责是照料关顾陛下的健康。万一失职令陛下健康受损,罪同弑君。奴婢深知,违令擅灭烛火,罪当受重罚。但比起轻怠陛下康健,失职令陛下身体受损。两罪相衡之下,奴婢宁愿担负前罪。”
纵然感受到黑暗里危险的压迫,跪在他最近的人仍旧沉静以对,清清楚楚分析利害。众人以为她方才不知分寸的冒犯,简直是轻率的胡为。可听得她条理清晰的呈辩,大家虽然心头依旧担忧害怕,但刚才的那份怕,已然被冬雪的沉静化去。
“你是否在暗示,你很忠心的挽救了孤的性命,很伟大的让殿上众人免受弑君大罪?!”
看不清大胆人的面目,君傲然忽然恼怒的责备起来。虽然跟前的人从容的娓娓解释,但他听来,却感觉言辞夸张,刻意狡辩。
通风的大殿上,丝丝凉风无视这黑暗中的危险,调皮的从窗门闯进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宝殿。轻柔的拂拭着众人的脸面,好心的想带给大家夏夜的清凉。跪地的可怜人儿,却不约而同的打着冷颤。不知缘由的凉风,以为自己是不小心带来了冬日的寒意,惊讶得快速隐没,带来的清凉瞬间消失无踪。
“奴婢并无此意,只是真心提醒,身体为重。”
什么时候,他变得不假思索就歪曲他人的好意?抑或,这是蛊毒潜伏影响?
冬雪在心中幽幽一叹,淡淡回了一句,无意急着争辩什么,怕惹来他激烈的防备。
“大惊小怪!孤贵为明砚朝君主,安享天下之奉。并非是天生喜欢劳碌,厌恶安逸。不过想尽自己的力回报百姓对孤的倚重!稍微辛苦一点,就会脆弱不支?!”
他贵为天子,自有自己的安排,此刻却因几根红烛受制于奴才。反倒耽误了政事。如此擅自主张的奴才,他定不轻饶!
“红烛烧掉一支,可以再换新烛。陛下龙体贵重,容不得任何闪失。陛下爱民忧生,是明砚朝百姓的福气。尽心尽力固然是好意,可是大家更期望陛下能保重龙体,为明砚朝造就更长远的幸福。”
冬雪平静的开口。她的心里,有一刻为殷帝铮铮的想法动容。感叹明砚朝百姓有福气,能得此勤政爱民的好君王。
“身体长健,就能确保明砚朝长治久安?祸福无常,旦夕变更,说不定某一刻,就会生动乱,降天灾。孤不是红烛,吹灭了还可以再点燃。孤只想把握眼前,尽心尽力,没有遗憾。”
无视奴才的好意,他只恼她的自作主张。即使知道她说得合情合理,但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奴才,焉能明白他心中的恐慌。他夜夜努力,依旧害怕做不完他想做的安排。如今,却有人擅自破坏他的专注。对他而言,她的打断和阻止,就像是生生剥夺了他心甘情愿的奉献一般;阻隔了他全心全意追求理想一样。
殷帝的愤怒,离他最近的冬雪感受分明。虽然不知他气从何来,但他一番突然的质问,让她隐约感觉他的恐慌。突然间,冬雪心头闪过一丝念头。
“身疲心倦,忽略自己,陛下确定您是在造福天下么?”
心生试探,她突转犀利的一问,惊得地下众人再无胆量听下去,极想借着这黑暗的掩护偷偷的逃离这惊心动魄的殿堂。
“大胆刁婢!你在怀疑孤虚伪造作?”
以为她是听多了贬损他的言辞,此刻在嘲笑他的虚假。君傲然怒气陡升,腾腾的怒火大有烧摧一切的势头。可怜的大伙无胆偷走,只能胆战心惊的在地下祈祷着——期望上天能及时止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冬雪。
“烛身不健,斑驳孱弱,仍旧舍身燃烧,期望极尽所能带给人希望。如此诚意,奴婢怎会怀疑。奴婢是在提醒陛下,身孱体弱,烛火变得摇曳不定。忽明忽暗,反倒令人烦躁不耐,甚至恐慌不安。陛下此时妄顾自身康健,尽心为政。就如同孱弱的红烛一样,一旦身体抱恙,轻则罢,重则引起民心不安,政局混乱。如此状况,安能造福天下?”
无需点烛,冬雪也能感受到各人投来的责备目光。在众人无声的怨责中,她字字坚定的说明。
不知是信服了她的解释,抑或是觉得她无法沟通,明殷帝失了与她计较的心情。片刻间,殿上异常沉静。
“奴婢无心冒犯,愚笨卑微之人,无法体会陛下的用苦良心,自以为是的想法必会令您难受。奴婢甘愿接受重罪。但夜已深,请陛下保重身体,早点歇息。”
怕他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仪,冬雪自动退让,承认自己冒然顶撞。声音中没有一丝惧意,但也没有嚣张,平和温善,只愿尊贵的君王能平伏心头怒气,听话的离开。
黑暗中,君傲然放眼看去,努力盯着身旁那抹模糊不清的身影,很想借着朦胧夜色看清眼前的人。但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只是她星光点点的眸光。
静谧的气氛中,隐约感觉到她满身散发的坦然气息,心里是莫名的熟悉。然而,这份顿生的熟悉,无端的撩拨了他心头极力压抑的痛苦难受。原本打算就此作罢,此刻情绪却再也忍不住的爆发。
“无礼刁婢,你也知道自己自以为是,胡言乱语!哼,借着一分妄胆,不分尊卑,什么也不懂,就扯来一堆歪理得势相欺!是教训?还是讽刺?孤是一朝帝主,连你这小小宫婢,也要出来左右孤的想法,干涉孤的安排?!今日孤必要重罚,庭杖三十!跪罚至天明!即时生效!”
他废寝忘食,努力加油,就是怕自己安排不善,不能放心。这个最无资格说他的人,却几乎句句不离他最在意的社稷安稳。挑开了他心中的恐慌,却不懂他的执意。甚至还用这些为由,剥夺着他执着的权利。
他满心无人能懂的苦涩,明知她是不知情,是好意的劝谏。可是心中唯一的这份坚持,竟也被她说作是虚假徒劳的努力。十分恼怒她的不知情,几乎所有的人,都用着一个不知情的借口,时时伤害着他。此时此刻,他忍无可忍,终于将心头压抑的情绪全数泼与这个胆敢公然冒犯的刁婢。
“你可服罪?若要狡辩,立即说来!若是有理,孤或许会容情减罚。”
严厉斥责过后,潜藏半分理智的他不经意的补充一问。
“奴婢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