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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是精明醒目之人,段明修状似无意的问,却被他警觉的挖出可疑之处。
“不怀疑。她就是她。”
段明修轻淡一笑,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回答,便不多说。好奇被挑起,古颐怎肯罢休,不依不饶的追问。
“故意打谜吗?前一个她是谁,后一个她又是谁,你说清楚啊。”
段明修再度看向冬雪离去的方向,目光耀灼:
“冬雪就是……冬雪。再平凡庸俗的名字,用到她身上,都变得鲜活清新。”
这般认真的神色,说来的竟是一句令人失望的解释,惹来古颐一记白眼。段明修不在意,落在远处的视线不曾收回,心中满足一笑。
这里,容不下你的真名,那便让我与你一同保守这个秘密。
☆、063 青青,我记得
事先说服了老太后,冬雪认为,今晚的夜宴,能得至亲谅解,他应该会比较开怀。纵然还有藏匿不为人知的苦,起码今夜的气氛不会让他想起不愉快。因此她告别了段明修,便安然的走回迎晖殿门前。
坐在原来的地方,微笑的看着众人喜色满眼的穿来走去。老太后在里面会说些什么,她勿需好奇的走进里面,光是看着出入来往的宫人变化的表情,她都能猜得到。惊讶,奇怪,不解……各种的表情,串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只是冬雪怎么也没想到,在人散离去后,她意外碰见的是一个极度压抑的殷帝。原本不打算跟着众人伴驾,看他如此隐忍的神情,冬雪忍不住担心,悄悄的隐没在队伍的后面,不让伴随他的蓝玉发现自己。
默默跟了一段路,走至湖心亭的附近,他蓦然从御辇上下来,低声朝安主事吩咐一句。随即任着蓝玉挽臂,肩并肩朝湖边走去。直到众人速速退离,冬雪才恍悟,方才他是下令遣走所有的人。
趁着大伙不留意,冬雪慢吞吞的没入一旁遮掩的树丛,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该离开。毕竟他遣去所有的人,想必只愿与蓝玉分享一段静谧的时光。可是他压抑的神情,依旧在冬雪的脑里清晰浮现,令她始终不放心。
正在犹豫之际,自己已不知不觉靠近了两人。只是树丛相隔,对方无心发现。让冬雪安全的看着他慢悠悠的踱向湖边,悠然的背影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情。
蓦地,风一阵吹去,他突然冲到一边的草丛,再也控制不住的将一直忍受的酒液哗啦的吐泻出来。惊得不远处的冬雪差点就要走出来帮忙,忍住惊疑,她静静透过树丛看了过来。
今夜月色皎洁,银光满地。皎皎月色下,他吐出的净是清净如水的酒液,除了飘散出浓浓的酒味,没有兼杂任何难看的污秽。显然,他一直克制着,不吃东西,也不将酒消化。
哗!哗!
连吐了好一阵,辛苦得腰都直不起来,却没有停止的迹象。一旁的蓝玉终于回神,慌忙上前扶住他,抚拍他的背。
“然,你没事吧。你忍着,我去把人全部唤回来。她们应该还未走远。”
着急担忧得不知所措,把人唤回来是蓝玉唯一想到的办法。立在暗处,冬雪闻言就要走出。
“不——”
费力的说了一个字,随后又控制不住的大吐。之前已经吐得很辛苦,听得蓝玉要唤人,他还分神聚敛力量,猛地抓住她的手。
噗!噗!噗——
胃里所有的水液几乎吐尽,却还是没有止息。借着好不容易换气呼吸的片刻,他勉强抽出一丝说话的力气。
“不要唤人,我不想被人看到。”
才说了短短一句,面容上再度漫现将要忍受不住的容貌,眉头紧皱,尽力的想将吐感压回。
“可是你很辛苦。”看着这样的他,蓝玉无比忧心。
“我没事——”
第三个字还没说完,已经忍受不住,又开始无休止的吐。
少了顾忌,再也压不住,也不愿再压抑,他放心的吐。仿佛身体里有着源源不断的存储,吐之不完。偏偏脾胃又倔强固执的要将之全数排斥,不清理干净,誓不罢休。稀里哗啦,吐了好久。不知何时,吐出的不再是流畅的水液,而是断断续续喷洒而出的水花。
此情其景,怎么看也不像是饮酒过量的自然反应,更像是籍酒呕吐的放纵。分明,他是将喝下的酒视作是他不甘愿接受,却又不得不承受的事。
人前,他努力压抑,隐忍痛苦,坚强的掩下脆弱的一面,纵然不被理解也不肯松懈。终于忍到了幽静之处,确定不会有闲人在旁,他又固执的将这些不愿不耻统统吐掉,一丝不留,试图清除所有的污秽,保护他疲惫不堪承受的心。
冬雪在树后看得心痛,眉头不知何时已然紧皱。明明已经许诺从此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看见这么忧伤满怀的他,依然不舍的跟随而来,躲在树后悄悄关心他的状况。
他是怎么了?难道今晚的宴会,老太后未改初衷,坚持要他留下飞鸟护日一物?可是,整整一晚,她看到来来往往的人,面上都没有一丝不愉快的神色。是自己猜错了他人的表情?
噗噗噗——
他使力的,用力的吐着,已然不再因身体想吐而吐,分明是他自己要吐所以吐。仿佛觉得身体里每一份水都沾染了他不想要不喜欢的杂质,污秽难受,誓要吐净吐干所有水分才善罢甘休。不惜吐得脾胃伤损,全身虚脱,也要将体内一切与心灵冲突的承受,借着清液一一洗出。
冬雪立在暗处,眼睁睁的目睹着他的辛苦和执意。一直极力保持平静的心,不知在什么时候,忍不住为他隐隐抽痛。
很想上前,却清醒的记得自己不是有资格的一个。是他想不起来,无关紧要,甚至不想看到的一个。她甚至猜不出他今日吐出的苦,是久久潜藏的压抑,抑或是一时堵闷的痛苦。
她若出现眼前,或许成了他不想面对的闲人,会变作损害他自尊的恶人。因为他不让蓝玉唤人,是想替自己保留一份该有的尊严。若不是他最信赖的人,谁也不能出现。
蓝玉向来直接,憋不住话,见他这般,不禁着急的问道:
“然,你明明不擅饮酒。认识你以来,未见你如此纵酒。平日的盛宴,你都只是浅浅酌几口,从不勉强自己。今日,你明明可以像平常一样推去所有的礼敬;可你却一杯杯接下,一杯杯倒入腹中。为人君主,今日场合,一定要喝这么多?还是你心底藏事,故意糟蹋自己?”
终于,有人替冬雪问出了疑惑。只是那个吐得虚弱无力的人无暇回答。
“你很不快乐。对不对?可是今晚,最极力反对送出神器的人,不是改变了意愿,全力支持你的决定吗?君夷安甚至向众人解释了你送出神器的意图。终于有人体谅你的难处,不是该欣慰吗?为什么反变得那么不快乐?”
蓝玉的话,解了冬雪的疑惑;却也道出了她的另一重疑惑。甚至,蓝玉的心情,也是她此时心底的映照。为什么?殷帝陛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紧盯前方的眼,蓄满了怜惜的痛。
依旧听不到他的任何回应,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吐得不能再吐,蓝玉扶起他,走到靠湖的亭台,倚栏坐下。见他沉默的闭目平缓调息,她心疼的开口。试图宽慰他的心。
“纵会招人非议,可你没错,你事事都有分寸。是他们无人懂你的苦衷,又何必愧疚,何必借酒惩罚自己。”
以为猜出他的痛苦,蓝玉再度开口劝导。
“若是还有人不解你真意。我回去让阿父替你制住那些人。”
蓝玉仍在继续安慰,身边的人默不作声,似乎在努力调整。
“青青。青青。”
片刻过后,他气息理顺,眼目依旧闭合,却蓦然唤起了一个名字。惊得听者立眉竖耳留意,甚至屏息候着他的接续。只是连续唤了两声,就沉默不言。闭合的眼睛,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此刻的他是醉是醒。
有人很想他是醉,把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充当是迷糊的乱言;有人却盼他是醒,期望这个名字是他疗心的良药。只是方才他吐得如此辛苦,谁也不知道,那些几乎被他吐得干净的酒液,是否还对他产生麻醉作用。
“然,你记得青青?”
身边的人,有了疑惑就习惯勇敢去印证。蓝玉小心轻问,不愿提心吊胆的长久等候。
“记得。我记得。”
沉静安稳的声音听不出一丝醉意,蓝玉紧紧盯视着他,连冬雪也不顾行藏的露出了半边身,只图看清他的表情。
☆、064 青青就是
“青青……青青就是……”
努力思索,眼睛甚至睁开,集中精神的看着某一处,最后却眼含痛苦的伸手压住太阳穴。
他的反应,让人惊心,脉搏加速。谁也不知他是记得全部所以痛苦,还是——记不起而苦痛。
蓝玉轻轻掰下他的手,温和的替他揉按着太阳穴,没有逼他,更没有追问他未完的话意。静静的消解着他的痛,一声不吭,眼中看不到任何的顾虑担忧,纯粹是对他由衷的关怀。
“玉。青青是谁?”
沉默了好半晌,让人以为不会再有对话了,他却缓慢的坐直,伸手拭了拭额头,看着蓝玉认真的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
蓝玉头一侧,避开他的追寻,草草答一句。
冬雪无心留意。他的问,已让暗处的她不再有所期望,看见他恢复常态,不见醉意,便放心的悄悄离去。不再留下听他说话。他的心事,只愿说与蓝玉听,她这个陌生人无权偷听。那一声青青,不过是他潜藏的本能呼喊,是她多想了。
“刚才,我明明记得她是谁。迷蒙中还看见她在那边仰头看星星。”
平息了苦痛,君傲然开始慢慢的说出心中的感受。
“然,今晚明月当空,天上星星寥寥无几。”
蓝玉就像是个耐心倾听的朋友,没有逼迫的追问,只是随和的由着他随意说来,在他需要的地方轻轻附和一句。
“不,你一定认识。我以前跟你提及过,对不?”
他很信赖的肯定一句,因为他心里几乎所有的事,在蓝玉那里都留备了一份。就算他自己不记得,蓝玉那里一定可以查找到他想要的。
“你跟我说过的人啊,事啊,很多很多。有一些还是你要求我替你好好保管,而你却任意忘却抛开的。所以我这里有很多,是你寄放着尚未到期的秘密。我不能随便答你。”
见他终于没事,蓝玉放心的逗着他,帮他忘记烦忧,更有意避开她不愿答的话题。
“青青,也包括在这不能说的部分里?”他若无其事的问道。
“然,你记得了什么?”
呵呵一笑,将他的试探一笑混过,没有直接答,却间接的测试着他对青青的了解。
“我知道青青是我认识的女子。心里时常莫名的冒出这个名字,对着某人,更有呼喊而出的冲动。”
君傲然怅然一叹,寂寞的仰头看着天上明净皎洁的月亮,掩下心头说不出的苦。
“某人是谁?”心中一紧,蓝玉几乎是屏息等待答案。
“不知道,好像是身边的人。一眼扫过她们之后,喊人的冲动才出来,再想一一对照时,却对不上。她们每个人的名字,我都熟悉,根本就塞不上。”
他专心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很努力的将自己心头的感觉准确的表达,试图借着这认真的清理,顺便找出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