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手上的动作从容轻柔,面容安静,连眼神也平静如常。即使感觉殷帝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也不曾有一丝的闪烁。冬雪静静的打理着他的衣着,做好心理准备等待着他的质问。
谁知一直到她完成任务,连室内的零乱都被她顺带整理好了,殷帝仍不曾有所举动。他一先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见她绕到身后去整理衣带时,却没有再怎么样。似乎是心中有所打算,但在犹豫之下又强制压下。
冬雪不想去挑拨他的心情,手捧托盘静静立在身后,等待着他离开。如果这就是他们之间最相安的方式,她愿意将之继续延长。
君傲然自从水中转身,看到门边熟悉的人影后,一直混乱的心情有了片刻的冷静。起身离开水池,遣走所有的人只留下她,只因她是令自己心情混乱的罪魁。飞鸟护日,她的多事,添加了他的麻烦,挽回了他不想要的名誉,挑起了他不知缘由的恼怒。
何时会因一个宫婢牵动心情?连他都不晓得。他只知道,第一次听见她和琴悲歌,便能听出她歌中的关怀与鼓励;第一次见到她,就感觉无比熟悉;第一次领教她的冒犯,诧异她的从容大胆,佩服她的犀利辩言。
老太后的指派,让所有的第一次,变成频繁的接触时,她并未因熟悉而成为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宫娥。一动,一静,一进,一退,还有她眼里仿若能看透人心的澄净,都在毫无预知下进入他的眼,留在他的心头。
虽然她不是时时跟在他的身边,常常是相隔好久才偶见她一面。但因为这样一个特别的她,清醒时的君傲然常常忍不住好奇。原本强烈又莫名的恼恨和排斥,不知不觉中化作情不自禁的靠近,想起她时,就想知她更多。
神器赠秦,闹得纷纷扬扬,人人都对他议论纷纷。顶着众多的压力,独自一人清醒沉思时,他竟会好奇她的反应。天天都有人站出来劝谏、反对。就连那些一言不发的忠实支持者,心中也有着未道出的疑惑。偶尔猜测,她会说出一番怎样犀利的言辞来指责他。
可是,君傲然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忍下所有,孤独的承受所有的指责和压力时,她竟悄悄的站在维护他的一边,说服了令他最难抵挡的两个亲人。
在他孤立无援时,她的理解,是他最需要的。本来,他应该感激这个唯一支持自己的女子。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要她的帮助,就是会因她的多事变得烦躁。所以她的好意,注定要被他辜负。
如果今晚没有见到她,或许他的心情就算烦躁,也不会变得如此零乱糟糕。他只需端出帝主的威仪,唤她到面前故作无情的狠狠斥责一番,便能一解心中烦闷。
只是意外的见到她,心里感受到的竟是她种种的好。感觉就这么恼怒指责她有点过分,毕竟她的维护纯粹出于好意。后来,记起心中还有一把无名火,又觉得不该就这么纵容了她。于是脑中开始狠心的思量着如何处治她,怨责她。前前后后的内心矛盾就这么交错出现着,终于酿造了一室令人惧的气氛。
当她在替自己束发时,他真的很恼她,很想转身就出声叱喝她。可是感觉到她动作的轻柔,心中的不忍又胜过了一切。最后终于作罢,什么也不说,就任由着她离开。谁知她最后又刺目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将他在浴室里沉静许久仍旧抑制不住的躁乱挑得更明显。
室内剩下他们两个,君傲然静静的打量着专心的人。她过去种种对自己的了解突然冒了出来,心中怨怒顿然消失,只想安然的看着她。见她一直平静的做着自己的份内事,没有一丝刻意和造作,忍不住为自己曾经冒出的有意刁难感到羞愧。
不想打破她如此平和的心情,努力将冲到喉间的话语压下,生怕蛊毒的作崇会说出一些他无法控制的伤人话语。见她转到身后,很想再度转身重新将她的身影吸入自己的视线。思及她的平静安然,又不忍心给她制造一份贸然和唐突。
于是强制忍住,深深吸了口气,将身上的无奈和难受抖落。立直身躯,想着就此作罢,努力牵住自己起伏难平的心情,回去好好睡一觉。
“陛下,既然已是一日之末,为何不搁下烦恼,放松身心好好睡一觉?”
温雅的声音犹如一股洗涤人心的清泉,灌注了君傲然堵闷的心。顿时所有的气恼真正烟消云散,难平的躁乱荡然无踪,感觉通体清畅。他转过身,灼灼热切的目光看向那个立在身后温声劝言的人。
从撞见她开始,自己都在为她心神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斥之,舍不得;纵之,却不从所愿。在浴室迟迟不出,皆因心乱不知缘由,烦扰不得安解。后来她无端再出现,让他心情更乱。
留下她,本来是要找上祸首的她将心中的无名烦乱清算完毕。偏偏硬起心肠恼恨她时,心底又因她的善解人意,良善好意,无法肆意的放纵。一直忍住沉默无言,皆因蛊毒的难控难制早惹得他身心疲惫。勉强的牵制按不下心底不息的烦躁,不想,到最后,让自己的心彻底安定下来的人,竟然是惹他连续长时心乱神扰的罪魁!单是她温雅令人安的平和之音,足以让他心神安定,纷扰不再乱窜。
“会的。得你一句良言,孤无烦忧了!”
困扰消去,他说得轻松,眼睛里甚至多了一分久违的温和。看着这般动人的女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忘了先前沉默的本意。
“十冬雪,前一阵为何一直没见到你?闹得纷纷扬扬的一件神器,孤做好了挨骂的心里准备,甚至算上了你的一份。以为你会借着老太后的名义,也来指责一番。谁知,躲藏不见人的你最后会站在维护的一边,不动声色的让神器顺利送出。”
小心剔去所有负面的情绪,他用着寻常的语气娓娓道来。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冬雪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回答。眼睛不时微眨,是她情绪表达唯一的出处。
“只是,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需要。”
语气依旧温和,甚至他当真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平静的提醒。然而,他根本不知道,在如此平静的心情里,依然控制不住的冒出一句自己不晓得的负面言辞,一句对某人的警告——
“我再也受不起任何虚伪的帮护!”
君傲然说完,丝毫不知自己说错什么,看了看眼前安静的女子,便绕过她,向门外走去。
她悄然用空闲无物的手用力压住了心口,阻止敏感的心生出任何的感受。看着他潇洒的大步离开浴室,由着他带走了满室的平静。
直到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宫道上,看着天上贪玩不舍得离开的星星零落散开,真切得感受到心情跟星星一样散乱。冬雪才恍然惊觉,他连她常驻心中的那一份平静也带走了。
终于明白他今晚恼恨她的原意——迎晖殿前她不该多事的拦下老太后。心灵受创,无力去思量他是否需要帮助。在他表明了态度后,脑中轰轰作响的只有一个声音最清晰——不需要。原来,他一直排斥着自己的任何干涉。不管这一切,是善意,抑或是刻意。他都不欢喜。
“殷宇,你是决意要远远离开,永远不回来了?我该因你的遗忘,原谅你的无情吗?”
不想放大自己的悲伤,她睁眼努力对着天上寂静的星星说出心底的疑问。
随即伸手拭掉眼中的晶莹,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迎着阵阵秋风,将心头抑郁不去的气统统吹走。然后很认真得跟她喜爱的星星做纯粹的心神交流,感受着彼此的静谧。
☆、068 孤单病
“冬雪,你好点了没有?已经三五天了,你这风寒还不去。老太后都问了我好多遍了,你到底有没有将她老人家送来的药煎了喝。”
日月殿后的小院里,半开的窗户里烛火摇曳,有两个面对面的人影映在薄薄的窗纸上。
“夏荷,偶尔让自己小病一下,感受那种虚弱无力,甚至凄凉,心情会很舒服平静,那样的感觉我喜欢。在咳得吸口气都痛的时候,我才会发觉自己原来也需要自己的关护。”
用手轻轻的按下喉间的痒意,冬雪轻声说出自己整日真实的感受。那夜的秋风,帮她吹走了心头的伤郁,换来这一点点身体能承受的风寒,冬雪觉得很值。
听着她如此无稽的感触,夏荷嘲笑回问。
“难怪秋风才起,就刮倒了你。兴许你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的。人人都希望长寿安康,你却故意弄病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做糊涂事?”
“糊涂一点,心就不会那么累啊。”轻松一笑,冬雪悄悄将真情流放。
“呵!你就好,一病万事了。殷帝找人,一句病了,就让你安全躲过;老太后有事拜托,一句没好,就让她老人家将到嘴的吩咐压下。这两日你更幸运,得来了公子的关顾,招来了段大人的探询;甚至捻熄了安主事的寄望,躲过了殷帝可怖的闷气,”
听不透她的心情,夏荷只当她是自在的乐祸,顺便数出她病得多么幸运。
“有人惹恼了陛下?”笑意收回,犹豫着是否该关心他,嘴巴却很自然的问出了一句。
夏荷起身走到床沿,边理着床铺,边将事情说来。
“不知是人还是汤。安主事说,昨晚陛下心情特别不好。整个晚上就一直对着一锅汤生闷气。”
“怎么回事?”淡淡的问道,由着心放纵。
“不知道,没人敢贸然询问。昨日午时一过,殷帝忽然兴致勃勃地写下一份汤材配料,命御膳房晚膳就准备这样的汤。等到晚膳时,一锅香浓的汤依令摆在膳桌上。他亲自盛了一碗,嗅到香汤的味道,还尝了一口。据说当时殷帝的表情激动惊喜,仿佛得了世间难得的珍馐,跟下午送出汤单时,一样愉快。只是端着汤朝周围伺候他的所有人逐个看了看,脸色立即变了。虽然没有表露,但明显少了之前的兴致。然后意兴阑珊的放下了碗,对着眼前的汤沉思。安主事说,他那认真的表情跟处理政事时一模一样。之后一点东西也没吃下,就去了勤政殿。”
顺手帮冬雪也整理好床铺,夏荷把从安主事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描绘,一直用了很多形容心情的言词。让人听来,宛如身临其境。
“安主事说,陛下今日又叫御膳房准备一样的汤,请来了蓝玉小姐跟他一同用膳。首先盛了一碗给蓝玉小姐,看着她喝下后,表情又跟昨晚一样。大家都怕他又恼得吃不下饭。谁知他吩咐人将锅里的汤分给了在场的所有人,看着大家喝完,他就默不作声的吃饭。”
半躺在床上,夏荷将后续的事补充,眼里却已困意上涌。
“是什么汤?”没有因着听来的描绘感觉奇怪,冬雪认真的问了一句。
“人参鸡汤。安主事说,平日御膳房里时常都有熬过,不过陛下写的配料比较简单普通,没有御膳房自己搭配的那么名贵。安主事有点担心,陛下吩咐明日还煮一样的汤。”
果真是人参鸡汤。冬雪心中怅然一叹——曾经生火煮汤的经历就这么值得他想起,最重要的却统统忘记。
记得她熟悉,却忘记跟她相处的感觉;冲口喊她一声十冬雪,却没有细细回想十姓由来的打算;蓦然念出十青青一名,却不认识名字的主人;想起了香汤的味道,却记不起喝汤的人。
蓝玉说得没错,他缚紧收藏的记忆,侥幸掉落的都是零星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