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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拦阻,进不去,冬雪静静的迎视大巫师逐渐扬起的虚假微笑。思及长久以来巫族的所做所为,想起带着悲伤远走的老师和神女,听着窗内殷帝因巫族挑拨而承受的指责,她深深吸了一气,忽然将心中长久的忍耐化作不客气的嘲讽:
“冬雪误了大巫师摧名毁誉的良苦用心,甚至令巫族赔折了百年难得的神器,难得大巫师笑得开怀。必是大巫师心有不甘,故意在陛下神志脆弱时扰乱他的理智,令他在忠臣良将面前颠倒黑白,因而心情大好。”
虽然听多了关于冬雪利言顶撞的传闻,但忽然亲耳听来她的犀利,还是会有点意外。大巫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她,再度认真的询问:
“冬雪姑娘,你连番认定这是我巫族所为。请问,如此做来,巫族目的为何?”
仿佛是最好脾气的长者,虽然心中有怒,仍然忍耐的只问不责。那般认真,不识巫族本色的人,必定认为过分的是冬雪。
“大巫师用心良苦的制造陛下与朝臣之间的裂痕,是要让陛下在众臣面前把明君形象彻底毁坏。”
冬雪目色清明的说道,不受他虚假的容色影响。
“哈!明殷陛下该感谢哪家的爹娘,教出如此出色的女儿?冬雪姑娘忠诚帮护陛下,本使不当小气的追究姑娘的一点误会。还请姑娘原谅。”
忽然,大巫师大方一笑,意有所指的赞了一句。见他竟能如此虚伪,冬雪不愿多说,沉默的看向窗内,避过他做戏的面容。
“徐大人莫激动,或许是陛下近日忙碌的事情太过,一时忘了这回事。陛下日理万机,近半年来,潜心钻研明砚朝的复国之道,时常微服外出。兼顾的事情太多,一时出错理所当然。”
殿内,梁大人温和的拦下了愤愤指责殷帝的大臣,婉转维护着殷帝。
明殷帝自受蛊毒控制起,对于他每日只上朝听政的奇怪举动,巫族对外一直宣称殷帝在为明砚朝重图大计,需要微服到外了解情况。所有日常事务,皆由夷安王代理。因为每日夜晚,殷帝会亲自过目白日的奏章,故此众臣信以为真,不觉有异。极少数敏锐知情的忠厚老臣子,经老太后亲自叮嘱过。纵有疑惑,也识趣的不戳穿。因此殷帝下朝不理政的事,外面的人,基本无人知晓。
“陛下,徐大人出于对陛下的忠心,生怕陛下误走迷途,才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请陛下大量宽恕。”
梁丞相安抚完气愤的朝官,又出面替他向殷帝请求原谅。
“荒谬!”
众人以为,梁丞相诚恳的请求,殷帝会有所考虑。谁知此言一出,竟是惹来殷帝滔天怒火。惊得众人纷纷跪地,莫名的低头猜测着帝主的怒火——不过是一句恳切的请求,就算不同意,也不应是暴怒如此。
冬雪静静立在窗前,双手收紧。
“孤不需要你们的忠心!这样的忠心不够。不是。你们,当识时务,懂变通。审事慎重。”
“出去!你们统统出去!回去仔细想好,你们留在明砚朝究竟为了什么,才来反省你们的忠心!”
“是,谢陛下教训,臣等定当紧记。”殿内,梁丞相语气镇定,率先应答。
“臣等遵旨。”里面的朝官收起各种心情,纷纷跟着恭敬回答。
“梁大人,孤暂且饶你罪错,此事交由你补救处理,莫再做出令孤失望的事!”
严厉的声明,有警告,也有叮嘱吧。冬雪一直竖着耳用心听着殿内的状况,此时竟为他的话失神猜测着。
“臣遵旨。”梁丞相继续恭敬应答一句。
“退下!”
一声严肃的命令,是殿内众臣的解脱,谢过恩,行过礼,众人陆续而出。偌大的勤政殿里,剩下高座上懊恼自责的殷帝。
“丞相大人,陛下如此无理取闹,变幻无常,当真是委屈您了。”
才走出勤政殿,便有人追上前面的梁丞相,打抱不平的埋怨殷帝的表现。看着那群陆续出来的朝臣边走边摇头低语议论着,大巫师在冬雪身边笑得开怀。
“冬雪姑娘,不管你是谁家的出色女儿,也当有容人的气量。莫一再心存偏见,诋毁我巫族。下次,本使不一定会宽容。”
大巫师温和说完一番警告,不等冬雪回答,便背向众臣扬长而去。
☆、071 君子之过
渐行渐远的官队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停下脚步,顺带唤住前面的人,靠着一边的长廊柱,悄悄的问道:
“丞相大人,您觉不觉得,陛下的话莫名奇妙,前后矛盾。好似说完下句,便忘了上句说了什么。”
出声唤住梁相的,是常伴他左右的副吏。与副吏并道而行的一名官员也忍不住插嘴提出疑问。
“对啊,前一句还说不要我们忠心,下一句又斥我们不够忠心。后面好似没说完整,根本猜不透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在殿上大胆指责殷帝的徐姓官员,听见这边的议论,便回过身向他们走来,不屑的解释道:
“哼!这叫理屈词穷,找不到好的说辞,便想到什么就乱说。陛下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他只借着说话来发泄他的怒气,掩饰他错下判断的尴尬!”
他这么一番大胆的批评,惹来附近经过的官员驻足,纷纷侧头看了过来。
“徐光,不得胡说!陛下不是这样的人!”
一直没说话的梁丞相一开口就截住徐姓官员的无礼。
“请问梁相大人,陛下若不是胡言乱语,刚才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徐光是新近晋升的朝官,走进朝阳殿的朝堂,本来是满腔热血,怀抱希望而来。或许是看多了巫族在朝堂上的霸道,听多了明殷帝的负面传说。此刻听得梁丞相盲目维护,着实不愤。
“你们畏惧权势盲从错举,如此忠心,陛下不需要。
为人臣子,忠心敬效的应是朝外的千子万民,不是一国君主。你们重君心轻民意,所以忠心不够。
真正的忠心,不是你们这样的。若你们果真忠心,当一心为国为民,不受制于君主;坚守在各自的位置上,做好本分。想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违背。
陛下只是一个人,力不从心时也会有错。你们不该畏惧他的固执,便舍弃原则盲目从服!凡事当识时务,懂变通,审事慎重。
陛下言语跳跃,断续难明,只因大人们的表现令人失望——或吞声沉默,或只敢事后指责不敢事前力争。这便是陛下方才在殿上斥责发怒的真意。”
驻足停步的众人,听完一番清晰有理的解释后,恍然领悟,情不自禁的点头认同。抬头看向来人时,面上不约而同的现出诧异之色。
“你是谁?”梁丞相看着眼前卑微不起眼的人,惊讶的问道。
“奴婢是勤政殿里的宫娥。众位大人,陛下的怒,请莫介怀。除去怒气,皆是陛下真心之言。无心打击诸位。”
心知唐突,朝着惊愕的众人施过礼,冬雪恭敬的说着。补充的解释说得清楚、诚恳。
“小小宫娥,竟敢妄猜帝意,还以此来教训朝中大人,该当何罪?”
明白来人的身分后,恍悟竟被卑微宫娥厉词教训一番。有人不服,甚觉侮辱,忍不住出声叱喝。
“阿齐,她并没有说错。我明砚朝臣子,当有勇气接受任何人的批评。”梁御史缓慢出声,拦阻了叱喝的官员。
“奴婢谢梁大人的宽容。倘若陛下能得众位大人的体谅和明察,定会释然心慰。君臣齐心,前路将不再遥远。”
冬雪谦卑的谢完、说毕,晓得梁丞相是知分寸、懂得失的明理之人,便沉默不再多说。她专门跟着来,就是怕众臣对殷帝有所误会,如今解释完毕,便安了心。
“姑娘,你是陛下身边的女史?”梁丞相莫名问一句。
“奴婢不是女史,只是陛下身边的随从。”冬雪顺着他的意回答。
“好,陛下身边有你这样的侍从,好啊。”
梁丞相开怀一笑,认真的看了冬雪一眼,随即带头离开。
看着众人不再计较的离开,冬雪微笑着转身。就算他再怎么失控,有一帮明理察颜的属下,他应该不会太过痛苦吧。
“十冬雪,你竟敢自下论断,在朝臣面前暗示孤是难受愧疚?!”
低头沉默间,听得前面传来不善的质问。冬雪闻声抬头,看向怒目而视的殷帝。
“陛下若不是心感愧疚,又怎会不放心的跟了出来?”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这里离勤政殿,已是绕廊拐弯之处,与他平日常过之处截然相反。如果不是刻意而来,他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就这么喜欢臆猜孤的心思?孤随意经过,你有本事说是刻意追来;孤责骂朝臣迂腐,你有办法编说是无心之过;连孤的零乱说辞,你都巧妙的绘说成孤的真心之言!是谁给你这样的胆量,胡说八道,乱传孤的本意?!”
冬雪眉毛轻眨,忽略他的指责牵动而起的心情,静静的听着他的发泄。
他应是清醒之时恍然觉悟刚才的自己多么的可恶,从前品性良好的他怎容得自己这般荒谬的胡闹。于是,才借着未消的烦燥牵罪于她,把所有对自己的恼恨统统发泄在她的身上。他表面在恨她,其实是在憎恨自己吧。
殷宇,能得你这般信赖的视作另一个自己,本来是我的荣耀,我甘愿替你承受这样的恼怒。可悲的是,眼前的你根本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了,为什么还这么依赖?
他是将她方才对众位大臣解释的话,完完整整的听到了。不理会他的怒斥,将他眼里的痛苦尽收,冬雪静静消化着他话里的情绪。沉静片刻,明知自己多管闲事是多么令他讨厌,再度的多嘴只会惹来他的厌恶,冬雪还是开了口。
“陛下,这又何苦?明知口不择言的怒,最后还是会让自己后悔难受,甚至会牵动体内蛊毒,为什么还要继续?奴婢是卑微宫娥,不值得陛下顾虑;但若是鞠躬尽瘁的朝臣,您根本不忍心伤害,更舍不得看到他们受伤。陛下难道要每次伤害过后,再跟在众人背后心怀愧疚,最后一个人深深自责?”
“住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你只是在胡编瞎猜!不要说得煞有介事!不是真的,统统不是真的!孤为什么要愧疚?孤不需要自责!孤没有痛苦!”
唯独在沉静的她面前,他难抑心中屈辱之感,苦痛顿泄。只因她平静如水的眼睛,宛若明亮的镜子,即使她不曾出言半句,他也知自己的压抑无处遁形。
因此,听到她如此犀利、如进人心的剖析,他要阻止,要否认。偏偏她说中的愧疚、自责、痛苦反倒流露得更明显,更真切,当真无处藏掩。于是,他只能失控的极力否认着。
“陛下何苦非要以自己讨厌的面目抵触,即使要刁难奴婢,也不该轻怠自己的感受。”
疾言一句,瞬间将他刻意扬高的怒气冻结,惊讶得散不开,却也不甘收回。
“你既知道自己是祸端,为何依旧赖在眼前?孤说过,孤不喜欢你插手孤的事,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帮忙!”
即使心中的任性被她堵住,依旧不甘心的回顶一番。
“奴婢区区小人,如何敢插手陛下的大事?帮助您,是不自量力的妄想,奴婢无意存此念,更无心招惹是非。奴婢只是藏不住话,心直口快将看到的说了出来。奴婢之前是否胡编乱造,胡说八道,陛下心里自是清楚。若要问罪,奴婢愿罚。”
她语气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