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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听到海公公的声音,才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小海啊!晚饭准备好了吗?哀家今晚,很有胃口。而且,哀家的伤,早就好了,梵儿那一剑刺的,没有那么严重。”
“晚饭,奴才早已备下,太后什么时候想吃,奴才传唤过来便是。”海公公说着,还是走上前去,扶着柳丝丝坐了下来,有些嗔怪地说道,“太后,在奴才面前,您就不用这么逞强了。若是您的伤势早就好了,脸色怎么还会这般苍白?不是奴才不相信二公子的医术,而是您休息的时间太少。自从皇上走后,您就没有怎么阖眼,还在为大丽国的事情操心。”
“小海呀,你还是这么了解我。”柳丝丝轻轻地说着,眼睛里满是欣慰。有一个懂自己的人,确实很不容易。
“不过,太后,您得让奴才说一句。奴才真心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操劳,尽管皇上走了,这不是还有青蝉吗?”海公公说着,拿眼偷偷地瞄了瞄柳丝丝,看她脸色未变,才胆敢继续说道,“而且,奴才认为,青蝉当皇上,并不是一件不可以的事情,皇位,本来就是她的。再说,皇上在位的期间,似乎也并不快乐,如果他能因此离开,而得到解脱,又有什么不好?恕奴才直言,太后您也别生气,十六年前,若非胥美人无意争宠,大丽国的太后之位,必然非她莫属……”
海公公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重了,会惹得柳丝丝不开心。
只是,柳丝丝似乎并没有生气,仍然笑着,有些悲哀地说道:“没事儿的,小海,你继续说下去,哀家很想听。这些话,除了你,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敢跟哀家说了。”
柳丝丝说完,笑着看向海公公。
海公公一紧张,便着急地说道:“太后息怒,奴才不是存心冒犯您的。奴才只是……奴才只是关心您而已。奴才不忍心看着您这么操劳,又没有能力帮您分担丝毫,所以心里气不过,说话才重了点。太后您别生气,奴才真的只是很恨自己,绝无对您不敬的意思。”
海公公说完,低着头,都忍不住把手扇自己的脸了。即便柳丝丝对他很好,他也该明白皇权不可侵犯的道理。
柳丝丝仍然笑着,看着海公公,说道:“小海,你把晚饭传过来吧,哀家想吃饭了。”
“好的,太后。”海公公恭敬地说着,低着头退了出去,终于从刚才的局面中解脱了。
柳丝丝站起来,慢慢地踱着步走到无忧宫的门口,看了看门外阴沉的天色,顿了顿。看来,真的是要下雪了,冬天,来的真快。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共有四卷,剩下的不多了~~
还是晚上19:00准时更~~
祝大家生活愉快~~
谢谢~~
☆、【120】 下雪天品梨花佳酿的两个人
雪,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而且,还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天空,也终于不再沉闷,让人发慌。
整个五行城里的屋房瓦舍,全部被一片纯白的雪所覆盖住了。所以,不管是平日里多么丑陋的地方,现在都变成了纯白色。
也许,世界本该这样,在无法改变的地方,便想方设法地去遮盖住。尽管这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谁都不能否认,它确实有“治”的作用。既然有治的作用,哪还有几个人管它究竟是治标,还是治本?
整个五行城都被大雪覆盖住了,栾凤阁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栾凤阁里女子众多,男客人也众多,即便女子没有力气去辛苦扫雪,男客人还是会主动献殷勤帮忙的。所以,无论五行城了下了多厚的雪,栾凤阁的院落里,却始终不会有积雪。
既然栾凤阁里没有积雪,那么栾凤阁的阁主也就没有什么好操心的。既然阁主没有什么好操心的,所以凤九桑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喝酒。
既然是安静地喝酒,凤九桑当然是坐在栾凤阁三楼,她自己的私人领域。而且,这喝酒的还不只是一个人,因为有不二郎中柳行之陪着。既然是柳行之陪着凤九桑喝酒,那么他们喝的酒,也就必然是梨花佳酿。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凤九桑端着酒杯细细地品着,眼睛虽然望向窗外的西湖,可她并没有看什么。因为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像极了随风而落的梨花。或者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只是,这飘飘洒洒的雪花,毕竟不是真的梨花。雪花虽然比梨花白,梨花却比雪花香。所以辨别雪花与梨花的方法,自然就是轻轻一嗅,闻闻是不是有暗香飘来。
而此时,柳行之正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用鼻子轻嗅空中的暗香。但是,柳行之嗅到的浓郁香味,似乎并不是来自于窗外的飘扬的雪花,而是手里的美酒佳酿。
这美酒佳酿本是用凤九桑用梨花酿制而成,经过悠久岁月的沉淀,自然散发出梨花的香味。而且这香味,还是非常厚重的,不会被空气里氤氲的水汽而轻易地冲淡。
柳行之很是享受地嗅着梨花佳酿的香味,悠悠地说道:“阿桑,记得上一次我与你在这里喝酒,还是夏天的时候。那一天,青蝉正在西湖上玩耍,而我们坐在这里聊天。我们说起了美酒,说起了青蝉的生日,还说起了《长生诀》。最后,你还给我跳舞看,你跳舞真的很好看,就像一只黑色的凤凰一样,随时都在翩翩而飞。”
凤九桑看着柳行之的样子,知道他是故意没有提那一天说到的感情之事,喉头顿觉苦涩,清浅地笑着说道:“是啊,这一晃,都半年过去了。不过这半年里,我们并不是没有在这里说过话。青蝉生日那天,我们站在栏杆处看一楼艺馨堂里的动静。记得当时,青蝉已经跟着太后的伶官乐队进宫了,我找来意凉公主顶替她,去拉胡琴。当天,武林盟主上官剑城带着众多高手来找青远算账,最后却被青远的鞭红蚁屠杀了一半,大败而归。”
凤九桑说完,二人都回想起了这些事情。其实,也并没有过太久,记忆还是很新鲜的。
“而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了。”柳行之感慨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继续说道,“就连蝉儿,现在也已经当上了大丽国的皇上。在让蝉儿进宫之前,我只知道《长生诀》第三卷的《编钟乐》在皇宫里,还很有可能跟宫廷里的事变有关。只是没有想到,蝉儿居然就是胥美人十六年前抱出宫外的女儿,也是先皇唯一的子嗣。”
凤九桑温暖一笑,接着说道:“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加不知道了。不过,我因为担心青儿觉得我对她监视的太紧,便没有让她自己随时给我传递消息,而是另外派了子丹进宫。这样,子丹既可以保护青儿,也可以随时给我们传递消息,让我们知道宫里的大概情况。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等青儿拿到《编钟乐》出来之后,就没有事了。不曾想,居然发生了这种意外,而且,青儿现在,还非常恨我。”
听凤九桑语气里充满了感慨,柳行之想起了青蝉曾在冷香苑之时,说过要毁了栾凤阁。柳行之知道凤九桑心里难受,既然她不说出来,柳行之也就没有开口提。
柳行之忽然目光发精,接着说道:“当晚,皇上与蝉儿,是跟白薇一起去冷香苑的,这么看来,是白薇故意把他们两个引去。只是,白薇是白玉无常的徒弟,而白玉无常是南无敬亭的属下,在南无敬亭死后,白薇好像没有这么做的动机了。而且,在南无敬亭死之后,白玉无常似乎就不在五行城了。由此可见,白薇之所以把皇上与蝉儿带往冷香苑,好像并不是受了白玉无常的指使,而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嗯,我也有这种预感,白薇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凤九桑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继续说道:“即便她哥哥白芷现在还算是我手下的人,但我不敢保证白薇不做出对栾凤阁不利的事情来。我虽然不怎么了解白薇,但从对她的初步认识来看,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子,哪怕这手段牵扯到白芷,她也会做的。”
“白玉无常不在,看来已经没人能管得住白薇了,只希望白薇不要太过分了。”柳行之有些担忧地说着,继续向凤九桑问道,“蝉儿当皇上之后,原本后宫里的那几个妃子,怎么处理了?”
“那晚冷香苑事发之后,子丹也跟着我们出宫了,所以现在,皇宫里并没有我的眼线。”凤九桑解释着,继续肯定地说道,“不过,皇宫里并没有传出来什么事情,所以她们应该还是住在宫里。我觉得,以青儿的性格,她既然很生气,甚至发怒,也不会牵涉到那些无辜的女子。同时,上官堡那边,也没有传来上官灵灵与上官颖儿回去的消息。也许青儿当皇上只是一时之气愤,她并不想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之后,再还给皇上。”
柳行之当然明白,凤九桑最后说到的“皇上”,自然就是指何以梵。即便现在青蝉才是真正的皇上,他们两个私下说话也这么称呼的话,会觉得很不习惯,所以便都按照原来的称呼了。
“皇上的贴身侍卫常事春,最近也音讯全无,不知他找到皇上没有。若是连常事春都找不到,言靖公子派出去的那些人,就更加没有可能找到了。”柳行之说着,心里挂念起了柳丝丝,竟然喃喃地说道,“若是找不到皇上,此刻最着急的,只怕是太后啊!”
凤九桑看着有些失神的柳行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便笑着说道:“我发现,你说起太后时,好像很关心啊。而且那天在冷香苑里,你看太后的眼神,满怀关切,尤其是她受了伤之后,你把她半抱在怀里。从冷香苑里出来之后,你把太后送了回去,你们都聊些什么啊?太后是不是还给了你什么东西,类似于书卷啊,之类的?”
柳行之看着凤九桑的笑,不知她的笑意到底有多深,知道想瞒过她所有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半真半假地说道:“你真是很聪明,太后的确是给我了一卷书册,也同样如你心里所想,是不同于胥美人的另外一个版本的《编钟乐》。我知道这卷《编钟乐》在太后手上,所以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很关切了,若不关切,她怎么舍得把《编钟乐》给我?跟何况,也许我关切的眼神,只是关切《编钟乐》而已呢?”
柳行之说着,也同样笑看着凤九桑。
说假话的人,最大的破绽便是眼睛里闪烁的不自信。所以柳行之坚决不犯这个错误,直直地与凤九桑目光对视,而且还是笑着,很自信地笑着。这种情况之下,比拼的,岂非正是这种自信的笑意?
因为,笑意也可以像杀意一样具有威力,能彻底把人崩溃于瞬间。所以,捕捉蝇子的好手都知道,一滴蜂蜜,比一桶毒药还要管用。
凤九桑看着柳行之自信的笑容,当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转而说道:“近来好久,我都没有流涟和三郎的消息了,现在还真是有些想他们两个,想我们四个在一起的时光。而且,还很想师父……”
凤九桑提到师父,话音瞬间低了下去,他们四个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时光固然美好,而现在早就不复存在了。而且,他们的师父柳中人,现在还因为中了浣流涟下的无天无渊之毒,而躺在床上,连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犹如一个活死人一般。
“我也很想念……师父。”柳行之本想说“我爹”,话到嘴边之时,说出来的依然是“师父”。毕竟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