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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到甚么,推开他,道:“他们……”
湛然急别了眼,薄唇微颤,一时却不知要说些甚么……花解语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瞪着他,突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没法呼吸……
可也就是在这一刻,流羽的眼神中划过了真正的错愕。
湛然身上的蓝袍虽然脏污,却似乎并无伤损,可是,那种天火倒袭的气息,却是分分明明……即使换过一百次衣衫,也无法除去。流羽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把抓住了花解语,便将她带离他的身边。湛然一怔,急站起身,道:“凤王,你……”
流羽的眼神,迅速的扫过他的识海,眼前的人的确是湛然,是他熟悉的湛然的神魂……可是,那天火倒袭的气息,也绝不会有错。流羽微微凝眉,缓缓的道:“你怎会在此?”
湛然愕然:“凤王,怎么?”他上前一步,双手来接花解语:“已经惊动了仙界的人,我们先离开这儿。”
流羽抬手止住,拉着花解语退了一步。许是因为一下子承受了太多的痛,她反而有些麻木,怔怔的抬头,看着他,喃喃的道:“凤王?”
流羽竟有些不忍,看了她一眼,却仍是答道:“他是湛然,但是,他身上有天火反袭的痕迹。”
花解语只觉得心头一片茫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甚么,只是喃喃的重复:“天火反袭?天火反袭?”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着湛然,他俊秀面容上,是那样明朗熟悉的眉眼,即使如此焦急如此憔悴,仍如晴天丽日一般,让人的心都跟着晴朗起来……对上她的眼神,湛然急上前一步,轻声道:“语儿,我不知你们这儿发生了甚么事……我也不知凤王对我有甚么误会,但是语儿,请相信我,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绝对不会做任何于你有损的事情,一点也不会,半点也不会!”
他眸中一片焦急痛惜,只是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他不是为自己在解释,他只是不忍花解语再受一次伤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失去幻璃几人,对她是怎样严重的打击……他太了解她,所以他会为了她去保护雪澈,为了她接受八夫同嫁的安排……同样的,他亦明白湛然这两个字,与花解语有怎样的意义,所以不管为了任何事,他不会去伤害她的身边人,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她。他亦是她在意的人,若他做了甚么,这伤痛与她会是双倍……
她喃喃的道:“我相信你。”
湛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用力对她点头:“我绝不负你……”
她心里一片空白,不论如何努力,仍旧想不明白发生了甚么……看着湛然伸过来的手,她本能的把手放上去,湛然用力握紧,“语儿,跟我走。”
“不!”花解语低声,眼神迷茫:“我还要去找幻璃雪澈……”
湛然竟有些不忍萃视,喃喃的道:“语儿……”
流羽忽然抬手,抓住了花解语的手腕,止住了他们的动作。他侧头看她,凤眸清冷,“语儿,你可信我?”
花解语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信你……可是,我也相信湛然。”
湛然正色道:“凤王,我也相信你,所以这中间定有误会,但我现在还甚么都不知道,也无从辩解……只请凤王也信湛然一回。”
流羽神色亦是郑重:“天火反袭之迹,无法伪装。”
湛然急了,“究竟怎么回事?”
花解语一直站在一旁,流羽与湛然的声音,却似乎渐渐远去,隔了山,隔了水,再也听不清楚……痛到极至,已经无泪,身体里却有另一种倔强的精神,支撑着她直到此时,尚未昏厥,甚至一点一点,渐渐恢复清醒……在剧痛中清醒,在剧痛中苦思,在剧痛中斟酌与决绝……一个都不能少。他们都是花解语的家人,她永远永远不会放弃……即使上天入地,即使魂飞魄散,她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找回来……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满眼黑沉沉的,看不到,其它的感觉,却是加倍清晰……那种奇异微苦的淡香,那双秋水无尘的杏眼,那朵妖娆绽放的牡丹花……每一个人,似乎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等着她,盼着她,她是他们的希望,而他们,亦是花解语的希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不,他们不会有事,她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
三人争执之际,四周喧哗渐起,数个身穿仙袍的仙人已经围了过来。这一番闹腾,先是天火,又是湛然的神剑,动静实在不小,惊动的也不只是末那识界,可是仙界诸识界之间颇为排外,也通常不会互通有无,所以其它几识界乐的关紧大门,听末那识界的动静。也正因为如此,几个仙人虽然围拢来,却暂时没有人出声,都在对他们上下打量,等人出头。
隔了好一会儿,空中才渐渐现出一道光柱,映出了末那识界仙主的身影,便似水中倒影一般不住摇晃:“凤王,你为何带了凡人,在我末那识界中闹事?”
这种时候,还要耍风度,不肯亲至,仙界中人的作风,实在令人无语。流羽抬头看了一眼,便要上前,湛然随手拉住他,便向那个方向施了一礼:“仙主,这是凤王陛下与神界中人的过节,只是阴差阳错,暂借仙主宝地,绝非对仙主有所轻忽。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自然会拜上仙主,向仙主请罪,现在……还请仙主和众位仙人暂时离开,那位神界中人十分蛮横,连天火都敢引到仙界,到时若是他迁怒诸位,伤到了哪个,岂不是咱们的过失?”
流羽为人清冷,并不擅长与人交际,而湛然却甚为机警,听他们只言片语,已经约略了解了事情始末,这番话说的八面玲珑,给足了末那识界仙主面子,又隐约警示点醒诸人,众仙顿时面面相觑。
仙界诸人虽自称神仙,其实离飞升神界尚差了十万八千里,所谓天火神界等,的确不是他们管的了的。且末那识界与其它几识界又有些不同,本就与“我痴、我见、我慢、我爱”四烦恼相应,众仙本就不够超脱,彼此各怀心思,交头接耳一番之后,终于缓缓的退开了十几步,却仍有大部分仙人未曾离开。
湛然强打精神,又与那仙主交涉几句,那仙主才终于缓缓的收了投影,湛然回过头来,花解语正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好像睡着了似的。湛然瞥了流羽一眼,低低的道:“语儿?”
“别吵!”花解语并不张开眼睛,轻声道:“让我找找,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
湛然默然,他亲眼看到他们坠落凡尘,原本是绝无生理。他是借奉天神剑之助,才侥幸逃出的……可是花解语灵识一向卓绝,常常在危急关头能人之所不能……难道他们真的没死?湛然也不由得生了希望,道:“语儿,我们回人间可好?也许他们会在人间?”
花解语摇头,湛然有些着急,上前一步:“语儿,迟则生变,我们快些离开仙界可好?”
“不!”花解语道:“你为何一定要我离开仙界?”
湛然一窒,其实就连他也说不清为甚么,只是本能的想要逃离,想要离开……花解语已经张开了手臂,缓缓的在身周划过:“我能感觉得到,他们就在这里。”
她一步一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小茅屋,明明只有几百步的距离,却居然没有在天火中焚化。流羽神情一凝,上前几步,伸手握了她手:“最明处通常无谓,且有危险。”
“嘘!”她忽然张了眼,竖指唇上,嘘了一声,眼瞳清极亮极:“凤流羽,我信你,你信我么?”
他一怔,其实他在看到她眼神恢复清亮的同时,就已经信了她……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松,花解语一声不吭的取出帕子,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茅屋。
她甚么都看不到,却又似乎甚么都能看到,明明不知他们的情形,眼前却似乎有个沙漏,流沙不断不断的滑下,当流沙全部流尽的那一刻,他们就回天乏力……她几乎是在跟命运争取时间。
正因为他们太重要,所以她非常,非常,非常的谨慎……她的动作不紧不慢,一点点移开桌子,椅子,屋外的流羽和湛然听的清清楚楚,听的心急如焚,却甚么都做不了……
每一刻都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室中终于哗啦一声,似乎是甚么阵法终于被破解了……小小的茅屋陡然在山坡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巨大的画,画中山川河流,栩栩如生,整幅画铺天盖地,悬浮在云雾之间……
众仙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人惊呼出来:“是山河社稷图!”
“不,不对……这是冥界的红尘炼狱图。”
流羽看着那小小瘦瘦的背影,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也许在场之人,只有万万岁的凤王,才真正明白眼前物的意义。山河社稷图是三界的至宝,在修士界地位更是至高无上,而红尘炼狱图与之地位隐约相同,却有邪宝之称……极邪,却的确是宝,极历害,却也的确邪……红尘炼狱图外表看起来,与山河社稷图十分相似,因为红尘十丈,本是人间……可其实,这山明水秀本是虚渺,其实质便如冥界刀山火海,是刑罚严酷、阴森恐怖的炼狱……
花解语仰面看着这幅画,好一会儿,都一动不动,流羽竟失了冷静从容,忍不住道:“语儿……”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她猛然向前冲了一步,流羽竟忘形的跟了一步,一直到被宝图法力弹出,才猛然回过神儿来,怔怔站在原处,清冷俊面上竟显出了惊惶。
湛然虽不知何谓红尘炼狱图,可是看着流羽的模样,又怎能不惊惶,只是死死的瞪着那片画中山河,星眸几乎浴血一般。绝处亦能逢生,但生机处也许亦是死亡……卿在我在,卿亡我亡……一念及此,他忽然就静了下来,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
花解语已经冲入了红尘炼狱图中。脚尖着地的同一时刻,所有的山明水秀,红尘繁华俱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森恐怖,鬼火幽幽,阴风阵阵……鼻端嗅到了浓浓的血腥之气,合着令人寒毛直竖的尸臭……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为了一份虚无飘渺的希望,向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一切的思维与意识都已经消失,只余了这一念,却是信念一般坚定。
脚下忽然一软,踩到了一个圆圆的物体,低头看时,竟是一个血肉淋漓的残肢……花解语强压下狂涌的恐惧,一步一步向前,脚下深一脚,浅一脚,一片漆黑中,却每一眼都看的分分明明。她完全是在尸山之中行走,每一步都踩着人的手,人的脚,人的脸……合着噗哧噗哧的声音,她的鞋子,袍角,全身,俱都溅满了鲜血,腐肉,毛发,残肢……
这完全是人间地狱,即使在最恐怖的噩梦中,也不会有如此可怕的情形……没有意外的,这太多的血腥终于惊醒了梼杌。她的手臂忽然热了起来,与此同时,身体中似乎飓风渐起,已经沉寂了许久的狂暴凶兽之力,乍然腾起……
她居然不觉得惊慌,只是缓缓的抬臂,看着自己的手,手上那个青色的印记,那个梼杌之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极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