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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碧雪
第一步离恨
风,不知何时吹起,带着凛冽的寒气,侵肌入骨。
天空,冷灰色的云层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冒出来无数白色的蝶,纷飞降落,源源不断,穿过寒冷的千里江山,铺天盖地而来。
凛冽的风,晶莹的雪,二者相生相随,共同构建成了北域的雪国世界。
北域,极寒之地,终年飘雪,形成了雪国的冷寒、寂静的环境。
无论是山峰、峡谷、盆地、平原,无一不被冰雪覆盖,一年之中,只有南部的部分地区,能够见到冰雪消融后的春意。
离恨雪峰位于雪国北部,方圆百里,再无第二座山峰能够可以与之比肩。离恨雪峰之巅,一座冰雕玉凿的宫殿隐约浮现在迷蒙的雾岚中。
离恨雪峰上唯一的一座建筑——离恨天宫。
雪花纷飞,寒气逼人。
离恨天宫对出的巨大广场上,积雪铺地,两个瘦小的身影正在互相追逐。前面的男孩脸上挂着顽皮的笑容,身体左摇右摆,如西风斜影,来回游离在雪花飘舞的广场上。后面一个女孩手中竟然握着一柄细长的寒冰剑,正奋力的穿梭飞射,想要追上男孩。
这时候,跑在后面的女孩凌空一跃,翻飞到一丈远的男孩面前,转过头来,手中一柄寒冰剑对着男孩,愤愤地说道:“死苏羽,坏苏羽,这次看你往哪跑。”
叫做苏羽的男孩刹住脚步,举起双手投降,一脸苦笑,说道:“小师妹,我认输了还不行么?”
这个男孩名字叫做苏羽,身上披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色雪貂外套,黑色短发上停落着片片雪花,俊俏的脸上略显孩童的稚嫩,一双漆黑如星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个顽皮聪明的主,此刻他正观察着女孩,嘴角挂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神秘笑意。
“不行!都说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小师妹,你还叫。”女孩听到苏羽又叫她做小师妹,更加生气了,娇喝道。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做雪听,由于晚一年来到离恨天宫,便成了苏羽的师妹,不过苏羽却偏偏喜欢加上一个小字,叫雪听做小师妹。
开始的时候,雪听一直反对苏羽这么叫,因为雪听只比苏羽小一岁,两人的年龄差不多,叫做师妹也就罢了,还要加上个小字,雪听很是不服气。
然而苏羽却偏不改口,两人也不知道为了这件事争吵了多少遍了,每次都是苏羽耍无赖,这小师妹便一直叫了下来。
雪听身披淡粉色绒衣,如丝黑发好像黑丝锦缎般披在她的肩上,羊脂白玉一样的肌肤,粉雕玉琢的脸蛋,琼鼻朱唇,睫毛微颤,仿佛欲飞的蝴蝶。
“不叫就不叫呗。”苏羽口中这样说,心中却很不以为然,现在说不叫,事后又是另外一个样,同时,苏羽恢复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双举得高高的手想要放到后脑勺上。
雪听见到苏羽满不在意,又不老实的放下双手,秀眉皱起,怒道:“死苏羽,谁让你把手放下来的!看来你还是欠揍咯。”说着,伸出粉藕般的手臂,用寒冰剑遥指苏羽,作势要打。
苏羽一下子又把手举得高高的,口里狡辩着:“误会!误会!哦,对了,我只不过想搔下痒而已,搔痒,这不后背痒得难受嘛。”说着,扭动着身体,装作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甚是滑稽。
“哼。”听到苏羽的狡辩,雪听哼了一声,随后看到苏羽那张表情奇怪的脸,先是一愣,接着扑哧的一声笑了,花枝乱颤,道:“死苏羽,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吖。哎呦,不行了,笑得我肚子都痛了。”说到最后,雪听用不握剑的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低下头想要不去看苏羽的滑稽模样,脑海里却挥之不去,仍旧笑个不停。
“嘻嘻,小师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手放下了,说实话,这样举着也挺累的。”苏羽试探性的问道,一双手又不老实了。
“不行!”雪听一听到苏羽的话,顿时醒悟过来,这死苏羽就想趁机逃脱,大声道:“你要是敢把手放下来的话,看我不把你的手给一剑砍掉算了。”
“什么?你要把我的手砍了,难道就不怕师父骂吗?”苏羽听到雪听竟然要砍掉自己的手,睁大眼睛,惊讶的问道。
“我……哼,就算要骂也是先骂你吧,谁叫你整天欺负我。”雪听扬起粉拳,咯咯笑道,“师父最疼我了。嗯,现在我去就把你欺负我的事告诉师父,嘻嘻,你就等着挨骂呗。”
“师父她又没看见我欺负你,无凭无据的,师父是不会随便骂人的。再说了,你要是真把我的手砍断了,师父不骂你才怪呢。”苏羽此刻见到雪听心情愉快,一双手随意的抱在后脑上,懒洋洋地看着对面的雪听。
“死苏羽!你少得意。”雪听一看苏羽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娇哼一声,道:“嗯,就罚你今天打扫宫殿的卫生,哦,对了,还要罚你不许吃午饭。”
“什么?小师妹你罚我不吃午饭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我打扫那么大一间宫殿的卫生?”苏羽听到要打扫卫生,头都大了,自己最害怕的就是被师父罚打扫宫殿的卫生了,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雪听,紧接着连连摇头:“小师妹你也太狠心了吧,不行,打扫卫生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做的,不做,坚决不做。”
“你敢?”雪听斥骂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苏羽脸上挂着顽皮的笑容,冲着不远处的雪听做了个鬼脸,说道,“有本事你来捉我啊,捉到我的话,我二话不说,立刻就打扫。”
雪听看到苏羽不肯接受自己的惩罚,还要做出那么讨厌的鬼脸,自己又追不上他,心中除了生气,还有的就是无奈与委屈,眼眶里一下子红了,娇哼一声:“哼,死苏羽,坏苏羽,我再也不理你了!”说着,气愤的把右手握着的寒冰剑狠狠的扔在雪地上,然后转过身去,气鼓鼓的向着离恨天宫的大门走去。
“我这是……哪里又得罪她了?”苏羽用手指着自己鼻尖,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忽的想到,如果师父看到雪听的苦相,自己又免不了挨骂,这才捡起地上的寒冰剑,抬头又见到雪听走远了,急忙追上去:“哎,小师妹,等等我。我这,不过是开个玩笑嘛。”
第二步月姬
离恨天宫是由千年寒冰所构建而成,离恨雪峰常年飘雪,冰雪不融,所以离恨天宫也不怕融化成水,更何况,千年寒冰的坚固足以和金石相比。
宫殿内,一片光明,看去宛如水晶宫一般。
四周的寒冰墙壁上,每隔三丈距离就放置有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芒,整个宫殿大厅内起码有数十颗这样的夜明珠在同时照明,而且,宫殿大厅中央的顶部还挂着一盏一丈方圆的蓝色水晶灯,光芒流转,使得室内甚至要比室外要明亮许多。
“羽儿。”
苏羽刚刚走进华丽的宫殿大厅,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幽幽响起,不由得顿时立住脚步,收起顽皮模样,脸色骤然变得庄重严肃起来。
因为,那是师父月姬的声音。
宽敞的宫殿之内,中央的寒冰王座上,雾岚迷蒙,隐约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藏于雾岚之中。
“师父。”苏羽低着头,轻声回话,他很清楚自己把小师妹逗哭的事情早已被师父知道了,现在小师妹一定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正伤心,苏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这下又要被师父骂了。
“羽儿,你过来。”那道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苏羽没听到丝毫责骂的意思,然而心中更加的沉重了,似有千斤铅铁吊着自己的心脏,连忙应是:“是,师父,徒儿这就过去。”
来到寒冰王座之下,苏羽自知做错了事,低着头,一直不敢直视师父,生怕和师父的目光相碰触。
“羽儿,你怎么不抬起头来呢?难道师父就那么见不得人么?”寒冰王座上,浓郁的雾岚犹如搅动的白色轻纱,也不见月姬的身体动,雾岚纷纷向四周散开,露出月姬绝美的容颜。
月姬穿着如烟如雾般的飘逸纱裙,那些纱裙竟然好像乳白色的雾岚一般无风而浮,轻轻荡漾着,脸上蒙着白纱,却遮挡不住白纱下那美若天仙的容貌。
“不是的,师父,在徒儿的心中,师父永远是最美丽的,比那什么仙子圣女都要美丽百倍千倍。”苏羽尽量使自己恢复往日的淡然随意,无奈心中的负罪感没有丝毫缓解。
“油嘴滑舌。”月姬嗔斥道,内心腾起一丝喜悦,旋即平静的问道,“听儿她怎么了?一回到宫殿中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是不是你又把她惹哭了?”
果然,师父是知道了自己把小师妹气走的事情,此刻,苏羽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哪里敢在师父面前展现。脸上顿时红的发热,讷讷的,欲说无言。
“好了,师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听儿是你的师妹,你身为师兄就应该多让着些她,不要什么时候都想着开玩笑,整天欺负她。”月姬却没有责骂他,精致的五官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看不出半点严肃的表情。
“师父,我……”苏羽内心惭愧,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是怎样对待小师妹的,不由得心中大为后悔。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后悔也没有用。不过,从现在起你要时刻记住,以后可不要再跟师妹斗气,免得让师父操心。”月姬一双明眸看着后悔不已的苏羽。
“是,师父。徒儿今后一定不在欺负小师妹。”苏羽乖巧的说道,漆黑的眸海里浮现小师妹的娇俏身影,正躲在房内悄然落泪,不由得心中作痛。
“羽儿,你能够这样想就最好,一会去向听儿道个歉,免得她今晚又赌气不出来吃饭。”月姬唇瓣轻启,极其怜惜地说道。
“嗯。师父,徒儿听你的。徒儿一定会想办法哄小师妹开心的。”苏羽在师父的面前一直都是个听话的乖徒弟。
月姬是看着苏羽和雪听两人自小长大的,两个宝贝徒儿都是她的掌上明珠,她一直好好呵护着,生怕任何一颗受到伤害。
可是,随着两个徒儿长大,始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在此之前,自己身为师父必须得让两个徒儿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月姬想到两个徒儿就要分开一段时间,心中暗自轻叹一声,道:“羽儿,你还记得吧,再过三天就是你和听儿的生辰了。”
师父的提醒让苏羽一愣,三天后正是仙羽大陆历3月9号,正是自己的生辰,若不是师父提前自己还真的忘了,说来也巧,小师妹的生日正好和自己在同一天,苏羽心中升起一股感动,师父总把自己的生日记得那么清楚,点头说道:“是的,师父。三天过后,徒儿就刚好满十五岁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呀,当年师父刚刚遇到羽儿你的时候,你才五岁,如今,十年匆匆而过,羽儿也长大了。”月姬不由得回首感叹。
“师父……”
“不过,羽儿,这十年来,你可没有真正静下心来修炼过,离我对你的期待相差实在太远了。”看着个子快要比得上自己的苏羽,月姬继续平静地说道,然而,语气中含着一丝淡淡的失望和批评的意味。
“师父,徒儿知错了。”苏羽一听,立刻双膝跪地,为自己的懒散认错。
“羽儿,你站起来再说吧。”月姬见到徒儿重重的跪下,心里一痛,连忙站起来说道。
“徒儿不敢。”
“羽儿,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你先起身,坐下来再说吧。还不起来,难道是想要师父去扶你起来么?”
看到师父认真的脸色,苏羽可不敢让师父下来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