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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医还未说完的话,却被欧阳太医狠狠投来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幸好夏至时节微风习习,花香四溢,候在宫中倒也不是什么苦差事,只是二人也没料到,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直到月影西斜,三更时分。
当乾清宫门伴着沉重的声响打开之时,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白衣白袍,眼眶发黑,满面憔悴的人,那人正是阿拉古力。
他先是微微颔首与欧阳太医擦肩而过,而后独自朝含光殿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则是朝中几位权重位高的将军,几人一边低头耳语,一边跨出乾清宫的大门。
此时刘润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了,欠身道,“对不住各位大人了,皇上与众位将军们商讨要事,现在才刚刚得空,还请二位随小的进去吧!”
欧阳太医谢过后,与李太医跟在刘润身后,他自顾自的冷声一笑,低言道,“若不是你我二人候在此处,恐怕明日正午皇上都还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到底境况如何!”
李太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提着医箱,一前一后的进了御书房。
此时祈阳正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紧紧攒成了拳头,听见声响后才微微动了动身子,声音还有些干涩,“是不是,太和宫的事?”
欧阳太医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禀皇上,正是!”
祈阳费力的抬起了头,两只眼睛皆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如何?”
欧阳太医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不好!”
随后沉沉地磕了一个头。
祈阳挑起一只眉,左手的拳头却一刻也没松开,“怎样不好了?”
欧阳太医不敢怠慢,将刚才在太和宫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还请皇上赎罪,臣等已经尽力了!”
似乎祈阳仍在恍惚中,只是喃喃自言道,“小产出血,小产出血…”
随后忽地站起身,大吼道,“什么叫做性命垂危?什么叫做明日辰时!朕不要听这些,朕要你们现在就去太和宫,保不住皇贵妃,朕就要你们提头来见!”
欧阳太医不卑不亢,不忧不惧,一双眼睛笃定有神,声音也铿锵有力,“微臣自是会尽全力保住皇贵妃娘娘,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若娘娘自己不想活,就算神农在世也无计可施!”
祈阳的身子重重的跌坐下去,右手紧紧地抓住蛟龙盘椅的扶手上,一字一顿道,“传朕的命令,让清溪殿的遥嫔带着韶华公主和上华宫的贞贵嫔一起去太和宫侍奉左右,还有,朱雀宫的涟妃,若她身子好了,大可也过去陪陪她,也许这样…。”
祈阳说着,声音便渐渐的微弱了下去,眼里的雾气被血丝覆盖,看不清湖底的波澜和眼眶的湿润,
“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欧阳太医听闻,不禁有些慌神,语皇贵妃的情况在此之前梁木槐也曾细细交代过,只是身为小小的太医院首正也无法说的太多。
他只能躬下身子,徐徐而道,“那臣等先告退!”
祈阳深叹一口气,两支浓眉间全是纠缠不清的沟壑,愈来愈深,愈来愈错综复杂。
凝儿,不要怪我,只是这破城央国的罪名,朕,担不起啊!
祈阳想着,心里却像被十一月的北风侵城略地般的空荡,不安。
他张了张干哑的口,唤道,“小润子,什么时辰了?”
一直候在殿外的小润子连忙进了殿来,躬着身子,“回皇上,刚过的四更天!”
祈阳沉了眼皮,“离辰时还有几个时辰?”
小润子答,“回皇上的话,还有两个多时辰!”
祈阳点点头,“辰时到了,就叫醒朕!”
小润子连声答是,再四下环顾,面露难色道,“让奴才送皇上回寝宫吧?这御书房,只怕皇上无法安稳入睡啊!”
小润子说完却久久没见回应,再探头一阵子,发现祈阳已经沉沉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子有些飘飘然。
祈阳的耳边多了嘈杂的声响。
“我只说让你不再宠幸她,并未让你伤她如此之深!”
“我要你的命!”
☆、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原
人说飞禽走兽,人说珍草异木,它们骤然而生,悄然而逝,却唯有相互羁绊的藤,才会相互叨扰,相互依攀。
而眼前被数十位御前侍卫团团围住,刺刀架在脖子上却依旧红着眼睛咆哮着的阿拉古力来说,那棵让他死而能生,生而亦能死的藤就是太和宫危在旦夕的语皇贵妃,尚凝脂。
若不是脸伤未愈的采轩跌跌撞撞地跑到含光殿哭诉一番,恐怕阿拉古力还仍旧纠缠与如何报复,如何怀恨之间。
他把蓝烟宸的布阵方位图卖给了祈阳,而成交的价格就是永不再宠幸尚凝脂。
他知道这样做不对,只是,他时时刻刻在想,其实得不到,会不会更好?
若不是红鸾大轿迎娶过,若没有含泪凝望应允过,若没有答应相见相守相依过,
若没有那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会更好?
阿拉古力失去了理智,扬起手,直指祈阳,“你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祈阳只休息了两个时辰,所以眼中的红血丝还没有尽数褪去,此时只是皱着眉,脸色闷红的紫,“你放肆,这里是大祈皇宫,怎容得你在这里撒野!”
阿拉古力并不理会,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刺刀的纠缠,“她怎么会小产?又怎么会命悬一线?我们的筹码不是她的性命,你忘记了吗?”
祈阳捏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忍耐,若不是你威胁朕,朕怎会如此心狠,如此对待她!
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一国之君不可以让女子牵绊,更何况是一心记挂着别人的女子。
祈阳缓缓地站起了身,抬手一挥,示意侍卫们都撤下。
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阿拉古力,一字一顿,“朕虽答应了你,但她终归是朕的妃子,朕让她生她就生,朕让她死,她就得死!”
祈阳的心里有一把尖刀在慢腾腾地划拉着口子,一深一浅,一浅一深,直到痛觉变得麻木,直到他的皇家威严变得密不透风,百毒不侵,“朕是一国之君,朕的任务就是让国运昌隆,百姓安居!朕既然答应了你,你也给了朕朕所需的东西,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也可以就此离开了!至于别的,朕还是劝你,适可而止!”阿拉古力的面色青白,眸子里的火焰腾腾地上升,快要变成一条火龙,带着愤恨,呼啸而来,“你以为就凭那张布阵方位图就可以赢了蓝烟宸吗?你错了!他既然能在半月之内剿灭我北越王府,颠覆了西蓝王朝,那么他也就可以照样不费吹灰之力破了你大祈!”
阿拉古力提起唇的一角,冷笑道,“我不过给了你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你若还想打败他,就必须答应我,救凝脂,放她出宫,然后永不相见!”
他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面前的可是一国之君,至尊王者,他能翻云覆雨,风行色变,可阿拉古力心里现在什么都装不下,没有理智,没有忍耐,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有一心保护凝脂的冲动。
他挪了步子,慢慢地松了手中的拳头,“你若真的想收复收地,再对西蓝攻城略地,我愿意帮你,可你必须答应,放她走,让她离开这里!”
祈阳的后背一阵阵火辣的热气涌上,却又被一阵阵冰冷的寒流浇下,其实有些时候,他多么羡慕阿拉古力可以如此不顾所有的挺身而出,而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
他拂了拂手指上的玉扳指,沉厚的色泽昭示着它的不菲,就像身后金光闪闪的皇位一样,无法容得下别的东西。
祈阳突然仰起头大笑了出来,双臂张开,如沐春雨般的洒脱。
半晌,他低下头,正了神色,挑起一边的眉毛,“你以为,朕放了她,她就会跟你走吗?”
阿拉古力腰间拴着的是一对鸳鸯紫铃,而这对紫铃正是大婚那日,他打算送给凝脂的礼物,他曾希望这世上所有独一无二的东西只有他和她拥有,就像这一对铃铛一样。
他拂过了紫玲,沉下了声音,“只要她离开这里,她就不会再受这般炼狱之苦,她太纯净,斗不过这里的泥沼!”
祈阳怎能允许别的男人在说到自己的女人时,流露出比自己还要多的爱怜和情意。
他气怒,却又悲凉,他默言转过身,拿起青玉案台上,永远像是原封未动过的画轴,他走到离阿拉古力两步之遥的地方,挑衅的气息游走于间,
“朕若要攻破蓝烟宸,也不一定要靠你,因为朕,有了比你还有用的东西!”
祈阳一手高举,手肘一抖,画轴顷刻坠下展开,一张胜若诗画的脸出现在了阿拉古力的面前,那双眸子里有着从未见过的清澈,还有最最真切的情意。
“凝脂…”阿拉古力像是在呓语。
只是一瞬,祈阳又收起了画轴,系好了缎带放于桌上,转身道,“你走罢,在朕还没有反悔之前!”
阿拉古力心里像是被洪水侵蚀过的草原,留下了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水洼和泥台。
他愣在那里,直到祈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朕会派人去照顾她,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坠
五月的天,总是过得很快,一声声蝉鸣从你耳边流过,再碾碎几片嫩绿的芽,盛夏便到了。
凝脂小产出血并没有像太医说的那样在辰时清醒,也没有像满屋子哭哭啼啼的人想的那样轻易逝去,相反的却是,在祈阳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下,三天后才微弱的睁开了眼睛。
但当身子真正大好,就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太和宫也跟着语皇贵妃的失宠变得门庭冷落,冷冷清清。
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触怒天颜,以至于盛宠一时的太和宫也成了连冷宫都不如的地方。
“半庭花落半斛珠,一叶沉落一夜愁,采轩,我若说我喜欢这样的日子,你觉得真吗?”
凝脂只披了一件轻薄的白色纱衣,上面绣了几片零散的荷叶,倚在窗边,手旁是内务府刚刚送来的冰块,窗外是炙炙的红日。
采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棕色的伤疤,从眼角至唇边,突起的的纹路看起来有些骇人,但笑容似乎多了几分明朗,“奴婢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的,皇上虽然禁了咱们的足,但吃的用的可一样都没少,你看这冰,可是用栀子花水做的,整个屋子都有淡淡的香味呢!”
凝脂的唇色比海棠还要浅,眉眼没了黛色的装点竟然清透的有一些粉,“风和阳光,花和日落,这样的日子大抵人人都想要吧!可本宫却不喜欢,不喜欢这样的静…。”
采轩放下手中的扇子,沉了面容,静静地道,“奴婢其实也想出去看看,也不知道羽烨世子现在去向何处了,世子殿下对奴婢的救命之恩,奴婢还没机会报答…”
采轩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凝脂抬了眼,茫茫地露出一丝微笑,“他是好人,你若能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
凝脂刚刚说完,采轩的脸便红了,颔了首,“小姐不要笑话奴婢,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像世子殿下那样尊贵的人,奴婢想都不敢想!”
凝脂若有所思地看着采轩,也不再多话,沉静的点了点头。
采轩眼里含着笑,嘴角却有些僵硬了起来,低头借口说去传膳便出了门去。
这一日的不寻常,是从用完午膳后开始的。
月怡和洛吟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