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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起1938-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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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吼:“秦恬!你给我听着!你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吗?给我好好活下去!别再掺和进这场战争!就算你知道什么!枪子儿可什么都不知道!别妄想改变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这次要是不死,你就给我滚回去!滚回法国!或者滚回你的中国!乖乖等着奥古来找你,过你们的小日子!别再让我在战场上,或者任何危险的地方看到你!否则,我就杀了你!听到没有!给我活下去!或者替我活下去!”
秦恬一脸迷茫:“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她摸摸耳朵,大吼,“我耳朵听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但时间紧迫,只好放慢语速,夸张了口型:“回去!等奥古!好好活下去!”
“我真的听不见!”
我气急败坏抓住她的肩膀:“活!下!去!看口型!活下去!”
她愣了半晌,显然还是没听到,我觉得我快疯了,正考虑要不要敲敲她的脑袋时,她猛的伸手,反过来抓住我的领口大吼:“海因茨!我说了我听不到!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给我听着!无论是不是下一秒战死,只要有机会,你就给我活着!不准自杀!不准自暴自弃!如果被俘虏了,无论遭受什么!你都给我活着!记住!无论遭受什么!那都是你的报应!你应得的!你活该!你要是用自杀逃避,你就是他妈的懦夫!活着!记住没!?想尽办法的活着!”
我完全呆住了,任由她揪着领口摇晃,唾沫横飞,她满脸污泥,眼睛盯着我,眼神执着的可怕。
“如果我没死,只要一天没得知你和奥古墓地所在,我就天天去寻人处找你们!我会刊登我的住处!你们也要这样做,知道吗?!战争很快就结束了!没什么熬不过去的!活着!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受苦受难那都是你该的!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听进去没!混球!你应一声啊混蛋!”
活下去,活下去……
奥古知道我上东线,他只求我活下去。
你到了这种境地,还是只要我活下去。
秦恬,你听到我说的了吗?我,也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这是我们,最低的要求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事,如果现在不做,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捏住她的下巴,我着魔一样的看向她不断张合的嘴,然后,狠狠的吻了下去。
碎石,烟尘,硝烟,和她惊讶的眼神,混合在嘴里,让我迷失了感官,唇齿相依间,我清晰的知道,我从未得到过她,但也从未失去过她。
奥古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却是她和我一路走来,让我厌倦了种族清洗,让我厌倦了战争,让我厌倦了自己,却又期待起未来。
我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命运并不是全知的,就像她绝对不会想到我会吻她,就像我也绝对想不到会忍不住吻她,我期待她告诉我一些事情,比如说,这场该死的战争,究竟什么时候结束。
“一九四五年五月七日,德国无条件投降,九月二日,日本投降,战争结束!”她的嘴唇还是红艳艳的,吼声沙哑。
我释然:“真好,没多久了,该结束了……”
把秦恬作为受害者交给苏联是我唯一能策划完全的事,这一些完成以后,我就把自己的命,完完全全交给苏军了。
他们检查了我的身份,确定我是国防军而不是党卫军后,把我们关进了战俘营,每天只有少量的食物和水,我有预感以后可能会更加悲剧,于是努力的保存体力,调节情绪。
一个月后,我们被送到了莫斯科。
这绝对是一次规模空前的游街,五万七千多个战俘在红场上慢慢的走着,我们虽然尽力整理了衣衫,但依然无法抵过差劲的卫生条件,昨晚的食物很不干净,今天有好几个人坏了肚子,在申请无果后,只能直接拉在了裤子上。后面苏联方面为显示厌恶,还安排了几十辆洒水车用肥皂水冲洗我们走过的路面。
两边百姓朝我们吐着唾沫,咒骂声连绵不绝,甚至还有人冲出来抓住边缘的战俘就踢打,也有几个大妈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恶臭,虱子,面黄肌瘦的人,这或许就是莫斯科的平民看到的让他们国土动荡的对手,将军们从容的走在最前面,我走在队伍中间,看着周围人各色的眼神,忽然发现此时自己的心情除了麻木,更多的是轻松。
就好像是秦恬说的,这些是我该的,我活该承受,当初朝人举枪,就该做好如今被人射击的准备。
我准备好了,真的。
一如所料,我们来到了西伯利亚,工作就是挖煤。
我以为等到战争结束,就差不多能回去了,算算时间还没多久,觉得现在无论多苦,咬下牙就能回去了。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十年。
可能每一个跟我一样十年归来的人,回想过去都会觉得跟梦一样,要我说说其中的某些具体的事情,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给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一开始的苦难是必须的,每一天都缺衣少食,在西伯利亚寒冷的冻土上步履维艰,战俘很多但工作更多,监工们不停的给我们派发着新活,刚开始很多人都没有熬过去,肺病,寒冷,饥饿和旧伤,每一样都能随意的夺取许多人的生命。
很多人晚上躺下,第二天再没起来,也有很多人休息时坐下,十分钟后也成了尸体,我每天就摸摸自己的心跳,确定它是否还强健的跳动着,确保自己不会在下一秒就成为尸体。
最难熬的不是等待死亡,而是在没死亡的时候等待自由。
在这圈禁中干活时,我越来越明白当初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那群在犹太区行尸走肉一般的犹太人,相比他们的无所事事,有时候我们有苦役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们没精力去想外界发生了什么,也没时间讨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甚至听到元首自杀,德国投降,纽伦堡审判时,都没给我们太大的触动。
我们在守卫讥讽的笑声中听到了消息,然后没等我们有所反应,下一秒,我们就不得不继续背着筐子拾取地上的煤渣。
那时我甚至对那些自以为残忍的守卫有了一种感激的情绪,他们的强迫让我们完全没时间去消化那些消息,等到晚上躺到床上时,即使心潮澎湃也挡不住累极的疲惫,几次循环后,再大的震撼也没空去惊讶了。
但是随着时日渐长,消息渐多,在习惯这样的生活后,我们都已经麻木了。
这是个不可能逃出去的地方,千里冻土和冰封,缺衣少食也没有路线,什么心思都得冻结在大雪下,而随着时日渐增,我们也渐渐体现出了我们自己的优势。
战俘营中的战俘几乎个个都是高中以上学历,军官大部分都受过高等教育,在很多工作上比原职人员更能胜任,我们几乎天生的谨慎和沉稳也让上层看到了我们更大的作用,逐渐的,我们能够领到足够的食物和薪水,甚至能与当地矿工同工同酬,更有聪明的战俘在一些领域体现出了自己的才能,成为了某些职位必不可少的人。
我在干过矿工,锅炉工,厨房帮工等各种工种后,很快也找到了一个悠闲的差事,矿场调度员,这是个活少又舒适的工作,能有一张自己的办公桌和小凳子,还能时常得到一些小零食。
但是战俘毕竟是战俘,我们的生活条件依然很差,个人卫生和食物都总是得不到解决,在附近的小镇上,即使有钱也买不到好吃的东西,而战俘营中给战俘的配比一向苛刻,让我们在进行平等的工作时依然能感到低人一等的滋味。
不过比起很久以前的生活,这已经是足够好的了,就像某位长官安慰我时说过的:当情况不能再差时,就是它渐渐变好的时候。
那时,我刚刚失掉了一只眼睛,就算治疗及时,这样的卫生条件下,也保不住。
我在战场上没有缺胳膊少腿,却在被俘虏后被一个杂种踢废了眼睛,是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都无法淡定。
可我依然忍下来了,这种忍耐一直伴随了我十年。
开始几年很多人都拿自己的家人作为慰藉,他们相互展示着妻子和孩子的照片,低声说着过往的美好的回忆。
可是等到没什么可说的,等到时间长远的什么都回忆不起来时,他们也都沉默了,我不知道在说得大家都能相互背出美好回忆的时候,还有什么值得作为心灵支柱。
我想妈妈,但她已经去了天堂,我想过去的战友,但他们现在也都客死异乡,我想奥古和凯泽尔,但我不知道作为士兵他们是否还活着,历数之下,我能够想的,竟然只剩下一个活人。
秦恬,但愿你没有白白俘虏我,以你那点小聪明,现在应该好好的活下来了吧。
就在我以为有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西伯利亚度过时,几个交好的苏联守卫忽然传来消息,在其他国家的压力下,苏联终于要放人了。
而我们,已经是最后一批被放还的俘虏,距离我们被俘,已经整整十年。
当绝望过后希望再来时,所有人都懵住了,每一夜每一夜脑中魂牵梦萦的家乡就在眼前,我们激动的几乎连呼吸就要停止,每个人都满面红光,仿佛下一秒我们就将登上回德国的火车。
在此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一个中途被调来的女看守忽然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她是我的直接上司,叫什么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她在单独面对我时,忽然语出惊人:“你能留下来吗?”
我不觉得这种笑话一样的问题有回答的必要。
“海因茨,你很快就要是自由人了,你能在这儿成家立业,我,我们可以结婚,我在莫斯科近郊就有房子……”
饶是十年压迫,我也不由得一惊,看向这个自己连名字都没记住的上司。
她显得很激动,脸庞发红:“为了你,我一直不肯调离,其实我早就可以去莫斯科政府部门发展了,但是我……海因茨……你懂的,我想,我想……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处理一切,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一把年纪了还能以战俘的身份获得美人芳心,这一点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摇头:“不……有人等我回去。”
“是谁?你的妻子吗?”
“不,她不是我妻子……也不是我的情人。”说完这话,我忽然有种恍惚感,似乎就在不久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几乎一样的话。
“那她为什么等你,她不可能等你那么久的,十年了,她肯定已经结婚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对,如果她还活着,她肯定已经嫁人了。”我忽然有种自嘲的感觉,“因为她本来就不是等我跟她结婚。”
“那你还……”
“她等我干什么我不管,我只要知道,她在等我……就行了。”
这是爱情吗?
我不知道。
她是唯一一个抓着我的领口告诉我活该遭报应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骂我时让我想拥她入怀的人。
我没有对她刻骨思念,想到她的反抗我咬牙却又愉悦,她和奥古在一起几乎是命定的,我本来就在他们两人的戏外。
小说中总有男人说他如果早一点就可以如何如何。
我迟了吗?没有。
这罪恶的一生中,一个拥抱,一个没有被抗拒的吻,我已经得到了远超我该得到的。
我所做的一切,我丝毫不悔,这一生的信念已经被我用最决绝和灿烂的方式燃烧殆尽,再没有一代人能够像我们这样义无反顾的奔向信仰与毁灭。
没错,我们受到了错误的引领,可是那个人们眼中的魔鬼给了我们别人不曾给我的希望,如果没有他,我们的绝望将会十年二十年的绵延下去,直到我垂垂老矣,我都不会知道肆意的活着是什么滋味。
最惨烈的失败就是最大的胜利,胜利者书写的历史中有他们的血也有我们的泪,即使作为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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