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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康懿缓缓走到江容卿跟前,清新刺鼻的薄荷香气充斥在她的鼻翼之间,像是空气停滞了一般缓缓流窜,就如同那一日她初醒时见到的他一般。他笑的更加温润柔和,只是那眼神却生生打在江容卿身上。
“小鸡炖蘑菇,还想吃吗?出去之后,就吃不到了。”
“当然了。我们家老爷子还教过我,来者不拒。”
赫连康懿起身,壮硕的身姿完整的遮住了江容卿面前的大片阳光,暗黑的面色,声音低低的,含了笑意:“江容卿,第一次见面,你骗了我两次。”
“哦?”江容卿不解。
“你的棋艺不赖,你的脑袋,也不笨。”
“多谢夸奖。”
“恭喜你,你成功的让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我最喜欢带刺儿的女人了。真的。”
“嗯,嘴儿倒是挺甜的,我喜欢听人夸奖。希望你还有这个机会。”
“……”
江容卿抬头,平静无波又带了几分慵懒恣意的眸子看他,那样近的距离,近到连他气极时面上天衣无缝的轮廓微微有些颤抖。江容卿笑了笑,清润白玉般的指尖轻巧的在他额前轻点,冰冷萧瑟。
☆、第二十二章·冬雪溶暗月(上)
江容卿是在第二日傍晚见到赫连东祁的。自晨起,江容卿挥退了小绿,手中的茶水来回换了一遍又一遍,淡淡苦涩的茶香腾腾弥漫在这房里头的每一隅。直到这茶候着的主人不紧不慢的推门步入,一身玄色长袍,华服加身,发束金龙吐珠的冠戴,腰间璎珞玉牌。天潢贵胄,负手昂头的模样儿,一如当日他站在江容卿面前,居高临下的叫她不得已倾囊全出去助他时的英气。
“都第几遍了?早教过你的,从不肯用半分心。”赫连东祁缓步走到江容卿身后,悄没声息的步子,轻微的喘息声都带了他与生俱来的冰冷漠然。温热的大掌上前执了她攥着茶壶的玉手,静静望着淡褐色的茶水倾壶而出,道:“这茶不禁泡,茶色都淡了,味儿也就没有了。”
从前他见她笨拙,难得行个风雅之事让她泡个茶,不是砸了杯子就是摔了茶壶,还偏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儿,于心不忍便不得不手把手的教她。瞧着她每回嘟哝着“都是些有钱人浪费时间的玩意儿”,一边囵吞着手忙脚乱的跟他学,却总也学不好。
那时,他总不得不上前,攥着她常年冰冷的手,助她将茶水缓缓倒入杯中,无奈而又宠溺,笑眯眯的说:“阿淮,你太笨了,真的太笨了。”
她腾出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尖儿,滚烫的热茶朦胧了她温顺的大眼,憨笑着摇了摇头:“我都说了嘛,我学不会的。赫连东祁,我真的学不会的。”
他却说:“可是阿淮,我真的希望有一天,你能亲手泡茶给我喝。我喜欢普洱。好不好?”
背对着在他臂弯里,成天在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里头喊打喊杀的小女娃沉默着没说话,隐约抬着精致的下巴轻轻点了点头,冲他咧着嚯了牙的嘴角直笑,照像个孩子似的揶揄。后来他九五之尊、玄袍加身,再见她时,波澜不惊的模样儿,却瞧她行云流水,一手普洱,恰到好处,泡的极好,熟悉的茶香四溢,是他当初说最爱喝的茶。
她对他说:“赫连东祁,是你教给我。所以,没有什么是我学不会的,只要我想。”
“嗯?”他对她笑,温柔备至:“阿淮,相信我,我还会教会你很多,更多。不只是这样。”
他实在教会了她许多。心甘情愿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命运交错,他把她当孩子一般倾囊全授,他以为那是宠爱,甚至是宠溺。他告诉她握刀,他教她煮出一壶好茶,他带她看遍姿态万千、世态炎凉。
后来她深藏不露的武艺能与他匹敌,她煮茶的功夫再不用他在一旁笑的捂着肚子叫她笨女人,她婀娜摇曳的模样儿时而连他都情不自禁的心猿意马。他实心教给她的,她都学的极好,任他揉圆搓扁。他因为避之不及而没有教给她的,她竟也与他仿的那样相似。就像是另一个他,一颦一笑,一个蹙眉,一个心狠手辣,都学的那样像,像的不似从前那个贺淮。
而他也再见不到她拉着一张面容姣好的苦瓜脸说:“赫连东祁,不学了好不好?太难了。我真的学不会的。”
他看着她所向无敌、独当一面,看着她成为足以昂首立在他身边的女人。他得到了一切,权利、女人、至高无上,她实在的成为了他心目中以为应该是那个叫做“江容卿”的烈性女子。可是,他却也失去了嘲弄她和被她嘲弄的权利,失去了看她嬉笑玩闹的权利。
此时,手中攥着的人平白的冰冷,颤抖。
“嗯?”
“是吗?”江容卿轻灵的身姿在青纱布衣下一僵,随即轻车熟路的在他的暖意之下柔软了指尖,任由他带着自个儿动作。比之当初,唯一变了的仅仅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预示着至高无上天潢贵胄。江容卿嘴角不经意的上扬,眼中被雾气蒙蒙的茶水熏的晶亮,沙哑着嗓音轻轻道:“可是,茶色再好又如何?等不到它该等的人,也都无用了。”
“生气了?”赫连东祁攥着江容卿的手不着痕迹的一紧,玩味好笑的语气,温热的吐息打在她发顶,极像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哄弄着家中宠溺偕老的妻子。
江容卿摇了摇头,清寡的面色渐冷了几分,淡淡道:“我有这个权利吗?”
“我说你有,你就有。我说你没有,你也从来没有服从过。不是吗?”赫连东祁徐徐松开江容卿的手踱到她跟前儿立着,大掌中间厚厚的一层老茧,是常年舞刀弄枪留下的痕迹。此时兴趣盎然的*着江容卿放在桌边的桃红帕子,眼神若有若无的在江容卿身上游离,浑厚沉声道:“其实,我更期待你现下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像从前对我那样,一边叫着我负心汉、白眼儿狼,一边死拽着我的头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赫连东祁顿了顿,自顾自的笑了开来,道:“我觉得,那才比较像你。”
“哦?我怎么不记得了?想来,您说的那个从前,未免是我太没道理了些。到底,现下在您看来,我还是个大家闺秀不是。”江容卿生硬的低下头以掩饰面上的那一抹隐忍,清润冰凉的指尖却不自觉的在桌下摩挲着赫连东祁方才攥着的那只手,隐约还是温热的。江容卿的声音沙哑平淡,不含丝毫感情,道:“更何况,我又不是畜生,难不成,还要跟您一样,背地里做那些个猪狗不如的事儿?”
“江容卿,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生气的时候,眉心就会很轻微的上扬,特别好看。我很喜欢。”赫连东祁神色自若的说着,长长舒了一口气,褪去漠然防备的他此时看起来疲惫而又困惑。他蹙了浓黑的眉头,像极了生瞧着其他孩子吞咽着糖块,却偏偏没分到的小孩子,低低咕哝道:“不过我也想要你要知道,这样时时刻刻对我防备的你,我真的很不喜欢。”
“这样的江容卿,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不是吗?是皇上您告诉我,不能相信人,甚至是自己。我做到了。”江容卿猛地抬起头,精巧的下巴高高扬起,青白的面容下,凌厉慵懒的褐瞳直对上赫连东祁玩味的眸子,轻声开口:“更何况,您难道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待我……可以对你有所畏惧的这一天。”
“畏惧?”赫连东祁摇了摇头,炯炯黯黑的目色几乎印在江容卿身上一般。顿了手中的动作,踌躇良久才一字一顿的置地开口:“江容卿,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一开始,我并没有希望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哪一步?”江容卿笑着问他。
赫连东祁俊朗的面容因为僵硬而显得像凝固了一般晦涩,浓重沉厚的鼻音,背对着江容卿说道:“我会需要……在面对你时,有那么一刹那让我慌张的念头,对你狠心的那一步。”
“没有看到我张牙舞爪的样子,你会很失望吗?”江容卿垂了脑袋,逃也似的紧接着赫连东祁的一句,清澈的眸子笑盈盈的,没头没脑的开口,想了想又摇晃着手中寥寥半盏的茶水咕哝道:“不过,你最好说是失望,否则我可不保证,我是不是能控制得住,不往你的茶里加些鹤顶红或者泻药什么的。跟你同归于尽。”
赫连东祁嗤的一声,精明的眯缝眼自然的弯起,耸了耸肩,从善如流的应声开口:“是的,我很失望。”
“嗯,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容卿自如的点了点头,笑出了嘴角两边露出的小虎牙,伸手将倒满了的茶盏推到赫连东祁的面前。
赫连东祁轻笑,死死的压着杯盏使了力挪到自个儿跟前,瓷器的底座与红木矮桌所牵扯出的刺耳声极其迎合此时赫连东祁面上渐渐狰狞随即归于平淡的漠然,浑厚着低沉的嗓音问道:“赫连康懿,怎么样?”
“什么意思?”江容卿身段姣好的身姿直立的像一棵青松,拼命的傲然,望着眼前的暴风骤雨依旧从容不倒。她端起茶盏,浅浅茗了一口,玩味笑道:“难道他已经忍不住告诉你这个幕后主使者,这么些日子,他终于对我一不小心——日久生情了?”
赫连东祁敏锐细长的眸子直视向江容卿,微微眯起的一道黯黑看不出眼中的神色,反问道:“你很希望?”
江容卿急切放下手中的茶盏,清亮绵柔的指尖抵在下巴上咬着红润的嘴唇想了想,笑吟吟的不置可否,面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也劳烦您告诉他,我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儿亦是上等,叫人不得不一见倾心,可是我对他实在没那意思。”江容卿顿了顿,晶亮灵动的眸子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面前洗耳恭听的赫连东祁,道:“而且嘛,我着实不喜欢他底下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弟弟,日后嫁过去,就怕也相处不好,闹心的很。再或者,他入赘到我们家来,我们家好吃好喝招待着,另还有个美艳无双的小姨子,时不时勾搭着叫他饱饱眼福,到底,我也是不介意的。”
赫连东祁垂着眼脸,待江容卿话完半晌才从手中把玩着的玉佩里头抬了下巴,恍如隔世的挑眉问道:“看起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第二十二章·冬雪溶暗月(中)
江容卿咧了咧略有些干涩的嘴角,从容的点了点头:“还得多谢您牵线搭桥,给我们这么个难得的机会。”
“嗯,你们两个,的确很是般配。”赫连东祁放下手中的玉佩,凌厉的眼风上下打量着当即作出一副妖娆姿态的江容卿,眯着黑眸瑟瑟笑了开来。
江容卿闻言眉心一动,脑中猛然想起那日赫连康懿的可笑模样儿,极尽可能的学着他扭着腰肢*着衣袖的模样儿,将手边的衣袖生生揉搓成了一团,面上恰到好处的一红,含羞道:“是吗?那您眼光可真好,这都看得出来。”
“是,看着你们,都是这么让我从骨子里讨厌。”赫连东祁点了点头,语息半冷,事不关己的从江容卿身上挪开眼神,想了想,又忍不住盯着江容卿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轻描淡写的说道:“还有现下你学着他的模样儿,实在是叫我更讨厌了。”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江容卿挑眉,半笑不笑的照单全收,歪倚着身子将气力全放在支着下巴的指尖上,笑盈盈的眯着眸子,端起手边满满一杯茶水,游移慵懒的眸子似乎定在面前的赫连东祁身上,又隐约看向赫连东祁身后的床帐,黯哑着嗓音淡淡道:“赫连东祁,也算是我以茶代酒。一来,听你的话,那桂花林子,我虽无缘与你们一块儿赏了,只是到底饱了眼福,看得出皇上对皇后的心,作为旁观者的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