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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不见靳珠一人。
蔡申玉的喉尖有些轻微颤抖。但他仍是抢在前头,开了话匣子:“老太太,各位姨太太,小的领了当家的命,照例从铺里过来讨些月银,给衙门的差役大哥们一点腿脚费,也酬谢了他们年末天天替我们跑官府。”
靳大夫人眸中一点微光灼烁,很快不温不火地欠身一笑,轻轻说:“原也说是差不多到时候缴银子了,可偏不巧,你靳老板他不在……”
才说到此处,她身后几个靛青锦衫的人陡然同时往前跨了一步。动作虽小,可还是弄出了响声。与靳大夫人对面而坐的三姨娘和四姨娘都倒抽了一口寒气。蔡申玉耳内轰鸣,隔着袖子狠狠用指甲抠了一下手心,只得用话岔开:“小的只管讨银子,谁给的都一个样。老太太若是手头上够,先垫着倒也好,不然小的没法回去交差呀。”
靳大夫人稍稍顿了顿,虽有迟疑,却还是在腰间解下一包碎银,没有急着交出去,一点一点拆了袋口,抖在手心里头细细地算,仿佛并不着急将这笔帐结了似的。正慢慢地点着数目,忽然裙下有一团球状的东西窸窸窣窣拱起一个大包,不一会儿,帐篷底下挨个钻出两个毛茸茸的脑袋瓜子。却是那两只猫儿。
她蓦地有了主意,脸色稍缓,迅速包好银两,低头把两只猫捞入怀中顺了一回毛,对蔡申玉招手说:“银子够了,你带回铺里交差吧。顺手将这两只惹祸精一并带了去,它们东窜西跳的,我们看着也烦心。”
他明知她想道出靳珠的去向,却又不能明说,心中焦急然而无可奈何,只得慢慢走向前去领那一包银子和两只猫儿。
将两只猫拎入他怀中之时,靳大夫人忽然放沉了声音:“你好生将这两只猫儿放在铺中的‘东隅房’里。估计要放上些时日,什么时候能领出来,就全看你照料得如何了。”
蔡申玉整个人一僵。
“东隅房”并不是一般的库房。寔丰库中每逢清点到期的货架,总会从中剩下一些无人认领的东西来,或是前来质钱之人无力赎回,或是其主行踪不明。此房专为暂存无法找到主人的押物而设,若是延期过五仍无人来领,便要做满货处理,变卖或丢弃。
这两只猫儿是靳珠所养,如今靳大夫人却说要将它俩寄放在“东隅房”……莫不是……莫不是说……
他脸色苍白,强作镇定,一手搂过“无辜”,一手托着“冤枉”。心急如焚。
两只猫儿也是没精打采,耳朵弯着往下垂,平日极有干劲的爪子有气无力挠着他的手臂。没了张牙舞爪的阵势,两颗脑袋病恹恹似地凑到他怀里趴下,格外亲近,蜷作两团绒毛,微微打颤,摸在手里就像松软的糕点一般。两只猫儿眼巴巴地都仰着脖子望住他,扭着身子,仿佛在委屈地喊饿。
怎么,他知道我要来,才饿着你们么。他这样默念之时,鼻头居然酸了一下。还是说,走得太匆忙,连喂饱你们都来不及……
见他搂着猫不动,几个人快步上前将他与靳大夫人隔开,挥手驱赶:“拿了银子快走!”
蔡申玉紧紧抿着唇,漆黑的眼睛很慢地看回端坐在椅子上的靳大夫人,停顿须臾,又逐一扫过其他几位姨娘,着重在三姨娘那儿留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微微把头往下一点。三姨娘绷直的背这时候忽然一晃,微微靠住了椅座,像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这才答应着那几人的话,抬脚往外走。刚到了门槛的地方,他冷不丁地一绊,怀中的猫儿受惊似地“嗖”一下双双跃出臂弯,轻巧地描了个弯弧扑到地上,跳开几步,他却低头一栽,不偏不倚恰好撞着门畔立着的一个家仆。
“瞎了眼了不是!”那人猛地一个趔趄,十分恼火,劈头就是一喝。
“哎唷,对不住、对不住!走路没瞧见这道门槛。”他大惊小怪地托起那人一边衣袖,嘴上未停,手上也不闲着,替那人将袖子拉扯整齐,连一颗灰尘都要掸干净似地,极为殷勤。
五指抚过那袖子的时候,却是顺势细细一摸,指头将布的质感、材料、针法一一揣摩数遍,心中瞬间有了底,不动声色放开。
那人被他弄得烦了,一股脑儿打发他走。他乖巧地丢开手,仍是不住赔笑道歉,顺势弯下腰重新将两只猫捞回怀中,这才径直出门。跨出靳家大门的刹那,笑意骤减,顽闹的神色急遽褪去,只余一脸冷峻,人早已大步朝前迈去。
身后的黑漆大门徐徐闭死。他的焦急像是一串火苗,在包得严实的纸张中炸了个脆亮,不消片刻即成茫茫火海。他开始急奔,飞一般向寔丰库冲去。
铺门那一声巨响吓着了店中正揭锅开饭的伙计们。
二柜第一个站起身去看个究竟,还未动脚,就见蔡申玉圈着两只猫匆匆闯入屋里来。二柜诧异至极,那句“您不是回家去了么”都来不及出口,怀中已经被塞了两团毛绒绒、软绵绵的小东西。
“麻烦您先代我照看这两只小家伙,喂它们吃点好的。”蔡申玉话犹在,人已一刻不停直穿堂门,直奔库房。
号房中有竹木搭设得货架,架上又分数层,层层皆有方块似的架眼。每一个架眼内都存放着卷当好的衣物,依穿号上的数字入库。他也不点灯火,只在一片昏黑里踏上验货取货时专用的高凳,将手探入架眼,一件一件逐个摸过去,闭紧双目,嘴唇微微哆嗦。
明明记得似曾相识,不会有错。做典铺生意这么些年,要当一个老练的外缺,经手的衣料何止成千上百,摸得多了,自然可以极快地分辨出不同的材质和绣工,如果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只需上手,即刻便能知道料子产自何处,由何等工艺制成。他知道自己以前曾经摸过与那靛蓝锦布用料相同的某件衣物,但时日已久,怎么也想不起布坊的名字。
他翻遍三四个货架,仍一无所获。心口被掏了个窟窿似地空洞洞无一物,半晌才察觉那颗心还在里头翻来滚去,撞得发响。
别慌。别慌。蔡申玉捂着左胸,咬着嘴唇告诫自己。慌了便容易分神,手里的感觉会有所偏差,到时更加摸不着了。高凳的四个凳脚咯吱咯吱,不住地小晃。他挪了挪脚,脚上还穿着最后一次见靳珠时,他丢在自己脚边的那双鞋子。
——蔡申玉,原来这么多年,我都托了你的福。
高凳晃得更厉害。
——这辈子过完算完。你自己看着办。
摇摇欲坠。
那一刻,手指猝然碰到了一块熟悉的布料。
他浑身一震,闭紧的眼睛在黑暗中一下子睁开,微光骤亮,又惊又喜,手指再一次下足力道揣摩一遍,果真与方才摸到的那些靛蓝锦面如出一辙。
他毫不犹豫抽出那包衣物,摸出埋在衣内的用号崽捻成的纸标,只见上边清楚地写着四个蝇头小楷——“柳堤衣坊”。
***
“是了。”柳堤衣坊的女工柳细娘一个巴掌拍响。
蔡申玉屏住了呼吸看着她。她冲他一眨眼,眼波流转,笑吟吟地说:“蔡当家好眼力!果真我这衣坊前段日子用靛蓝锦面的料子赶了一批货。”
“那细娘可知道,定了这批货的是谁?”他此时就是她台上那盏油灯的灯苗,或燃或灭,只等她轻轻一呵气罢了。偏偏那个伶俐女子不呵气,也不覆手熄灯,倒是不咸不淡摆了两下手,将他这枚火苗扇得一阵心神乱晃,却不见谜底。
“蔡当家这样着急的模样,倒是少见。不是说您向来是谈笑从容,不露真性情么?”柳细娘一根纤纤葱指点在他鼻尖上,斜眼打趣他的神情,“如何?说句好听的,哄我高兴了,便告诉你。”
他微微一愣,始料未及一般呆着不动。
待染了落葵汁的指甲划过鼻头,幽香熏人,他才回过神,发怔的眉目像是开春一湖碧水化冻,冰融水软,慢慢发散开来,那一笑便如水上落了一簇春花:“天下会说好话的男人多不胜数,会说实话的男人却只有姐姐一个得了。这算不算好话?”
柳细娘松了手指,伏桌大笑。
“这句好话姐姐倒是爱听。”她眼眉含笑,双手轻盈利落地将桌上的锦绸丝缎抖了个全开,慢条斯理地报出一句话,“告诉你也无妨——这是给王大人家的贵婿府上做的。”
蔡申玉一时没能意会过来,追问道:“哪个王大人?他贵婿又是谁?”
“嗯?就是大鸿胪卿王著王大人呀,他家大小姐早一年前跟国舅家的小公子喜结良缘,真是门当户对得很。”柳细娘闲闲地用指甲拨弄打籽绣上圆滚滚的绣团儿,拿眼懒洋洋瞥了蔡申玉一眼,仿佛在嗔笑他脑筋转不快似地,“要说这喜,真真冲得好。这不,他风光地嫁了女儿之后,弟弟又立了军功,升任骠骑将军,可不是合族庆贺?这回他家女婿订下这些衣裳,也是赶着年关给下人们换一身新的,那手笔,啧啧,挥金跟洒土似的。”
蔡申玉听说他是位居正三品的高官的贤婿,又是皇后的小侄,更是惊愕非常。
靳家平日虽有世族家的命妇小姐们前来金铺求购首饰,却并不攀官求爵,与官员更无往来。为何今日突然非要将靳珠请去不可?若真的只是邀请,何必叫人牢牢把守靳家,不叫闲人出入?
“细娘手上……可有那时赶货时多剩出来的衣服?”他听见自己开口问。
***
匆匆辞了柳细娘,他打听了去国舅爷府邸的路。
说来也巧,与他生意上往来的人中,恰有一位在那府上充厨娘的妇人。此时已是入夜,那妇人所居的民巷与府邸相邻,她正是收拾着饭后的碗碟,忽然见他来了,有些吃惊,还以为是自己押的东西到了期限,忙搓了搓手迎上来:“哟,蔡当家的,您怎么倒上了门……我那东西好像还没到日子赎回来……”
蔡申玉轻轻示意她噤声,四下张望几眼。妇人见他郑重其事,以为大祸临头,不禁死命闭紧了嘴。他确定没有隔墙之耳后,凑近那妇人,低声道:“大婶勿慌,在下只是想向大婶打听个事儿。”
“啥事儿?”她仍是惴惴然,蚊子似地哼了回去。
他微微一抬眼,目光深不见底,朝她打了一个钱的手势。
那妇人顿时咂舌:“债头的事?”
“大婶宽心。那债主自然不是您,是别人,碰巧也在这府里当差。”他指了指那幢黑漆漆的府邸,压低声音,“可若是讲明了呢,我们这行的向来替人保密,揭了人家的底也不好……只能粗略问问,大婶你只要告诉我个大概便行了。”
那妇人听他口吻严肃,只当那债不是个小数目,岂有不慌的,忙答应道:“唷,这钱的事儿可不好弄。上次还亏蔡当家给我降了利钱,这次要是能帮着,只管说便是。我定不会声张。”
他心中一喜,趁热打铁:“既如此,大婶可知府里新换了靛蓝锦面衣裳伺候的人,是哪一些?”
“啊,这说起来话就长了。”那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