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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今日,他在齐国早已是真正的一手遮天,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将来,更不在乎后人会说他穷兵黩武,铁了心要灭掉宋国,争下七国之霸之位……
这一年,度城的第一场雪迎来了齐国的王上——已经十七岁的范九正。
他远度重山,驾临边塞,表面上是为看边境明珠——度城,其实如何,没人知道,度城于今年夏末,基本设施已全部建完——没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成一座城,他天盛做到了,而且未曾用过朝廷一分钱,他用的是这世上最九流的商贾和盗匪们的钱,他给他们自由和机会,他们为他建城。
小齐王也不相信度城会建得这么快,所以他要过来看,顺便还为了见那个对他避而不见的叔王天盛。
连续十多天的风雪,难得在这一大早放晴,像是预示了什么好事来临一般。
一大早,看给两个孩子准备好早饭,玲珑动身去木园,陆樵近日病重,卧床不起,庄里的事都脱手给她,近来镖局刚接了岭南王家和东临刘家的买卖,他们与胡人交易所得的上万两黄金需要押送关内,一切事宜都需在近日安排好,她须亲自出面。
她刚走没多久,院门前便来了一众马匹。
“叔王所居之处果然幽寂。”说话的是个年轻俊挺的少年——齐王范九正。
而他身旁的便是刚进城的天盛——他们不是巧遇,是约好的。
“进去吧。”天盛对少年示意一下木门。
由羽申开门,两人一同踏进院内。
院子里,青石铺就的小道,小道两旁一片空旷,只在右手边的正屋窗口有株小梅,此刻一个小家伙正一只脚踩着梅枝,另一只脚踩着梯子,不知要爬去哪里,见院子里突然来了一堆人,小家伙不禁皱皱眉头头,在看到其中之一便是自家爹爹后,咕咚一声跃下梯子,“爹爹——”他已经四五个月没见到亲爹了。
天盛尚未来得及看清小家伙,便不得不弯身接住他飞撞过来的小身子。
“刚才在干什么?”审视儿子的脏脸。
“玩。”小家伙亲亲爹爹的脸颊——他就是凭这一点得到爹爹眷宠的,否则爹爹才不会抱他。
奉承完亲爹,小家伙扭脸看看一旁的范九正,开口便问:“你就是那个王上?”小家伙的话让在场的人颇为惊讶,一来为他头一眼便猜中,二来为他的童言无忌。
天盛没说话,倒是范九正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那个王上?”
小家伙却咯咯笑笑,也不说话,因为他娘交代过,若见到了这个齐王,不要乱说话——为了能出去玩,他答应了娘亲,所以现在不会乱说,其实这个大哥哥很好认,因为没人敢在他爹爹面前背着手摆架子,除了齐国的那个王上。
“你娘呢?”天盛看一眼内堂,不见玲珑的身影。
“去庄子了。”所谓的“庄子”便是指木园。
“进去坐吧。”天盛对九正示意一下正厅。
厅里的布置与院子里一样简洁,正对门的墙上挂一幅“夜狼对月”——高高尖尖的山崖顶,一条大狼在嘶吼,它脚下便是朦朦的几片纱云,云下简单的几笔勾勒,却内容丰富,有天、有地、有山、有水,山水之外还有望不到边的莽原大漠,左上的画角处,还有一小盘明月,拨云而出,整幅画面有七分是空白,却彰显着它的霸气与安宁,奇怪的组合。挂画前摆一条长案,案前是一面漆木高方桌,桌左右各摆一把雕饰木椅,此外再无他物。
天盛在右,九正在左,入座。
宅子里没有下人,两个奶娘也在去年送回了大都,家里的一应事都是屠伯、羽申以及女主人在做,玲珑不在家,所以沏茶倒水的事便轮到看家的屠伯头上。
九正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里间的门帘一挑,一名着鹅黄棉袍的小女孩揉着眼睛走出来,在看到厅里的人后,漂亮的水眸倏然眨两下,随即便笑了,因为看到了座上的天盛,“爹爹——”
天盛正好端起茶碗,见女儿过来,不得不放下。
小丫头的头发已经留到了半尺,因为刚睡醒,还散乱着,弓着小身子,三两下便爬到了爹爹的腿上——也只有她敢这么坐,弟弟是做不得的,因为他是男孩子。
这是范九正第一次见天盛这么居家的一面——他整个人跟孩子就不适合出现在一个画面里,更别说宠孩子,不过——他的这对儿女也确实可爱,父母都是人中龙凤,儿女当然丑不到哪儿去。
“陛下此次北上,可有什么打算?”天盛开口,他知道九正近来一直想见他,干脆开门见山。
“不过是在京中呆久了,想趁着近来战事不紧,出来走走,若叔王有闲,正好也来见见。”玩着手中的茶杯座。
天盛点头笑笑,低头阻止女儿摸他耳鬓的霜雪——路上风霜所致,“朝中近来如何?”
“朝中的大事即是边塞的战事,如今既有叔王扛在肩上,其他便都是小事。”
天盛用茶碗盖拨开茶叶沫,喂腿上的女儿喝一口,倚在腿边的儿子也要,自己拉过爹爹的手喝,“既是如此,陛下亦可多游历一番。”
听他这么说,范九正先是惊讶,随即哑然——他一向对他的学业十分关心,这一年来却问也不问,如今又让他多游历一番,这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还是另有他意?
近来有几名幕僚劝他应该一点点从天盛手里拿回兵权,也有的说他武秦王已经太过一手遮天,到了奖无可奖,封无可封的地步,该拉他下马了,甚至有人建议铲除他。这两年他接连用兵,大有穷兵黩武之势,朝中的文官们已经开始忧心忡忡——他这次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他也担心齐国会因为穷兵黩武而造成内部空虚,所以特地来与他商议——此时此刻,虽然他已经正式入朝理政,但很多事仍旧没办法处理,还要仰仗他武秦王。
“叔王说得是,孤生在大都,除了打猎,还从未远行过,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确实该多走走。”喝一口茶,“晋王的奏折,叔王可看过了?”
“看过了。”天盛微微颔首,知道九正所为何来,他是来看他对长期大规模用兵的筹划,“陛下,去书房谈吧。”放下女儿,邀九正往书房去。
两个小娃娃知道爹爹要做正事,并不跟着去——西西是乖巧懂事,辽辽则是被罚过后才有记性。
天盛和九正去了书房,羽申、羽赫则留在院子里守卫。
“羽叔叔。”小辽辽率先冲过来——屠伯和羽申私下里都很宠爱这两个娃娃。
一向面无表情的羽申难得会笑得如此温和。
羽赫看着亲弟弟笑容可掬地抱着两个娃娃,好奇于他的温和态度——这是连他这个兄长都未曾享受的待遇。
“口袋里有糖。”羽申示意小辽辽自己去掏,因为他一只手抱一个,没办法拿。
小辽辽很习惯地弯身去拿,拿到后分姐姐一半——可见羽叔叔不是第一次给他们买糖了。
一个上午,堂堂灰衣内卫,居然跟两个娃娃满院子疯跑……羽赫算是见识了,原来羽申还有这么一面。
玲珑是中午回来的——早已有人去木园告知她家里的事。一回来,她就直接去了厨房——他们总要吃午饭不是?
玲珑对九正母子的态度向来是不语和尊敬,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虽然已经四五个月未见到他人了,但因为有外人在,玲珑看都没多看天盛一眼。
直到九正告辞之后,他们方才有时间独处。
“见到我不高兴?”因为赶路,他显得胡子邋遢,有些狼藉。
她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衣服给他,“没有。”
没有?刚才看都不看他一眼,现在也是面无表情的,他想看她笑,“笑笑。”点起她的下巴。
她推开他的手,帮他换衣服。他却不依不饶,非让她笑不可。
在他的淫威和挠抓下,她忍不住失笑。
“烽火戏诸侯,也无和不可。”他倚到睡椅上如此道。
夕日周幽为博红颜,点狼烟,戏烽火,也确实可以理解,一个集权无上的男人,若是真的看上一个女人,的确是件可怕的事。
“几时见过白起戏诸侯来着?”那褒姒要是碰上他武秦王,点狼烟之前,恐怕要先死上千次万次,他这人一定会在失去理智之前,先把那个导致他失理的原因给灭口,以防万一。
“你是说我似人屠白起?”他笑看她。
玲珑勾唇,没答他,只一味低眼整理他脱下来的衣服。
在她理好之后,他拉她坐到身边,“你的比喻,很不错。”
“我没说你像他。”那白起的结局不好。
天盛深深呼出一口气,转开话题,“天仰成亲了。”
“……”没人告诉她。
“我故意没让人告诉你。”他道。
“……”也是,他说过不让孩子与天一堡有太多瓜葛,而且她也没有那个身份去祝贺,要贺也是安太后的事,“新娘是哪儿的?”
“陈国人。”
“成家是好事。”只是不知道青君姐姐是不是还在等天仰,她知道他成婚么?若还在等,这一刻又该是什么样儿……
58
58、五十四 中盘 。。。
这两年,他每次回来,住得时间都很短,少的不过三五天,多的也就半个月,这次有齐王在,他说会久一点,只是谁也不知道会有多久。
月上中天,洒入窗格里,似雪如霜。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下梅影时有晃动,再就是床帐里的点点欢愉声响。
朝中有人传——他武秦王在度城夜夜笙歌,想来那些人也没说错,虽是只有她一人在侧,但也算得上笙歌夜夜——他承认,他食色,也不反对别人这么传。
他一向是个极致的人,搏命时不要命,享乐时便是极乐,谁又能奈他何?
火折擦亮,自帐子里伸出一双白嫩的脚丫,帐帘也挑开半侧,白色长袍,玫红内衫,垂腰黑发,玲珑站到床下,她背后便是赤膊倚墙的天盛,此刻呼吸尚还未稳。
“明日便是冬至,是不是还要邀他来这儿用饭?”玲珑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齐王范九正。
“不必,他早上已经去了边城。”深深呼出一口气,一个翻身,站起来。
“他说要封后,可是真的?”玲珑并不关心齐国宫廷的任何事,除了这件。
“十七了,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利用裙带组织朝野的时候。”小家伙变成了小男人,开始打算顶天立地了。
玲珑拿过衣架上的棉袍给他穿上,心下高兴,九正封了后,于她的西西是好事,至少安太后不会再想着要他们将来喜结连理。
“别高兴的太早,男人不好对付。”见她勾唇,他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只要你不同意。”他范九正就不敢吧?
天盛笑笑,她说得很对,“如果我死得太早怎么办?”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她默不作声。
每次说到这儿她就默不作声。
他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捏捏她的下巴后,系上腰带,往书房去——八百里加急正等着他去处理。
玲珑也随在他身后,不过目的地是孩子们的房间,去检视孩子们是否有踢被子。这之后才冲了壶参茶端去书房。
他才来度城五天,就送来这么厚一摞公事……
“陆樵的身体如何?”他提笔蘸墨,顺口问她。
“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