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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爹娘之间有误会?”才造成一对分飞怨偶。
“我不知道,我阿娘……不在我面前提到任何关于他的事,我不知道阿娘是怎么与他相遇相恋,又为何分开,阿娘不曾说过……”她阿娘和那人之间,情爱纠葛如何变化,何以恋人成仇人,她也不敢问阿娘,问了,总教阿娘伤心。
“你身上流有那人的血脉……从你娘亲至死都还恨他的情况看来,你娘会善待你吗?”
反应癫狂的娘亲,在孩子身上看见负心人的影子,便日日打孩子出气,孩子可怜无助,蜷在桌底哭泣——狻猊脑中,不由得浮现人伦大悲剧。
“我阿娘对我很好很好!她最疼我了,她说,我是她在世上最重要的宝贝,唯一的宝贝,她比任何人都要喜爱我……除了有几回我不听话,惹她生气,她才会掴我巴掌——可是我一道歉、一反省后,她就会抱着我说‘维儿,爱你昂爱你疼你,你是阿娘的一切’……”
“不听话是指?”他问。
“没成功拆散那些狗男女。”阿娘用的字眼,就是那三个重字。“我每破坏一对,我阿娘就好开心,笑得好美,搂紧我直吻,夸我聪明乖巧,那天我们母女俩会大吃一顿好料来庆祝,桌子放满我爱吃的菜,阿娘不断帮我夹菜,要我多吃一些……阿娘一高兴,我也好高兴呢。”延维回想往昔情景,笑眯眯的好可爱。
真是扭曲的亲子教育。
延维坏人恩爱恋情的本领和嗜好,从何而来,他完全明了了。
儿时,不这样做,换来偏激娘亲的掴打训斥,长大后,步上歧途的歪曲观念,根深蒂固,短短时日内,很难导回正途。
一个单纯的孩子,为讨娘亲欢心,战战兢兢地,做些自己尚无法分辨对错的事,一不顺从娘意,便打便骂。
延维话里虽无埋怨,可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来,又惧又爱的矛盾,却骗不过他的眼眸。
他握过她柔软小荑,拢进掌心,状似把玩,实则不舍她的童年经历。
“你破坏别人的爱情,你娘亲会夸奖你,但她已死去,你做那些事讨好她,她也瞧不见,不如这样吧……”
他与她四目相凝,他虽仍是一副慵闲浅笑的神态,口吻戏谑,可她却看见他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给她承诺:
“我代替你娘亲,当你做了好事时,我夸你乖,我也乐于搂紧你直吻,夸你聪明,同样能与你大吃一顿好料来庆祝,整桌放满你爱的菜肴,我帮你夹菜,要你多吃一点——”
延维眼中的星光,一点一点,恢复了光灿。
多、多美好的远景呀!
她好心动!好心动哦!
“可是讨好你娘亲的那些做法,我看了不会开心,还觉得那样做很不好,我想想……”他佯装沉吟,又缓缓露笑,“如果,你看见迎面走来一对情侣,可以忍住,不上前去干扰他们,不用言灵害他们分开,对他们视而不见,那么,你就可以向我领乖宝宝奖赏,怎样?”
“这么简单?!”延维反倒吃惊了。
这不等于跟“啥也不做”一样吗?
太容易了,一点都不刁难人……比起讨好阿娘,他未免太好奉承吧?
“就这么简单。”狻猊认真颔首,再度证实所言不假。
“我以为你会说出多难达成的考验……”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这么有自信能做到?”
“是不难呀。”嘿嘿,有人等着请她吃大餐吧!
“我拭目以待啰。”他捏捏笑容灿烂的粉颊,她满脸光彩,像个信心满满的小战士。
本质上,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被灌输了她娘亲的恨意,才尽做些惹人生气和排斥的坏事,他知道她并非无可救药的坏胚子,她只是没有人能教导她,没有人陪在身边,守着顾着。
她只是一个很寂寞很寂寞的小丫头呐……
“况且,你为了拆散情人,舍身去勾引男方,虽然只是假亲假抱,我还是会非常吃醋。”狻猊说出另一个理由。
“你会吃醋?”她仿佛听见了多难以置信的话。
狻猊吃醋?
貌似永远置身事外,冷眼笑觑别人忙忙乱乱的慵逸性子,也会有“吃醋”这般强烈的情绪?
“别看我好似没脾气,我醋劲可大的,我希望你只看着我、只抱着我、只属于我,不让任何人瞧见你的美丽……”至少,两人仍在一起时,他渴望独占她。
“这是你的另一面吗?爱吃醋、小心眼的男人?”
“被你发现我的秘密了,你这个唯一知道实情的家伙,我该如何处置你,才能封牢你的嘴?”他露出不带半丝威胁的冷狞,逗得她咯咯直笑,两人戏闹起来,满室的藏书,没人还记得去翻览。
延维好似更明白了阿娘的夜夜倚窗、幽幽低叹。
一旦刻骨铭心爱过,尔后失去的剧痛,才将阿娘折磨得如残花凋零,每每背对着她的时候,暗暗垂泪……倘若,狻猊也弃她而去,她一定会步上阿娘的后尘,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
尝过情爱甜美,方知生离死别的涩苦……
她此刻回想起来,不禁惊觉,她阿娘教会她的“乐子”,是件多令人发指唾恨的恶行。
她开始发颤,不断反复回忆——
有没有谁,因她的破坏,而落得像阿娘一般下场,至死为止,都在痛失爱侣的不甘中,折腾受苦?
有没有谁,承受不住分飞的打击,因此走上绝路?
越想,越是毛骨悚然,为自己一时欢快享乐,害多少人落泪痛苦……
越懂爱,越是明白,拥有它、失去它,能让人处于天界或地狱,仅仅一线之隔……
一线之隔……
环在狻猊腰际的藕臂,微微发抖,劲力加重,抱得更紧。
“你这只混崽子!当真是你做的——”
雷一般的咆哮,轰隆数落,震阻了一室的绵绵情意。
同瞬间,两道金光激闪,狻猊他爹——四海龙主,脚踏疾步,指向狻猊的那根手指,快如飞箭,直挺挺地,抵至狻猊鼻间。
紧随龙主身后,则是面容俊逸、风姿翩然的大龙子。
“你二伯父找上门来时我还信誓旦旦跟他拍胸脯保证小疯子逃走和我家任何一只儿子都没关系结果你真的和她混在一起天呀我没料到你给我跑去劫狱你不知道这么做会把你二伯惹毛到什么地步吗?!”一口气长长没中断,龙首上,每一片鳞都直竖起来,鼻间喷出炙烫气沫,仿佛沸水翻腾。
大龙子独特的醉人轻嗓,为气炸的龙主做出补充:
“二伯父上龙骸城兴师问罪,说有人闯入西海城,救走了她,父王为证明此事与我们无关,特地召唤九名兄弟排排站好,让二伯父清点,偏偏独缺你,父王先按捺下二伯父的怒焰,再三担保,你只是去人界陆地吸食香火,并答应亲自带你回城,向他解释清楚,岂料当真是你……”最好的证据,便是依偎在狻猊身旁,那只该在西海城受罪的延维。
“二伯父又上门了?”狻猊不意外,悠然吐烟。
“他猜也猜得出来,是谁敢一再和他作对!所以一发现犯人不见,当然马上联想到你!”狻猊和延维。两个姓名已经被绑在一块,视为一体了!换作他四海龙主,头一个想到的劫狱嫌犯,不做第二人,一定是狻猊!
龙主气呼呼又吼:
“废话不多说,走!跟我一起回去,把她交给你二伯父,父王可以诓你二伯父,说我们半途回城时,恰巧撞见逃狱的她,顺势把她逮回来!”管西海龙王信不信,反正理由先编好再说。
“不。”狻猊摇头,态度不见慌张,一派冷静自持。“我不会把她交出去送死,人是我劫的,祸是我闯的,你们大可将实情告知二伯父,让二伯父自己来找我要,别牵累无辜的龙骸城人。”一字一句,说得坚定、清晰。
“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让你二伯父找上你,你存心想死是不是?!你明明不是九只儿子里最笨的,冲动无知的蠢事怎会做得这么麻利?!”龙主抓狂。
若是老四,他还不意外,老四向来不用脑,做事全凭爽不爽,但——老五耶!儿子中,最不让他担心会做傻事的一只耶!
“狻猊……”延维一方面开心于他的扞护,另一方面,却是担心他与父兄的争执决裂。
他阻止她插嘴,要她静静看着。
狻猊向龙主抱拳揖身,故作有礼:
“又或者,父王向二伯父说,我这逆子顽劣抵抗,宁死不从,您深觉痛心,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此后,逆子在外所作所为,皆与您毫不相关。”他连说法都替龙主想好了。
“二伯父岂会信这番无凭无据的说词?”大龙子认为说服力不够。
狻猊淡挑眉,忽而一笑:
“要凭据,还不容易?痛心疾首的父亲,大义灭亲,斩下逆子一对龙角如何?”
凤凰折翼,神龙断角,白虎拨牙,玄武碎壳,是对四灵兽最极致的酷惩,一旦这么做,神兽也受不住失去自身神器的后果。
“不可以——”延维冲喉而出的言灵,快不过狻猊手上烟管幻化的利刃。
第六章
她眼前刺目白光闪逝,疾似银电,伴随而来的腥红,在海水间扩散,染红了延维的眼眶,她发疯似的哭叫,不要不要声不绝于耳,也已阻止不了,遭削断的隐形龙角,掉落在地时,原状毕露。
鹿茸般的枝状长角,色若玉髓玛瑙,披以柔细茸毛,切口处,鲜血淋漓。
这一刀,下得众人措手不及。
狻猊他爹龙口大张,龙颏几乎要掉到胸口,半字也说不出来。
大龙子凝望地上带血龙角,眸光深邃复杂——与其说,是不解狻猊竟舍弃龙族视之如命的重要双角,不如说他更无法明白,区区一个女人,值得五弟做下如此大的牺牲?!
“这样,应能说服二伯父,你们试图阻止我,完全不苟同我的行为,然而我顽劣难驯,甚至与你们刀剑相向,父王愤而断去我龙角,将我从龙子之列除名,逐出龙骸城,今后所有作为,与你们再无关系。”狻猊身势微晃,他兀自稳住,龙角离首的强烈晕眩,像是浑身血液,瞬间抽去大半。
众人眼中的“突如其来”,狻猊却已思量许久,去闯西海城之前便做下决定。
他清楚二伯父不会善罢干休,也明白父王夹在兄长与儿子间左右为难,他既要顺应心意,任性到底,当然要有肩膀担下来,而非拖累一家亲人,陪着他面对西海龙王的怒气。
断龙角,除龙子之名,让西海龙王认定他狻猊为了延维,不惜与家人决裂,别再去扰他父王兄弟,是他所想到,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你这浑崽子……拗起来,怎么和你母妃性子一模一样……”龙主见事态底定,除了指向狻猊的那根食指不住地激动颤抖外,也徒剩这句无奈感叹。
“你可知……这样做的下场?”大龙子眉头深锁。身为龙子,自小被教导着龙角与生命的息息相关,狻猊怎会不懂利害关系,龙角一断,等同于……
延维哭得一脸狼藉,想动手捂住他不断汩血的伤口,又怕弄痛他,她匆忙飞奔到楼上房里,翻找药屉,要拿伤药替他涂敷。
大龙子淡淡一叹,问出疑惑:
“为兄头一回见你如此鲁莽冲动,我一直以为,没有任何人或物,能换来你的不顾一切。无论你多珍视的东西,你都可以推得极远,眼不见为净,对她为何破例?”先前庆祝灾星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