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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说他不精明?比他聪明的人没他败家,比他败家的人没他聪明。他的魅力是与生俱来的,幽默风趣是天生的,温柔体贴更是本性,他简直太完美了!
眼见着两人像小孩子一样争执不休,小船听得头都晕了,身体慢慢向一边倾斜。
“哟,瞧这两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小子,人家姑娘都快晕倒了,你们竟然还在争风吃醋。”一个清亮的嗓音咔嚓一下劈开冯乐天的唇枪和黄二的舌剑。
黄二这才发现小船小脸煞白、嘴唇发紫,连忙上去扶,“姑娘,你醒醒!”
“这位大姐是?”见黄二首当其冲当了英雄,冯乐天便没兴趣救美了,眼光瞥向刚才说话的女子。
个子虽然矮了些,但身材曲线玲珑。大红的衣裙着在她身上毫不俗艳,倒似一朵美丽的云霞;鹅蛋脸上一双杏眼如燕子飞过水面,此时却微含鄙色;朱唇鲜艳欲滴,舌灿莲花,声音如珠翠的清音,即使恶言讥语,却令人晕陶陶,听不出其意的还直以为是赞美。她在大雨中悠闲自得地站着,仿佛置身细雨蒙蒙,一副家猫般的神态,看似懒得理会外界发生的事情,其实野性十足,低头磨着爪子,静静地观察周遭事物。
“还是那位公子表现的像个人。”言下之意就是,见色忘义,不是人类所为。
“姑娘一定没听过孔融让梨。”将英雄救美的机会留给别人,他多伟大。
“先将她带到我家来吧,再找大夫医治。”那女子微微一笑,弯弯的嘴角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窝,似乎有些沉鱼落雁的味道。
冯乐天失神了那么一下,不等他开口请教芳名,那女子却先一步翩然走开,在湿润的空气中划出一道茉莉清香。
“不,干娘,不要把我卖掉,小船会很乖很乖,求你,求你……”小船在睡梦中呓语着,脸上满是惶恐,双手在空中乱挥着。然后,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她的,暖意直传到心里。
看着停止梦话,安静下来沉沉睡去的小船,黄二轻声说:“真是个可怜的女子。”
小船?难道是那个苏州出了名的艺女小船姑娘?冯乐天思忖着。她的身价那么高,为何要冒着从三楼摔下来的生命危险逃跑呢?
红衣女子轻轻握着小船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真丝帕子,帮她将额上的细汗拭干,动作轻柔,怕惊着她。
冯乐天看着这一切,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辉。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希望此时被轻抚的是自己。娘亲自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爹爹从娘过世后就再也没抱过他,于是就像所有渴望被关注的孩子一样,他总是故意做出一些另老爹抓狂的事,结果得到的却只是训斥和一顿家法,后来便养成了有事没事跟老爹顶嘴的习惯。
“大夫说这位姑娘只是受了惊吓,又被雨淋得感染风寒,不过并无大碍。”红衣女子轻声说,“我照顾她就够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不知怎的,冯乐天就是不想这么快离开,便说:“外面的雨还没停,姑娘不介意我们在这里避避雨吧?”
“这位姑娘的病是因我而起,我想等她醒来当面道歉。”黄二也急忙说道。
“那就随你们吧。”红衣女子没再赶人,静静地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冯乐天站在那百无聊赖,做瞧右看,胡思乱想。刚才进门的时候见门楣匾额上写着“邱记商行”。邱记商行,是苏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商行,占据城内一半以上的租赁买卖。掌柜的人称邱姑,虽为女子,手腕却不输男人,他不禁猜测起这个红衣女子的身份。
“邱姑?”冯乐天试探着开口。
那红衣女子眼睛动了一下,虽没回应,但冯乐天敢肯定,眼前的这位定与他所想的一样。只不过唯一有些出入的是,他以为的邱姑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大婶,哪知却是个妙龄女子。
见黄二一脸痴迷地望着还在沉睡的小船,一副痴情种子模样,冯乐天心想这小子还真有福气,要知道小船姑娘可不是随便给人见的。不过今日一见,他是有些失望的,相貌略有,气质有余。比起那我见犹怜的苍白小脸儿,他更中意面如桃花,此时正用不屑眼神瞟他的那个。
呵,有趣,头一遭遇上这么让他有兴致调戏的人。
冯乐天走过去,“在下有一笔生意,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邱姑漫不经心地说,“说来听听。”
“我与这位黄公子打算开家酒楼,今日来到姑娘这也算是缘分……”
还不等他把意思说完,邱姑冷冷地打断:“邱记向来不二价。”
冯乐天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请姑娘介绍间好铺面。”竟然被看穿了,不过看在“邱记”无论信誉还是铺源都不错的份上,花多点银子也值得。
“适合开酒楼的店面目前都满额了。”邱姑故意顿了顿,欣赏了一下冯乐天失望的神情,这才接着说,“不过旁边那间铺子倒是空着,之前那家棺材铺才刚搬走。”
说完,斜眼看着冯乐天,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将棺材铺改成酒楼,哼哼。
这邱姑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并且真有实力,旁边开了间棺材铺竟也没影响自家生意。
看得出邱姑是想试试他的胆量,他冯乐天一向不相信什么鬼怪神力,只要能赚钱,管它以前是做什么买卖的呢。另外,近水楼台,如此更方便接近佳人了。
“这可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冯乐天挑挑眉,“在下就要这间铺子了。”
“月租五十两,每月初交租。”邱姑唤人拿了租契,一式两份,交给冯乐天。
盘算了一下,五十两还算公道,冯乐天将租契递到黄二面前,毕竟是合伙人,总要过目一下。
黄二目不转睛地瞧着脸色逐渐恢复血色的小船,心不在焉地说了句:“你决定就好。”
在租契上签了字,收好自己的那份,冯乐天向邱姑告别:“这位小船姑娘劳烦姑娘照顾,明儿我们再来看望。”
邱姑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不送。”
昨天的一场大雨,仿佛将整个世界冲刷了一遍,湿润的空气中,散发着泥土和青草的迷人芳香。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慵懒温暖地轻抚着大地。
邱记商行对面的铺子开始装修了,可工具摊了一地,工人们却闲在那里无所事事,打牌聊天。不是他们偷懒不想干活,看见门口那两位门神没有?这二位为墙壁漆成什么颜色,都吵了一晌午了,到现在也没得出个最终结论。
“我说刷成白色,干干净净才有胃口!”洁癖派冯乐天势如破竹地吼道。
“我说刷成金色,富丽堂皇才够气派!”富贵派黄二气壮山河地吼回去。
“泥金里含金箔,不符合环保规范!”冯乐天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绿色环保宣传单来,啪的一下拍在黄二的脸上。
黄二扯下那张纸,揉拦,丢进漆桶,“白墙像停尸房,违背了美学!”
两人谁都誓不低头,僵持在那里。
美女账房
过了半晌。
“猜拳决定!”黄二天提议。
“好!愿赌服输!”冯乐天在心里偷笑,想他冯大少爷无论赌什么,从来没输过,看来胜负已定。
“谁怕谁,来!”
“石头、剪刀、纸,一局定胜负,怎么样?”
“好!”
第一局:冯乐天出石头,黄二也出石头。打平。
第二局:黄二出剪刀,冯乐天也出剪刀。打平。
第三局:冯乐天出纸,黄二也出纸。打平。
第四局:冯乐天的剪刀少了一边刃,变成刻刀;黄二的纸也少了一角,宣纸变厕纸。
第五局:……
第六局:……
第七局:……
第八局:……
第……100局:……
美好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赌局却仍在继续。
第101局后,两人还是打平。
周围的景致在余辉中变成一幅五彩斑斓的水彩画,微风徐徐吹来,树影摇曳,灯火初上,绚丽的晚霞映着两张疲惫不堪的脸。
“算了,我让步,一楼大堂刷白色,二楼雅座刷金色。”冯乐天抓着抽筋的手,两根指头怎么也掰不回去。
“我……没意见。”黄二比着V的手势,他的手也痉挛了。
“现在可以开始装修了……咦?人都哪去了?”
工人们早就等得不耐烦,各自回家吃饭去了,留下两人在原地干瞪眼。
最后他们决定,不雇佣那些工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点灯,抓起地上的漆桶和刷子,化身两只粉刷匠。冯乐天负责一楼大堂,黄二则为二楼雅座粉刷。
楼上楼下的俩人可说是干得热火朝天,大汗淋漓。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棺材铺,刷成大酒楼……”冯乐天边刷边现编现唱,“刷完东墙刷西墙……”
黄二手上的刷子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节奏,上下翻飞,刷刷刷……
随着逐渐变快的节奏,黄二开始吃不消了。放下快要脱臼的胳膊,刷子狠狠一丢,冲楼下唱的正起劲的混蛋吼:“我说你唱完山东快板儿,接着又来十面埋伏,我都快变成纺线的梭子了!”
“那我唱慢点。”冯乐天先是轻咳一声,然后开唱,“噫——噫——噫——啊——啊——啊……”
一柱香功夫过了,半面墙都没刷完,黄二急了:“嘿嘿嘿,干嘛呢你?”
“吊嗓子啊。”
“你别告诉我,你打算换成京戏唱法……”他发誓这小子要敢说是,他就跳下去砸死他,同归于尽!
“我说黄二爷,快也不行慢也不行,您怎么这么难伺候啊?”在黄二杀人的目光下,那句“是”终究是给憋回嗓子眼儿里去了。
“有没有正常点的?”
抓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冯乐天沮丧地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
“这个真没有(东北腔)!”
“那你闭嘴吧!”
这时,门口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
“抱歉打扰了。”
两人循声看去,背着光看不清长相,但看得出是个身段窈窕的姑娘。
“姑娘,我们还没开张。”冯乐天说。
“我不是来吃饭的。”
“不会是来讨饭的吧?”黄二的无敌想象力又启动了。
“小女子姓洛单名一个湫字。”一看便知教养很好,先是礼貌地自我介绍,然后切入正题,“我是看到你们张贴的招人告示,来应征的。”
“晚上天凉,姑娘进来说话吧。”冯乐天一向是个体贴的男人,尤其是对身材姣好的姑娘。
洛湫说了声谢,走进来。
摇曳的烛光衬出一张精致圆润的小脸,多一分臃肿,少一分则消瘦,脸颊笑窝霞光荡漾,柳眉如烟,双瞳剪水,颦笑间灿如春华,皎入秋月。
“洛姑娘要应征什么?”冯乐天思忖着:这等倾城女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在门前随意地巧笑倩兮,便会踏破门槛。
“账房。”
“姑娘还是回家跟爹爹要钱买胭脂吧,别跟这捣乱了。”黄二想:开玩笑!通常越是标致的女人就越无脑,当然他的小船除外。自昨日一见,他已经将小船视为未来老婆了。
“不试怎么知道?”洛湫淡淡地说。
“那就有劳姑娘了。”冯乐天大喜,之前置办事物花了不少银子,正愁那些碎帐没人算呢。
似是早有准备,洛湫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算盘,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