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世子退了一步,看了她道,“母亲寿日过去了,我也要去几处大营巡视,没有三、二个月,总不会回来了,你愿不愿意一起去看看?”
她轻轻地摇首,“我若也去了,王妃就更寂寞了。”
他深深地看向她,“那我此去,家里父母就全仗你照管了。”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道,“你可休为此事迁怒碧玉。”
他哂笑,“我迁怒有何用?小五的心思总是白花了。她跟了我这么些年,总有些情份在。这你方心。我去之后,你若肯照拂她,比什么都强。”
她不再说话,看了池塘里一池怒放的碧莲,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家里的花种得颇好。”
他扬眉,笑道,“难得听你说一个好字,可要好好赏过这花匠儿才是。”
他笑了走开,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晚间,碧玉刚从王妃处回来,还没坐稳,听得舒北过来传话,要她去书房。碧玉心下忐忑不安地过去,生怕他是赶她走的。世子正准备提笔写信,也不避忌她,温言道,“昨日可是我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碧玉心下一轻,这一日的委屈、不安哪里还耐得住,眼泪扑扑地就流出来了,世子低了头写信,一边说,“你还是在这边住下吧,我要去大营巡视,又有几月的功夫不在,我已经跟谢姑娘说了,她自会照拂你。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罢。”
碧玉心下又是一喜,又听得他说,“小五那边,我自想法子跟他交代,你若遇上他,说话便要留心了。”
碧玉忙应了一声,却是脆生生的嗓音,世子不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叱道,“你还尽是开心?以后好好的伺候王妃和谢姑娘才是正经。”
世子走后,碧玉三人忙了半月终于得闲时,一日,王妃竟由谢姑娘陪了亲身到世子住处来了,进了门王妃就笑道,“大儿这处倒是凉爽,只是你们年轻贪凉,夜里可要盖好被子,若受了寒,可是一辈子的事呢。”这三人唯唯喏喏地应了。翠云赶紧背了大椅子来让王妃坐,王妃坐下了,又道,“你们三个人在这里管帐,日常里没个丫头做事好些不便。回头吩咐管家娘子送二个伶俐的小丫头进来。”
谢姑娘只在抿了嘴打趣,“知道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倒成了管家娘子来了。”王妃嗔了看她一眼,“就知道你心眼儿小,你只把事情推给她们,她们替你省心省力的,你道我心痛她们,可知我是替你在积福呢。”
她没有来过这边,一双眼睛只在四处打量,随即笑道,“我只喜欢垂花门外这一墙的好藤蔓,明儿叫花匠儿也给我墙下种一树去。”王妃道,“这些花儿草儿的你倒上心,我叫你做的事可只见你推脱。”
她扶着王妃笑,“母亲饶了我罢,俗语说不做中不做保,才能保得三代好。我可不想费了心思还要挨骂。”
碧玉忙捧了茶上来,“王妃喝茶,谢姑娘喝茶。”
她二人接过茶,谢姑娘低声吩咐了碧烟二句,和王妃一言一搭的说了些闲话,小厨房的人送过一个攒盒来,王妃睁了眼道,“正要叫人送点心过来,又是楚儿你弄鬼。”
谢姑娘只笑,“母亲可冤枉我了,我是自个想起了家里几般点心,大概告诉了厨房,她们这时候才试了做出来了。”
她上去亲手揭开盒子,奉了筷子给王妃,王妃夹了尝尝,又叫碧玉,“你们过来也尝点子,吃吃可是鲜花儿不是?”
却也无甚出奇,就是新鲜的玉兰花瓣裹了面过油拖出来的,略有些玉兰花的清香,炸得又脆。翠云二人都是人精,没口子地赞起好来,碧玉这几日身上本就有些不耐烦,已经吃了几天的清粥小菜了,此时夹了一瓣,只觉得油腻腻的中人欲呕,迟疑了一下,终是送进口去,喉咙却不给面子,哇一声吐了出来,又是搜肠倒肺的一阵干呕。
碧玉忙跪了请罪,王妃脸上、谢姑娘脸上却是一脸的了然。谢姑娘忙上来扶起她,听得王妃道,“你们这些傻丫头,就不知担心身子。”一边命人传了大夫进来。大夫却似早就在外候着一般,一传即至。
来的是陈大夫,和王府本是通家世谊,也没人叫回避。碧玉回想起自己这些时日的异常,心里又算算日子,却有月余月信未至。看着王妃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心下忐忑。那陈大夫略搭了手在她腕上诊诊,“咦”了一声,又细细地听了听,抬头看了看王妃的面色,方笑了离座向王妃行下礼去,“恭喜王妃,这位小娘子确是喜脉。”
碧玉忙抬头看谢姑娘的面色。 她的心思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神情有些恍惚,王妃喜滋滋地开始吩咐人准备房子,添置丫头之类的事,说了半天房子的事仍不得主意,回头问她如何,她如梦方醒般应了一声,然后笑了道,“这时候往哪里挪地方?依我说,要住竟不如住我那院子去,又清静又敞亮,伺候的人也是现成的,一点儿心也不要操,才好安心养胎呢。”
王妃白了她一眼,“依你这般说,你住到哪里去?你要挪动,也不是小事。”她随口道,“哪个屋子有母亲那里舒服?我就到母亲那里随便挤挤、享享清福的罢。”
谢姑娘执意搬出了园子里的屋子,人也不曾带走一个,大小的事,只叫管家、翠云诸人向碧玉交待。她只身硬是挤到王妃院子里,叫人把后院看更的几间屋子腾了出来,主不主仆不仆地占了这处地方。只叫人准备了诸色锦缎丝绵,又架了绣绷。从此后,一日里再不见她走出房门,房里夜里灯却直要亮到三更以后。碧玉出身虽然低下,毕竟是世子一手带出来的人,处事才干虽不及谢姑娘,好在为人温柔,行事大方,二个月管事下来,众人倒都说比谢姑娘好相处的多。见谢姑娘自己退避,旁人只道她是因为碧玉占了先机,心下烦恼;故而自已一意幽闭。也不甚在意。
那日,朱鸾毕竟不放心,托了辞自己给她送了一趟饭。她开了门迎朱鸾进去,精神还好,只是眼圈发青,钗环未施,发间衣上还散乱地沾了些丝絮。朱鸾回来忍不住跟王妃学了学。王妃聚精会神地听完,叹了口气正欲说话,这边碧玉身边的婆子来报,碧玉已有几日粒米未进,王妃不由着了忙,丢下句“由了她去罢;你们只不许怠慢了她。”又急急地召大夫来看病开方子。
碧玉却不甚安稳,人家害喜也就是一、二个月间的事,她从知道有喜之日起,就一直食不下咽,腹部渐渐膨起,人却是越来越瘦。她家妈妈儿自听说了她的事起,就开始以主子自居起来,舒愁只命人好生养了她父母在家,又安排了她兄弟做了个小小的管事。家下大小只见这是世子的头生孩儿,连王妃俱是十分的看重,本也不敢待慢,无奈碧玉这些家人岂是知道收敛的?又无才具,又不能干,还兼了口里满嘴的我家姑娘如何如何,府中上下,除了王爷、王妃和世子和他家姑娘,竟似没有她家人看得上眼的人一般,短短一段时日,便惹得府里鸡飞狗跳,上下侧目。无形之中,倒为碧玉树了几个强敌来。
另一面,她也实是忌惮谢姑娘,此刻见她态度与平日迥异,一丝儿敷衍不见,决绝果断,一意置身事外,不由心里发慌,私下里遣了心腹,隔三岔五地去问安打探,也不得其门而入。
最重要的事却是,王妃命了家人急告世子,世子的回话却极不耐烦,“我们这样人家,母亲还愁没有孙儿饴弄不成?我这里正事未完,如何便能回来?”王妃只命人不要将这话传到碧玉耳中,那日碧玉的兄弟正在喝骂管家舒畅,责怪他送给碧玉的燕窝并非上等官燕,舒畅倒是唯唯地应着,早有看不下去的小厮跳出来阴阳怪气地学了这几句话。碧玉的兄弟偃旗息鼓地去了。在场的明明无人,话却不知如何传了出去。那等势利下人看得碧玉不由低了几分,只是因了王妃的重视,面子上也没人怠慢于她。
接下来,却又是忙的时候,王守德早籍了王妃生日之机向王爷提亲,自然一请便准,此刻又提出要求早些迎娶,说道王守德家中幼儿还小,中匮乏人。王爷、王妃只道有理,于是也就急了遣嫁三郡主。因婿及女,王爷、王妃准备得极是隆重。一向冷清的三郡主生母李夫人处,也变得十分的热闹。这婚庆六礼,说不尽的琐屑,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安排得极是紧凑,碧玉自不能再管事,也不好叫谢姑娘管得,王妃素日只一入秋便有咳疾,此时也少不得打起精神,亲身打理。
婚嫁事近,世子赶回来了。见过王爷王妃,过来见碧玉,却也有三分欢喜,温言籍慰了二句。碧玉身子难得支撑,略坐了一会便要躺下,他看了她进去,面色有些微微的诧异和不悦,待她歇下后他出门便召过丫头来问,“谢姑娘呢?如何是碧玉住了谢姑娘的屋子?”听得丫头说了这缘由,脸上便有些冷意。拂袖便回自己屋子去了。此后,便难得过来,就是过来,脸上也是懒懒的。
谢姑娘却如高僧入定一般,只专心纺织,两耳不闻窗外事。世子每日到王妃处晨昏定省,都要过来看看。连门也未曾进得一次。又过了些时日,她齐齐整整地开门出来,叫朱雀带了小丫头,到她屋子里搬出二箱子的衣物来,一起送到王妃面前。却是促新的齐崭崭几年也穿不尽的各季常、礼服。
王妃且不看衣服,先抬头看她,她这些时日没日没夜地做,人是极消瘦了,只一双眼睛,异常地亮,似燃着了火一般,炯炯然叫人不敢直视。王妃颇心痛地道,“傻丫头,我哪里就缺衣服了?便是缺了,这么长的日子哪天不可以慢慢地做?何苦熬坏了身子?”
她笑了道,“孩儿只想了早日做完,便如了了一桩心事一般,可没想过那么远去。”
王妃心下一酸,笑了岔开说去,外面的朱凤进来禀报,舒愁求见。舒愁进来,原是派去京城去的舒七照例过来请求王妃,看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小世子的没有。王妃吩咐了几句。她静静地听完,舒愁欲告退了出去,她插言道,“母亲别怪孩儿不晓事,孩儿与小世子身边的碧君是极交好的,早就帮她做二件衣裳,一直无人带去。这回顺便叫管家带去好了。”
王妃笑道,“偏你多事,还不快拿了来?误了人家赶路可是大事。”
她应声去了,不多时,携了一个湖水绿的小包裹来,递给舒愁,舒愁不敢就接,犹豫了道,“按惯例,他们携物进京,得知会世子一声呢。”听得王妃吩咐,“这东西又不甚大,女人衣物,没必要去烦劳世子,你叫舒七快些行路才是正事。”舒愁方才接了包裹,答应了去了。
年关将近,朝廷下了旨意,抽调抚远军中陈余庆部去山东协助剿匪,抚远军上下哗然。朝廷虽然近日来在忙了将调兵权收回枢密院,毕竟未敢在抚远军调动人马,陈余庆部人数虽只数千人,却是抚远军的中军精锐,陈余庆又是从小校起便是跟随北安王东征西讨的心腹。此次调动虽于抚远军实力无损,对军心却是大碍。世子连日议事,又同亲近的藩镇一一知会,交换情报,回应对策。一忙便又是成日的见不着人影。好在朝廷逼的不甚紧,只要求过了年出兵。饶这样,这年也没过个好的。
过了年后;就一直下了霰雪;王妃叫人吩咐了碧玉;不要来请安了;好容易雪晴天开。碧玉这日但觉得身子好些,挣扎了起来向王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