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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场合,带着侍妾出场,那是何等的倨傲。
素离只觉周围一片议论声,她充耳不闻,只淡然的坐着。
看着素离缓缓走过去,聘聘婷婷的身姿娇柔婉转。
不知道哪位将军用京都语说道:“这娘们真够带劲的。”
姬樾毫不着恼,反而大笑起来。
素离闻言回头看了声音的来源一眼,那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将,穿着一身黑色盔甲,行止粗鲁,表情轻狂。
绿腰以为素离是想知道他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道:“那是杜氏门阀的杜仲将军,他是在说,姑娘真是花容月貌。”
“哦?”素离看了她一眼。
杜尚书半口酒含在嘴里,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很快,整个晚宴恢复常态,并没有因素离的到来有丝毫的打断。
在这样的军帐中,似乎有着不成文的规矩,众人皆是不拘小节的模样,相互敬酒的将军大臣你来我往。
只有杜尚书一个人静静的喝着闷酒。
他似乎有些心事,眉宇间有沉沉的忧虑和愤怒。
那杜仲似乎颇好美酒,一盏下去,不过片刻,便杯中空空,两腮的胡子被酒水打湿,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他今日似乎心情极好,连连干了好几碗酒。
这酒是京都特产,夹杂了蛇酒,初时味香,后劲极大。
素离哼一声,看来再要不了多久,这家伙就会酩酊大醉。
他晃了一圈,端起酒盏竟然到了素离:“姑娘,今日真是美不胜收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军中秘密下
素离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睛,心有唐突的不悦,但还是礼节性的点头致意。
她敷衍的喝了半口,便放下杯子,这酒又香又辣,说不出的奇怪味道,她微微吐了吐舌头,绿腰立刻将一小碟切好的羊肉放在她面前。
这样的一个小动作看在姬樾眼中,倒是另一番模样,他微微一笑,示意掌酒侍女为素离换上另外一种酒,那是来自北境的花酒,用当季最新鲜的花朵酿制而成,花香浓郁,入口甘甜。
这边,杜仲已经喝得醉醺醺,看到姬樾这样的举动,不由歪歪斜斜站了出来。
“王爷,我,我要敬王爷一杯。”他嘟囔着,用的京都语。
姬樾转头看他。
“王爷,您,您真是好本事啊,这厢占够了便宜,那厢却还美人在怀活色生香……”他打着酒嗝,喷着酒。
姬樾微微有些不悦,抬起的酒杯停在半空,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素离,她没有什么异样。
绿腰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这话应不应该通译给素离。
“嘿嘿。”那杜仲当真是喝糊涂了,竟然开始大放厥词,“如果这次以后再有这个娘们一样的美人,王爷,王爷可不能再独吞了,哎,可怜我那痴心的南妹子。”
“他说什么?”素离问绿腰。
绿腰咽了口口水:“小姐这样的美人,世上仅有,王爷是好福气。”
皇帝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转头看向绿腰,眼中闪着复杂的笑意,她有些心虚的收回目光。
“他说了那么多……”素离疑惑的看向绿腰。
“杜将军喝得有些多了。”皇帝将酒杯放下道。
“我没喝多。”杜仲固执的说。
姬樾站起来,遥祝皇帝一杯:“陛下,今日这酒甚好。”
杜仲歪着脑袋看了看姬樾,眼睛却在一直安心喝酒的素离身上停下了。
“听说,北境的女人腰肢款摆,跳起舞来就像是被风刮着的野草一样,陛下,……不如让她给咱跳一支吧。”
“放肆。”姬樾再也遏制不住怒气,“本王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
“呸!一个多少人睡过的烂女人,就王爷当宝贝一样。”
他满脸通红,但是舌头却毫不打结,周围的其他将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人人都知他是为了杜家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抱不平,但是这话直直的说出来,难堪的却是那个一直闷头喝酒的杜尚书。
他迟疑了一下,一杯酒尽数下肚,那杜仲是杜氏门阀说的话上的将军,他的话语,自然很有分量,而今日,借着酒说出这番话,想是心中已经积蓄了许久的疑惑和不满。
对他来说,杜家的女儿那是何等尊贵的存在,而眼下不明不白的被人从北境送回来,他当然不知道现在杜笙南的肚子有多大,他知道的是,姬樾竟然在杜笙南回来后直接拒绝了太后的赐婚。
他宁愿带着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前来参加盛会,也不肯接受太后的赐婚,这对倨傲的杜氏门阀,那无疑是当面一个耳光,最让人憋屈的时,此种的关节却不能在明处说去,对他这样直肠子的将军来说,真真比自己带了绿帽子还难受。
他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素离。
她毫不畏惧的看回去。
“杜将军。”姬樾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嘴角抿成一条冷酷的线条。
“他在说什么?”素离淡淡问绿腰。
“这……”绿腰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看了一眼姬樾,他的眼中有压制不住的升腾的怒意,“将军,将军是说想请小姐跳一支舞,王爷,王爷替小姐推掉了。小姐,那将军喝多了,您不必在意的。”
她勉力说着南辕北辙的话,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可信度太高,又强调了一句:“真的!”
场中因为杜仲的一再挑衅变得极其安静,但是平日交好的部将并没有一个前去将醉醺醺的杜仲拉回来。
他们甚至还有更恶毒的话没有说出来呢。
素离的目光一一从这些不善的面容上面扫过。
大帐突然掀开,进来的是李卫。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杜尚书的神色说不出的怪异,连端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两人进来以后,看到突兀立在前面的杜仲将军,愣了一愣。
“参见陛下。“李卫行了一个大礼,天威甚严,他极力保持着平日的淡然和处惊不变,侧眼偷看了一下那还愣在一旁的书生,看着他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极力压制的惊色,脸上不由显出一些不同寻常的诡异来。
“何事?”皇帝抬起头,认出这是姬樾的随身亲卫,他看了姬樾一眼,他向来稳重持成,做事不急不躁,此次却似乎变了。
“陛下,王爷有一人命属下带来,是给杜尚书的大礼。”李卫垂下眼脸,不去看那荀远已经面无人色的脸庞。
“哦?”皇帝挑了挑眉毛,此时此刻。
“谁?”
“回陛下的话,是杜家小姐珠胎暗结两情相悦的那个俊俏书生。”姬樾面色轻轻一笑。
此话一出,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似乎和太后说的不太一样。
姬樾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和不易觉察的厌恶。杜家纵使不成器,却也是太后的母家,如此糟践,姬樾真的忍不住了吗?
素离和绿腰面面相觑,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一丝不解的疑惑。
没有人看到,在杜尚书身后一个侍奉的丫鬟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皇帝转瞬,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巧,朕也有一个人想给爱卿看看。”他拍拍手。
帐门再次被掀起的时候,众人都惊了一惊,尤其是素离,她的手一抖,端着的餐盘差点掉落下来。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未见,只见蓝色妖姬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她虽然还是蒙着面纱,但那整个脸庞都凹陷下去,苍白灰青的肌肤颓废无力的耷拉着,见不到一点之前丰盈的模样,她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臂全是纵横交错的乌青,如同被人狠狠施暴过一般,她的眼睛,浑浊而无神,偏偏竭力想要露出甜美的模样。
她今日的盛装打扮,比之前任何时候见到的时候都要隆重,可是这样的隆重,看不到一丝丝的美丽,反而让人心生恐惧。
素离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那个曾经满身倨傲风情自在的姑娘吗,此刻就像是一块破烂的布条一样,糜烂的苍老。
她是怎么了?
绿腰哆嗦着嘴唇,想要说话,可是这大帐之中,如何有她说话的余地。
“陛下。”蓝色妖姬开口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丽,和她此刻的外形格格不入,“奴婢给您请安。”
奴婢?蓝色妖姬竟然是皇帝的人。素离惊讶的看向姬樾,对方的脸上波澜不惊。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没情人的拜个早年!!
☆、至死方休
“你来这里做什么?”皇帝面带不悦,“谁放你出来的?”
“皇帝陛下,天罗虽然为皇室所用,但并不说明他们的人你可以直接处罚吧?皇帝就是这样对待一个为天罗奉献了一切的人吗?”
“奉献一切?包括用火焰烈毒和私下寻找雪狼笛吗?”皇帝冷哼,眼睛看向姬樾,他什么都知道。
“雪狼笛?”蓝色妖姬几乎泫然欲泣,“火焰烈毒?是因为这个女人吗?这样的女人,除了生的一张美貌的脸,她还有什么呢,她对于姬樾,是个玩物,没有半刻的归顺之心,而作为一个被发配边疆的罪臣之后,她对于陛下,又何尝有过一点的敬畏之情。您究竟看中她什么呢?”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去,并没有梨花带雨的美感,那眼泪缓缓打湿了面巾,留下黏糊的形态。
“陛下,蓝色妖姬对您,即使粉身碎骨,即使万劫不复,也从来不会有一丝惧怕,就算您今天临幸蓝色妖姬,明日变成了白皮空骨,蓝色妖姬也不会有一丝的悔恨,只会感激您,爱慕您。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蓝色妖姬啊……当年,你不喜欢我,而现在,你还是不会喜欢我……即使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背弃家族的事情。”蓝色妖姬的声音越来越低,透着浓浓的绝望。
而几乎是心有灵犀一般,素离看向的却不是皇帝,而是姬樾,他的脸色几乎苍白到了极点,向来是稳重有加的模样此刻竟然微微颤抖,如同见到了最可怕的东西。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冷冷的看着下面这个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杜将军,您不是想看舞乐吗?”蓝色妖姬突然转过头,笑盈盈的看向杜仲,“小女子为您,为陛下跳上一曲如何?”
“……这怎么行,不用,不用了!”杜仲自蓝色妖姬说出天罗,便知道她是皇帝亲卫,眼看情景骤变,打不定蓝色妖姬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这样的诡异情景,他下意识的拒绝着。
“连杜将军也觉得我会没有那个女人跳得好?”她眼里闪过一丝凄凉,接着一件一件褪去身上的衣着,从鲜红的外衣,中衣,到亵衣……
直到不着一缕!
众人怒瞪口呆,不知道好好地一个杀手突然发了什么疯,竟然做出如此不顾廉耻的事情,然而,等到她几乎尽数□□于人前时,众人才发现,她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无数乌青和咬痕,即使是在最隐秘的胸部也不例外!
女子的身姿依然还有妖娆曼妙的影子,可是那浑身刺目的伤痕和枯瘦突出的骨骼,却没有引起在场这些酒色寻常男子的一丝兴趣,他们震惊的看着蓝色妖姬。
素离伸手捂住了嘴巴。
她缓缓的起身,旋转,身上是一条半透明的薄纱,勉强遮住重要的位置。
“发什么疯!来人,给我拖下去!”皇帝再也忍不住,大声下令。
蓝色妖姬忽的一个转身,转到了杜仲的身后,接着,在众人尚未看清的时候,一把匕首抵在了杜仲的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