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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醒来好了,直觉地,想要象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躲起来!可是,不管用,命运要来,人要躲总是躲不掉的。
头很痛,睁开眼时,竟然是苏涤素焦急的脸,一见她醒来,长吁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你真的醒来了!”
顾徽想要支起身子,突然觉得感觉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她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臂,正在奇怪,又听见苏涤素道:“你在看什么?你也觉得奇怪么?这是你原来的身体!”
“原来的身体!?”顾徽终于开了口,一出声发现嗓音是有一点不一样。
苏涤素叹息道:“师宸把你从古雅坡找回来之后,你睡了很久。”
顾徽惊奇地道:“师宸找我回来的!?他现在在哪里!?”
苏涤素一下子沉默。顾徽大感不妙,就连指尖也开始发冷,她抓紧苏涤素衣袖,道:“他怎么了?”
一旁的师宇开了口,极慢极慢地说道:“你现在去莲池,或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顾徽盯着师宇的脸,愣了几秒钟,然后什么也不多说,起身就跑!莲池花开依旧,草地却没有一个人影。她正在惊慌,师宇在她身后道:“他在水里。”
顺着师宇的手指望去,碧蓝的池水下果然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玄色对襟长衫在透亮的池水里依然轻轻飘动。顾徽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师宇道:“绿衣取走了你体内的内丹,加上自己全数修行救了沉蔼,她已经不在了。”
顾徽静静地听着,只觉得空,一时平静得十分诡异。
第51章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2
师宇继续道:“师宸醒来不见你,便去了古雅坡,他怎样找到你的,我不知道,他带你回来时,你已经凉了……”不知想起了什么,师宇说着说着竟然也停了好一会儿,才接上话,“你弄成这样,他很伤心,我劝不住,他坚持要以法力打开乾坤,从你原来的世界,召唤你原来的身体……这种法术,以前陶宛曾提起过,他也知道,那时,便不顾一切地要试……他……他原本没有什么灵力,便从我那儿拿走了陶宛所有的结晶,拼尽全力打开了通往你那个世界的‘蚀’……”
顾徽无言,紧紧地盯着那道沉在池底的人影。
苏涤素道:“他很难,打开‘蚀’的那会儿,他那个样子叫人看了都不忍心……幸好你回来了……他若知道……”
话未完便听见一声巨响,顾徽竟然一头扎进了水里!
“顾徽!”苏涤素惊呼。
师宇道:“任她罢。”
“可你不是说,活人的气息会污染池水的灵气么?师宸怎么办!?”
师宇眉心一蹙,闭目道:“他想见她……”
苏涤素看着他不再做声。
四周一片寂灭。
谁知水底竟然有了响动,微微起伏的水面上,开始泛起滚滚波涛,慢慢地,池水由碧蓝变成了紫色!
不明就里,两人皆注视着水面。不一会儿,便见顾徽拥着师宸浮了上来。
苏涤素道:“死丫头,你疯了!?你带他上来做什么!?”
顾徽一身是水,却先将师宸托出水面,一面答道:“不上来,难道憋死在水里!?”
“你!?”苏涤素气结,却发现师宸的胸膛竟在平稳而规律的起伏,“你……你做了什么!?”
师宇见状也上前,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
顾徽望着师宸尚未转醒的脸,想起忘川河畔的歧悦,不禁有些黯然,道:“他不会死,因为歧悦给了我水书。”
水书。
三百年间,无数的人妖相争,皆是为了这么一本据说有解决天下诸事之力的宝书。而它的主人,为了守护它,三百年来满手血腥,而为何要守这一直封印的水书,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仿佛与生俱来的一种习惯,就这么不离不弃地守护了下去——三百年来,四季交替,轮回往复,过着非人的生活,就这么孤寂而孤勇地将胸中的水书守了下去。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守住水书,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她——那个教他自甘困在这三百年的轮回里的唯一理由!
三百年,守水书,是为了交给现在的她,让她和这一世里和所爱的男子再过十年,然后在十年后的那一刻,精准地进入下一个轮回——那个可以和他相见的仅有的轮回。
而他,选择了三百年满身血腥的生活,亦是为了等到这一刻,将她的魂魄送回世间,然后同无数次的三百年前一样,接受幽冥王的惩罚——他可以选择的惩罚,回到三百年前去重新修练,在起点等待与她重新相遇!
幽冥的左使令,文官之首,竟然抛弃了为神的荣光,自甘堕落地沉溺在轮回中,只为她!
而此时,他立在幽冥王府的大堂上,淡然不惊。
幽冥王端坐正位,一手抚着额角,似乎很头痛,缓缓道:“文祈,你又放了那女子?为何你执迷不悟?”
他只是微笑,温和地答道:“微臣知罪,请殿下处罚。”
幽冥王眉头锁得更深,手指不停地按着太阳穴,道:“认罚你倒是很爽快!”
歧悦道:“微臣身为幽冥左使令,私纵亡魂,实属明知故犯,罪不可赦,听凭殿下处罚。”
幽冥王更深地叹息,道:“你深知冥界规矩,以身试法,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本王不懂,世间情爱当真如此重要,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折损修行?”
歧悦道:“并非殿下不懂,是微臣自己糊涂,明明身在三界外,心却坠入尘世中无法自拔。”
幽冥王道:“歧悦,本王念你往日功高,许你带罪监管忘川百年,然后官复原职。”
歧悦道:“依律殿下给微臣的处罚太轻,恐难服众。”
幽冥王道:“你仍是坚持回到三百年前,封印了水书,做歧家的傀儡?”
歧悦点头。
幽冥王道:“文祈,你长年在人世,本王都快忘了你的名字和模样。”
歧悦微笑,“倘若某一世轮回更替,并且殿下尚不嫌弃微臣,文祈自当再度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幽冥王脸色一凛,道:“你已为幽冥耗尽心血,那些往事,本王至今记忆犹新……也罢,如今,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罢。”手一挥,尘埃落定,“带左使令下去,打入轮回,于三百年前,带罪修行!”
自此,命运之轮,依然在浩瀚的时空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有条不紊地继续行进……
尾声
十年。
十年,一个完美的数字,用在感情里却很尴尬,该长不长,该短不短。相守该长,其实却太短,而相离该短却又太长。
谁会用十年的时间去分手?谁愿意用十年的时间来相守?
就像她和他想要在一起,却发现十年,甚至是十个十年都不够!
或者,她也该知足,在感情的世界里,十年已经足够有一个荡气回肠的开始和惊心动魄的结局。
轮回无数的出口,两个人里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师宸走了之后,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她没了兴致,没了再去爱一个人的兴致,所以,她选择了陪他……
记忆里还是她和他成亲的那一夜,宾朋满座、欢笑喧闹。自彤红的盖头下的缝隙望出去,脚下的青石地亦闪烁着五彩的烛光,喜气洋洋。两张缎面刺绣的鸳鸯软垫也在一室红烛的闪耀里折射出幸福的光华。
她瞧见与自己同跪在一条直线上的那个人,红色的喜服同自己一样铺开了一地,满是丝线绣成吉祥的花纹,恣意舒畅地在烛光里蜿蜒,蜿蜒出一道一道通向未来的皆是幸福的弧度。
耳边是他的师父专程自祁连山来而念诵的经文,她细细听着,却担心他不能这样久跪,正在慢慢变得担忧,左手的指尖忽然有一点温暖的气息贴了上来,她微微一惊,下一秒发现自己的手被他宽大而温暖的手掌坚定地握住,用了不轻不重的力道,直教她安心的力道,于是,她的脸隐着盖头下渐渐舒展成一朵宁和的笑花。
一拜。
感激上天,让她历经千年时空的喜悲,终于在世界的这一头遇见值得爱可以爱的人。
二拜。
感激师氏,因了那过去的诸多磨难,才有了他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男子。
三拜。
感激你,因为你爱我,爱这样的我,在那么多伤害过后,在可以放弃可以退缩的时候,依然坚定而宽容地选择爱我!
洞房里,一室红烛闪耀而来的光辉,两人并肩坐着,他身上清淡如莲的气息透过喜服的衣料在她鼻尖萦绕不绝。她在他温热的气息里,低头玩着自己红色的衣袖,心里忽然开始一阵一阵地悸动!
耳边,响起一声浅笑,在这迷离的光影里使人心折,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那笑声里整个人开始陶然,仿佛风吹过自己就如羽毛般地轻飘飘地在空中。
他掀起盖头的那一瞬,她望见他手指细微的颤抖和他唇边孩子气的粉色的笑颜,以及倒映在烛光里倒映在他眼中的自己微微惊讶的脸,一阵砰砰的心跳。
他眉梢舒展,粉色的唇看上去格外诱人,低低缓缓地道:“顾徽。”
她怔了好久,才迟钝地问道:“怎么了?”
他低声一笑,继而道:“有你……真好。”
她在他那张令人惊心动魄的笑颜里尚不知如何做答,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他却低眉,双手捧起她的脸,嘴唇的柔软和温热便贴了上来,后背柔滑的衣料外他的手掌轻轻地不紧不慢地摩娑着,她自己的心便开始一下一下地颤抖!
红烛高照,夜色清妍。
他反手,一只手指穿过帘幕上白玉的叩环,指尖轻轻一拨,红色的纱便自两侧缓缓合上,隔开了一室摇弋的烛光。
她在他怀里听着那厚实的胸膛里传来一阵一阵渐渐急促的心跳,自己猛地红了脸颊。
“叫我名字……”他在她耳边近乎呢喃地道。
禁不住他的热气,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双在暗夜里依旧闪亮的眸,慢慢地,明白了此时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良久,她粲然一笑,贴近他,伸手搂住他颈项,手指在他脑后玩着他墨色的短发,将那些发绕在指尖。
他在她的漫不经心里,脸色慢慢变得有些恼,“顾徽,正经点!你玩什么呢!?”
顾徽耸肩笑道:“我很正经啊!”
他咬着下唇,盯着她。
顾徽道:“不正经的是你吧,师宸?”他的名字,她唤得极媚。末了微微绕舌,有缠绵的意味。
他金色的眸顿时变得狭长,一伸手,果断地扣住她在他脑后不老实的手,几乎同时,低头,堵上她弧度优美的唇!
帘外,静谧的夜风悄悄攀上窗棂,送来院落里大树上飘落的花瓣。
……
杏花一朵一朵都开透
我长发上斜插的那一枝
也如我的脸庞一样泛着红霞
迎面的小路上走来了一位少年郎
……
十年。
自此之后。
她独坐在青莲池畔,看池水一起一落,看那些花儿终年绽放。脚下,青蓝色的池水湿了鞋袜,浅绿的花瓣在打着转儿。往事仍鲜活如昨日,而眼下却物是人非。情难自禁,泪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