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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朋友原先就不多。本就没准备大张旗鼓的摆弄。主要还是张家那边。即使不张罗打鼓,也不想落了礼数。
那妇人紧摁了婉庭空的手,认真道:
“怎么能不要?这是我和他爸爸给的小礼。你收着。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顿了几秒,方才说道:
“九川性子急,以后只能你多担待些,过日子就是相互包容。我和他爸也是这么过来的,有时觉着这日子真没意思,可磕磕碰碰相互馋着眨眼就一辈子了。”
婉庭空微微点头。语气并不拘着。只道:
“他脾气也就跟那些开发商定设计案才争得十万火急。平时温和得紧。我也有需要他迁就的地方。天下没有不争吵的夫妻,彼此总要体谅些。”
妇人看着婉庭空,此时那眼角四周因笑而夹出的鱼尾纹仿佛都带着笑意。
等妇人走了,婉庭空便摸着手上那枚金戒指百无聊赖的发呆。直到张九川进来。
见了她一身大红的装扮。正红里又镶着手绣的缕缕金丝,从凹凸尽现的丰满到不盈一握的腰段。
一深一浅,展露得不差分豪。
他走过去,拍拍她的腰,认真道:
“怎么办?我没做中山装。”
婉庭空一下笑出声来。又对着镜子上下照照,侧头问道:
“讲良心话,好不好看?”
末了,又补了一句。
“奶奶特地给定做的。”
因她涂了正红的唇彩,肌肤便显得更加雪色的白。
张九川盯着她的脸仔细地看。眉眼间带着些探究,侧头问道:
“婉庭空,脸是不是涂得白了点?”
她憋起眉,摸摸颊。认真道:
“不会啊。新娘子都这样。”
张九川看她在镜子前神经紧张的模样。显然是把他的话当了真。便笑道:
“那么早就把自己当新娘子了?有觉悟。”
婉庭空颊一热,好在脸被粉覆盖显不出来。却仍急得抓起椅背上的喜枕朝他砸去。
张九川稳稳地接住,脸上漾着笑。显然心情很好。只道:
“准备准备,今天开饭早。你家这边到饭店还要一点时间。”
她整个脑袋凑近了镜子,仔细研究着自己粉底的颜色。随口说着:
“开饭早也好。中午也没怎么吃,我看你都没动什么筷子。晚上记着少喝些。”
又接着问:
“饭店定得很远么?”
他将喜枕放回原处,回道:
“玥瑢庄。出了城,就那座山上。妈订的。听说比城里的那几家好得多。一直听朋友提,倒是从没去过。”
“。。。。。。”
第51章上
那条上山的路;婉庭空其实能记得大概。
冬日的山路不比春夏的碧郁苍翠,盘旋而上;更显清冷萧瑟。婉庭空凝神看着窗外;身边的张九川披着外套闭目斜靠在另一侧,显然是累了。
婉庭空微转了身;将他披着的外套向上掖了掖。
他感觉到动静,眸子稍稍睁开一条缝。可能做了梦;所以眉头微皱。恍惚间;认清是她,嘴角微微抿起;握了她的手心;又侧身睡了过去。
她的手心其实出了些冷汗。被他握着更觉得黏,并不自在。只是先前坐立不安的慌张感竟渐渐平复下来。
真的坐进了酒店的包厢,看着服务员忙忙碌碌。宾客间嘻嘻笑笑。
顺顺利利,毫无意外,才顿觉一切皆是她庸人自扰。
来的都是些私底下较密切的亲朋。订的桌数也不多。婉庭空和张九川一一招呼了宾客。他那边的
亲戚来了一小半。婉庭空的舅舅,姑妈也都聚了齐。朋友里她只喊了尔嫣宁。先前那个圈子里的人她只字未提。
觥筹交错,杯光琉璃。身侧的张九川被朋友一杯接一杯地灌。几个人嚷着让婉庭空喝,他便挡在跟前,神色有些飘,身型倒还稳。婉庭空在桌底下戳戳他的腿,他便晃得更厉害了些。好在那些人也没多为难。婉庭空以茶代酒,一一敬了。
席开得早,结束也早。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辈经不起太晚的折腾。
吃了饭闲聊片刻,便被张家父母安排着下了山。
剩下一群年轻的,琢磨着先去山里的温泉泡泡。还是进包房唱歌打麻将。
婉庭空本是想跟着奶奶下山回家。被老太太眉眼一扫话又噎了下去。
她不知道包间是一早就订好的。
孙显新当然也不会想到今夜自己山上那间最大的房是被谁订走的。
只不过客人为上。他带着夏阳还有庄智勤的几个老朋友,在自己的私人包间里。
玩了几局金花,手气倒还算不错。
庄智勤输了两把,直叫着霉,便让身侧的女孩顶上。
自己则开了包间的门,见服务生路过直接拦了,开口道:
“给这儿端碗面过来,放点酸菜,还有大排,鸡蛋。”
那服务生神色焦急起来。他当然知道里头坐的是谁,奈何手上捧着一大盘东西。
接着还有几大盘要往大包送。便恭敬道:
“好的,请稍等,马上派人送来。”
庄智勤点点头。坐回去的时候,孙显新抬了眸。语气不咸不淡:
“难得来,还点那么寒酸。”
庄智勤专注的开着手下的底牌,随口道:
“你管我。”
接着又出声问:
“今天隔壁是谁?来了一大帮。脸都生得很。”
孙显新笑道:
“全市人口几百万,一个个都和你熟脸老乡?倒是厉害。”
夏阳听了也跟着笑开。
庄智勤没管他的讥讽,啪得一下摊了牌。
孙显新看了看。只微扯了嘴角。让夏阳记着些,最后再跟他一起算。
庄智勤骂了一句,倒也爽快。拿了皮夹就开始掏钱。
孙显新将钱收了,塞夏阳手里。随口道:
“兄弟。别难过。那碗咸菜面,哥请你。”
一圈人听了哄堂大笑。庄智勤恼得直骂娘。接着又开了门站廊道上,刚才的服务生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隔壁间的大包稍稍有些吵闹,不过隔音好,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些说笑。
他厌烦的侧了脑袋,想着回去按服务铃,隔壁的房门忽得大开,杂乱笑闹的声音极具清晰地传来。却只听得一句:
“婉庭空,你看看你家那个,装得跟书生似的,他妈的倒酒比谁都狠。”
庄智勤一下便止了步子。以为自己生了错觉。心里觉得荒唐可笑。直至又听到一句:
“婉庭空,你男人那是自找的。瞧你心疼的。”
他急速走至那道门边,眯着眼朝里头看,光线昏暗得很。声音吵得叫人愈发烦躁。可庄智勤还是在几人推搡间将她认了出来。
此时的婉庭空脸上挂着明艳的笑。
玩着三六九,各个都喝了不少。只张九川运气好,骰子置来置去,怎么也挨不着。好不容易轮上了一回。众人如意,笑得激烈猖狂。
婉庭空也觉得张九川活该,之前可着劲往酒杯里灌。还以为自己运气一如既往的好呢。
这下桌上的两大杯可找着主人了。
明明也幸灾乐祸,见他真的举了那杯子昂头要喝,她又急了。一把抢下,便又被众人笑闹着叫嚣起来。
直至听见庄智勤的那声低唤。婉庭空抬了头向外看清了来人。整张脸都开始泛白。
庄智勤很快回过神。面上变了又变。
最后竟然再未说一句,便退了出去。
婉庭空下意识地跟着庄智勤出来。
他很快走回自己那个屋子。孙显新刚开了门就见他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后头竟又是那个女人。
只不过这次张九川也跟了来,步子稳当,晃也不晃。
孙显新终于知道今夜是谁订了这里最大的包间和最好的套房。
婉庭空见了孙显新的脸色竟和庄智勤见了自己的模样如出一辙。
孙显新余光扫向她身后的男人。眸子却直直望着婉庭空,竟极客气地笑起来:
“办那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讲。怕我麻烦不好意思?你至于么?我们都是多久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见她已然神色冰冷的盯着自己了。那眸子像是发着光。里头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他仍旧对她温和地笑,继续道:
“多久的朋友了。”
张九川听孙显新认真的讲着,婉庭空那种尴尬难堪的神情,分明就像在默认。
便出声道:
“我们刚回来,真的是太匆忙。很多朋友都没能顾忌到。等倒时候婚礼,一定都忘不了。不介意的话去我们那。既然都朋友,一起才热闹。”
婉庭空跟着笑,孙显新不会告诉她,这种笑比她哭起来还难看。
可他依旧当作没看见,身子微微伏下来,只低头瞧着她,怎么也不再是那个冰冷阴郁的样子了。语气更是温和得令人心惊:
“怎么?不打算介绍介绍?”
她脸色是难看了些,心绪倒还算镇定。便也客气道:
“改日正式介绍吧,今天也没个准备。”
说完抬了眼就瞧夏阳从里头出来。着了件黑色的镂空针织。眉眼依旧精致深邃,只是长发松松的倌着,倒是平添了些说不出的慵懒妩媚。见了婉庭空也是一惊。楞了几秒的光景便回了神。只问:
“很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讲一声呢?”
说完也跟着看婉庭空身后的男人。个子高高的,身形微壮。五官锋利粗旷。有些不像本地人。只听他帮着解释道:
“也没回来多少天,实在是我太急。喜帖都没赶上印。”
接着便转了话题:
“去我们那,一起热闹热闹。”
孙显新点了头。也跟着笑。
“没赶上酒席,总要喝杯你们敬的酒。”
事情就是这样。万分躲避,却逃不过万一。
等一行人在大包里坐定。张九川才凑在婉庭空耳边问道:
“你包里还有没有喜糖?分给那些朋友?”
婉庭空侧身拎了包,倒真翻出几盒里。分了夏阳和孙显新。庄智勤还有身边的那个陌生姑娘。庄智勤全程都没多话,也不怎么看她。
其实婉庭空最抱歉的也是他。知道他在气,可是人又多,也不好意思单独解释。
毕竟大家都不算熟;在一起气氛较先前也安静了不少。
有人说等等想去山里的温泉泡泡;听说舒服得不得了。
孙显新手里把玩着那盒喜糖;也不拆开。声音平顺温和:
“南面人多些;想去泡;可以去北面;有几个私人温泉。人少;池子也大。”
婉庭空是想等等走的;没想张九川却来了兴致。问道:
“地底下的水从这引上来难度不小。山高了点;底下的管道不是国内做的吧”
孙显新点头:
“瑞士人做的;从南北两面引上来。有几个特殊的蓄水装置;分散排水压力。”
张九川搂了搂婉庭空的腰;声音有些哑哑的:
“去泡泡”
婉庭空摇头:
“不去。”
又懒懒的补充:
“困了。”
张九川又将脑袋凑近了些:
“困了才要去泡;有助睡眠。”
婉庭空还是摇头;兴致缺缺:
“温泉不都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张九川又将她搂紧了些;半认真半开玩笑:
“怎么你来过”
婉庭空极快地回:
“没有。”
张九川却笑;真的有些累了;脑袋索性低下挨在她的颈间。声音极轻极轻:
“婉庭空;你撒个慌什么时候能学会不眨眼”
她刚想反驳;他却又道:
“还说没什么朋友;我瞧你朋友倒一箩筐;在打什么掩护呢”
婉庭空觉得无比烦躁,却被他掐着腰,搂得更紧了些,唇甚至还往她颈边有意无意地贴了贴。实在痒得厉害,头便下意识地撇开,张九川带沙的声音却又响起来:
“别老躲。。。。。。你那个姓孙的朋友看着呢。。。。。。最近太忙了,都多久没摸过了。。。。”
“。。。。。。”
婉庭空还是跟了他们去泡温泉。
和她印象里的那地方的确不一样了。
池子很大,人却只她和张九川两个。
水潺潺温润。舒服得很。
张九川靠在一端闭目养神。
婉庭空待他边上,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水,一时静默无语。却甚为自在私密。
突然想起什么,便伸手戳戳他的臂:
“诶,诶。”
他慢慢抬眼,应了声。又不说话了。
她却继续道:
“我见到她了。”
他只附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