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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你大侄子的户口办得怎么样了?有啥困难不?”
“娘啊,困难不小,这边查得严,何琳准生证还没办呢,这么快就有孩子入户,谁相信?”
“那你赶快办娃娃证啊!一个男人家的磨不拉叽!”
“谁都知道何琳并没怀孕,我怕有多事的到处说……”
“能说什么啊,你有一个户口名额,又不是挪用了人家的,除了何琳说,谁能腆着脸说?又不碍他事,城里门对门都不认识!”
“娘啊,还就是何琳……”
“我就是知道是她!自私不顾人的东西,娶了这么个祸害!你妈×也没啥用,连女人的家也当不了!”
传志给骂急了,“我的孩子往哪安?安牛粪上?”
“行,你有能耐,跟你娘犟上了——安牛×上!娶了媳妇不管娘的东西,有点能耐分不清亲疏远近了!你有孩子,你有孩子不能想办法上你老丈人家的户?!人家一家都是有能耐的人,人家能看着外孙没户口不管?你大姨子不是在美国吗?不能安到美国去?俺不管,反正你得把俺大孙子的户口落在北京,要不你想办法给俺安到美国去,就不能放农村!又不是没办法,你看着办吧。”电话啪一声挂了。
传志头大了,直觉告诉他,大哥肯定在一旁鼓励娘向他施压。这男孩要在北京落了户,名义上就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侄子了,今后能享受到首都市民所有的好处,有幼儿园上,有中国最好的小学、中学读,也可以不用很高的分数读一流大学,将来的市民福利一直保障到老。户口,说到底,是分享资源的一种资格。当然,这是侄子,血缘上也是很亲的人,帮了这个忙,也算帮了大哥一个天大的忙,等于为他这个贫寒底层之家培养了一个人才,功德不可估量。除了血脉上的亲,另一条亲自实践的理由也让他觉得帮助侄子并不荒唐,自己费了多大的牛劲才跳出农门来到北京的啊,每一步,都一个字:拼!光有实力不行,还有运气。要是再从头来过,他都不能保证还有今天的一切。那时一步一个脚印的攻坚中,不也咒骂过命运的不公、社会的不公吗?做梦都想有个城市户口,使自己的奋斗姿态略微舒服点。现在他有能力拯救另一个男孩的命运了,有机会带给他相对的社会公正和更容易的人生道路,为什么犹豫和退缩?而且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是母亲的大孙子,自己唯一的侄子,大哥唯一男嗣,也是王家第三代男孙的标志!他能有今天是举全家之力,今天他有能力有机会为什么不能回报王家下一代的“王传志第二”?
冲动之余,他去翻找户口本,却怎么也没找到。早让何琳拿回公司给锁到抽屉里了。
于是这一拨努力先告一段落,对于母亲的催促,他既不想让亲娘失望,又不想她老人家抱过大希望,“慢慢来”是他的——算承诺,也算借口吧。一个字:拖!拖黄更好,拖不黄先过着。
婆婆来了 第三部分(61)
有一阵子,风平浪静,夫妇俩一个正儿八经读研,一个又找出张艺谋的电影碟片看,看上面赏心悦目的色彩构图。周末,两人到媳妇的娘家吃饭。何冲也在,因为时常逃课去798工厂闹腾的事被老师告状至家里,被他妈两句话骂进房间里闭门不出。
郁教授很生气,“三个孩子中,从大到小,呈几何级递减没出息,就你这个小混蛋垫底!老老实实拿到毕业证出来你就是跑到月球上去应聘嫦娥老公,我们也不管了,为什么大三就提前不务正业?以为你比比尔盖茨聪明啊?”
传志连忙安慰岳母,说了些艺术系学生就得打破常规、不按常理出牌才能形成颠覆性创新的好话,不破不立嘛。
岳母叹气:“我还真没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能和何琳一样顺顺当当本科念下来,以后做什么全凭个人能力、际遇和造化了。我的要求不高吧?”
传志附和。和丈母娘谈起现代教育与现实的脱节与弊端,谈到了目前的就业行情,实践的重要和个性的复苏,谈到了社会财富的增长,木桶理论最高的那块板——房地产,房地产为什么这么异军突起地繁荣。传志的优点之一便是善于集中精力思考问题,并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也就是直线思维,从地产业的上下游产业渗透到相关行业与政策,而不是直接从房价扯到针头线脑这种散漫想法。这也是郁华明特别欣赏女婿的一点。而且传志阐述他的道理时还时不时地去厨房帮一下岳父,是那种信手拈来自自然然的帮法,不是做给人看的。
当午餐端上桌时,岳母就感慨了,“在咱家还就数何晶和传志达到了我的要求,可惜不是我们生的,何琳何冲不知道像谁!”
老何说:“像我,都是平凡人。”
郁华明还自顾自:“你看传志,也就读个在职硕士,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比我那些毕了业的脱产硕士都强得不是一般多。何琳你也该学学,不知道你平时瞎忙什么,和传志每天讨论一个问题也能长点水平。”
何琳专心吃鱼,头也不抬,“我们在家不谈房地产,不谈社会学,我正在另一问题上长见识。”
“什么问题?”
“他打算养他侄子,把他宝贝侄子的户口安到我们家。”
老何夫妇唬一跳,齐齐看向女婿,“你们想丁克?”
传志有些窘,“不丁克,我们想要孩子。”
他岳父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你侄子的户口进来了,你们将来孩子的户口安在什么地方?”
饭桌上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显示出每个人都非常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如果以收养关系安进来,你们就不能再要孩子,否则算第二胎。你们怎么再要自己的孩子?”
一向低调不参与饭桌讨论的何冲突然笑嘻嘻地来一句:“姐也快点生,明年一起安个双胞胎。”
老何:“如何在医院开这个证明?弄虚作假对传志的仕途没什么好处。”
郁教授斥责儿子,“还有心情说别人,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我有什么事?十有###我将来就丁克了,不要孩子。”
老何反应很大,“不要孩子我就不认你!现在你觉得孩子是累赘,五十岁以后就觉察出孩子是个好东西,心理安慰。”
岳母家一顿饭,传志打消了侄儿户口丈人家能帮点忙的想法,潜意识中又对小舅子的话上了心,何冲若真不要孩子可就瞎了一个名额,现在落户也可以随男人了。
婆婆来了 第四部分(1)
11
小雅把白花花的药丸一瓶瓶倒出来看,“舒必利、博乐新、氯硝西泮、宁神补心片,我老公和老妖婆觉得我神经不正常,就让我吃这些。”
“你怎么不正常了?”
“我和老公在我那个大床上睡到半夜,发现老公挤我,打开灯,发现老妖婆正挤在我老公另一边呢。我们三人同床共枕到天亮,哈哈。”
何琳张大了嘴巴合不上,“你、你,哈,我、我要骂人了!你家老妖婆光着没有啊?”
“没有,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衣里面光没光不能拉出来看,反正我一手就把老公的JJ给握住了,这是最后能坚守的阵地了,一直握到天亮,害得觉也没睡好。”
何琳叹:“该吃药的是你家老妖婆啊,你吃了管屁用!”
“第二天我越来越无名火三丈,就和老公、婆婆暴吵起来,骂他妈老变态、神经病,老公不干了,说他妈孤独,孤独了一辈子,老了要有个依靠,睡一张床怎么了?小时候不还吃过她奶吗?可能我反应动静太大了,他娘俩一致认为我受刺激了,神经问题、抑郁、狂想。老公带我看了神经科,那个不要脸的医生竟也说我有点受刺激什么的,妈的给开了这堆药。”
“我要是你就扔到垃圾堆里去,分明是你老公你婆婆的神经有问题,畸形恋,特别是你老公,在日本没干别的呀,光学变态了?这事也能容忍?我一直觉得传志在他妈身上是非不分,你老公更是极品到天上去了,还让吃药,呸!偶尔发一顿脾气控制不住情绪怎么了?前一段时间我在美国姐姐家天天这样,感觉很好,毫无顾忌地大吵一通,哭一哭闹一闹,别提什么面子,把心中的积怨全冲光了。人家医生还说我轻度抑郁,不用吃药,自己调节,开心一段时间慢慢就自愈了。我没觉得我抑郁,只是借题发挥,有感而发,一下子把传志治得服服帖帖,就是现在也不敢随便气我。我现在说发作还能发,敢给我药吃,呸,不把他脚趾头给剁下来!”
小雅眼中泛起悲凉的泪花,“可能鸿俊并不真的爱我吧,他告诉我他心目中的老婆就像日本女人那样,不用出去挣什么钱,收拾家,照顾一下老人,生生孩子,等着老公下班就好了。”
“你老公脸真大呀!”
“是啊,这梦做得多好啊,他的薪水他妈保存,我在家像个佣人一样侍候他妈和他,还要负责生孩子……”
“嗯,古代的小媳妇!”
“那我娘家的房子谁供啊?既然现实是各人照顾各娘家,各人顾各人利益,为什么让我做出牺牲?”
“无耻!”
“对,无耻!无耻得无边无际!”
“我们怎么苦似黄连似的?这社会到底进步了没有啊?”
“你见过黄连吗?”
“没有。”
“我也没有,但苦味天天尝。”
“你是不是打算晚要孩子或不要?”
“哼,敢不要,老妖婆还不越俎代庖休了我!现在嫌我的肚子老没动静嘀嘀咕咕呢,大有引狼入室之感。”
“呸——什么意思啊?”
“神经病呗,在外面又看中谁了吧,他儿子收入不错,长得不错,一表人才,估计有不要脸的女人献殷勤讨好她了吧?或是她看上谁了,所以话里话外有苗头了。”
何琳吓一跳,“拖出去,打!你婆婆何止神经啊,简直犯贱!我小姨所说的扫把星,就是你不消停的婆婆!”
“唉,我也觉得该要有个孩子了,孩子是夫妇的黏合剂。孩子出来,让老妖婆婆照顾,估计她不会闲得嘴里长草了吧?再说早生身体恢复也快。”
婆婆来了 第四部分(2)
“哎,你不会投降了吧?好,是妥协。”何琳也叹气。“唉,我也得快点生一个了,你不知道我婆家那帮人像狼一样正盯着我家一个户口名额呢。非让和我八杆子打不着的大伯子家的小屁孩安在我家,用屁股想想也得知道,凭什么!?”
小雅抿嘴笑了一下,“就凭你嫁给人家儿子了。”
“所以我就冤得慌!嫁一个中不溜傻瓜似的男人,就搭了无数拖油瓶的,被人当傻瓜欺负,搁谁家不难受啊!要不是我拦着挡着把户口本给藏起来了,我家说不定现在就变成三口之家了!”
小雅也觉得事情可笑,“说户口是可利用的资源,人人想要倒也理解,但养侄子,宁愿自己的孩子黑户,还是第一次听说。可能你老公家族观念太强了吧。”
“呸!他就是一个软耳朵的神经病!侄子而已,现在自己的孩子还不一定靠得住呢,别人的儿子不是更远吗?我觉得传志就是犯病,胳膊不是一般往外拐,排行中间,从小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中间分子,严重缺乏母爱,现在刚有点出息了,他妈看到有油水可捞,对他重视了,他就屁颠屁颠地不知所以。我觉得他百分百是这个病!弗洛伊德这么说的吧?”
小雅还是羡慕的,“好歹你婆婆在千里之外遥控,不像我婆婆,快吹枕头风了。”
“你说这些老妖婆怎么这么爱把自己拴在别人老公的裤腰带上呢?更年期过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