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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呢?”
“老夫人说你外出了……过几年才能回来……”
“他离开了吗?”
“没有。他朝那扇窗户,田野外面打了个口哨……似乎在叫人。”
亚森·罗平有些迟疑了,一声尖叫从空中传来,蕾梦蒂叹道:
“是的,是你母亲的叫声。”
她扑过去,拚命把他拉住:
“快别去……咱们跑吧……你先走……”
猛地,他止住脚步,神情慌乱。
“不行,我不能走……这是罪过呀……对不起,蕾梦蒂……老母亲在那儿遇到了不幸……勃脱莱,你待在这儿……万万不能离开她。”
他顺着农场边上的斜坡路飞奔而去,他转了个弯,径直跑到面向田野的一排栅栏跟前。蕾梦蒂挣脱了勃脱莱,紧跟着跑到那里。
勃脱莱藏在树后,发现三个人顺着农场里的一条荒凉小道朝栅栏走来。领头的个子很高,后边有两个人架着一个老人。老人使劲挣扎,痛苦地喊叫。
透过苍茫的暮色,勃脱莱看清,那人就是福尔摩斯。年事很高的老人,满头白发,脸色灰白。四个人走到栅栏旁,福尔摩斯伸手开门。
亚森·罗平飞奔过去,挡住福尔摩斯。
他表情阴冷,一言不发,浑身充满杀气。两人仇视良久,一动不动,终于,亚森·罗平阴沉沉地说道:
“让你手下人把老人放开。”
“不行!”
两人看上去都不想把对方逼上绝路,可又都在磨拳擦掌。谁也不想讲废话嘲讽、挑衅对方,一片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蕾梦蒂紧张过度,关注着事情的结果。
勃脱莱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死死揪住。
片刻,亚森·罗平再次说道:
“把老人放开!”
“不行。”
“你听好了,福尔摩斯……”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没再往下说。用恐吓对付眼前这位高傲顽固的大人物福尔摩斯,是不起作用的。
他豁出去了,飞快地伸手掏枪。英国人早有准备,跳到老人身旁,举枪对准老人的太阳穴。
“别动,亚森·罗平,不然我就开枪了。”
身旁的两位助手也拔出手枪,指向亚森·罗平……
亚森·罗平感到周身麻木,抑制住忿怒,两手插兜,挺起胸脯,冷冰冰地说道:
“福尔摩斯,我再说一遍:把老人放开。”
福尔摩斯冷笑道:
“或许谁也无权碰她!算了吧,别装蒜了!算了吧,你既不是亚森·罗平,也不是凡耳梅拉,这些名字是被你盗来的,跟你窃取基姆拉思的名字没什么两样。你母亲也是冒牌的,她叫威克杜娃,是你的合伙人,是她把你养大的。”
福尔摩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使曹梦蒂大为震惊,亚森·罗平恨透了他,瞥了营梦蒂一眼。他趁对方一走神,突然拔枪射击。
“咳哟,混帐东西!”福尔摩斯叫了一声,缩回受伤的胳膊。
他马上命令手下人:
“开枪,快开枪。”
亚森·罗平早已扑向两人。不到两分钟,便把右边的人打倒在地,造成胸部骨折,又把左边的人扑到栅栏上,造成下腹破裂。随即喊道:
“动手啊,威克杜娃,快把他们捆起来,眼下该对付这个英国人了。”
福尔摩斯一边弯腰,一边骂道:
“好你个恶棍……”
福尔摩斯用左手拾起枪,对准他。
砰!……一声惨叫……营梦蒂冲到两人中间,挡住英国人……她捂住胸口,尽力想站稳,却又支持不住,倒在亚森·罗平脚下。
“蕾梦蒂!蕾梦蒂!”
他扑倒在她身上,死死抱住她。
“你不能死!”他说道。
瞬间,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恐怖,福尔摩斯对自己的举动,深感惶惑不安。威克杜娃喃喃地叫道:
“孩子……孩子……”
勃脱莱走上去,弯腰察看。
亚森·罗平默默地重复着:“她死了……她死了……”似乎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因悲痛,脸色骤然变得阴冷憔悴。他像个悲痛欲绝的孩子,疯狂地挥着手,跺着脚,摇晃着身子。
“你个混蛋!”他恶狠狠地大叫道,猛扑过去,按倒福尔摩斯,双手像一把钳子,紧紧掐住他的脖子。英国人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喘息声,一动没动。
“孩子,孩子!”威克杜娃哀求着。
勃脱莱迅速跑来。亚森·罗平已放下手,倒在对手身旁,沙哑地抽泣着。
眼前出现的这幕可怕的悲剧太悲惨了,勃脱莱终身难忘。他知道亚森·罗平对曹梦蒂的爱有多深,他知道这个大冒险家,为了得到心爱人的欢心,不惜放弃了一切。
夜幕降临战场。三个英国人,嘴被堵着,手脚被捆绑着,倒在原野上。偌威耶特的农民,从田里踏上归途,歌声打破了沉寂的旷野。
亚森·罗平站立起来,聆听着单调的歌声,瞧了瞧那座他曾准备与蕾梦蒂一起过平静美好生活的农场,又看了看被爱情杀死的不幸的心上人。她,洁白如玉,永远不会回来了。
村民们围了上来。亚森·罗平俯下身子,伸出强健的胳膊,托起死者,随即腰一弯,放在自己的背上。
“咱们走吧,威克杜娃。”
“走吧,我的孩子。”老妇跟在其后。
“再见了,勃脱莱!”他说道。
他背着最宝贵的、却又可悲的心上人,沉默无言地、慢慢地向大海走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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